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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了第一的奖赏,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 原来陈苇不是考了阳里第一,而是整个轵道亭第一。
还有,原来读书好, 大王还会赏给钱粮, 王沐对儿子读书也就严格起来。陈耳五岁, 还没到能入学室的年纪, 王沐就自己跟侄子学字, 再回来教他。女儿回来的时候,就让女儿教自己。
前阵子里典又说,成年人最好也习几个字,会算术, 以后有好处给他们。因着王沐家陈苇的例子在这里, 阳里人还是很积极的,只是学习不易, 成年人能坚持的不多,王沐也不知道现在还有谁在学。
轻声问了儿子几个加减题, 母家已经到了。王沐在门口喊了一声,自己推门进去,正碰上嫂子迎出来,她顺势递过篮子,笑道:“我看家里没种红薯,我地里收了,就送一篮过来给阿父阿母尝尝。阿义呢,我问问他今天学什么了。”
郑荣是东平里嫁过来的,性子爽朗,原先对这个常来蹭饭的小姑子就不错,现在看红薯上的蛋,笑容越发灿烂起来,接过来道:“先收着,刚用过饭,叫他们看见了现在就闹着要吃。阿义待会就要教他们了,你带阿耳一块学。”
“哎。”王沐松开儿子的手,让他跟表兄弟玩去,自己跟着嫂子去帮忙,顺便聊聊家务事。
郑荣絮叨着:“还是你家阿苇有本事。你看看阿义……你家的鸡以后给我几只。”
“那自然,挑几只健壮的。”
王沐嘴角不由上挑,这也是女儿挣回来的。亭长那里从咸阳领回来两车鸡分给各里,基本上被里典田典他们分了。就因为陈苇跟着亭长读书读得好,亭长在那车鸡运到的时候就叫人装了一公二母两只给她。
本来王沐以为就是普通的鸡,没想到这鸡生蛋特别厉害,女儿回来跟她说要好好养,鸡雏以后要分给乡里,让大家都能攒蛋卖钱呢。
她跟儿子两人在家,领到的鸡是少府已经养壮了的,隔两天生次蛋,稍微省一省,就攒出来了。
不是她舍不得给儿子吃,而是过去总在兄嫂这里蹭饭,现在有余力了,直接还钱过于生份,那总得有所回报吧。
郑荣把红薯先收起来,只拿了几个放一边,准备待会在灶灰里炕一炕,给孩子们分吃。都忙完了,她坐下来跟王沐感叹:“家里忙不过来,没种过的也不敢去种,哪知道这个红薯跟马铃薯能收那——么多!”
王沐便说起从女儿那听来的事:“马铃薯晚一些时候补种也可以。阿苇听亭长说,要不是去年大王才得了圣贤指点,田典也还不会种,去年我们这的坡地上就该种一茬马铃薯才好。”
“哎!”郑荣可惜得直拍腿。她家还算宽裕,但也只供得起一个孩子进学室,最近因为看到读书的好处,家里决定再送一个跟她家阿义学得出色的孩子去读书。就多这一个读书人,一家老小每餐都要少抓把粮,多舀勺水。恐怕要到今年粟收了,才能把亏空补起来。
要是去年能种一茬马铃薯,那在黍饭麦饭里切上一个蒸熟,不就能吃饱了吗?
“家里还有点用了水车都浇不上水的旱田,明年就种它了。你大兄种你那块地已经学会了,你晓得他能干,明年我搭把手,一准收拾出来。”
轵道亭的地重新划分过,斤两也向后世看齐,正在秦国慢慢推动改变。嬴政可不耐烦每次都把后世的产量跟现在换算,他要更直观的看到产量区别,等穿过去的时候好拿数据去问专家。汪教授的微信号他一直存着,还特别加了个A放在最前面。
现在他拿回来的马铃薯亩产差不多是五十年代的产量,一亩地千斤左右。但产量会逐年下降,他还在督促农官学着育种,先拿这些种几年,以后尽量还是由各地郡县的农官育种之后再换给当地农夫耕种为好。
王沐跟郑荣不懂这些,她们就看到,那些不太好的地拿去种红薯跟马铃薯,用足肥料,半亩边角地种出来五百斤,能把人吓昏过去。
王家的长孙王义开始教弟弟们识字算术了,王沐也过去跟着学,郑荣把红薯放进灶,准备孩子们下午吃,晚上还能省口饭。王沐喊她:“嫂子,你没事忙也来学吧。”
“我学它做什么?”郑荣诧异,她看王沐学也只当她要教儿子呢。
王沐却另有想法:“里典不是说了,让能学的都自己学着。我琢磨以后肯定有好处。就是你不学,也叫大兄学一学,我们女人学可能没用,男人学着肯定不吃亏。”
“这样啊……”
法家徙木立信的故事并不是白讲的。张苍在轵道亭发布新粮种,使用新的农业技术,奖励好学童子,到今年这个时候,已经将自己的信用和秦王的信用都立了起来。郑荣对里典宣称的话也不怀疑,只是从早忙到晚,没有王沐特别来再说一声,思想上总是没法太重视。
但有了个八岁就给母亲和弟弟挣来钱粮补贴,跟随了不起的亭长学习,把全亭的男孩都压下去的女儿,王沐说话的份量就不一样了。
郑荣就拿着针线活,跟王沐坐到一起,听自己儿子教弟弟们识字。女孩们有的也在听,不过毕竟小孩爱玩,不是特别早熟的根本没有这种意识,听一会就自己玩去了。
学室里对这个年纪的孩子并没有教经典,只教识字与算术。除了岁首和正常的休沐之外没有假,内容上得飞快。差不多一年时间,最早上学的大孩子已经学到后世三年级的内容了。郑荣哪听得懂,只有等儿子给更小的弟弟上新课的时候才算听出点滋味来:“不就是算帐么,用这许多话说。”
王沐学得比她多些,告诉她:“现在烦些,学到后面就省事了。”
她拿回母家的红薯很受她侄儿侄女的欢迎。
这东西虽说吃多了反酸,但它甜啊,又饱腹。那天郑荣放灶里炕熟了几个,下午叫小孩来吃。一掰开,那香气就飘满了院子,金黄的瓤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王义作为辛苦教学的长子长孙,分到了一整个,其他孩子两人分一个,都吃得嗷嗷的,最馋的把皮都吃了,其他人也是仔细用牙把红薯皮给刮得干干净净。
可惜家里今年没种,王义就很积极的跑姑母家,教陈耳读书。姑母总会弄一个给他吃的。
在被母亲揪着耳朵不许去丢人现眼的讨食吃之前,王义坐在姑母家的院子里,一边用牙刮着红薯皮上金黄的薯肉,一边感叹:“真好吃啊,我说城里人肯定都没吃过,阿母还骂我。我听阿苇说的呢,城里人真没吃过,除了官田种出来打粉用,就是我们轵道亭在种。”
“阿苇说的?”
王沐停了针线,有些好奇地问。陈苇虽然什么事情都愿意和她说,但总有小孩觉得不重要不相干的事,跟同辈兄弟姊妹聊天时才谈起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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