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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这样,到时候自己就算想辩解都没用。
夏卿欢用食指关节轻轻推了下眼镜,不知为什么原本眸中沁出的笑意稍稍被敛去了些。
不过对于江颂来说这大概是件好事,说明夏卿欢接下来要说的会是件正经事,而并非类似于让江颂女装直播梅开二度的无理要求。
江颂挺谢谢他的。
只是谢谢归谢谢,江颂复杂的面部表情和僵硬的肢体动作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缓和多少,依旧像是让人灌了半桶水泥在身体里面并还在逐渐凝固的状态。
“小江,”夏卿欢自然是察觉到了江颂的不对劲,隐隐有些想笑,“你不用紧张,我没什么奇怪的要求给你,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
“啊,那你说。”问问题感情好啊,既然不是让他去做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是说要转组,那江颂默默在心里他保证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分组赛那天晚上,戚嘉荣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艹,保证早了。
江颂没想到到了现在,夏卿欢居然还能对这件事情如此耿耿于怀。就算是按艾宾浩斯遗忘曲线来说都应该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咱不是说好……不提这事了么。”江颂扯了下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说好了么?”夏卿欢疑惑歪头,似是在认真回忆,但其实大概率是装模作样,“不记得了。记性不好,小江不会怪我吧。”
“……”小江不会怪你,小江想打你。
以前从来没发现夏卿欢居然还有这样当无赖的潜质,这会儿被发掘出来,江颂还真有点应付不来。
感觉在任何事情上都被夏卿欢给搞得节节败退已经是江颂目前日常生活中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江颂很想挽救一下,但似乎已然是无力回天。
明明只有二十三岁,但江颂实在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常常会给人一种千年老狐狸成了精的错觉。
“你为什么非得知道呢,”已经是满盘皆输式的妥协,而这个问题,仅仅只能算作是江颂最后的,最无意义的挣扎,“而且刚才在训练室的时候,我已经套话套出来他是胡乱说的了,你就算知道了也没意义。”
“戚嘉荣说我喜欢你啊。”
……
空气似是凝滞了极为漫长的一瞬,再回过神来时,江颂看到夏卿欢的脸上并没什么变化,依旧笑吟吟托着脸,看似是在耐心地等待着江颂的回答,殊不知在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看来是了,”夏卿欢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了一下,“这个戚嘉荣。”
靠,合着是懵的啊!那为什么能懵这么准!江颂心中一惊。
但因着夏卿欢的那一声叹气,江颂又不得不凑过去赶紧安慰:“没事没事,我知道他是乱说的,我没当真,真的,戚嘉荣这个小人为了搞我心态什么话都能编出来,太过分了!”
此时此刻的江颂,看似满腔怒火义愤填膺,殊不知内心深处控诉戚嘉荣事小,博得夏卿欢对自己此番观点的认同才是首要目的。
不用别的,只要夏卿欢简简单单一句“是啊,他疯了造这么离谱的谣”足矣。
江颂就依然还会是那个每天在夏卿欢身边疯狂刷存在感的粘牙怪,是那个面对夏卿欢暧昧不清的挑.逗时能佯装无事发生只当夏卿欢是在犯病的纯情小孩,是那个在众人面前情愿放下所有骄傲毕恭毕敬唤一声夏队的江颂。
但是,意料之外地,夏卿欢沉默了。
那是一阵冗长的,诡异又极尽微妙的沉默,房间内静得像是不曾有过任何生命的迹象,夏卿欢不说话,江颂就更不敢吱声了,愣愣地坐在床沿,指尖有意无意地在夏卿欢的床单上画着抽象画。
虽然江颂心中满是疑问,疑问夏卿欢为何沉默,为何不言语,但是他却丝毫不敢去揣摩分毫。
无声的对峙来得猝不及防,江颂不知道夏卿欢是不是后悔刚才问出这个问题,但是江颂属实是有些后悔将它认了下来。
“小江。”
……
终于,比一个世纪更难熬的两分钟后,夏卿欢开口了。
“嗯?”江颂抬眼。
“你有没有想过……”
没想过。
甚至不等夏卿欢把话说完,这三个字便已经在江颂的内心当中极为狂野地冒出了头,但偏偏,江颂竟意外地什么也没说出来。
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江颂当然知道现在可不是装聋作哑的好时机,可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如果戚嘉荣说得并非全是谎话呢?”
并非全是谎话。
江颂不傻,他当然知道夏卿欢这话于他而言该要如何理解。
夏卿欢的意思是,虽然那一晚他并没在戚嘉荣面前阐释过自己对江颂有任何逾越的情感,但这也并不能表示这所谓的逾越的情感就真的不存在。
所以戚嘉荣说谎了,但并不是完全说谎。
江颂慌了,慌得厉害。
“江颂,”夏卿欢捕捉着江颂飘忽而闪躲的眼神,“你会反感么?”
怎会如此。
怎会这样。
这人凭什么能用这样柔和温婉的声线说出这样离谱又怪异的话来啊,他难道不知道这声线蛊得人甚至都已经开始对他这番离谱言论陷入思考了吗?
江颂的鼻翼翕动了一下,眼眸低垂,明暗交接的葳蕤光影中,甚至可以看得清他白皙的脸蛋上细小的绒毛,少年气十足的英俊容貌,明明笑起来时好看得一塌糊涂,但偏偏此时此的表情凝重得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违和。
夏卿欢刚刚说了【如果】是吧,他是说了如果的吧,所以有可能他说的这一切都是假设的,假设的就是假的,是他胡乱说的,是他抽风发神经瞎编的对吧!
但只可惜,这些话冒头逐一的时候……江颂察觉到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也不知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这一刻,江颂竟敢突然抬起头来直视夏卿欢的眼睛。
薄薄的镜片之下,那双眼睛里面残存的破碎与疲惫还没有完全散去,江颂知道自己接下来不管要说什么都要掌握分寸。
毕竟,客观来讲,这件事不论是真是假,夏卿欢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
“抱歉,你不用回答我。”
“那你为什么要问?”
就算是再怎么小心翼翼好了,可江颂依然还是能从自己这番话里感受到一种被极力抑遏的紧逼感。
江颂承认自己是有些恼怒的,如果说在夏卿欢询问他是不是反感的时候,这种感觉才只是将将冒头,那么刚才夏卿欢的一句你不用回答我,才是真正燃起江颂怒火的首恶元凶。
这样冠冕堂皇的妥协并不是江颂需要的,如果真的不用回答,那么又何必多问。
所以到底是真的不需要回答,还是只是为了分流一部分压力?
房间内窸窣的躁动再次归于沉默,而或许这一次,于夏卿欢而言,江颂是真的不用回答了。
如果说一直以来,江颂对于夏卿欢对自己的感觉浑然不知不明就里,那是纯属扯淡,可是江颂却始终义无反顾地坚信,只要自己立定心志装傻到底,那么他与夏卿欢之间这一层窗户纸便永远不会有被捅破的那一天。
而这种自信究竟来自何处,江颂不知道,或许是因着夏卿欢在面对江颂时那永远信手拈来的迁就与妥协让江颂逐渐迷失了自我,也或许……在江颂的概念里,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本就是禁忌,曝在阳光之下才是违背人伦,一贯谨慎理性的夏卿欢绝不会做这样疯狂的举动。
所以江颂不害怕,也不抵触,因为就算夏卿欢再怎样,他也从没有对自己做过任何逾越之举,举手投足间的尊重和恰到好处的关怀让两人的相处甚至远要比简单的队友关系更令人舒服。
但是此时此刻,江颂恍然惊醒,事情好像本不该是这样。
就算夏卿欢从未向江颂提及任何也从未表露分毫,但他的关怀与妥协总该是在等待一个回应的,一直以来自己在用什么样的立场据着夏卿欢的好,这个问题,江颂从没想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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