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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倪诤轻轻说,“我没法替他的喜欢做担保。如果是假的,那就最好。”

如果是假的,那么蓝焉就可以顺顺利利忘掉自己,或许能拥有新的未来,他从没像这一刻那么希望蓝焉不爱自己过,没有值不值得,没有应不应该,只是因为他爱蓝焉,所以希望蓝焉说过的所有爱和喜欢,都是谎言而已。

一路上倪诤始终寡言,突然蹦出这一长串话来,谢莉莉也有些怔了神。她看着倪诤,像是想拼命从面前这个年轻男孩身上看出点值得蓝焉喜欢的东西,最终还是挪开目光,没再发表什么可笑的观点。

“还得拜托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蓝焉的爸爸。”倪诤心平气和地说,“我暂定在八月八日晚把东西给他,晚上八点左右,到时候麻烦你来接他,我会把具体地址发给你的。”

“也不要告诉他我为什么找你。”他顿了顿,“就让他恨我好了。”

“为什么还要拖几天?”谢莉莉问,“把时间定得早一些,他也能早点死心回来。”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好像过去好久,倪诤才说:“那天是我生日。”

“蓝焉说想陪我过生日。”

第56章 一万句话

“好紧张。”

这是林星欣第四遍说这句话,她说好紧张,好紧张,手抓着披在肩上的外套焦灼又缓慢地踱着步子,摇摇晃晃像只出行于雪地的企鹅。

蓝焉撑着下巴坐在一边,眼皮耷下来,简直昏昏欲睡。昨晚两个人几乎都没怎么休息,林星欣紧张睡不着,拉着蓝焉再三确认了场地和仪式的一些细节,待他刚躺下阖眼没多久,又得起大早披着朦胧天色赶去盯场地布置,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回酒店休息。

户外仪式预计在下午三点左右开始,在那之前还要进行一些外景拍摄,以及简单的仪式彩排,再加上换装、补妆的时间,行程还是安排得挺紧的。

清晨下了点小雨,林星欣一直担心仪式会被搞砸,好在很快就出了太阳。蓝焉始终耐心地安抚她,一边得跟阿萨他们一起搬花搬设备搬行架搬各种各样的道具,期间甜品台布置还出了点意外,待忙完一屁股坐下,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

“累坏了吧。”林星欣停下步子转向他,“阿萨他们呢?我订了包间请吃午饭的。”

“还在场地那边,很快过来。”蓝焉有气无力地看了眼和阿萨的聊天记录,随口开了个玩笑,“得多点些菜啊,大家都忙活得肚子空空,怨声载道了。”

林星欣点点头:“那我还能亏待你们不成?确实好辛苦,婷婷跟着你们盯了一上午,也快累脱水了。”

婷婷是她的闺蜜,今天以伴娘的身份来帮忙的。

“我以为这是个离幸福很近的职业。”林星欣眨眨眼。

“我以前也这么以为。”蓝焉笑笑,拿湿巾抹了把脸,“一入行就被颠覆了浪漫幻想,本质是服务业,成天听上帝颐指气使罢了。”

“那我这个上帝当得怎么样?”

“你?”蓝焉佯装思考,“你不错,可以颁发我服务过的最佳上帝奖。”

“真的啊?”林星欣拨了拨头发,神情由焦虑转到洋洋得意,“我还担心今天哪个环节闹出点什么不愉快,会影响咱俩之间的友谊呢。之前就听别人讲,朋友间涉及金钱往来是特别忌讳的,出半点差池可能就让感情变质了。”

蓝焉对着手机屏幕戳戳点点,给微信首页备注了“憋住!”的人发去信息,对面半天不回,他盯着手机回答林星欣:“还行,有些上帝比你想象得可怕多了,能从各种细枝末节挑出毛病,对着宾客笑脸相迎完转头就把脾气都发在我们身上。可要是我们真做得不合标准也就算了,很多时候是被鸡蛋里挑骨头啊。”

“那确实惨。”

林星欣跟着感慨了几句,见他目光不离手机,好奇地凑过来瞧了眼:“憋住是谁啊?”

蓝焉毫不脸红:“男朋友啊。”

“哟——”林星欣露出个暧昧的笑,不客气地揶揄道,“真在一起啦?我说呢,怪不得最近看你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

蓝焉笑出来:“别说得那么夸张。”

“真的确认关系啦?”

“嗯。”这回是认真的点头,“所以你和阿萨都别想着给我介绍对象了。”

“谁管你处不处对象,我才不像阿萨那样,老妈子似的,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的。”林星欣撇撇嘴,“但是憋住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蓝焉嘴角又翘起来:“为了提醒我憋住。”

他太想讲话了。他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讲给那个人听。

那天早上醒过来,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睁眼便是在面前被放大的雪松木块,仿佛被困在倪诤的胸膛,除了心爱的人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好像能容纳一切,是他一个人的小小世界,足以装下他的眼泪,他的踌躇,他的决绝,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将一切放在这里,连同他自己。

倪诤比他醒得晚些,眯起眼稍稍松开拥着他的胳膊,低声说他像个火炉,抱在一起睡太热了。

蓝焉垂眼一看,被子早被掀至他们两个人的腰际,忍不住笑出来:“那冬天我就派上大用场了,你把我当大型暖宝宝吧。”说完被倪诤摸了摸头发,答好。

咚咚,咚咚。他们靠得太近了,蓝焉听到缓慢而有力的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倪诤的。

他闭起眼说:“刚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假的,是在做梦,或者我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我想象出来的平行世界。”

倪诤看着他:“总是梦到我?”

“没梦过这么甜蜜的。”蓝焉把脸贴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倒是老梦到你准备结婚了,领着女朋友或是男朋友来见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让我帮你策划婚礼。我每次都气得不行,在梦里破口大骂,要把你赶出工作室。我说,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吗?你就是给我一千万我也不接!”

倪诤想笑,又看不到怀里人的表情,于是只是沉默地听着。

果然,蓝焉安静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你在我梦里结了多少次婚啊?还每次都牵着不一样的人,你怎么这么花心?”

倪诤的呼吸软绵绵地打在他头顶:“那些人都是谁?”

“不知道,脸看不清,像被打了马赛克。但穿得都不一样,发型也都不一样。”蓝焉说,“我很不高兴,也怕噩梦会成真,怕哪天和你再见面,你身边真的有别人。”

他声音闷闷的:“那还是别再见的好。你永远待在噩梦里吧。”

倪诤说:“不会的。”

“不过我后来就真的再也没梦到你。”

“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因为不想再做关于你的噩梦,每天睡前都担惊受怕,可能老天也看不下去,干脆把你从我所有梦里抹去痕迹。”蓝焉苦笑,“他倒是一劳永逸了,可我的诉求只是要噩梦消失啊!我还想,我还想梦见你的……当然还想。”

阿萨有一次被客户喊去聚餐,回来醉倒在沙发上怀疑人生。意识瘫痪,问蓝焉,活着有意思吗?上班没劲,玩手机没劲,喝酒没劲,出去玩没劲,哪怕这么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干也没劲。蓝焉没理他,下楼去药店买醒酒药,脑子在夜风里被吹得搅成一团浆糊。

阿萨说,但是蓝焉,你知道吗,其实死才最没劲。

他还说,为什么要自己去死?蓝焉,你记住,人活着应该遵循这么一个准则,谁让你觉得活着没劲了,你就去解决谁,而不是自己死。

蓝焉想笑,笑着笑着心脏又阵阵钝痛。去解决谁?该模糊的很清晰,该清晰的又很模糊。原来世上还有这种活法,可以不安置倒塌的希望,可以不盼着有朝一日得到回音。那么这是有劲还是没劲?自己是想还是不想?

精疲力竭。精疲力竭。一潭死水。一潭死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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