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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走光,房间里又只剩沈凯阳一人,顿时感觉无所适从,精神完全找不到焦点地沮丧,这种感觉,就是寂寞。
上一次觉得寂寞应该是在刚来部队的火车上,告别所有熟悉的人,亲近的事,开始独自闯荡难免会心里没底,但真没想到,踏进军营后,这种寂寞竟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成天成天地训练、体能、教育,自己已被塞得几近饱和,唯一的空余时间倒头大睡都来不及,想那些伤感的事变得无谓而奢侈。
突然想到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笔记本,刚来时每过一天就会用铅笔在最前面的日历相应数字上画个圈,表示这天算是挺过去了,后来由于太忙完全忽略了这件事,沈凯阳从抽屉里翻出本子,在落下的日期上一次性补到了当天,一个接一个地画去日子,飞奔的时光在眼前随之放映而过,自认为浑浑噩噩的生活竟在回忆中印得如此清晰。
最后拿远了一看,竟发现画了整整一面。
每一个圆圈都被眼泪和欢笑填的实实在在,而其中的每一滴眼泪,每一声欢笑,又都伴随着战友、班长、排长,还有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连长的身影,沈凯阳明白,正是这些熟悉的人让自己忘记还有孤单,相信着日子可以充实并满是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充实了,再艰难的时光也会变得弥足珍贵,若不是有他们的陪伴和鼓励,自己根本撑不到今天,即使自己是集体里最差的,也没有人会因此而丢下你。
门被轻轻推开,沈凯阳将头稍向前探出去张望,是刘话,他左手插在裤兜里,鼓起大大的一团,行动也有些拘谨而不自然,走进房间,冲沈凯阳略微一笑,顺手把门从里反锁上。
“班长,怎么不看新闻了?”
“唔,头疼,和连长说了回来休息会儿,待会儿再上训练场去。”说着走到桌子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软壳香烟,里头只没几根。
“连长给的,说这东西治头疼。”刘话见沈凯阳盯着香烟满脸惊讶,给出这么个牵强的解释。
“原来班长你也会抽烟。”
“不…哎,也算会吧,平时不抽也不买,但心烦的时候还是会想这玩意儿。”刘话从盒子里抖落出一根,夹烟的手势一看就很业余,打火机咔嚓了许多下也出不了火,他使劲甩了甩,再打,嘭地着了,突然冒出的火焰竟把自己吓了一跳,对着嘴吸了一口,立马呛到不行。
“班长你很烦……”
“嗯,有点……”
“有我这样的兵,不烦才怪。”沈凯阳低着头落寞地喃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话听了立马想回话,却一急呛了口烟,咳了很久。
“哎凯阳,你为啥老有这想法?今天会操出的事儿谁也没法控制,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力,也很不错,班长当初还不如你这么有毅力呢。”刘话顿了顿,轻轻补上一句,“我烦,是因为自己,没能力做个称职的班长,注定要让人失望。”
“谁失望?连长?”
“他也算一个吧。”
“那还有谁?”
刘话对沈凯阳温和地笑笑:“我新兵连班长,后来下了连队又是我班长。”
“班长,你的班长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老好人,无论年纪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都喊他老班长,因为一直奋斗在地勤保障第一线,风吹日晒那么多年,看起来特显老,一笑就满脸的褶子,特和蔼。”刘话带着微笑,淡淡地回忆着自己的班长,“刚才心情老糟,一直想着他。”刘话吸了口烟,顺着叹息而吐出,“在我来部队那段最困难的日子是他让我挺起身子做一个真正的军人,有了勇气继续走下去,他给我的照顾我永远不会忘记,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做个像他这样的好班长,带出一帮的好兵,把他给我的,继续交给下一批新兵,带不出好兵,我就觉得老欠着班长什么,像还不清的债。”
刘话把烧没了的烟蒂掐灭,又点上一支。
“新兵连结束后,我跟着老班长走了,也成了一名地勤保障人员,他带我的班,不过还是像新兵连对我那么严厉,老是训我…他最喜欢训我了!那时真是碰见他就想躲,这家伙对别人都亲近着呢!咋就对我那么凶?我那个恨啊,发誓一定要超过他,把他比下去。最后我做到了,第一年年底就拿了个业务标兵,我想这下好了,看他还训我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训你吗?”
“没机会了,老班长只是对我说,他要退伍了,不过他说退得一点遗憾都没有了。我还记得临走那天晚上,他帮我把破了的作训服缝好…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看着,背着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眼睛都肿了。”刘话在回忆中哽咽了,不敢再往下说,生怕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以前都是我俩在墙头电杆上爬上爬下的,他走了,就我一人立在那儿,觉得特孤独特孤独。班长真的不好当…他也不现在跳出来训训我,教教我该真么做,我…真的很想他……”
强忍的泪水随着喊出的这句思念,带着咳嗽和粗重的呼吸而决堤。
刘话就像个孩子一样,委屈而无助地哭着。
过了不知多久,刘话把情绪都发泄完了,深深地吸了口气,用湿润的眼睛看了眼沈凯阳,立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手猛搓了搓鼻涕眼泪,笑了起来:“完了,糗的样子都被你看见了。”
“班长,”沈凯阳蹲在刘话膝边,“觉不觉得你是个好班长你带的兵才有发言权,我觉得你真的很好,对我们好,从来都没说我不行,所以被你说得…我好像真的是行的似的。”
“傻子!你要相信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班长干嘛要骗你啊,你是我的兵呐!”
“那班长你也是啊!”
刘话笑了,用手胡乱地摸摸沈凯阳干净的板寸脑袋:“明白了臭小子!啥都会过去的,过去了就会好起来。相信!没有权利不相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凯阳呐,真不行就别去训练了,都这样了……”王天航整好自己的作训服,抬头见沈凯阳疼得额头渗出了汗珠,有些于心不忍地说。
沈凯阳抬头笑笑,学着东北口音说:“都啥样了?”,凑到他面前转过身,“快,帮我扣下,我一个人看来不行了。”
王天航愣了愣,心里不知哪来一股无名火,一把拽掉他的武装带:“呈什么能!别去啦!”
“凯阳别去了,昨晚没休息好吧,你就呆在房间里,连长那儿我一早就去帮你请过假了。”刘话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班长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怎么睡…”
“废话,床架子吱吱嘎嘎响了一晚上。”王天航就睡在他上铺,最有发言权。
沈凯阳怔怔地看着大家,叹了口气,镇定地说:“天航,把武装带还我。”
“不给。”王天航倔强地说,并将武装带塞到背后,“班长都说不让你去我更不能给了!”
沈凯阳抢了半天,拗不过牛高马大的王天航,只好转而求起刘话。
“班长,昨晚你对我说,要相信自己行,要对自己有信心,能不能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只脱离了大部队?哪怕只是跟着,跟在旁边看你们也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话默不做声地一边收拾床板一边听完沈凯阳的话,面无表情,沈凯阳殷切的目光灼烧得他心头发紧,全班都沉默着,是去还是不让去,现在只等他给出一个决定。
刘话接过王天航死命护着的武装带走到沈凯阳面前,锃亮的帽檐下那双清澈的双眸显得深邃:“凯阳,假如你要这样认为,我能以说错了收回昨天的话吗?”
“不能!你没说错!所以不能!”
刘话闭起眼叹了口气,使劲将武装带向外抽,调得宽松后交到沈凯阳手里:“排到队伍最后头,吃不消就打报告,明白么?好了!大家检查下军容风纪,准备上战场啦!”
沈凯阳兴奋地笑着接过,立马扎上。
即使从排头兵落到了排尾,但总比一人在寝室里忍受折磨人的孤单强上百倍。
集合哨响起,大家向训练场进发。
沈凯阳努力忍住疼痛,但还是有些跟不上大家的步调,跑步的节奏颠得他不由自主地弯起腰来,这狼狈的样子被训练场上与副连长谈笑的崔斐看见了,他脸上放松的神情立马呼地拉下跟生铁般严肃。
等队伍立定,崔斐青着脸快步走到刘话面前厉声说:“不是不来么!”
“啊?”刘话有些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什么!”崔斐向外撇了撇下巴,“后头,那拖油瓶,不是请假来不了么?别以为藏到最后头就能把我忽悠过去,一路跑来扎眼得很,就他一个是躬着身子和老头似的,多难看多不协调知道么!”崔斐扯着嗓门,虽算是在数落刘话,但听着最难受的当然是队伍后头的沈凯阳。
“报告!”沈凯阳听不下去了,“连长,是我自己要来的!和班长没关系!”
“你来干什么?病了不养着跑来扬精神展风采?别以为你还先进了,告诉你不需要!一排长!”
“到!”巍邢岚应声跑过来。
“带他去卫生队看看。”
“就不能训完中午再去吗?”沈凯阳说。
“训个屁!废话别多快给我去!”
说完崔斐扭头就走,但沈凯阳仍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表示抗议,他皱着眉头回到沈凯阳跟前面对着他吼:“一排长!赶紧给我押走!这就是你招来的好兵!”说完愤愤地背着手远去。
因为自己,大早上连长竟把班长排长都数落了一顿,沈凯阳控制不住委屈,挺身刚想冲崔斐屁股后头去理论,却被巍邢岚扳了回来,他对他摇摇头,沈凯阳虽听了巍邢岚的的劝,但心里堵得慌,鼻根一酸又涌出了眼泪。
巍邢岚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先和我去卫生队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俩一前一后地走着,过岗哨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哨兵笑着向巍邢岚敬礼,哨兵的脸在凛冽的寒风中冻得两颊深红,在他面前,巍邢岚一身冬常服显得相当单薄,但还是一丝不苟直挺挺地迈着方步向前走。
过了岗哨是一条长而蜿蜒的柏油马路,连接着场站和师部。
虽说是军管区,但之间夹着一座小村落,零零散散地时不时出现几幢小平房,袅袅的炊烟还在冒着,十分静谧而安详,被扫到道路旁的积雪估计是要等到春暖花开时才能消涣,这出没化尽,又有新雪覆盖而来,白净净地一片把道路映衬得反倒乌黑而压抑,两旁参天大树茂密的枝丫拢住整条小路的上空,切割得星星点点,就像穿梭在一条管道中。
若是夏天,这儿绝对会是条阴凉惬意的路。
沈凯阳默默地跟着,眼眶还红红的。
“把武装带解了。”巍邢岚转过去边走边说。
“不紧。”沈凯阳摇摇头。
“疼么?”
“走得这么慢,没事。”
“既然没事,干嘛拉着张脸?还对连长的话耿耿于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才不,他老骂我,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
“他就这样的人,容不得半点自认为不行的东西,总是以他的能力去衡量所有人的能力,有点独断,其实连长人很好,直率,说起话来虽然火气大但不掺假,毕竟他也是想你更好,只是表达方式和常人不同。”
“是。”沈凯阳心不在焉地回答。
巍邢岚放慢脚步,与他并肩前进。
“凯阳,别想太多,想太多成不了一个好兵。”
“排长,所以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招了我这样的兵,你听连长刚才的话,意思就说我够烂的,烂到不配做你招来的兵,不配这L师。”
“谁说你不好了?”
“所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少我从来没这样认为过。”
“这是事实,排长你就别安慰我了。”
“没在安慰你,你又多想了。”
其实沈凯阳早就了解巍邢岚寡言少语的性格,既然他说没有,就不该再怀疑,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有经过把持后的尺度与分寸。
看来,多想还真是一个要命的毛病。
人们总是说四方的军营,沈凯阳现在终于领教到了,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任何柔和的线条,棱角分明而高耸的建筑,空旷而方正的广场,连两旁的树都是笔挺笔挺的,没有半根繁枝冗节。
沈凯阳老老实实地跟在巍邢岚屁股后头走,没什么行人,有也是提着文件夹行色匆匆,但他还是不住地因好奇而东张西望。
“帅吧?”巍邢岚的笑容算是这里头最柔软的东西了。
“帅。”
“新兵里头你是第一个走进师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凯阳没说话,他并不认为以一个没挂衔的新兵病号的身份走在这宽阔的大道上是什么幸运。
走了将近十分钟,终于深入卫生队所在,进了里头,一片寂静。
“有人吗!”巍邢岚几声大叫,四壁都能听见回声。
许久,一个人边整理刚套上身的白大褂边揉着惺忪睡眼款款而来。
“谁啊谁啊!”
“好小子!值班竟敢睡觉!”巍邢岚过去就在那人胳膊上猛拍一下,这下算是清醒了,定睛看了看巍邢岚。
“哟!岚儿!咋跑我这儿来啦!哈哈,稀罕稀罕!”
“还不愿来呢!”
“对对对,来这儿也没啥好事儿。”
“吴医生,帮我这兵看看,他腰有点问题,疼得厉害好几天了。”巍邢岚把沈凯阳向前推推,吴医生一眼就戳上沈凯阳没有挂衔的肩膀,随后上下打量了番,“新兵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兵怎么了,不照样会生病,来了部队就是咱的人!必须负责。”
“好了好了,说话还老样子,让不让人喘个气儿啊!来,跟我来。”吴医生向他俩招了招手,示意随他向里边走去:“今儿个算来对了,咱主任在,叫他帮忙看看。”
“你还没跟出个名堂来?”
吴医生瞪了巍邢岚一眼:“什么话啊!我这不贯彻你负责的精神嘛!有观世音在还拜土地爷干啥?”
“是神都得拜。”
“观音见着了你们拜土地爷,一不高兴,咱都不好过。”
到了门口,吴医生轻轻敲两下门,喊声报告开门进去,主任正双手捧杯热水耸着肩看报纸,说明来意,主任点点头,叫沈凯阳走到身边坐下,开始询问一些基本情况。
“是不是觉得训练很辛苦?”
沈凯阳听了先是一愣,看病怎么还关心起训练的事情来,他没多想,摇了摇头。
“你是城市兵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以前在家肯定没有受过这么多苦,哎,觉得训练苦也正常,但是小同志啊,在我们L师这王牌部队里,你应该把这种艰苦的训练看作是种荣誉才对。”
“……这和我的腰疼有关系吗?”
主任不屑地一笑,“有,当然有。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哪儿疼。”
沈凯阳照做,转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脊梁骨,主任用手稍稍按了按,疼得他赶紧弹开。
“这里怎么会疼!”主任捅捅鼻梁上厚实的镜片,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怎么反问我了?”
“有你这么和主任说话的吗?新兵蛋子真不懂事!”吴医生冲过来训斥道,沈凯阳怔怔地被吓了一跳,满脸紧张得通红,回头看了眼似乎很洋洋得意的主任,又看了看毫不在乎的巍邢岚。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思想包袱,是不是非常吃不消这样艰苦的训练?有一种厌烦情绪?”
“当然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呵,小同志,像你这样的新兵每年都会碰到几个,为了逃避训练混病号到下连。”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啊要装也装点像的,怎么可能脊椎疼,真这儿有问题,征兵体检又怎么被你通过的?”
“我怎么知道?上卫生队不就是想知道这为什么会疼吗!”
“哈哈,这小子还挺倔的。”主任和吴医生两人开怀大笑个不停,沈凯阳成了个笑话。
“行行行,拿两张膏药回去贴着,给你开一个星期的假条,满意了吧?不过小伙子我还是劝你思想观念要转变过来,在L师没有个好身体,今后下连队了也很辛苦,不如现在把基础打好了。……”说着拿出纸笔开始写。
这算哪门子的看病,简直是来自取其辱,病痛在这里被看成用来逃避训练的幌子,开一张证明说是得到休息,但也是对自己的意志开出了一个完全否定,沈凯阳一时想得上了火,忍无可忍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你对来看病的人都抱着这种怀疑态度吗?”
一个新兵敢指着中校发这么大的火,是谁都会愣住。
主任停顿下手上的笔,瞠目结舌,吴医生先有了反应,上去想把沈凯阳按下,但巍邢岚的反应比他还快,早就拽住他的胳膊使他无法动弹,巍邢岚明白,在这种唇枪舌战的场合沈凯阳吃不了亏。
“好家伙!你……你你!”主任气得红里透紫,也从椅子上蹦起来,指着沈凯阳的鼻子支支唔唔却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他看看旁边一副爱莫能助样子的吴医生,从这角度完全发现不了他已经被挟持,主任抚抚自己的胸口平静下来。“我看病的经验比你这毛没长齐的新兵蛋子还要多,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凭你作为医生不负责任的态度,就凭我作为病人需要求治的权利!”
“好啊!我不开单子了!你是他排长吧!你过来你过来,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什么东西!你别被他忽悠了!把他扔训练场上去照样训,训得比一般人更狠,看他会出什么事儿!和我装!”
“你别开了,我还不想自己的荣誉因为一张废纸全被毁了!我要死也死在训练场上。”沈凯阳依旧在气头上。
巍邢岚过来将沈凯阳护到身后,带着笑,眼神炯炯却有了杀气:“这就是我带出来的兵,怎么了?他敢说实话,也懂得不向经验主义低头,我有这样的兵我觉得还蛮欣慰。”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大家都知道您是主任,很多话不挑明了说而已。”
这话对主人的打击看来是相当的大,他怔怔地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主任,证明还是请您开一下吧,您看不好,至少让我的兵有个正当理由休息几天。”
“我就不开!你们走吧!”
“您不开我回去没法向崔连长交代,只能一五一十地说明情况,凯阳咱们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听崔婓这号人物,主任犯心虚了,他那火爆脾气师长都得让他几分,闹起来没准吃不消的还真会是自己。
“你们站住!”主任犹豫了半天还是叫住走到门口的巍邢岚,白了他一眼,却又无奈地坐下快速地画了几笔,敲了个印递到他手中。
“谢谢主任!”巍邢岚的彬彬有礼不温不火,让主任觉得更不自然。
“排长!干嘛要开单子!”沈凯阳有些嗔怪地说。
“身体是自己的,犯不着在这事情上逞能。”
“开了这单子,我真成骗子了!”
“你问心无愧,我不以为然,不就是了?”
“排长,你真要相信我,我真不是在装。”
“当然相信,我不信自己的兵,难道相他的话,传出去不成笑话了。”巍邢岚笑着说,趁不注意又将沈凯阳的帽檐按得遮住了眼,沈凯阳赶忙整好帽子跳起来报复,巍邢岚一个激灵躲过攻击,让他扑了个空,没想到这一下子用力过猛,沈凯阳将腰闪了,疼得弯下身子,巍邢岚赶忙跑过去扶住他:“没事吧?”没想到沈凯阳趁机转身狠狠地挠了他肚子一把。
“好啊!腰断了还敢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巍邢岚制住沈凯阳的胳膊防止他跑了,在他脑袋上疯狂地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排长你不能欺负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不公平!”
“我管你!让你不老实!”寂静的师部柏油马路上回荡开他俩的笑声和叫声,在这四壁的棱角间溶化了深冬的寒意。
正当打得火热,迎面走来两个纠察,巍邢岚瞥见,忙恢复一脸严肃,整整自己扯乱的衣扣,正正谨谨地往前走。纠察只是瞪了个眼,毕竟对一个尉官也会网开一面,一阵风似地略过他俩继续巡逻。
沈凯阳不住地瞟巍邢岚,还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开怀放肆的样子,并且这情绪说收就收得回来,对比起现在的严肃真让人觉得好笑。
“你笑啥?”巍邢岚发现了,不解地问。
“我有吗?”
“臭小子!笑了就好!”巍邢岚也笑了,并作了个嘘的手势。
回到外场,空旷平坦的地形使北风有了撒野的能力,呼呼地吹低了温度,但心里却觉得暖了起来,和那高处不胜寒的师部相比,即使再气派也没这儿一棵每天出操路过看见的小树来得亲近、热识,心里顿时有种放下了什么拘束后的畅快。
回来了,回到了一个这样的地方,这里让你觉得心里暖,热识而舒畅,还会有什么地方呢?当然就是家。
口号声远远近近,此起彼伏,有场站的,也有飞行团的,这才有味道,有军营的味道,他们有着自己的任务和方向,口号使他们化为一个整体,忙碌着L师日日平凡却又紧张的保障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凯阳听得心里发急,一个劲儿地求巍邢岚别把自己送回去休息,即使让他站在训练场边当个活靶子插着也好。
“你还敢去?连长在那儿呢!”
就这一句话,沈凯阳只好瘪了气,被巍邢岚拉回连队。
安顿好沈凯阳,巍邢岚赶忙一路小跑本会训练场,轻声靠到崔婓身边,整理整理着装,拉好武装带下面的衣摆。
“怎么样那小子。”崔婓背着手目视前方,若有若无地问。
“还好。”巍邢岚整着帽檐。
“啥叫还好?好还是不好!”
“去卫生队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开了两帖膏药先贴着休息。”
“……嗯。”
“怎么了连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怎么了?”
“你还是蛮关心他的。”
“拉倒吧你!这几天给我看住了!别让他再上训练场上来,他不是很会笔杆子的工作么,那就跟着你熟悉熟悉连队各项材料咋弄,也算是废物再利用了。”崔斐神色激动,说完转身走开,巍邢岚看着他无目的地到处晃荡的背影不禁笑着摇摇头。
这边刚走,那边刘话就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半天,见连长走远才急切地拉住巍邢岚的手臂猛摇着问:“凯阳怎么样了?有被卫生队那帮护士为难吗?”
“你说呢?”
“我看不会,有你陪着,她们工作重心肯定在你身上,快说啊,凯阳咋了?”
“回去你不就看见了。”
“刚才我看连长吹胡子瞪眼的,又出啥事儿啦?”
“不该问的不问,快回去训练去!”巍邢岚将刘话拍回了队列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照着崔斐的意思,沈凯阳先在连里跟着文书指导员还有巍邢岚做一些文案类的工作,大家都去训练场,就剩下沈凯阳一个人在连里部各种会议记录学习材料,由于他学习这些东西算是蛮得心应手,文书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把他会的一股脑都教给了他,看他上手竟也查不出什么错误,就把所有文档都交到了沈凯阳手里,自己躲进值班室里偷闲起来。
对于沈凯阳开说,这样也算是好的,山一样多的东西要补,使得他也没有精力再多想,不用训练与体能,也不用成天箍着能把人勒成两截的武装带,腰上的疼确实有减轻一些。
巍邢岚正在往会议室里满墙壁的新兵训练计划上填进度,门被推开了,他回头一瞥,是方仲天,“你怎么回来了?训练场上不用你盯着么?”说着也没有停下手上的活,继续认真地填着。
“我摸清楚了,今儿个连长指导员去市里开会,这会没半天结束不了,整个连现在是空的!”方仲天边说边解了武装带脱下大檐帽往会议桌上一甩,火急火燎地奔到巍邢岚身后一把将他抱住,将头埋进对方的后颈猛力地一吸,然后缓缓地吐出一股热气,“憋死我了岚儿,好久没闻你身上的味儿了……”
“你疯不疯!”巍邢岚试图将方仲天的手从自己身上解开,但两只壮硕的胳膊像钢钳一样锁死环绕着根本没他力气大,“这是会议室!方仲天!都是窗户!窗户!”
“我说了今儿个整个连里没人!”
“文书不是人么!”
“他那屌兵不是地震根本不会出来放心!”方仲天强行扯开巍邢岚冬常服的纽扣,伸进里头狠狠地捏他坚挺的胸肌,另一只手解开皮带掏进裤裆,舌头也没闲着,钻进敏感耳廓里又是舔又是吸,身上熟悉的雄性特有的干净的皮革的味道也搅得巍邢岚难以把持在失去理智的边缘,毕竟自己也太久没有嗅到方仲天的味道了,巍邢岚只觉得一阵燥热冲上脸颊,顿时回过神来,压低声音轻声而坚定地警告,“你松开!方仲天你发情也得挑地方!”
“那咱去房间。”说完方仲天夺过巍邢岚手上的笔记本就往旁边地上一甩,抓住他的裤子防止滑落,一路牵着他进了排长的寝室,关上门,抱起巍邢岚往床上一放整个人压了上来疯狂地亲吻。
“我军被压着了!我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会儿我给你叠。”方仲天急不可耐地发起进攻。
双方都知道时间很紧,没有办法过多地留恋,完事后,巍邢岚推开方仲天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湿巾,扯了一张递给他,“条件有限,就先只能这么擦擦得了。”
“你怎么不替我嘬干净?”巍邢岚听了顺势举起拳头,方仲天立马认输让他放下手,蹲下身子用湿巾轻柔而仔细帮他擦好。
“快回训练场去。”巍邢岚一边系着皮带一边对方仲天说,整理好自己,他又转过身替方仲天系冬常外套的纽扣,捋过袖子和下摆,让整件衣服显得熨帖,方仲天站着,带着微笑,微微抬起双臂任由他为自己整理着装,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巍邢岚,觉得幸福,哪怕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也觉得格外满足,心里的爱意满出,比冬日里隔着窗户洒在房间里的阳光更温暖和煦,一把拉过巍邢岚搂住,力道不轻也不重,闭上眼感受着他存在于自己怀里,这种真实的感觉让他安心。
“别闹了,你再不回去连长指导员都要回来了。”
“岚儿,我爱你。”
巍邢岚没有作声,也抱紧他,抚摸过方仲天宽厚的背。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他们忘记了这栋房子里,除了个文书,还有个沈凯阳在,眼前这一幕让他在脑中暂时搜寻不到能有任何合情合理的处置办法,他怔怔地杵在门口,甚至不知道视线该往哪放,巍邢岚和方仲天赶紧弹开,三个人沉默地互相站在原地。
“进…进门前不打报告?”方仲天涨红着脸勉强说出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有人…我只……我来拿一下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啥东西!”
“没什么了……”沈凯阳赶紧砰地一声关上门缩了出去。
“靠!把这小子还在这茬给忘了……”方仲天急躁地挠着头,觉得这下事情麻烦了。
“你先回训练场去,这边我会处理的。”巍邢岚保持着应有的冷静,想先安抚好方仲天,其实他自己也慌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老子要找那小子去。”方仲天夺门而出,巍邢岚在后面拉也拉不住。
“方仲天你要干嘛!”一路追在身后的巍邢岚也急了,他不想这件事再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可当方仲天推开一班的门看见沈凯阳,他却又一时语塞地愣住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倒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沈凯阳一直往后退。
见方仲天突然蔫了,巍邢岚倒是放下了点心,他就生怕直性子的方仲天会动起手来,将他往身后一推,自己挡在他与沈凯阳之间。
“我没…什么也没看到……”沈凯阳畏畏缩缩地蹦出这么几个字,惹恼了方仲天。
“臭小子这么说就是啥都看着了!老子让你进门不打报告!”方仲天撸起袖子就往前冲,巍邢岚赶忙将他拉回自己身后。
“干嘛!想打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子就……”
“我要你去训练场就去!”巍邢岚用更强势的语气压住方仲天不让他再继续说话,“你再这样我对你也不客气了!”
方仲天被巍邢岚的态度搞得有些懵,倒也一时不知道该对谁发火才好,迷茫地眨巴了几下眼,看看对面吓得瑟瑟发抖的沈凯阳,又看看同样怒目圆睁地对着自己的巍邢岚,急躁地挠了挠头,在他心里终究还是觉得惹恼了巍邢岚更是不值当,于是来回踱了两步,摆摆手,“那你处理!”愤愤地离开了房间。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巍邢岚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到沈凯阳跟前,搬出书桌下面的椅子坐下,让对方在自己对面的床上坐定,他看得出来,沈凯阳依然被方仲天刚才的举动吓的惊魂未定,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他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但似乎也是唯一能有最好结果的做法:“凯阳你别怕,方排那人就这样,遇事会性子比较急躁。”
“不…不,是我的错,我…我没打报告就进房间……”
“你预设了正课时间不会有人在寝室很正常,也不能全怪你。”
“那…那我…那我什么也没看见……”
巍邢岚停顿了会儿,拍了怕沈凯阳的肩:“你看见了。”巍邢岚叹了口气,“没错,我和方排,我们是恋人。”
“他老是这么凶巴巴的他难道不会欺负你么……”沈凯阳的这反应让巍邢岚不禁笑了,心里最大的疑虑也证明不是问题,沈凯阳确实是一个能够接受这种事情的人,他摇摇头,“这什么话!他怕我着呢,你看我叫他走他也没敢留下,再说我哪有这么好欺负。”
“凯阳你能理解我和方排这样的感情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可以吧……”
“你能理解就好,那你能不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因为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他关系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这件事让单位知道了,我和方排都有很大的麻烦。”
“这你放心,我也懂这些事情…在部队是不允许的。”
巍邢岚欣慰地笑了:“和你交流起来比和方仲天那个木头都要顺畅。”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巍排你就喜欢他。”
“你还没谈过恋爱吧,感情中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喜欢了就是喜欢了,等你今后遇到有这么一个人,和他在一起就是让问自己为什么成为多余,不想去考虑这些,只想能和这个人在一起,说明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了。”
沈凯阳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我确实目前还是理解不了…”
“好了,今天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巍邢岚站起身,沈凯阳跟着也站了起来,“走,跟我去会议室把该干的工作都干了,这才是正事。”
晚上熄了灯,方仲天回寝室之前把巍邢岚拉到一边问这件事后续是怎么处理的。
“我就和他全部摊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啥?”方仲天惊讶至极,“你就这么和那小子全说啦?”
“嗯。”
“岚儿你想啥呢?你就不怕他捅出去么?”
“我相信他不会的。”
“你何来这么大的信心。”
“对待每个人的方式方法是不同的,对于凯阳这样的,他的认知水平摆在那儿,这样的事不如和他说清楚,了解了利弊他反而能帮你保守住秘密,因为他生性善良。”
“我反正对他不了解,你这招也是够险的,今后万一还分到了同个单位,想想也是尴尬。”
“他没准就会和我们回通信营。”
“得了吧,我也就这么一说,你看连长嫌弃他的样儿,全连都看得见。”
巍邢岚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正好沈凯阳端着脸盆准备去外头洗漱经过他俩,见到巍邢岚,咧开嘴笑着大声叫了声“巍排好!”再一看旁边站着方仲天,立马缩短了一截,怯怯小声地说“方排好。”然后一溜烟地逃走。方仲天无奈地摇摇头,“完了,现在我凶神恶煞的形象在他心中也是坐实了。”
“你本来就是。”
“我可不是,我有多温柔你最清楚。”
每晚的体能训练照常进行,一看完新闻,所有人集合去了训练场。
排在队伍最末的梅萧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怯怯地回头望了眼,竟跟了个人,哇呀叫出声来,那人赶忙捂住他的嘴:“鬼叫什么!”
“吓死个人!”梅萧听出了是沈凯阳的声音,舒了口气,又大声抱怨开,“你搞什么!刚看新闻都不见你人,什么时候混进来的?黑灯瞎火的停在我后头吓人!”
“就是要这么黑灯瞎火的才隐蔽,你别声张,我低调来的。”
“被班长发现你不怕?”
“谁都像你胆那么小啊!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该干嘛干嘛。”说着把梅萧转回前面。
单杠上,万小柱十分轻松标准地上了十来个,还想再做,刘话忙叫停,吩咐他在旁边护着后头做单杠的人,防止他们从杠上掉下来,自己好久没摸球,手心痒了,受不住四班长的诱惑,溜到不远处的篮球场上去小过把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一个上杠,也不管行还是不行,万小柱认真地护住,做完的就自觉排到队伍的末尾,沈凯阳也就一格格向前进。
终于轮到了,逆着篮球场上的高压钠灯的强光,费力地分辨出前面那竟然是万小柱,下意识地将帽檐压低,沉着脑袋扭过脸走上前去。
万小柱没在意,抵住沈凯阳的腰助他上杠,一跳,没抓着,沈凯阳落回地面,颠得腰撕裂般剧疼,赶忙蜷起身子蹲下。
“凯……凯阳?”万小柱这才意识到倒在自己怀里全身痉挛的竟是沈凯阳,他手足无措地抱紧他,让他的体重尽量多地依靠上自己的身体,免得他再往下滑而摔到地上,万小柱左右望了望,向篮球场方向呼喊刘话。
“别叫!”沈凯阳赶忙挣脱一只手堵住万小柱的嘴,神色痛苦而更多的是慌乱,他向球场偷看一眼,幸好班长们都打得太嗨没听见,“你想死吗!”
“是你想死吧!班长不是不让你上训练场吗!你怎么还敢偷跑过来!”
“好吧你想让班长过来让我死吗?”
“凯阳你这样子怎么行啊?”
“就做几个……没事的。”
“什么没事!都疼成这样的了!还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贴了膏药了,说没事就没事!悠着点做不就成了!你护好我!”
说着就又向单杠上蹦,万小柱忙追过去护住他。
这回沈凯阳下了狠心,死都要抓住杠,疼也等抓住了再缓神。
奋力一跃,成功抓住,身体一悬空,反而没想象中那么疼了。
“算了,凯阳快下来吧!”
“凯阳别逞能!待会儿再出事儿可咋整呐……快把他拽下来!”
底下一帮子战友急作一团,想过去把他扯下来,却又怕碰疼他。
“不行!”沈凯阳为了忍住疼痛,咬得下嘴唇几近出血,冲着底下大喊,“你们好歹都能做上十几个了,我到现在一个都拉不上……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就和个废物没区别!我是你们中最差的,我再不做上几个…我不配在你们中间!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废物行吗!”
底下顿时一片安静。
“是兄弟,就教我该怎么做!”沈凯阳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在硬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奇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得,凯阳,做单杠的诀窍不是光手臂有劲就行,还得靠身子晃,一晃起来用惯性冲上去,可你那腰……”
“怎么晃?”沈凯阳略有些焦虑。
“……用腰部力量,我护着你,你试试,疼就马上停知道吗!”万小柱说。
沈凯阳向下看,万小柱正张开双臂压低身子,高度警觉地盯着自己,眸子在黑夜中依然放着那熟悉而刚毅的光。
也许是错觉,认识那么久,万小柱的眼睛里一直有着那么股锐气,这让沈凯阳觉得安心,无需顾忌地就愿意将自己交到他手里。
抬头看看这根被磨得十分光滑的铁杆,牙一咬,晃起身子。
剧痛像一道闪电一样劈来,简直将沈凯阳拦腰斩断,疼得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也没有了,眼前忽然灰蒙蒙地盖上一片,他若有若无地意识到自己失控了,双手滑下杠子。
瞬间的速度,万小柱立马跨前一步将双臂环上沈凯阳的胸口,但单杠场地底下被磨得寸草不生的湿泥地使他脚下一滑,抱着沈凯阳一块摔倒下去。
碰地一声闷响,隔着那么厚的棉袄沈凯阳也能清晰感觉到万小柱撞上了什么后传来的震动。
万小柱的双手倏地松开,沈凯阳转过身,见万小柱已闭着眼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一时紧张得连背后的疼痛都无从顾及,托起万小柱猛摇:“万小柱!万小柱你怎么了!别吓我快醒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梅萧反应快,立马调头去叫巍邢岚。
沈凯阳托着万小柱后脑勺的手觉得很湿,他想是不是掉进泥潭里弄的,换了只手,把水往自己前襟上一抹,但不一会儿另一只手又感觉湿了,他觉得不对,下意识地拿回手心看看。
“血!流血啦!好多!”王天航惊叫起来。
万小柱倒下时,地上竟有块尖锐的石头径直就插进了他的脑干。
“散开快散开!”巍邢岚赶到,“怎么回事!”他见人堆里头竟是沈凯阳抱着万小柱,十分愕然。
“排长,万小柱流血昏过去了!”
“刘话!刘话呢?”巍邢岚一边背起万小柱一边咆哮,刘话和几个班长这时才闻声跑了过来,巍邢岚凶狠地瞪着刘话:“你干什么去了?看住沈凯阳,二班长现在立马跟我去卫生队!”
刘话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楞了一会儿,赶紧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沈凯阳,见他满身满手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紧张地抓住沈凯阳问:“咋回事儿啊!凯阳你咋会在这儿?谁的血?”
沈凯阳看了眼刘话,精神和体质双重透支,模模糊糊地感到犯困,他好累,见着巍邢岚将万小柱背走后,他才真觉得累了,闭上眼昏昏沉沉地在刘话的手臂间睡了过去。
睁开眼,头顶几盏白炽灯发出令人晕眩的白光,人在底下炽烤般,觉得很温暖,却又莫名的烦躁。与其说是自然醒,不如说是被背后使人麻木的疼痛所逼得不行了,这痛就像长在腰背里的一支荆棘,缓缓蔓开将毒刺一根根地扎进骨头缝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背痛、脑子痛、眼睛也痛。
幸好还能感到痛,有痛,至少表明还活着。
沈凯阳虽知自己并不算是个有着积极态度的人,但对于死这件事,却从未像现在觉得那么触目惊心的接近过,探起脑袋左右看看,这样子,自己又是在卫生队了。旁边还有两张空床,周围一个人没有,沈凯阳猛地想起了万小柱,想叫声有没有人,一用力,又疼得倒回床上。
“你是怎么回事?连个伤兵都看不住,任由了他到处跑?”门口传来指导员懊恼的大声训斥,“现在好了,一个倒了不说还拉上一个,这算是重大地面安全事故,非战斗减员,懂吗?上头查起来,你、我、连长、排长,连里头从上到下一大串人一个都逃不了关系!……拉了谁都无所谓了,怎么偏偏拉上万小柱呢!不用我说,连长那儿都快炸了!这次是真没办法,你自己看着办吧!最好心里头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指导员重重地推门进屋,刘话尾随着也进来,见沈凯阳错愕地盯着自己,他知道刚才在门外的那番话都被听见了,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地尴尬。
“凯……凯阳,你醒了?”指导员笑着走到沈凯阳身边,拉了张凳子坐下。
沈凯阳有气无力地嗯呐了声。
见他半天不说一句话,指导员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清清嗓子:“凯阳,觉得好些了么?饿吗?刘话,去搞些吃的来!”
“不,我不饿。”
“好点没有?背后还是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指导员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沈凯阳转过头盯着指导员。
“没有没有,你哪有让我失望呐。”指导员觉得这话一出,是个能让气氛好转的契机,舒缓地笑着摆摆手。
“我就不该来部队,也不该醒过来,其实我也想这眼睛一闭就永远别再睁开。”
这话指导员听得哑口无言,半晌,他回头看了眼刘话:“你怎么能有这想法!”
“我不适合当兵,我不该来,假如我不醒,今后也能为连里省不少麻烦,至少,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万小柱这样的苗子被我这垃圾腐蚀了不是吗?我不仅自己烂,我在哪儿周围的人也会跟着烂!”
“我刚才的话不是这意思,凯阳你曲解了!我是……”
“指导员,能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吗?还是必须现在跟你回连队去。”沈凯阳挣扎着挺起身子。
指导员忙按住他:“不不不,不用不用,这段时间你都在卫生队休息着,不用急着回连队了。”
沈凯阳倒回床上,指导员意识到自己的话又触到他敏感的伤疤上,忙补充:“是为了让你更快更还地战胜伤痛,好重新融入咱们的集体中来……哎,算,我是说多错多,今天你也听不进什么,刘话,你留着,班上我会叫排长帮你先看着。”说完,拍拍沈凯阳的肩,无奈地摇摇头回连队去。
刘话坐上凳子,叹了口气,现在,他想起连长推崇的那治疗头疼的偏方来,刚想着,抬头望见白墙上贴着显赫的“请勿吸烟”告示牌,无奈地低下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子里静极了,静得让人有些犯困,沈凯阳背对着刘话,一言不发,他甚至听不见,也看不见沈凯阳呼吸所带起的起伏。
刘话把手伸进被褥,里头暖暖的,有些湿气,大概是蒸腾出来的汗水,他轻轻触着沈凯阳的脊背。
“这儿……疼?”
沈凯阳摇摇头,短短的头发摩擦得枕头沙沙作响。
“班长,万小柱怎么样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把你背过来,排长已经带他去大医院了。”
“指导员说的…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刘话轻巧地一笑:“没啥,最多来个处分呗,这还需要啥打算不打算的,来就来了呗,也躲不掉。”
“班长,你从来没碰到过像我这么麻烦的兵吧。”
“我也是第一次带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觉得……我真不适合部队,这不是气话。”沈凯阳没转过脸,尽量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因为他不想让刘话看见自己默默淌满泪水枕巾上已湿一片的样子。
刘话轻轻摸摸他的头:“傻小子你咋又这样想了?我白和你说那么多啦!要相信自己是行的。班长能看见你的改变,真的,你在慢慢长大,慢慢变得坚强,同时,带你们,我也在长大,也在改变,所以,凯阳,我还得谢谢你。以前啊,处分这事儿我打死也不觉会发生在我身上,感觉和我这天生本分的人特遥远,自己惧怕,所以总恪守着底线,现在真就在眼前了,也并没想象中那么恐怖,反而觉得心里踏实。“
“为什么?“
“因为我长大了!明白什么叫责任,什么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假如看见你和小柱现在这样,上头还对我不闻不问,那我更哽得慌,就算是来个处分给我点平息吧……好了凯阳,别再想那些消极的东西,现在有病就好好养病,早点休息吧。”刘话说完,起身离开房间。
“班长,你要去哪儿?“
“我出去……买包烟,你睡先。”
刘话把门带上,咔嚓两声,房间里又只剩沈凯阳一个人。
他能感觉到刘话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还在故作轻松地鼓励自己,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
承受起人生路上的坎坷,习惯了越来越重的生命,这就是所谓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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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啊你!”
“再烧就烧到手了!你发什么愣呐!”
崔斐皱起眉头调整姿势,向床里边倾了倾,顺手拿起烟盒弹弹,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气急败坏地揉作一团,嘴上冒着抱怨的脏字。
龚毅龙递上一颗烟:“瞧你那熊样!抽死了别算上我这根!”
“还有吗?”
“还半包。”
“都给我先。”
“不。”
“哎!明天还你一整的!”
“才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包!”
“不是这问题啊!还真准备自杀吗?这样死太慢,我上炊事班找几块炭给你怎么样?”
“你有病。”
“你才有病!抽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龚毅龙意识到自己又和崔斐扛上了,刻意消停下来,坐上自己的床也掏根烟点上,一言不发。
“沈凯阳那边怎么样?”
“咳咳,我回来时已经醒了,我叫刘话今晚陪着他,哎,现在也不知道岚儿那边怎么个情况,真伤脑筋啊。”
崔斐哦了声,就沉入了烟雾中。
“这事出了,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扛喽!”
“谁扛?”
“我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笑话!你扛什么?今儿你就没上训练场去!关你什么事了…我的意思是怎么想办法把这事说圆了。”
“不需要说圆了,实事求是,我是连长,连里出了任何事我都有责任。”
“是是是,你权威!但主要责任不是出在你这儿你就全扛?鬼信这门子事,这可能是要招处分的,可大可小,你以为闹着玩儿啊!”
“就因为要挨处分,才更不能把刘话扯进来。”
龚毅龙一听懵了:“你疯了?为了一个兵,把自己搭进去?值么?”
“他是我的兵。”
“忘了还有这层关系。”龚毅龙悻悻地白了眼崔斐,转过脸去。
“他会有一个好前程,我不想他在这里就被绊倒了,而我呢,在这儿都十几年了,即使给我个处分也谈不上伤筋动骨,你不会懂的,因为你从来没有真真切切地当过一个兵。”
“你少拿这个再说事儿了!我知道,你崔斐是出了名的霸气,眼里从来不放我们这些直接扛上星的军官,这也是你一直要跟我抬杠,要把我杀下去的原因吧,但崔斐,在这件事上你要听我的!别一时义气地把不该是你的过错都承担下来,你这并不是在帮他你懂吗?人总得有所担当才会成长,护犊子护出来的,他永远就是只犊子!”
“说了你不懂,你还真不懂。”崔斐嗤之以鼻,龚毅龙的火噌地也上来了。
“是!我不懂!我是不懂你官兵之间的感情呢还是不懂作为军人必须要勇敢?我只是想你冷静点分析问题!你要激我是吧?好!我现在就向值班室打电话报告这事,把一切责任都揽到我头上!我就要抢你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一个指导员,训练场上出事故关你什么事了?”
“安全教育工作没做好,官兵在思想上不够重视训练场中存在的安全隐患,所以才会出今天的事故,我…我他妈连一个伤兵都没能力安慰了……这指导员当得你以为我没压力吗?我还是回机关去写材料得了!要找一堆错误比找一个借口容易得太多太多,别人想推脱的东西你却要坚持,崔斐,我服你!”
崔斐看看龚毅龙那因激动而略显涨红的脸,轻微地一笑。“指导员,看来你也快成为我看得上的人物了。”
龚毅龙顿时无语,气性反而消了下去,看着崔斐对自己摆着张苦中作乐的笑脸,不自觉也扑哧笑了出来,大概也只有崔斐能用这份处世不惊的玩笑心态在这样的环境下以一句话就把人逗乐了。
龚毅龙收回笑,“谁稀得你看得上了!”,将剩下的烟甩给他:“抽去吧!我睡了!”
沈凯阳梦见故乡的阳光。
明媚的阳光射透翠绿的梧桐叶,清风摇摆着柏油马路上的点点斑驳,这条路好熟悉,似乎尽头就是那笼罩在爬墙虎里荫翳的家,他甚至依稀瞧见门前的亲人们……
也是在一片亮堂中睁开眼,病床边的窗子正好在脸和床头投下一束阳光,恍惚间,怀疑自己究竟醒了没有,眼角湿得一片模糊,一半是因为刺眼,一半是因为刺心。
刘话竟就趴在床沿睡了一夜,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凯阳一无所知,他还睡得很香,微微有些鼾声,阳光的一角正好泄在他利索的短发上,这一刻,沈凯阳的心里相对有了一丝安定,即使这里是现实,至少身边还有班长在,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刘话的头,以前都是他摸自己的,现在,不知为什么就特想摸摸。
警觉的刘话突然醒了过来,眼睛略有些泛红,一片迷茫地眯起眼睛看着沈凯阳,傻傻地一笑:“醒啦?”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疼吗?”刘话边说边伸了个懒腰,坐在凳子上左右活动活动筋骨,这样的姿势挺过一夜,想必全身关节都绷在一起了。
“好很多了。”沈凯阳试着也坐起来,刘话过来帮忙。
“饿了吗?”刘话看了眼手上的表,“才六点半,哈,你生物钟还真准时。”
“说实话,还真不饿。”
“不饿?我是饿得不行啦……这样,你想吃啥,我先帮你买回来,饿了再吃。”
“班长,你能不能……帮我带点信封和信纸回来?来部队这么久,还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空过,我想趁现在给家里写封信。”
刘话一听,看见沈凯阳落寞的眼神,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带你去小店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真的吗?这样可以吗?”沈凯阳猛地来了精神,眸子里直冒光。
“但必须保密。”
“行行行!我一定!”
刘话打开房门,伸出脑袋向外探望一番,没人,卫生队似乎永远就是空城般寂静,回头给沈凯阳一个手势,两人做贼似的一路小跑溜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小店,刘话指指一部橙色公用电话,“喏!家里号码记得不?”
“记得!当然记得!”沈凯阳怎会不记得家里的号码和地址,一旦想家时,就闭上眼一遍两遍地默背,现在电话就在自己眼前,他激动得嗓子眼都有些发干,回头看看刘话,他双手拿俩大饼嘴里也塞得满满的,笑着将手里的饼向前一摊,示意沈凯阳快打,沈凯阳转回头,拿起听筒,拨通了号码。
一声,两声,沈凯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夹着兴奋和期待快从胸口蹦出来。
“喂?”那头接了,是妈妈的声音,顿时一阵暖流从耳膜一直窜到脑里,他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要对妈妈说的腹稿如今一个字也吐不出,愣愣地攥紧听筒紧紧地往耳朵上靠,他甚至还没敢相信自己真已经听到了远方家人的声音。
“喂?喂!”那头妈妈对着沉默的电话有些莫名其妙。
“妈……是我啊!”沈凯阳刚喊出声,鼻子就觉得一阵酸楚,眼泪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而嘴角带着笑。
“阳阳?阳阳!是你吗?哎呀!爸!阳阳打电话回来啦!”妈妈兴奋地高呼开来,可以想象那头的状况,家里老小准一窝蜂似地涌到电话机旁。
“喂!阳阳啊!你怎么样啊?还好吗?适应不适应部队生活啊?训练苦不苦?”
“嗯,都很好,我什么都好!”沈凯阳哭着,尽量控制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就是……挺想你们的。”
“啊!爸要和你说说话。”
“喂,阳阳,怎么去了那么久都不和家里联系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训练蛮忙的,没什么时间……所以……”
“哦!对!现在你一去当兵啊,家里一天到晚看的都是军事节目,知道你们训练肯定苦,没时间也正常,你得照顾好自己那!”
“我知道爸,家里好吗?”
“都好都好!”
“都好就好…好了,我得挂了,现在是班长带我出来的,太久了他也难交代。”回头看了眼刘话,他吃完了早饭,静静地坐在张小板凳上等着自己。
刘话见沈凯阳盯着挂断的电话木木地发呆,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怎么不多打会儿。”
沈凯阳低着默默地摇摇头,刘话又拍拍他的肩膀:“凯阳,你长大了,懂得不让家里人为你担心了。”
“班长,我怎么那么没用……想好要对家里说的话一句也没用说出口……”
“好了,别哭了,家人永远是家人,那些话即使你不说,他们也会明白。”刘话用自己的袖口仔细擦着沈凯阳不断涌出的眼泪,“凯阳,不能让家人失望呐,所以,一定要坚强,懂吗?做一名真正的军人给他们看,今后可不能再说那些泄气话了,明白吗?”
沈凯阳抬头注视着刘话精致而温柔的笑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你,哭得俩眼珠子和只兔子似的,哪还像个军人啊!咱们军人流的应该是鲜血。”
“嗯!”沈凯阳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明白,L师的兵不许哭。”
龚毅龙正在案上专注地写着材料,被这一大声报告吓得笔头一抖,在稿纸上拉出长长一道痕,他怒气冲天地站起来过去开门,发现竟是刘话,一脸谄笑地站在门口,惊讶压过了愤怒。
“怎么一回事?不在卫生队呆着照顾伤员跑我门口来干嘛。”
“所以我把凯阳带在身边,免得照顾不到他。”说着把躲在一旁的沈凯阳来了出来。
指导员更是惊讶:“你俩怎么跑回来了!”
“指导员,是我不想再在卫生队呆着的,在哪都是躺,不如回来躺,那卫生队冷冰冰的……”
正在这时巍邢岚也回来了,他一脸的沉默,眼里布满血丝,昨晚一定没休息,走过来看着眼前这三人。
“万小柱怎么样?”三个几乎同时向他发问。
“轻微脑震荡,要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说情况已经稳定了,人也醒了,所以我先回来报告情况,连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大早上训练场了。”龚毅龙说。
“那我过去向他汇报下。”
“等等,我跟你一块过去。”指导员回房间拿上棉帽。
刘话拉住了他:“指导员,那凯阳呢。”
龚毅龙看了眼沈凯阳,叹了口气,在他面前总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不忍心再强加什么,于是说:“先在连队里吧。”
“是,指导员。”沈凯阳高兴地答应了。
龚毅龙正想走,但刘话还是不放。
“干什么啊?还啥事。”
“指导员……我现在就开始写检查,写好了让您过目,成么?”
龚毅龙无奈地瞪了瞪刘话,撇过脸去边戴棉毛边说:“没必要了,这事儿连长他一大早就向值班室报了,把责任全自个儿揽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话听得愣了:“怎……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你这臭小子!碰上崔斐那家伙还死命护你,早上和崔斐抢电话差点打起来,以后好好表现,别让他失望了,懂吗?”龚毅龙说完随着巍邢岚离开了连队。
两天后,正好是个周末,王天航打着哈欠端着脸盆出去洗漱,突然门被推开,寒气呼啸着窜进走廊,一个哆嗦人立马就清醒了,他想破口大骂一句,定睛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巍邢岚和万小柱。
“万小柱!”王天航兴奋地大叫起来,兴冲冲地跑进了瞪大眼使劲上下打量:“真是你啊!回来啦!”说着狠狠地打了万小柱的胸口一下。
“干嘛啊你!”万小柱冲他吼。
王天航回头大声嚷嚷开:“万小柱回来啦!同志们!”一班的弟兄们一窝蜂地跑了出来,围住万小柱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他乐呵呵地和大家笑闹成一片。
万小柱看看周围,没发现沈凯阳。
沈凯阳正立在房间门口远远地注视着,万小柱咧嘴一笑,眼睛一挑冲他打了招呼,沈凯阳浅浅地回了个笑。
不多久,连里吹哨开饭,万小柱已经吃了,而沈凯阳没办法跑步只能等别人帮他把饭打回来。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凯阳蹲在小马轧上,背靠着床沿减轻些压力,他抬头看看正对面坐着的万小柱,见他也看着自己,又赶紧低下头,袖口上的血迹几天下来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觉得非常刺眼,无意识地用手来回抚摸。
“凯阳,你没什么事吧?”万小柱先说话了。
“没事,你呢?”沈凯阳这才把一直想问的话脱出了口。
“我命那么硬怎么可能有事?医生说什么轻微脑震荡,我看是吓唬人的,从我醒了以后就觉得和平时一样,没啥震荡的感觉啊……就是后脑勺这儿,听说被缝了八针,我昏得什么也不知道,再来个十针八针的我也不知道,哈哈,你看你看。”说着把马轧搬到沈凯阳旁边,扭过头让他看自己的后脑勺。
万小柱永远都那么乐观,沈凯阳甚至怀疑在他的生命中有没有叫伤感的东西,那种至少对自己来说致命而又挥之不去的诟病,他有些羡慕,为什么自己就是做不到像万小柱这样的坦荡和坚强,在他面前自己真是个弱者。
突然想起了那句出自自己口里的话,我们不是同一类人,现在才明白,是万小柱活在他的上层,并不仅仅因为他的先天条件顺应大环境的需要,更在精神上将他比了下去。
不过此时沈凯阳却火不起来,失去他的这四天里才明白,身边有万小柱在是件多么好的事,沈凯阳轻轻触碰了下万小柱后脑勺上那块厚实的纱布,感觉里面掩的是一个骇人的无底洞,这伤是由自己的冲动而造成的,轻轻抚过的每一下都觉得指尖被电了般麻木。
“小柱,你恨我吧。”
“怎么会!”万小柱听了这话,惊讶地转过头瞪着沈凯阳。
“因为我你才会搞成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啦!这么点小伤算什么啊!”
“那什么算大伤?缺胳膊少腿?”
“只要能保护住你,拿去就是啦!”万小柱开玩笑似的把袖子往上一拉,露出手臂伸到沈凯阳面前晃晃。
沈凯阳一怔,盯着万小柱的胳膊看了许久,竟觉得鼻子发酸,眼泪猛地掉出眼眶。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沈凯阳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行行行,我绝不缺胳膊少腿,我缺了这缺了那,谁保护你!别哭了。”
“你干嘛要保护我?”
“你还记得有一次班务会后指导员把你和我叫出去谈话吗?他训了我一顿,说拿你的稿子上台演讲这事肯定对你打击不小,要我今后照顾着你,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一直记着这话,保护你是我万小柱的使命啊!”
“原来是因为指导员叫你这么做你才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不是,就算指导员不对我下命令我也会!”
“安慰我吧?”
“哪是安慰你啊!是事实,哎,凯阳,我本来嘴就笨,现在脑子一震荡就更笨了,我解释不清楚,你……你不信我?”
万小柱百口莫辩的样子,沈凯阳实在不忍心继续存心刁难下去,不过他的表现与言语,有这么一个又壮又愣的小老虎能说出会保护好自己这样的话,让他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很自然地挽过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可万小柱顿时就僵住了,坐得笔直,一动不动,沈凯阳觉得奇怪,抬起头打量,竟发现他的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
沈凯阳噗嗤笑出了声,联想到之前巍邢岚和方仲天的那事,半开玩笑地说:“我说小柱,你不会喜欢我吧?”边说还伸手揪了揪万小柱通红的耳朵。
万小柱没有回答,保持着沉默,这一沉默,让沈凯阳也觉得事情有所不对劲,忙撒开挽着的手退回原位坐好,心砰砰地跳得厉害,都能感觉到胸腔里有力的搏击声,带着一股热流直窜到头顶。
“那个……”万小柱开了口,说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沈凯阳追问。
“没什么。”
“哦…”
“凯阳你饿么?我给你去搞点吃的。”
“不用,他们会给我带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气氛已经干到不行,屋里的暖气并不算特别足,万小柱却已经紧张得冒了一头细细密密的汗。
“凯阳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我就随便问问。”沈凯阳当然还没失去理智到把巍邢岚的事就这样说出来,只是这个玩笑的后果让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收场。
“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万小柱心想,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不如就把实话说了算了,反正已经没有撤回的余地。
“可我……”沈凯阳转过头看万小柱,他也正注视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小柱那张充满了少年的稚气与活力的脸上有那样一股只有这年龄才会有的无所畏惧的诚恳与憧憬,部队渐渐将他的眼神磨砺出不肯认输的坚定光泽,乌黑笔直的眉毛在白皙的肤色映衬下紧锁出刚刚好的严肃,微张的粉红色嘴唇薄薄的,依旧因为紧张而急促地喘着气,露出两颗洁白的标志性犬牙,这样子,很难让人心中不泛起动容,他是一名已经为了战争做好准备的战士,他的背后没有了多余的是非纠结,纯洁地像白纸。
沈凯阳有些看得出神,久久没有给出答复,万小柱觉得嗓子眼发干,抿了抿下嘴唇,很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那…那我给你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说完准备起身离开房间。
沈凯阳拉住万小柱的袖口,他转过身,两人又沉默了许久,最终沈凯阳终于开了口:“小柱,这真的已经超出了我能掌控的范围,我对你,谈不上不喜欢,可是一定要再往前发展些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懂我的意思么…”
万小柱坐回马扎上,咧开嘴笑得灿烂,天真地摇摇头:“你不讨厌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再怎么说,我们还是战友啊!这已经是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了不是么?”听到万小柱这样说,沈凯阳也释然了许多,用力地点点头,“今后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一定说到做到!”
万小柱一回来就和个没事人似的跟着大部队继续训练,而沈凯阳的腰就是好不了,休息被指导员判了无限期延长,平时别人出去训练,他就留在连队里帮指导员写写材料,整理整理连部卫生,还和文书一起把新兵连的黑板报给完成了,指导员对沈凯阳的文笔相当赞赏,给他空间自由发挥,写些关于来部队的感受的文章,准备当连里思想教育和政治工作的一个亮点向全师展示。然而沈凯阳心中更想的却是凛冽寒风中的训练场和自己的那一班子弟兄们。新训那么久过去了,大家在潜移默化中都有了兵的样子,走路昂首挺胸地摆直臂,一开始怎么看都不协调的队列动作,变得自然成化进精神里的习惯,很是帅气,非人的体能强化当初叫苦连连,现在大家身子都结实了,效果一出来,当然没人再抱怨。
全队只剩自己成天弯着腰,从外形上就和这朝气蓬勃的军营格格不入,崔斐老说,军人最重要的就是腰板,挺直了腰板才能顶天立地做军人,军人应有的气节和威风劲儿都印在腰板当家的队列动作里,当过兵的人往哪儿一戳都与众不同,因为军人懂得挺直腰板的意义。
早上,沈凯阳将班上的热水全都打满,趁指导员和文书没注意,夹着马轧溜出连队,到了训练场,沈凯阳发现连长,副连长,两个排长竟都到齐了,就他现在这弯腰驼背的样子,连长是一见就和吃了苍蝇似的讨厌,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近,躲在树林外围一棵粗大的槐树后静静看,不敢大大方方地跑过去报告。
队列里崔斐很简短地布置了下训练任务后,巍邢岚出列,下令让所有班长出列演示动作。
巍邢岚想把示范队带到一个比较宽敞的区域,于是左后转弯跑步走,这样一个位置的变换,正好让排在第一个的刘话看到了躲在树后面的沈凯阳,他一惊,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地瞪着沈凯阳,后面的几个班长没注意,纷纷撞上了前面一个人的后背,这下可是在全连新兵面前出大丑了,巍邢岚忙叫停,上前几步厉声对刘话说:“刘话!你干什么!”
刘话刚站稳,抬头就招来巍邢岚的一阵猛批,有些惊慌地说:“报告!……开小差了。”眼角却不住地往沈凯阳那方向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开什么玩笑呢你,跑了三年步还会开小差?看什么呢?”巍邢岚朝那片树林看去,沈凯阳见状不对,忙低下脑袋一个劲往树后缩,心里忐忑地念叨着“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沈凯阳!”顾得了这头,却顾不得那头,当崔斐出现在沈凯阳身子左侧,背着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他的名字,吓得他真差点连人带马轧摔出去。
“到!”沈凯阳忙面对崔斐强行挺直腰板立正站好。
“来这儿干什么?”崔斐又皱起眉头果真露出吃了苍蝇似的表情。
“报告!”沈凯阳扭头看了看那边也正看着自己的全连官兵,不知哪来的胆子,大声向崔斐说:“连长!我要参加训练!”
“训练?你训练什么?就你这样,连腰板儿都没了还训练,你现在能挺足十分钟军姿我立马批准!没事到这儿闹,快回连队去!”说完,崔斐挺身就走。
“连长!”沈凯阳上前挡住崔斐:“连长,班长告诉过我们,一班是一个集体,班长还说,没有抱成一团的能力,连一只蚂蚁都敌不过,我不想做掉队,不想离开一班的兄弟,不能和他们一起训练,哪怕让我站在一边看着也行!连长,我求你不要让我回去行吗?”
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沈凯阳振振有词一套套地在说什么故事,但看他那双充满希望与热切恳求的眼睛,也算是能从中读到一个战士该有的坚定与热烈了,崔斐有些动摇,但还是一本正经铁青着脸,可最终崔斐什么也没说,绕过沈凯阳回到训练场去,沈凯阳顿时一阵心灰意冷。
巍邢岚跑到崔斐面前,说了些什么,对方点点头,然后笑着向沈凯阳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崔斐同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站在队列中,沈凯阳尽量让自己挺得和其他人一样笔挺,但巍邢岚还是过来要求沈凯阳搬着马轧坐到一边去看。
北风穿过这片空旷的训练场,呼呼地刮过耳边,在帽墙下的短发间磨出犀利尖锐的声响,风在严寒的天气里竟凝固得那么具体,就像一把刀刃,擦边从人身边割过,水泥地面深深浅浅的灰黑,给人冻住了的错觉。
和这死寂对抗着的,是战士们奔跑跳跃年轻热烈的身影。
各班跑步带开,班长下达训练计划,一声令下大家认真地操练起来,油绿的迷彩服充满生气与青春的活力,在灰暗的大背景中显得耀眼而震撼,不一会儿,战士们的额上就渗出了一层细而密的汗水,周围天寒地冻,身体里却燃烧起熊熊火焰,这种感觉非常奇特,仔细分辨,纹丝不动的战士们头顶,后背,都蒸腾着温热的水汽,还有班长们的口令,伴着浓白的一阵寒气,在苍穹下带着回响此起彼伏,化进原本飘荡在空中的那片隐隐晨雾中,显得有些空灵。
沈凯阳被眼前的景象深深迷住了,眼睛失去转移的能力,连自己的存在也觉得有些捉摸不定。还是头一回,身处在外围看着自己的战友兄弟们训练,想着自己本也是这样的,表情专注,互相配合,努力地将所有的意识投进口令中,做出一动一动整齐的动作,血管里有一种膨胀欲出的冲动与激情。
这就是军营,自己将要奉献出自己一切的地方。
当奉献这个词从脑中闪过,沈凯阳有些诧异,从没有一个地方让他萌生这样的念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选择。
风倒灌进领口,等沈凯阳从队列动作中回过神来,手脚都已冰冷到失去知觉,这样的天气下要让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事实上比练得大汗淋漓更痛苦,他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个角落上洒有一线穿过两排屋檐的阳光,他搬起马轧蹑手蹑脚地转移阵地,坐定后才发现这一丝阳光照得到头就照不了脚,注定自己要在这北风中冰冻了,但有总比没有强。
不过他没有意识到,现在享受的这线阳光,和马路离得很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干什么干什么!”巍邢岚被戳得极不耐烦,用力拍开方仲天的手,“有事说事。”
“你看那边……走过来的那个…那身材那架势,会不会是…你视力好快确认确认!”
巍邢岚随方仲天的视线方向望去,确实有人,一共三个,但实在有些远:“一大早的能见度那么差我怎么看得清楚是谁?”
“你看造型,喜欢到处走的领导能有几个?”
“副师长?”巍邢岚瞪大了眼有些惊恐,又眺望了老半天,等看清个所以然时三个已朝训练场的方向走捷径斜了过来。
“真是副师长来了!咋办呐!”
“赶紧去通知连长啊!”
崔斐跑步过去向副师长敬礼,对方随手轻轻还了个礼,没停下脚步
“首长,您这一大早的怎么来了?”
“开训那么久了我都还没时间过来。怎么样?一切顺利吧?到什么程度了?”
“都蛮顺利的。”崔斐笑笑,“副师长要集合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别,让他们练着,我看会儿就是。”边说,副师长和两个参谋已经站定在马路边能统看全局的一个位置上,看着训练的新兵们,脸上露出了暖和的微笑。
“今年这批兵不错,有模有样的,看着真让人舒服,你要让他们保持这样的劲头,这才是咱们L师的兵!上次开训动员会上发言的那个新兵,叫…万小柱是吧?”
“您还记得他啊!”
“那当然!他表现如何?”
“很好,中期考核最突出的就是他,现在可是全连最拿的出手的训练标兵。”
副师长听了连连点头,“来咱L师算是来对了,这兵是你招的?”
“不,是巍邢岚和方仲天。”
“看来你手下的人挑人也有你的七分准头了,新兵连里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的,及时向组织反应,我以前也带过兵,知道这里不容易,有情况直接向我办公司打电话就是了!”
副师长边说边沿着马路向前踱步,崔斐一直以一个行走极不协调的姿势面对他后退着走,因为再往前就要碰见坐在路边的沈凯阳了,尽量想用身子挡住不让副师长注意到他。远处的巍邢岚一直注意看这边的动静,他明白崔斐现在在做什么,赶紧向沈凯阳做挥手想让他悄悄溜着避开,没想到这家伙看得太入神,根本没看见巍邢岚的提醒,无奈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几步,进入沈凯阳的视线后拼命一阵摆手。这回沈凯阳算是看见了,但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巍邢岚在做什么,以为排长是和自己打招呼,冲他傻傻地一笑也挥了挥手,巍邢岚见他已经看见自己,赶忙指指副师长的方向,沈凯阳顺着回头看去,崔斐的背几乎已经快贴在自己身上了,一见副师长肩章,从没碰见过这么大领导的沈凯阳紧张到手足无措,赶忙站起身来,撞得崔斐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进副师长怀里。
“沈凯阳!你干嘛突然站起来!”
“这儿这么还坐个兵?他不参加训练?”副师长神情也变得有点严肃,正正经经地等着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腰受伤了,不能参加训练。”
“是训练弄伤的吗?”
“是。”
“看了吗?”
“卫生队跑两趟了。”
“怎么说?”
“说好像是腰肌劳损。”
“什么叫好像是?只有是,不是,没有好像是!”
“是!”崔斐明白副师长的脾气,有再多理由也不容分说,赶忙接上一个肯定的回答。
副师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早已吓得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沈凯阳:“这小同志,有点腰肌劳损就不参加训练了?腰肌劳损可是咱L师的通病,我也有,我明白发作起来是挺难受的。”出乎意料的是副师长对沈凯阳的语调反而相对柔和,“因为任务相对都很重,你看看机务,还有伞训队的,在这么大的负荷下训练工作,哪个没点腰肌劳损,今后你要是分到这些单位怎么办?不能被这点小病小痛就打倒了!”副师长的语调让人觉得不怒而威的沉重,沈凯阳不敢正视,只低着头听着。
“干嘛老低着个头?来!把腰直起来!军人怎么能一天到晚躬着身子!”说完走上前想把沈凯阳掰直了,刚一用力,沈凯阳就疼的一声惨叫,副师长吓得忙收回手,瞪着崔斐严厉地训斥:“这样子你说是腰肌劳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副师长我可没说啊,腰肌劳损只是卫生队下的结论。”
“去外头大医院去详细检查下!这样下去这兵送哪个单位去?”
崔斐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解释,正在这时,龚毅龙披着军大衣,缩着脖子款款走来,见到副师长先是一愣,赶忙把大衣一脱往旁边地上一甩,跑步过来敬礼。
“指导员,你来得正好,这小同志是怎么回事?”
龚毅龙环视一周,眼神里透着无比哀怨:“他前不久刚从单杠上摔下来,老严重了!”
“龚毅龙!”指导员被崔斐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他的眼睛里足足地射出两条火光,直逼得自己莫名恐慌。
“什么?从杠上摔下来?刚你们崔连长还在这里说只是训练的我时候腰肌劳损发作而已,还老严重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向我报!”龚毅龙这下明白自己说漏了嘴。
“那天就向值班室报了具体情况,这事全是我一人的责任。”崔斐忙冲过来解释。
“行了行了!你会这么说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八成是和你无关,再追究反而是我的不是了,你总是喜欢公私不分开了处理。”说完,副师长迈开步子有些愤愤地准备离开,龚毅龙灵机一动,一个箭步扑上前截住副师长。
“副师长您等等,我这有份东西要给您看。”边说边当着副师长的面七手八脚翻遍身上所有口袋,有些尴尬就是找不着,猛地一拍脑门,跑出去老远从军大衣的兜里翻出一张报纸,满脸灿烂而骄傲地笑着递给副师长。
“空军报?”副师长摊开一看,又不解地瞅了瞅龚毅龙,“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今天的空军报!您看三版!”龚毅龙没等副师长动手,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帮着翻了过去,指着一篇文章说:“您看!是沈凯阳写的,我们新兵的文章上空军报,在我知道的范围内还是头一回!这小子十分有才,部队的发展不就要有像他这样有理想有抱负有才气的新力量来壮大吗?副师长您说不是吗!”
在副师长走之前总算是把他哄高兴了,龚毅龙长长地嘘了口气,乐呵呵地转回头对沈凯阳说“小伙子表现不错!这回真是为咱全连争光啊!不!是给全师争光了!我一收到今天的报纸激动坏了,去房间发现没人,准跑这儿来了!”
“就你把他当块宝。”崔斐很不屑地轻声说,但忍不住还是拿过报纸来细细翻看。
“沈凯阳哪儿不是宝了?就是!现在咱凯阳可以算功大于过了!崔连长!”
“行了行了,咱要的是实打实的战斗力!快把他带回去,坐这儿碍事!”崔斐翻看完,把报纸递还给龚毅龙。
“连长,我不能再看会儿吗?”
“还坐这儿?待会再来个什么领导,又出洋相谁来扛!”崔斐急忙提高嗓子拒绝了,但没有生气。
“得得得,凯阳,先回去,坐这儿确实不好,回去我给你庆祝去!”
长长地一声洗漱哨响在走廊里有些尖锐地回荡开,战士们三三两两地拿着脸盆出去洗漱,身上还残留着刚体能训练完后的蒙蒙汗气。哨声吹走了疲累,给这饱满充实的一整天一个终结,战友之间因放松而相互嬉笑打闹着,这就是青春,有用不完的热情,再大的事儿,睡上一觉,第二天睁开眼就烟消云散了,所以就寝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
沈凯阳和别人一样端起自己的小黄盆子去外头的水龙头边洗漱。
几百号的人在同一个点出动,并且要在二十分钟内结束战斗上床躺好,可以想象现在的水槽边是何等的人声鼎沸,不过不需要有谁来组织,大家都自觉地在每个水龙头前排起队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凯阳安安分分地排在一个水龙头后等着,好不容易轮到自己打水,全身都冻得有些发麻,刚要放下脸盆,从侧面突然插入一手占了位置,他转头,竟是二班的吴亮:“你干什么!排队不会吗!”
“靠!老子洗个脸怎么了!要你管!”
“人人都在排队,凭什么你就搞特殊化!”
“我就插你的队了怎么的!一天到晚装病的犊子,真给咱一排丢脸,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吴亮把肩头的毛巾往盆里一甩,溅开的水花打到沈凯阳脸上,忽然觉得一阵心虚。
“你他妈的把嘴给我放干净些!”万小柱从后头杀了出来,过来用力将吴亮推开。
“操!你找死!敢推老子!”吴亮站稳,恶狠狠地瞪着万小柱,将袖口往上拉,随时就要动手干一场的架势。
“向凯阳道歉!”
“老子干嘛要道歉!老子说的是事实!凭什么我们训练成天累得和狗似的,就他可以不参加!今天副师长都说了一点腰肌劳损装得和快死的绝症似的,他妈谁信呐!”
“你就是故意找事是吧!”万小柱也进入了战斗状态,恶狠狠地瞪圆了眼睛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犬牙,像极了在宣誓地盘的老虎。
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悉索地讨论声此起彼伏,沈凯阳见状赶紧抓起一旁自己的脸盆扯着万小柱的袖子就往人堆外头钻,奈何这家伙还是犯着狠劲和对方对峙,和根桩子似的拉也拉不动,沈凯阳皱起眉头略带命令口气地说:“走!不走是吧?好…那你待着吧!”万小柱这才反应过来沈凯阳不高兴了,乖乖地跟在他后头钻出排队洗漱的人群。
“你这是干嘛啊!我在替你出头你倒还冲我发脾气!”赶上沈凯阳的万小柱拉住他,略有些委屈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和他动起手来有什么好处?这种头有什么出的意义?”
“难不成就这样被别人欺负了?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我求你帮我出头了?万小柱你太自以为是了吧!”沈凯阳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了,万小柱被噎得说不上话来,愣愣地杵在原地,闪亮的双眸中透着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委屈,沈凯阳看得有些不忍,想说些什么安慰,却终究组织不出得体的,能让双方都下得了台的言语,一阵不知所措的尴尬涌上脑门,索性转身走回班里。
屋子里暖暖的,但并不是很干燥,一帮大男人生活在一起,能保持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沈凯阳因为后背难受导致行动不便,因此睡着得比别人更晚些,他躺在床上,用枕头将脑袋垫起,呆呆地透过结满冰花的窗户遥望窗户外头那一片浩瀚的星空。他什么也没想,觉得这种什么也不想的状态是一天中最为轻松的时候,不去想自己的病痛,不去想落下一大截的训练,不去想连里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与偏见。
“凯阳…”万小柱轻轻唤了声,“睡着了吗?”
“没。”沈凯阳以同样小的声音回答。
万小柱掀开被子,提个挎包蹑手蹑脚地跑到沈凯阳的床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两个大馒头,一个递给沈凯阳。
“又上炊事班干苦力换馒头了?”
“才不是,现在和他们混熟了,要馒头一句话的事。”万小柱咬了一大口,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还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两个。”于是沈凯阳掰了一半递还给万小柱。
“干嘛啊,你吃。”万小柱将馒头推了回去。
“知道你这胃口一个肯定不够,别装了,我不像你们一天到晚训练累得跟狗似的,所以也不是特别饿。”万小柱傻呼呼地笑着接过半个馒头。
“凯阳,你还疼吗?”
“现在…”沈凯阳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腰,立马传来一阵钝痛,但他忍住,“现在躺着不是特别疼。”
万小柱就穿了单薄的秋衣秋裤,显然觉得有些冷了,用手摩挲了几下胳膊,还是一直坐在床沿边没有要回自己床上的意思,却又一言不发,沈凯阳觉得他愣得有些可爱,反正也还不困,于是往床里边挪了挪,掀开被子让他进自己被窝里暖和暖和。
“你转我去,我给你揉揉腰吧。”床很小,两个人挤着,万小柱很自然地将左手手臂枕到沈凯阳的脖颈下面,右手轻轻地揉按着,不敢用太大的力,“这样不会弄疼你吧?”
沈凯阳嗯哪了声。
“小柱。”
“嗯?”
“刚洗漱的时候冲你发火,是我不对,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啦,我没放在心上。”
“你老是这样惯着我,我脾气会越来越差的。”
“那就冲我撒气呗,我愿意。”
“你是不是傻子。”
“做你的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沈凯阳被逗笑了,但气氛变得暧昧了起来,万小柱炙热的体温透过两人薄薄的秋衣传过来,竟觉得被窝里有些燥热,沈凯阳将手腾到军被外头,万小柱立马又把他抓回被窝里,“别着凉。”顺势将原本按摩后背的右手环过腰间放到小腹上,这样,整个人就被万小柱完全拥进了怀里。这是生平以来第一次有人与自己靠得如此之近,脸颊窜上一阵滚烫的热流,心跳得厉害,脑子却像缺氧一般昏昏沉沉地犯晕了起来,在这漆黑的夜里,感官失去了作用,身体的触觉却更加敏锐,当万小柱结实的胳膊将他往自己怀里搂得更紧,呼出的热气在后脖颈越来越清晰地撩动起瘙痒,温热的嘴唇亲了上来,沈凯阳像触电般全身一哆嗦,他感觉到贴在自己后背的万小柱的裆部有了变化,鼓起了一包越来越大,顶在后头,从未经历过性的沈凯阳意识到有些事即将发生,但这些事都是在自己经验与认知范畴之外的,不禁紧张到全身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万小柱知道现在的沈凯阳紧张到不行,于是在他的胸膛与胳膊间轻轻地来回抚摸,凑上耳边温柔地说“别紧张,放轻松。”耐心地等他适应下来,等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裆部早已鼓得不行的一大包上。
也许是出于好奇,又也许是一种本能反应,沈凯阳触到万小柱下面后,不由地捏了几下,这让万小柱认为是接收到了对方接纳自己的讯息,将他搂得更紧,释放出低沉的呻吟,亲了亲脖子,伸出舌头一路舔到耳朵上,瘙痒与炙热的感觉撩拨得沈凯阳想要推开却又难以抗拒。万小柱将秋裤与内裤脱到膝盖,指引沈凯阳的手握住自己那根早已坚挺丰满的肉棒,示意他前后撸动,沈凯阳半屈办就,迷迷糊糊地照做了,他其实根本来不及想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一切来得都太突然,感觉自己完全顺着万小柱的摆布进行下去,但这种体验新鲜而刺激,内心并不拒绝。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与必要,沈凯阳脑中一直浮现着万小柱那张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犬牙、清澈无比的笑容,天真无邪的脸,还有天生通体雪白剔透,乳晕粉嫩,却肌肉发达的身体,这样的万小柱,与现在正用尽全力抱住自己,释放出雄性野兽占有欲的他产生着强烈的反差,越想越觉得有股欲望开始在心中涌动,他有些艰难地转过身,面对万小柱,对方似乎有些惊讶,顿在原地不敢动,沈凯阳只是想转过身来看看现在万小柱的脸,和自己印象中的究竟有什么区别,漆黑的夜,只能看清些许轮廓,万小柱那双平日里闪着犀利冷光的眼睛似乎因为模糊而略带上了温柔,伸出手,抚摸过他的脸颊,万小柱笑了,露出雪白的犬牙。没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万小柱,对别人总是摆出威风凛凛杀气,对自己却温顺可爱的万小柱,在一起这么久,其实心里很清楚他对自己的照顾与偏好要多出别人一大截,再冷若冰霜也会为之动容。
“凯阳,我真的喜欢你,你喜欢我吗?”这么简单直接到有些傻的问题沈凯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又怎会完全不反抗地让你留在自己床上这么久,他主动凑到万小柱面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退开,算是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了,万小柱的眼神中透着兴奋与狂喜,扑上来吻住沈凯阳,舌头撬开嘴唇径直钻进去在口腔里灵活地搅动,沈凯阳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在两人的纠缠间,确实能萌生出令人难以拒绝的化学反应,头脑开始犯晕,呼吸也变得急促,下面也慢慢起了反应,当万小柱的手插进他的裤裆,开始玩弄自己的肉棒,难以抑制的快感令他情不自禁地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没想到啊凯阳,你下面全硬起来还挺大的!”万小柱打趣地调侃,却让沈凯阳觉得一阵羞涩,撇过脸去咬了咬下唇。
万小柱把被子往头上一拉,以最小的动静往下钻,从秋裤前面的洞中掏出沈凯阳的肉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干嘛!”沈凯阳警觉地掀开军被小声说,但对方没有回应,也没有就此停住,他大概意识到万小柱想要干嘛,连忙用两只手挡住自己裆部。
“别动,想把上铺给吵醒么?”万小柱这样一说,沈凯阳确实有些被吓住,趁他不备,万小柱撇开他的手,握住肉棒,向下扯了扯,将整个龟头暴露出来,含进自己嘴里。
一阵湿滑滚烫,柔软饱和的快感席卷全身,沈凯阳全身僵直,使劲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你不嫌脏吗!都没洗澡!”但万小柱根本没有理会,埋头吮吸,第一次感受和自己用手解决生理需求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的性快感,口腔的虹吸加在肉棒上的压迫感让沈凯阳迷失在情欲的混沌中,根本遭受不住这样猛烈的刺激,没多久就一股一股地射出精液,万小柱含住龟头,照单全收并全部吞了下去,连缓缓析出的残余都认真地舔舐干净。
事实上自从来到部队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迸发,积蓄与压抑了好几个月的欲望都被万小柱一并挑起且吞噬,沈凯阳顿时觉得好累,身体仿佛射出去了半条命一般被掏空了。
万小柱爬回床头:“射得真他妈多……”边说边用手擦了擦嘴角。
“不腥吗……”万小柱很认真地摇摇头,咧开嘴傻乐。“那…那我要怎么帮你……”沈凯阳略有些生涩地开口询问。
“啊…太迟了,要我也射出来,没准会碰见排长来查寝,还是算了吧。”万小柱在沈凯阳的额头上轻轻地请了一口,“乖啦,快睡吧。”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转身帮沈凯阳的被子塞得严严实实,才爬回自己床上去躺下。
恢复了夜晚该有的安静,又能听见了战友们微微起伏的鼾声,沈凯阳总觉得这一夜过得有些不真实,他抬起头看看对铺的万小柱,对方竟然一直注视着自己,他向自己挥挥手,示意赶紧睡觉,那份不真实的感觉酝酿成了一股暖意,万小柱就在那里,守护着自己,这让他觉得特别踏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吃完早饭,巍邢岚走出食堂,被后头的崔斐叫住了:“待会儿训练你就别去了,今天带那个沈凯阳去外头大医院里好好看看,外出我已经向值班室报过了。”
巍邢岚有些惊讶:“连长看来你还是挺关心凯阳啊。”
“我关系他做什么?都被副师长抓个正着,我可不想再丢这个人!”崔斐斜眼瞪了瞪,背着手快步想前走远,巍邢岚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
大营门外是一条破旧的柏油马路,坑坑洼洼,车开过就扬起沙尘暴似的一阵飞灰,更要命的是这马路还很繁忙,大大小小的卡车络绎不绝,前一阵还没散尽,后头又跟上一浪,这可苦了站岗的战士,虽是两小时换一班,下来时就像去了趟沙漠似的灰头土脸,但持枪的哨兵仍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军姿,立在高高的哨台上,任尘土掀起他们厚实的呢大衣,他们对门而立,与身后延展开去的两堵白墙上“保卫祖国,严守纪律”的大字一同笃定于此,融为一体,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巍峨的视觉,虽简单朴素,但绝对震撼而深刻。
等了十来分钟,公车终于在蒙蒙中从路的尽头颠簸开来,跑这条路线的司机师傅都很熟悉,见巍邢岚和沈凯阳穿着军装上车,刚要掏出证件,他就摆了摆手让他俩进去了。
巍邢岚找了靠后的位置坐定后,立马脱下帽子掸掸上头的灰尘,他总是以一个军人的标准将自己收拾得尽可能利落干净,沈凯阳有样学样地也拿下帽子掸掸,冲巍邢岚笑笑。
沈凯阳一直凝视着窗外的街景,不看别的,只是看人。好久好久没有看见市井的热闹场面了,又逢临近春节,街上泛着喜庆的红色,在部队里只有满眼的青灰和严肃,根本没有一点过节的征兆,现在的自己竟觉得那些繁华与生活化的点滴全然离自己远去,只能坐在座位上隔着一面深蓝的玻璃以一个过客的视角远远观望,他甚至不敢想象把自己扔到人群中去还有没有能力和他们交流,心中忽然很落寞。巍邢岚拍拍沈凯阳的肩,对他温和地一笑,没有说什么,顿时那片落寞的乌云就消散了一半,因为沈凯阳明白,巍邢岚正对自己说你不是一个人。
一路上他俩没怎么说话,这种感觉很好,沈凯阳喜欢跟在沉默寡言又内敛深刻的巍邢岚身后,不用说话,只是跟着,因为他确信,这种无需用言语来修饰的信任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转了两路车,终于到了医院,因为是军人,可以省去很多繁琐的手续和漫长的等待,直接领到病历去科室看病。
医院的门面看上去不是很大,有些年头的感觉,但里头却和迷宫似的深入,东弯西拐了好一会儿才顺着指示牌找到了骨科,一共有三间,门口还贴着大夫的照片和简介,巍邢岚来回打量了一番,挑了中间那位看上去最老的,因为除了照片简历,底下还贴着“专家门诊”四个赫然大字。
“报告!”巍邢岚的部队作风是走到哪带到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进!”经得同意后,开门进去,巍邢岚向那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大夫敬了个礼,大夫看上去比照片上和蔼,见有人行如此大礼忙笑盈盈地从桌前起身相迎。
说清之前的病征后,医生让沈凯阳在床上趴着,按了半天后说:“应该不是椎间盘的问题,不过也难说,这样,先去拍张X光,看看是不是骨头的问题。”于是开了单子,巍邢岚带着沈凯阳又东绕西绕了半天找到放射科,一个多钟头后取了片子返回,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骨头也没问题……”然后沉思了一会儿,“这样,你们再辛苦下,去做个彩超。”
“医生,现在都十一点了,该开饭了,那边会不会下班?”巍邢岚问。
“没事儿,你们现在过去,我打个电话叫他们等着,做完马上回来,彩超要不了多久。”关医生很干脆的说。
“太谢谢您了,我们马上去!”巍邢岚赶忙带着沈凯阳出了骨科。
取了报告单两人急忙往回赶,让医生耽误了中饭时间实在过意不去。
到了门口,沈凯阳却拉住了巍邢岚。
“怎么了?”巍邢岚问,沈凯阳没说话,有些凝重而犹豫地看着他。“怎么了?医生还在等着咱呢。”巍邢岚重复地询问了一次。
“排长,我……有点怕。”
“怕什么?骨头都没问题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肯定只是肌肉拉伤,没准就是比较严重的腰肌劳损而已,你瞎担心什么,没事的。”巍邢岚给他一个鼓励式的微笑,轻轻按了按沈凯阳的帽檐。
沈凯阳明白,乐观只是出于安慰,巍邢岚其实也很担忧,从他刚才等待关医生看X光片的结果时那探头张望坐立不安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人保持着理智和乐观,哪怕只是装作乐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还是担心。”
“有我在,没事的。”沈凯阳本想和巍邢岚再说些什么,但听这一句底气十足的担保,自己又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对着他勉强一笑,放开了拉住巍邢岚的手。
也许事情本就没有那么糟,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推门进去,关医生还拿着那张X光片眉头紧锁地审视,见他俩回来急忙要过彩超单仔细观察,摇了摇头,缓缓摘下眼镜看着沈凯阳:“小同志,我问你,你以前腰这儿有没有过严重外伤?”
“没……”
“那没当兵前是不是一直从事坐着的工作?”
“……读书是要一直坐着的,医生,我怎么了?”
关医生叹了口气:“棘上棘间韧带拉裂,而且受损程度相当严重,我觉得很惊讶,你怎么能撑那么久才来医院?”
“我以为只是训练拉伤肌肉什么的,不知道会这么严重,真的,真的不知道有那么严重。”沈凯阳听到这个结论有些慌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巍邢岚。
“医生,真有那么严重吗?”巍邢岚问。
“嗯……这病不是一两天形成的,由于平时老坐着,这两条韧带本来就会比一般人脆弱,突然经受大强度的训练后导致了质变,也难怪,征兵体检的时候肯定是查不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生,那怎么处理……”巍邢岚越听越焦急,冲到桌子边。
“小伙子,我只能说你这身子可能真不适合当兵,再这样撑下去是拿命在开玩笑,懂吗?当兵是好事,但不能做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对于你来说,部队算是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我看你现在也没授衔。”
“你的意思是……”
医生看了眼巍邢岚,又看看沈凯阳,他的眼神里已经透露出犹豫与难堪,沉默了半晌,以不温不火没有情绪的语气说:“还是退兵吧。”
退兵,这两个字从医生口中蹦出,如晴天霹雳,霹得沈凯阳当场瘫软了下来,他赶紧扶住桌子的边沿站稳,张嘴大口喘气。
“退兵?搞严重了吧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沈凯阳他一直都很努力,表现也很不错……”
“我是医生,我考虑的是病人这个身份的需要。”关医生不等巍邢岚说完就抢过了发言权,“这样,这也只是医院给出的意见,至于退不退还是由你们部队自己去决定,先给他办理住院手续,无论退还是不退都先治着,等你们有了结论再看下一步怎么处理,行吗?”
巍邢岚双手撑着桌子,低头闷着,半天不说话。
关医生能理解他以及沈凯阳现在心中的震惊和失落,他站起来拍拍巍邢岚的肩,温和地说:“小伙子,你的兵吧?”
巍邢岚点点头。
“我虽然没像你这样身在最基层带过兵,但我知道这份情感。”关医生又对沈凯阳说:“凯阳,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忍着病痛参加训练,这种精神相当可贵,值得肯定,但我是医生,我只知道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任何拿生命开玩笑的行为都是一种不负责任,我的使命是治病救人,就像军人的使命是保家卫国一样,所以我必须阻止你再这样做下去。”关医生又对巍邢岚说:“希望你们能冷静地考量一下利弊,就算留在部队今后也不能干什么重活,甚至连最基本的训练都会使病情加重,照时间来算,新兵连还有一半,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能动,到时考核怎么过关?追究起责任来怎么办?谁负责?住院申请的单子我也已经开好了,你放心,凯阳我会亲自治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巍邢岚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和关医生说了声感谢,拍拍沈凯阳,扶起他出了骨科的办公室。
突然,沈凯阳挣开巍邢岚的手,转身跑到关医生面前,拉住他的白大褂,如同攥住最后一丝希望似地紧紧不放,关医生着实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医生,能不能不要让我离开部队,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我也许努力得还不够,但您总得给我机会啊!我发誓我一定会更努力,我不怕痛,我会忍住!我什么都可以忍住!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沈凯阳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凯阳!”巍邢岚连忙跑过来将沈凯阳抱进怀里,但沈凯阳的手就是不肯放,关医生被连带着向前倾斜,“凯阳别这样!最后结果都还没有出来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医院这诊断一旦到了连里就没有办法了!连长不喜欢我,别的战友也排斥我,我又老给连里成绩拉后腿,到时候只会把我退回去……但我真的不想走……医生,我会努力跟上大家,我会忍住的……”
沈凯阳反复哀求着,渐渐因为哭泣而模糊不清,巍邢岚只能红着眼睛将他尽量抱紧,他试着让他把抓着关医生衣服的手松开,但关医生却示意巍邢岚不要动,就让沈凯阳这样抓着吧。
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沈凯阳,医生心里也充满了同情,从来没有碰见当兵愿望如此强烈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力量使他撑到今天。还有这位尉官,他的心痛并不比沈凯阳少,这是怎样深刻却又纯净无比的情感,现在眼前的一切竟都是由于自己作为医生必须作出的决定而造成,顿时他也犹豫了。
沈凯阳缓缓地松开了手,瘫在巍邢岚的怀里,一动不动,他累了,也被迎面而来的绝望击垮了。
“这样,我先给你们安排病床,完了你再去办手续,我看这孩子真不行了,赶紧让他休息休息。”关医生捅捅自己滑落的眼镜,说完,拿起电话拨给了住院部,叫他们无论如何立刻空一张床位出来,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巍邢岚办好所有手续,马上给连里打了电话向崔斐报告情况,包括沈凯阳这病医院给出退兵建议这件事,然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他的床前,呆若木鸡地直直望着,连眼都不眨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觉得害怕,怕怎样面对沈凯阳醒来后的眼神,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才能尽量减少他的疼痛,说到底这件事错误的根源是由自己造成的,假如当初不因为一时的偏好而让沈凯阳来L师,没有成为严酷训练下的兵,今天的沈凯阳就不会承受这些不该有的痛苦。巍邢岚一向认为自己是个不会做错事的人,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就大错特错了,错得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内疚感绞得心拧成一团般的胸闷。
正在这时,忙完训练后知道情况的刘话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打破了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他快步走到床前俯下身子仔细地看了会儿,一路狂奔使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会怎样!”刘话转过头问巍邢岚,对方皱起眉头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却依旧保持着沉默。“真会把凯阳退回去?”刘话却还是很激动,难以平息。
巍邢岚长时间的沉默给出了答案,刘话靠了一声,向空中用力地挥了一拳。
接着,是三个人的沉默。
半个多小时过去,沈凯阳终于醒了过来,巍邢岚和刘话同时扑到床沿不停地唤他的名字,但沈凯阳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俩,似乎有些迷茫和生疏,更多的则是冷漠,眼神中没有情绪,没有眼泪,就像一具空壳一样的苍白。
“刘话你看着他,我去找医生过来。”巍邢岚说完离开了病房。
刘话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凯阳,凯阳是我啊!”对着他的冷漠,刘话忽然觉得心里发毛,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
沈凯阳缓缓转过头看着刘话,却像望见一个陌生人般的呆滞着,猛地一摇让他如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般回过神来,瞬间迸出眼泪,大声哭喊着紧紧抱住刘话。
“别哭,别哭凯阳,会没事儿的。”刘话轻柔地拍着沈凯阳的后背,并在他耳边安慰着。
但当沈凯阳听到这句话后,如同触动了一根断裂的弦,使出全身力量将他推开,愤怒的瞪着他吼道:“为什么一直要让我相信我能?为什么要给我希望?我注定让人失望,我本来就不是当兵的料,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凯阳你少给我犯浑!我骗你啥了!”刘话听了心里也燃起了无名火。
“那你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了为了说服自己活得好累好累……真的好累……现在我真的太累了,我不要再相信这是真的了……”沈凯阳的大声控诉变得模糊起来,悲伤的哭泣代替了原有的怒气。
刘话走到床边坐下,有力的双手扶正沈凯阳的肩膀,语气平缓而有力地说:“凯阳,我只知道你是我带的兵,就算真的有许多人瞧不起你,至少我觉得你很棒,你是军人,没有什么挺不过去的!”
“我当不成军人了……”
“你在瞎说啥?为啥你永远都往最坏处想?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
“我该怎么办班长,我该怎么办……”
“看着我凯阳!现在你应该做的,把眼泪擦干,把伤养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不要想太多。”刘话用袖子轻轻擦拭着沈凯阳不断涌出的眼泪,“听话好吗,凯阳,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沈凯阳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刘话,他没有再哭,但仍不住地抽泣,哀伤和愤怒少了许多,他深呼吸,尽量平稳地说:“班长,我想当一个兵,我真的很想…我想当一个好兵……”
当沈凯阳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刘话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痛,哽咽着将沈凯阳紧紧地搂住,靠在他的肩上,使劲点头,不住地点头。
站在门口的巍邢岚看着一切,低头不语,胸中却憋着股闷气,拳头攥得紧紧地直发抖,突然一拳猛砸在门框上,扭头狂奔回连队,现在的巍邢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沈凯阳保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他保下,他明白自己要什么,却不明确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不考虑任何地往回冲,自己正处于一种失去理智的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巍邢岚没打报告推开门径直闯到崔斐的案前,喘着粗气,却十分坚定:“不能把他退回去!”
崔斐正在抽烟,对巍邢岚这般反常的行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缓缓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为什么。”
“他是我的兵!”
“他也是我的兵!这是理由吗?部队是你开的厂子,你想留谁就留谁!”崔斐一贯的严厉措辞语调让巍邢岚稍微理智了点,于是他摆开阵势讲自己的道理。
“连长,发生这些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当初征兵是我要了他,我甚至考虑到凯阳在L师可能会吃不消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不知道为什么我是想要下这个兵,但我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这全是我的责任。”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知道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但凯阳太无辜,他一直努力,从来没有放弃,从来没有逃避,他哪里都没有错,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下场?他想当兵!他只是想当兵,当一个好兵,很想!我能感受到,这对他公平吗!”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不公平的,部队也一样,部队里的公平不公平全得靠自己,你适应得了部队,任何事都是公平的,适应不了,势必会淘汰,这样的事你巍邢岚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崔斐这句话一出,像颗子弹一样嘣进巍邢岚最痛的地方,他无奈地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连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沈凯阳这个兵,你是巴不得他被退了,你的个人喜好就能决定这个人的命运,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人为的公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胡说些什么!”
“刘话能当一班长就是个事实!”
“巍邢岚!别人不了解我就算了,你也是瞎了?”崔斐猛地一拍案子站起来指着他大骂,但很快收住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走到巍邢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你以为我愿意看到我手下的兵被打回去吗?”
“那做点什么!连长!做点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凯阳就这么走了,就因为这样走了!”
“你他妈今天是怎么了?魔怔了?用用脑子成不!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听不明白吗?沈凯阳是走是留,我没有决定权!真为他好就该把问题想周全了,L师是什么地方!收容所还是养老院?哪个连队容得下不能干活的伤兵?这样下去没有哪个单位会要他,今后的日子他会更难过!”
“没人要我要!”巍邢岚斩钉截铁地冲崔斐吼,“我带他,我认了!”
崔斐顿时语塞,一向隐忍的巍邢岚这次是真的上了火,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消停片刻,他摇摇头,不屑地一笑,回到椅子上坐定,点上一支烟,却一言不发。
两人僵持了很久,屋里的气氛静得凝重,随徐徐上升的青烟使人无法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回…那算我崔斐做这个恶人了吧。”
巍邢岚只能深深倒吸口冷气,这与他向来敬佩崔斐的性格落差太大,大到失望,但现在的巍邢岚又怎会清醒地设身处地替崔斐考虑,他长长嘘出口气,六神无主地像丢了魂似地离开办公室。
巍邢岚一夜未合眼,像尊雕像般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方仲天定的闹钟在六点准时响起,尖锐的声音硬生生将他的沉思打破,回到现实中,转头看着外头蒙蒙亮起的天空,又继续低头沉思。
睡得糊里糊涂的方仲天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摸索了好半天才打开台灯,懒懒地挪出被子带着些许情绪伸懒腰,他看看对床巍邢岚竟正经八百地坐着,吓得大叫一声靠到墙角,顿时睡意全无:“哇靠岚儿,起得够早的啊!别告诉我你一宿没睡……”
对方不带搭理,方仲天边穿衣服边用手在他眼前扑腾了几下:“咋了这是?唉!活着就吭一声儿啊!是不是因为沈凯阳要被退兵的事儿?”
“什么叫要被退兵!不可能被退兵!”巍邢岚激动地说,现在的他对“退兵”这两个字过度敏感着。
“行行行,不退不退…我先吹哨去了,你…没事儿躺会儿,别自己也拖垮了。”说完,方仲天出了房间。
时间很快过了近两个小时,巍邢岚依旧坐着发呆。
房间门被推开,一份早饭哐当放上桌子,他抬头一看,是崔斐,出于习惯与礼貌,但因为坏心情,他缓缓地站起身,低头喃喃了声:“连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不吃饭不睡觉的,准备成仙是不!”崔斐声音洪亮,眼睛里放着锐利的光。
“报告,我没胃口。”
“那训练呢!别忘了你是排长,你不吃饭不睡觉的在这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抗议的资本,那是你私人的事,但训练是部队给你的任务!”
听了这番话,巍邢岚不带感情地扣上风纪扣,从床尾抽出武装带扎上,拿起帽子准备出门。
“回来!饭不吃了?”
“连长,你不是说了这是我私人的事。”
“你个倔驴!闷罐子!我最烦你这样子!”
“是。”巍邢岚若有若无冷漠地回答。
“是个屁!”崔斐见巍邢岚这样实在不忍心,走进一步,收敛了些情绪温和地说:“前段时间,副师长对我说,我有个致命的缺点,提醒我要做到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开了处理,想成大气者办事必须不能掺太多个人因素。我想了很久,最后判断,他说的就是个屁。”这样的感言让巍邢岚吃惊。“至少在我崔斐身上,我办不到不带任何感情地去处理事情,因此,我绝对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也许你和我不同,也许相同,在这个世界上,用感情去活是悲剧,用理智去活着是喜剧,但悲剧与戏剧又如何?活得精彩潇洒,无愧于自己就是了。”
崔斐停顿片刻,接着说:“医院来电话,沈凯阳有望在春节前治好然后回连队来,到时候你得加把劲把他练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巍邢岚不敢相信刚才崔斐嘴里说出来的话,抓住他的俩胳膊直直地瞪着,崔斐回应了一个肯定而庆幸的笑。
“真的吗!怎么会……”
“那你希望是不会咯?”
巍邢岚大叫大笑着,心中虽有疑虑,怎么在一天内情况会有这么戏剧性的转折,那关医生皱着眉头说得和判了死刑似的病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治愈,但狂喜让他无谓再思考这些无用了的过去。
“不退了?不用退了?”
“不用退了,报个住院就行。”崔斐也被他的情绪渲染的笑个不停。
“连长!我这就上训练场去,完了批我去医院行吗?”
“可以,但你先把早饭消灭。”
巍邢岚抓了个馒头在嘴里,向崔斐敬了个礼,急忙跑出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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