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冬去春来,1月一到,蓬莱阁上下便忙了起来。
先是日本人以1月作为正月过新年,他们庆祝完新年、才休息一个礼拜,又到了中国人和台湾人的尾牙,尾牙一结束又是农历新年。
新年告一个段落,正好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大概是沾染了日本人的雅兴,台湾人也喜欢上野餐和走春的活动。
因此,趁着年後的一段闲暇,景禾邀请我一起到北投赏樱兼泡温泉。
喜欢泡温泉的日本人在台湾的政治中心附近找到北投这个温泉胜地後,便加以建设,接着又符合日人的口味,沿路栽植不少樱树。在春天这微寒的季节里大家主常携家带眷一面赏樱,一面享受温泉热水。
放好行李後,我和景禾一起从入住的佳山旅馆走出来,沿着山坡慢慢往上,欣赏沿路风景。
风吹过来,染井吉野樱的花瓣落在我们身周。我把花瓣捻在掌心中,这种淡粉sE的樱花在台湾仍是少见,我家也不是追求樱花热的类型,因此在我印象中几乎没有m0过这种诗意的花卉。
见我如此兴致高昂,景禾朝我神秘一笑:「别着急,这还不是最美的。」
「那还要多久?」我期待地问,他却什麽也不告诉我。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我都有些不耐烦了,景禾却突然叫我闭上双眼。我一头雾水,仍听话地闭上眼睛,在他的牵引之下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略带笑意的嗓音出现在我耳畔:「到了。睁开来吧。」
我睁开双眼,不由得噤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山遍野的樱花盛开着,随着风起,恰如樱吹雪般的景致在我眼前绽放。我把手伸向大腿侧,这时才恨恨想起这里没有手机。
像是看穿我的意图,景禾笑道:「等到相机发明後,我们再一起来一次,到时候就让你好好留念吧。」
「那这次我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到有相机之前,绝对不会忘记。」我目不转睛看着这道风景,却被景禾无奈地拉到怀中。「这样我可得忌妒这些樱花了。只要你想要,我们明年也一起来、後年也来,年年都来,你说好不好?」
我故作刁难地想了一下,在他开口前往他脸颊轻啄,莞尔:「当然好,一言为定。」
「你啊……」他像是想要生气但又气不起来,言语间尽是宠溺。下一秒,景禾一用力把我往他的方向拉,我惊呼一声,两人一齐倒在扑满花瓣的草地上。我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看他阖上眼睛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就这样小憩一下吧。」
「你累了吗?」我坐正,让他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後。「睡一下吧,晚点我再叫你。」
不过我的提议他并不采纳,「难得出游,可不能浪费在睡觉上。前阵子辛苦你了。」
「辛苦归辛苦,但看见眼前美景就觉得值得了。」我低头看向他,轻笑:「而且还有你在这里陪着,多好。」
「那就好。」他伸长手,示意我低下头。低头後,他的掌心中出现一朵樱花,似乎是落在我的发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小花,最後景禾把花cHa在我耳际。
我自己看不见,只能问他:「这样好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看极了,」他的声音很轻:「我总算知道你为什麽老是想着手机。现在我真想将你拍下来,一辈子珍藏。」
「你要是喜欢,我拿这些日子赚的钱,请师傅做一支樱花的簪子,」我想像一下,形容脑中的画面:「琉璃的最好,上半部是绯寒樱的颜sE,下半部是吉野樱,你觉得怎麽样?」
「我喜欢这个主意。不过,大概不及真花半分美丽。」景禾坐直身,不知为何忽然将我拉起来。
「要走了吗?」
孰料,他却从铁灰sE的西装K中取出一枚银戒,单膝下跪。
我愣愣看着他,听见他说:「樱珞,你愿意成为我的结发妻子吗?」
就像言情那不可思议的描述般,我竟觉得脑中有许多烟火炸开,一时之间做不出回应。
「……樱珞?果然是我太突然了吗?」
看见景禾挫败的神sE,我回过神,慌忙道:「我、我、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得到我的回应,他的嘴边绽出真诚的笑意:「那把左手给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把颤抖的左手伸到他面前,他轻柔地捧住,将戒指套入我的无名指,然後在上面一吻。
「景禾……」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开心的时候,眼泪却在张口的同时落下来。看见我的泪水,景禾抱住我,替我抹去泪水。
「别哭了,我的小Ai哭鬼。」
「不要拿我教你的词说我……」我一边cH0U噎一边抗议,抱紧他。「……可是去年,你父亲说今年就要你结婚……」
景禾回以沉默,想来也是没有什麽把握。虽然有些落寞,但我也是通晓事理的,便安慰他:「没事,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只是要我去参加你的婚礼,果然还是做不……」
他用食指堵住我喋喋不休的嘴,毫无玩笑之意的灰蓝sE眼瞳盯着我。「樱珞……我怕你不愿意,但是我想带你私奔。」
我目瞪口呆,重复一次:「你说,私奔?」
「我想过了,我们可以搭船到日本,接着我去找到我外祖父,请他带我们一起到荷兰。」他信誓旦旦道:「到了欧洲,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就是自由的了。」
我有点心动,但更多的是打自心底的不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而且到了荷兰,我们就一无所有了……」
「没事,我有些朋友是英国人、美国人,到时候再请他们帮忙也不迟。」景禾握住我的双手,柔声道:「一开始可能会有点辛苦,但总好过我们继续被管束。在那里你不用在乎身契,我也不必理会我姓翟,那里只有我们两人,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回望景禾,良久,踮起脚尖吻住他。
然而,世事总不如人愿。隔天我们从北投回到大稻埕後,景禾就被他父亲软禁起来,一个礼拜下来都见不到他。
我四处打听,才知道这几日将有喜事要发生:翟家的嫡长子要迎娶板桥林家的掌上明珠为妻。
就在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有一位客人特别指名我到樱部屋表演西洋乐曲,这位客人并不陌生,景禾带他来蓬莱阁很多次。
歌唱到最後一句时,客人从西装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张信纸,告诉我:「这是景禾给你的话,他说3月25日早上6点和你在淡水码头碰面,搭船去日本。」
我满怀感激地从他手中接过信,藏到和服的袖子里,若无其事地唱起日文歌。
送走客人後,我躲起来偷看景禾给我的信。他说3月25日那天是翟先生订下的大婚之日,只有那天才不会有眼线随时盯着他,他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开车到淡水码头找我。信中还附上到日本的船票,让我那天可以顺利搭上船。
我确认一下今天的日期,3月19,还有六天。
这六天我表现得一切如常,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心中的期待不言自明,然而更多的却是不安。
真的能够像景禾说的那麽顺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的,蒋樱珞,你不是相信他吗?」我对自己信心喊话,回忆景禾的五官,剑眉、蓝瞳、薄唇g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如果他在我身边,一定会告诉我「不会有事的」。只是这样想,就增加了一点勇气。
3月25日一到,在天亮之前我就偷偷m0m0起来,把前一天晚上整理好的家当揣在怀中,蹑手蹑脚离开蓬莱阁。
此时车站人尚不多,我作贼心虚般低着头快步上车。火车轰隆轰隆前行,每一次的晃动都让我提着的心彷佛要跳出来。不曾晕车的我此时也有点头晕目眩,不晓得究竟是近百年前的老旧交通工具所致,或是昨晚整夜没睡的关系,还是源於我的心理作用。
「──淡水駅,淡水駅到了。」机械nV声用日文、台语分别提醒,我快步下车。抬头看了一眼车站时钟,此时不过5点35分。我走到淡水码头,这时正是工人做工的时间,没什麽搭船远行的客人,倒是有不少商船来这里卸货、或是台湾茶行把出口的茶叶装箱运到船上。
我站在一边等待,频频看向时钟。分针不断前进,终於到了5点59分。直至此时,景禾仍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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