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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原来这就是他终于死而复生的爱情。

像是飞蛾扑火,可他心甘情愿。

周厉行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将他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带了出来。

周厉行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说:“池雨,无论你信或是不信,佛都在那里。”

“我的佛,在画笔下,在经书上,在心里,也在望不到尽头的天边。”

“而你的佛,在背上,在火焰里,在伤痕中,也在你每一次逆行的路上。”

“说到底,生命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佛渡你一程,还是最终选择自渡,只要结果是好的,便都不算错。”

第19章 心甘情愿

自从在同仁住下以后,路池雨的生活作息反而变得规律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和周厉行住在一个房间,周厉行很少熬夜,除非是极个别的工作原因,不然每天晚上九点他一定准时在床上躺好。

起初路池雨不适应这种作息,他日夜颠倒的日子过久了,突然让他规规矩矩按时睡觉,他躺在床上,就跟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折腾半天也没有睡意。

后来周厉行嫌他吵,索性就侧身用手箍住他的腰,他们两个人的胸口和后背紧紧相贴,温度也随之升了起来,路池雨听着他的心跳声,就不敢再乱动了。

周厉行会给他讲一些过去经历过的事情,路池雨靠在他怀里,听着听着也就困意上头,慢慢就睡了过去。

时间长了,路池雨这个作息还真就被周厉行给强行改正了过来,他甚至能够按时早起,围着后面的山坡跑上两圈。

路池雨总觉得自己这个体能越来越不顶事了,再不好好锻炼,他真怕等到回了京州,他就算能通过心理测评按时归队,身体素质也跟不上了。

不过好在他常年训练的底子都还在,每天早上的跑步计划,逐渐由最开始的两圈变成三圈,最后直接五圈下来也不喘了。

路池雨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向好,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在一点点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白天的时候,周厉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工作室里画唐卡,而路池雨就在他旁边随便找本书看,他们互不打扰。

路池雨时不时会用余光去看周厉行,画唐卡是个很繁琐的过程,周厉行通常在画布前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时间,从用铅笔定稿,再到铺色,勾线,晕染,最后对佛像进行开脸,描摹出所有的细节,每一个过程都需要很强大的耐心和细心。

路池雨有时候甚至觉得,周厉行在绘画唐卡的时候,他好像已经超脱了这个尘世之外,像是个慈悲的佛。

他就用手中细细的画笔去勾勒他心中的世界,他不言不语,目光就停留在眼前的一方画布,手又稳又准,每一根线条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路池雨坐在他的身边,一颗心只觉得无比平静,偶尔看书困了,他就顺势倒在地板上睡过去,梦里再也没有那些骇人的火,只剩下草原的芬芳,和周厉行的画笔在骨胶打磨过的画布上发出的沙沙声响。

梦里,他能听到周厉行给他念过的那些佛经,佛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醒来的时候,周厉行仍旧端坐在画布前,他的后背笔直,神色安然,手中的笔轻沾朱砂,在唐卡底色上留下一片夺目刺眼的红。

路池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能渡他的佛。

周厉行的画院里共收了十几个小徒弟,这些孩子年纪都很小,最大的巴桑也仅仅十八岁,最小的那个甚至才九岁。

他们在这里,一般都是上午会去学校上课,而下午则回到画院学习唐卡绘画。

好几次晚上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路池雨就特意跟着他们聊天,这些孩子们汉话说得都不流利,路池雨索性就边和他们聊天,边给他们纠正发音不标准的地方。

路池雨本来就生得个招人喜欢的好模样,脸上总是笑着,还有两颗特可爱的小虎牙,说起话来也从不摆架子,反而特别亲切,时间久了,无论是巴桑还是那群十几岁的小孩们都特别喜欢来找路池雨玩。

但是这群孩子里最常来找路池雨的还是巴桑,熟悉之后,巴桑不再那么容易害羞,虽然说话声音仍旧很小,但是却敢主动和路池雨开玩笑了。

他总会问路池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说,长这么大了,他还从来没离开过黄南。

路池雨听着他的话,这心里就像是被一双手拧了个来回,苦涩得不行,他给巴桑讲首都的天安门和故宫,讲苏杭的小桥流水,讲东北的冰天雪地。

巴桑喜欢听这些,后来,只要路池雨早起去山上跑步,他就乐呵呵起来跟着一起去,也不嫌累。

有天晚上星光正好,周厉行拉着路池雨拎上两瓶青稞酒,他们爬上了后院的房顶,边喝酒边看着星星。

路池雨懒洋洋地半躺在房顶上,他喝了口青稞酒,仰着头看向天空,星星离他很近,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落到脸上。

他低声感叹了一句说:“行哥,我觉得,这段时间像是从我人生进度条中偷来的,太美好,太不真实了。”

周厉行看着他,最后伸手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他说:“偷得浮生半日闲,你如果喜欢,一直待在这里也没问题。”

“真的?”路池雨突然起身,他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狗眼睛看着周厉行,语气认真。

谁知道周厉行比他还认真,他用力点点头:“真的,只要你想,多久都可以。”

路池雨笑了,他说:“你还别说,我真有点舍不得走了,我舍不得这么漂亮的星空,舍不得每天去跑步的后山,舍不得画院里那群小孩子,也舍不得……你。”

最后一句话,路池雨的声音很轻,几乎就游离于唇齿间,不仔细辨认甚至听不出来。

可是周厉行听到了。

他举起酒瓶,碰了碰路池雨的手,然后状似随意说:“画院里那群小朋友,现在都可喜欢你了,每天一收工就吵着要找小路哥哥,还有巴桑也是,那眼睛老就盯在你身上。”

路池雨乐了,他喝了口酒,却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刚才周厉行的话,怎么感觉有那么点莫名的酸味在里面呢,什么叫巴桑的眼睛就盯在他身上?

路池雨往他身边凑了凑,然后笑着看他说:“你吃醋了啊?”

周厉行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垂下头,然后笑着叹气说:“吃什么醋啊,都多大年纪了。”

路池雨侧着头看他,眼神清澈,他想了半天,最后犹豫着问:“行哥,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呢?”

周厉行没说话,他喝了好几口酒,直到夜晚的风轻飘飘吹过,他伸手抱住了路池雨的肩膀,他们保持着一个既亲近又没有特别暧昧的姿势,似乎靠在一起只是为了互相取暖。

周厉行的手摸着路池雨的脖领,他低声说:“池雨,很多年之前,在我还是二十几岁的时候,我交往过一个男朋友。”

路池雨噤声了,他就安安静静地听着周厉行说起他的过去,那是他年少轻狂时的一段疯狂爱恋,却也给他留下了沉重的伤口,此后再难愈合。

原来周厉行当年在西宁遇到杜雨岚的时候,同时还认识了另一个人。

那个男孩叫左唯,是杜雨岚的大学同学,他们毕业后一起来到西宁创业,谁知道刚起步就遇到了麻烦,多亏了周厉行当时帮了他们一把。

左唯是个性格上和周厉行截然不同的人,尽管他也是学绘画的,有着非常强的艺术功底,可是他追求的是极致的绘画艺术,是强烈的天赋驱使下的作品灵感。

他活得自在又洒脱,他会在大半夜的时候拉上周厉行去大马路上跳藏族的舞蹈,也会在阴雨天的时候叫上周厉行去等一场看不到的日出。

他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人,他以自我为中心,脾气又不稳定,高兴的时候像个小孩子,生气的时候又会好几天不理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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