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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说什么,就是有点不服,”江颂皱了下鼻子,理不直气也不壮胆偏偏就是敢说,“我觉得你作弊。”

“作弊?”夏卿欢一愣,有些想笑,不过是苦笑。

傻子都知道想用基地的设备在游戏里开挂作弊一点不比去偷银.行保险柜简单。

夏卿欢是很厉害,但还远不至于牛逼到这份上,而江颂之所以这样说,准是又在憋着幺蛾子呢。

夏卿欢看他看得透透的,所以也不忙着为自己争辩,反而是静静听着江颂跟自己蛮不讲理。

“你没作弊怎么知道冷却法器会刷新在火湖的!之前教练都说了冷却法器刷新在火湖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都两只眼睛两只手凭什么你就能悄么声儿地先于我俩找到了!”

“你就因为这个说我作弊,”夏卿欢笑了一声,“我天,这下谁还分得清你和包青天啊我的小天才。”

“啊啊我不管!你告诉我!”江颂拽了夏卿欢袖子一下,撒泼的架势已经拉开了,“你又藏活,大家都是队友又都这么熟了,你怎么还跟我们藏活!你也太不地道了!”

“小江,”夏卿欢用食指关节推了下眼镜,而后看着江颂,嘴角比AK难压,“你要真想学本事不用这么麻烦,叫我声哥哥跟我撒个娇别说这了,银.行卡密码我都告诉你。”

“……”江颂闻声瞬间呆住。

“撒泼打滚不讲理那是一会儿陆闻锦他们的节目,咱不抢,”说着,伸手揉了揉江颂的头发,“等我一会儿出来和你说。”

“……”

望着夏卿欢走向厕所的背影,江颂依旧卡在原地说不出话。

脸又在发烫了。

猛地想起自己世界赛结束那天在跑去夏卿欢家的途中,沈灼告诉过他,想拿捏夏卿欢还不容易?跟他撒个娇叫声卿欢哥哥,他能当场投降,高兴了房子都过给你。

当时江颂用信了沈灼的话,可真到用的时候还觉得不好使……结果这回怎么夏卿欢自己反倒还主动要求上了?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

然而此时此刻,另一边的夏卿欢。

在转身背对着江颂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其实并不如刚才面对江颂时候那般轻松,甚至还透出几分莫名的凝重。

怎么训练赛的时候会走神的……到底为什么。

走进洗手间,夏卿欢摘下眼镜,双手撑在盥洗台上,面色有些疲惫。

【注意力不集中啊夏老板,看谁呢。】

【你别太爱了。】

戚嘉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魔性,从刚才训练的时候便一直阴魂不散地萦绕在夏卿欢的耳边,搅得他后半场训练赛一直都心烦意乱不得安生。

其实真正让夏卿欢烦的,并不是戚嘉荣的话,而是他刚才是真的在训练的时候分心了,戚嘉荣并没有乱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在愣什么,就望着江颂离开的背影,在这争分夺秒的跑图模式里愣到连戚嘉荣从背后接近自己都毫无察觉。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都不能算作是什么大事,但是只有夏卿欢自己知道,这一个错误对于他而言有多么的致命。职业赛上里能有几场比赛是因为重大技术性失误而葬送的,细枝末节反而更见真章……

不该这样,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

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当夏卿欢再抬眼的时候,脸上的凝重与疲惫却丝毫不见缓解。

剔透的水珠滴滴点点落在洗手池中,夏卿欢掐了掐酸涩的眉心

摸了摸兜,发现自己忘了带烟出来。

“操。”

轻如蚊蚋的一声骂,却已经是此时此刻的夏卿欢能够做到的最为放肆的一场发泄,满是咬痕的鱼际穴又在隐隐作痛,蓦地一下,夏卿欢感觉心脏一阵抽动。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双手努力扶着台面稳住身体不让自己摔倒,先是一条腿跪在地上,之后整个人屈着身子倚着墙面,无力地瘫软在了角落里。

眼前的一切灰蒙蒙雾罩罩,胸口闷得厉害,像是呛了口硬硬的血痂在气管里,上不去也下不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惨败如纸。

“嗯……”

一声闷哼不受控制地发出,夏卿欢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悲惨地、急切地、甚至是羸弱地呜咽与悲鸣。

难听,难听死了,怎么会允许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夏卿欢你要不要脸。

蓦地将自己的右手塞到自己的嘴边,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不出两秒,鲜红的血液便顺着夏卿欢白皙光滑的手腕流淌而下,一滴一滴落在了才刚刚被人擦试过还依然湿漉漉的木纹砖面上。

夏卿欢甚至不觉得疼,因为眼前的陡然陷入的灰色更能刺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让他足可以忽略百分之九十的痛感。

急速下坠的感觉自内向外地笼罩了全身,夏卿欢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所在何处。

“啊……”

……

“我操,夏卿欢!”

不远处传来一声有些失真的惊呼,可惜即使能将夏卿欢已经崩线的理智稍稍唤回一二,却也完全无济于事。

“夏卿欢你干什么!”

好熟悉的声音……

是谁……

短暂地迷茫中,夏卿欢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用力拉扯自己的手臂,撕扯的感觉有些痛……但痛得却并不是撕扯的位置,而是拇指下方的那一小块被咬住的皮肤。

“夏卿欢你……”

啊……

是江颂。

对,是江颂……

江颂……

*

原本乖乖在洗手间外等候的江颂是被里面传来的一声闷哼给吸引过去的。

冲进去的一瞬间,江颂看到夏卿欢整个人正痛苦地瘫坐在地上,牙齿紧紧咬着自己右手拇指根部的位置,左手死死攥着拳,还好指甲修剪得很短,否则江颂毫不怀疑夏卿欢会直接将指甲嵌进自己的肉里。

湿漉漉的发丝凌乱地遮着眼睛,眼镜摔在一边,整个人以一种支离破碎的狼狈模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江颂的面前,那是江颂从没有见过的。

“我操夏卿欢你干什么!”江颂被吓坏了,冲到夏卿欢的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想要把手从他的嘴里面强行掰出来,“夏卿欢你疯……”话说到一般,江颂戛然而止。

他不能把这话说完。

疯了。

夏卿欢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愿意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江颂猛地想起之前自己才刚得知夏卿欢得病时,那不经大脑的一句“精神病”脱口而出之后,夏卿欢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

于是江颂赶紧住了口,但是手上却丝毫不敢松劲儿。

血液弄脏了夏卿欢洁白的袖口,也同样沾在了江颂的手上。

江颂很怕疼,也很怕别人疼,每每从电视上看到血腥的画面江颂做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捂眼睛。

而现在,血肉模糊的一只手就在眼前,江颂却努力迫使着自己看着夏卿欢,看着夏卿欢那可怜的右手。那样纤细修长又灵巧的手就被他自己这样惨无人道地蹂躏成这副模样……

“靠!”江颂急得骂人,“夏卿欢你别吓我!你咬自己干什么,要不你咬我吧我皮糙肉厚的!”

可又哪里是真的皮糙肉厚,手一伸出来嫩得跟棵小水萝卜似的。

颤抖的声音肆意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洗手间内,意料之外地,嚎完这一嗓子之后,江颂似乎稍稍唤回了夏卿欢的些许理智。

就见夏卿欢慢慢停下了动作,颤抖着身体缓缓抬头,在与江颂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江颂看到了一双通红的、泛着血丝的眼睛。

凌乱细碎的头发遮挡不住那双眸中流淌出的破碎心绪,夏卿欢的睫毛颤巍巍地煽动,在眼睑处留下了晦暗苦涩的阴翳。

江颂的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夏卿欢,也根本见不得这样的夏卿欢。

印象里的夏卿欢从来不是这样,也不可能是这样的……他意气风发,他壮志凌云,他英明睿智,他遥不可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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