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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过一课。我现在把它教给你们。”李清河走下游廊，走到时空日晷旁，用右手设置好时空坐标。

“不要憎恶你的敌人，这会影响你的判断。”

日晷亮起，时空隧道打开。

“所以，即使我恨他恨不得用牙咬穿他的喉咙，用手指将他挫骨扬灰，放干血液也要溺死他，抽出筋来绞断他的脖子——能干掉他我粉身碎骨都没关系——我也会摆出笑脸和他聊今天天气怎么样，帮他出主意今天要去哪里吃饭。”亮光里，李清河微微笑了笑。

“走吧，带你们去见我另外的家人。

“顺便认认敌人的脸。”

李清河转身面对时空隧道，发丝和袍边同时飘荡到空中。

“那些高的，矮的，瘦的，胖的，脸上带笑的，趾高气昂的，将你我当作小丑观赏的……”她嘴角给家人的温柔瞬间变成捅向敌人的尖刀。

“要一个不落的，好好记住啊。”

第108章 故人

“甲道庚町丁属零三号审神者抵达！”

“戊道辛町丙属十一号审神者抵达！”

“丙道乙町壬属十八号审神者抵达！”

李清河一落入万屋, 便听见广播的机械音一声接一声，播报抵达的审神者的编号。

“天干地支吗……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一共十个，”她皱眉思索，“三级区划乘上数字的排序, 光三级区划就有……”

三个十相乘，一千种？

没怎么学过数学的来自大唐只会打仗的粗人李清河, 一时间陷入沉思。

半晌她抬头问莺丸：“有几种？”

莺丸沉默一会，若无其事优雅地把问题扔给压切长谷部：“长谷部殿下？”

……难道他就会算吗？！压切长谷部视线游移对上烛台切光忠：“光忠……”

烛台切光忠直接转头看太郎太刀, “太郎殿下？”

太郎太刀：“我是神刀……对于尘世的事务还是不太……还是请问博多君……”

他四处寻找。

博多藤四郎没过来, 留在本丸处理事务呢。

高大的神刀瞬间梗住。

一时间，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默笼罩了所有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有这片区域一片死寂。

李清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之中没一个会计算的。”

付丧神们：“……”

“出人意料地竟然上来就输了啊……输在了算数上。我不会也就算了, 毕竟我那时候也不学这个，你们这些活了这么久的家伙, 怎么能不会呢？”李清河发自肺腑地感叹, “如果审神集会要检查任何需要计算的东西, 我们完蛋了，谁都会知道甲道庚町丁属零三号的审神者连同付丧神是一群傻子。”

“有我在，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不幸运的事……”半晌，物吉贞宗结结巴巴开口。虽然保证的内容很自信, 但是那对游移乱转的眼珠看起来比谁都无助。李清河看着在她的注视下眼珠子转得都要飞上天的少年, 仁慈地打消了问他《九章算术》的打算。

“傻子三号。”放了物吉贞宗一马的李清河摸摸下巴, 笑了笑，“还挺通顺的。”

什么紧张，战意，敌视，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演技，通通被李清河搅合没了。付丧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就一起笑起来。刚进入时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李清河看着一群乐呵呵的家伙，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所以，等苏星河找到李清河的时候，疑惑地发现许久未见的天策前辈脸上挂着微妙的笑意。

以她对这位前辈的理解，在这种时候她不该如此轻松。不是说她会紧张，而是会表现得……更游刃有余，像是享受战场的王，刀锋枪棱从她柔软的指尖唇边眉梢悄无声息探出。

反而是她带来的付丧神们……不知道该说是开心还是无奈呢，笑得有点傻。

发生了什么吗？苏星河有些困惑。

李清河若有所感，一转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紫衣姑娘只是简单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却隔出了一片谁也无法入侵的空间。

“啊，果然来的是小柳枝儿。”李清河勾起唇。

年纪不算大的姑娘清清瘦瘦，在看到李清河注意到她的时候便垂目敛眉欠了欠身，安静地宛如月夜晕光中纤细的垂柳。再抬起头来时，随着眼帘掀开，那双瞳色清浅的眼睛也慢慢抬起，像一汪乌润明镜的红茶水跃进李清河眼底。

一个柳枝儿一样纤瘦柔软的姑娘。说话轻声细语，动作柔和飘忽，性格也软得一塌糊涂，似乎谁都能戳弯她。同样是笔直站着，李清河的姿态像铜铁制的冰冷武器，这个姑娘只能让人联想到静谧的柳。

这就是苏星河。万花谷苏星河，药王孙思邈的最后一个徒弟，裴元最小的师妹，李清河从小看到大的姑娘，也是李琅的心上人。

李清河看着她。她本来觉得自己该生气的。依着她的假设，大抵是因为人在之将死时对世界的影响会降至最小，所以快耗尽寿命的人被带离世界是最容易的。鹤丸国永在她身边待了二十多年，也只找到了那一个机会带走她。而她的假设随后也在鹤丸国永那里得到了肯定。

命不该绝的人是无法离开的。

而面前的苏星河，身条上和她离开之前完全没有区别。这意味着李清河离开没过多久，苏星河也离开了。

在她的设想里，燎原之势的叛乱被抽了薪后很快就会不了了之，根本波及不到远在秦岭的万花——那么刚刚及笄的苏星河到底是遇见了什么，才会一只脚踏入死亡？

而最后，李清河也只是轻叹了口气，一点火气都没有，仿佛曾经从八神那里得知苏星河也被卷入其中时震怒的人不是她。犹豫了一下，她选择了简简单单的问候：“……过得怎么样？”

柳枝儿姑娘飘飘盈盈走过来，闻言回了一句。

“尚可。”

李清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个小混蛋。她咬牙切齿想。

面对被你一封信搞得提心吊胆、挂念了你这么久的长辈，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捕捉到李清河明显的气闷表情，苏星河弯了弯眼睛，像两道月牙儿。

“许久不见，阿姐还是没变。”姑娘轻声细语：“柳儿很想你。”

柳是苏星河的小字。星河是裴元起的名字。在想姑娘家的小字时，李清河看见拂过苏星河发梢的柳枝儿，便送了个“柳”字。

看着笑容和自己神似——在李清河和裴元一起照顾她的时候把李清河很多习惯学了十成十——的小柳枝儿，李清河招了招能动的右手，待苏星河靠近，她便用手贴上那颗小脑袋，轻轻把瘦小的姑娘按进胸膛里。

“抱歉，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