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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年纪比较大,虽然成绩一般,但坐得住,理解力也比七八岁的小孩强。现在十三岁,已经升到第三级,后面听说还要开新班,他可能也能升。陈苇现在更爱和他玩,用她的话说,阿义兄长才听得懂她说什么。

别处没种红薯的事也是她从张苍那听来,跟王义说的,王义便又同姑母讲:“亭长说先叫我们种,看看平民家里头储存起来有没有难处,种起来有没有问题。明年后年,别的地方才会种哩。”

“这样啊。”王沐继续缝补衣服,就听侄子继续说:“姑母,你为啥不拿红薯去市里卖。亭长不是讲了吗,我们亭行新政,拿自家出产去卖不犯法。红薯这么甜,外面的小孩肯定也愿意买呀。”

“这……”王沐一不小心被扎着了手,将手指放嘴里抿了抿,她摇了摇头,“人家都不认识,怎么卖。”

“炕熟了这么香,不认识怎么了。”王义还来劲了,“我们家在县城不是有亲戚吗,去借个灶弄熟了,拿被子包着去卖呀。”

王沐……王沐真的心动了。

陈苇在岁首将至时从张苍处回家,吃惊地看到弟弟换了一身新衣,而母亲又拿了一套新衣叫她试穿,人的精气神都不同了。

“阿母,亭里给的钱粮增加了吗?”她疑惑的问。原来给的钱粮只能说可以让母亲不用劳作就能带着弟弟吃饱,母亲还是精打细算的,年底也穿不上新衣呀。

王沐笑着在女儿身上比划过,满意地看到女儿长高了,自己缝起来的衣袖裤角要往下再放一点。她一边将新衣收起,一边道:“等会说,先吃点东西。”

便到灶上拿了一个红薯,一根玉米。

陈苇没吃红薯,刚收的时候吃多了,现在有点不爱吃,玉米是新下来没多久的,特别香,她啃得很起劲,缺牙都不妨碍。

王沐看了一眼在沙坑写字的儿子,回来跟女儿讲起自己最近做的事业。

“家里那块地不是种粮食种不好么,今年就种了红薯。收的时候你舅舅吓坏了,扒了两窝就跑来家喊我去看。”王沐想起当时的情景都好笑。

“收得太多吃不完,我也愁,还是你舅家的阿义说了一句,我就试试拿去县里卖,哪晓得真的卖光了。”

县里有个远亲,但跟王家走动还蛮多。王沐请兄长去说了一声,到人家去借灶一用。

结果那香的,她请了亲戚家的小孩吃一个,小孩分食着跟邻居炫耀,她还没鼓起勇气去“市”中售卖呢,背去的十几个红薯就叫那一里的人买光了。

不光穷人家买,连大户家也来买。实在是没有吃过,第一次吃都觉得十分香甜,是好东西。

后来就跟亲戚说定了,她借牛车运一筐去,亲戚拿些钱,替她做熟了卖,钱少挣一点,却免了她抛头露面的。

“最近玉米收了,里典去亭长那学了回来,教大伙磨成粉吃。我又拿了些煮了卖,也不错。”

后来买的人其实不是为那口吃的,是买去种了,这才把她吃不完的红薯都买完了。

所以她才有钱在年底给一家三口都扯布做了新衣。

“阿母,你跟大舅说,一定要好好识字。亭长那里有好生计传授,但只给大考排名在前的人。我看里典反复宣扬,用心的人还是少,亭长都有些生气了。”

“都要下地,一年忙到头,就是想学也抽不出身啊。”王沐也很无奈,“你大舅已经算是用心的。”

陈苇还是个孩子,过了年才九岁,提醒到这里是她仅能做的事了,不一会自己都抛到了脑后,高高兴兴地看母亲给她改新衣。

张苍就没她这么轻松了。对轵道亭的情况患得患失,又有点高兴,又有点生气。

其实情况一点都不差,今年的气候还可以,轵道亭又优先打造了筒车,甚至还有一处装了大型的龙骨水车,把至少三分之一的旱地都改造成水浇地了。

种子又好,今年光是小麦的产量就翻了倍,刚收的水稻产量也统计出来了,同样翻倍。少数人试种的新作物玉米虽然是粗粮,但产量也不差,反正是多种的一季,简直跟白捡的一样。

但同样的,因为多了一季农事,不管是无地庸耕的贫民,还是家中有田地的中等人家,今年就没有闲的时候。这不,到十月岁首了,还在为种冬小麦而在地里忙呢。

所以有心无力啊,他也看到农家汉子们在地头拿树枝划拉着写字,但能坚持下来的太少了。

张苍原本准备吸收无地贫民到工坊干活,并用这个条件鼓励他们学会识字。现在一看,这还真不行,只能调整,把“利”给提高了。

秦王政十年平稳地过去了。

原本应该悠闲下来的岁首之月,轵道亭的农人埋首田中忙得直不起腰,而咸阳城中也发生了数件大事。

先是秦相吕不韦终于罢相了。

对他而言,有种靴子终于落地,利剑终于刺下来的解脱感。但一瞬间的解脱感之后,吕不韦又对前途产生了茫然和恐惧。

他会是像一些秦相那样退出风波中心,回到封地寂寞无名的死去;还是像一些秦相那样,罢相只是第一步,最终是送了性命?

想到这次罢相的直接罪名,吕不韦很难骗自己安心。那是跟太后有关的嫪毐叛乱事件,那个胆大包天把他都吓到的假宦官,可是他给太后送进宫的啊。

去年就成了丞相长史,这一年中实际上已经将他相府事务拢了不少在手中的李斯来见他时,吕不韦已经饮了三壶酒。不过他少年从商,宴饮惯了,并无醉意,整了整衣襟就令人延请这位现还是长史,但很快就会是廷尉的前舍人。

李斯的脚步轻快,吕不韦看着他,恍然间仿佛看到了自己,那是成功带嬴异人逃回秦国,并且帮助他改名子楚,成为安国君嗣子的自己。

吕不韦突地笑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李斯说话:“秦相难为,悔乎?不悔也。”

李斯正是得意的时候,并不能共情,只行礼入座,对吕不韦直接道:“君侯,斯今日前来,是转告大王之语。”

吕不韦眼神微亮,本倚在案上自饮,此时也端正坐好,便是一揖:“大王何言?”

“大王有言,文信侯有功于秦。”

一刹那,吕不韦几乎软在案上,只想着:活了!

他紧盯着李斯,就怕他冒出一个字,“然……”

李斯没有转折,也没有卖弄口舌,中规中矩地转告了秦王的话。

嬴政对李斯说得很直白,吕不韦为相多年,对已经亲政的他不利。但吕不韦也确实有功于秦,他不想秦国重复新王夺政旧臣死的套路,所以要吕不韦知趣一点。

留在咸阳便于控制,若是交游往来不绝,秦国就容不得他了。闭门谢客,安然养老,秦王不介意多养一位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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