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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洋摇头:“暂时没有了。”

宋思玺一愣:“我听棋瑞说需要做全麻手术。”

“让叶怀骋签的字。”

宋思玺瞬间沉默,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他在路嘉洋身旁坐下,抬手松了松颈间勒人的领带。

幽暗的长廊寂静得令人心慌。

宋思玺干脆扯下领带抓在手上把玩。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重新仰靠到椅背上的青年,发现路嘉洋脸色比他来时看起来更差。

他当即出声安慰:“别太担心,元洲这小孩,运气一向不错。”

路嘉洋轻应了声,没多解释。

手术只是个小手术,医生也说过没什么危险系数。

路嘉洋只是被宋思玺一提醒,又想起手术前医生拿来告知单给叶怀骋签时的画面。

他当时看着叶怀骋不情愿地拿笔签字时,心底忽地涌上非常灼人的一把火。

他生气到无以复加。

他想,连叶怀骋那样的渣滓,都能与江元洲有血缘上的联系,乃至是法律上的联系。

而他和江元洲,细想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是。

兄弟?

可他和江元洲没有血缘关系,也并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如果真是兄弟,刚刚根本轮不到叶怀骋来签字。

朋友?

太轻了。

连俗话都说五湖四海皆朋友。

他和江元洲如果只是朋友,那依然什么都不是。

可他和江元洲,怎么能够什么都不是呢?

他们明明是彼此在这世界上最熟悉、最亲密的人。

他怎么能,和江元洲什么都不是。

第三十八章

临近十二点,“手术中”的灯光终于熄灭。

听到手术室内响动,路嘉洋一下子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少年被推出时,趴在病床上,合着眼。

他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呼吸很浅,不仔细看近乎看不出起伏。

医护人员一边推着病床一边叮嘱注意事项。

等把人推到单人病房,处理好相关适宜,主治医生道:“来个人跟我走一趟。”

宋思玺当即跟上医生,给了路嘉洋一个“你放心陪着”的眼神。

等医护人员全部离开,病房里安静下来。

路嘉洋坐在病床旁,看着病床上呼吸微弱的人,心底里又泛开细细密密的痛感。

他抬手,掌心轻覆上江元洲露在薄被外的手。

那上面有很浅的两道划痕,被做了简单处理。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安静得仅剩仪器运作的响动。

路嘉洋就这么静坐着看了江元洲不知道多久,忽地听见一声震动。

他没动,直到没过多久又响起第二声震,他才醒过神来般收回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掏出手机后看到亮起的陌生屏幕,他短暂地怔了两秒,才想起这是江元洲的手机。

手术前医护人员拿来给他的。

亮起的屏幕上刚进来两条短信,来自于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你受伤了?】

【严重吗?现在在医院吗?】

路嘉洋看着这两条短信,莫名想起那个那天江元洲给了号码的女生。

不管是不是,江元洲既然没给备注,就说明应该不是十分熟。

那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忽地又进来一条新的短信。

路嘉洋看清楚内容,表情一滞。

【叶怀骋他动手打你了?他疯了吗?他怎么敢动手打你?】

不等路嘉洋细想,就听见身后开门声响。

宋思玺拎着一袋药和几张纸走进。

他反手将门带上,隔绝屋外的冷气,而后边看手里的纸边对路嘉洋道:“来,小朋友,我给你复述一遍,复述完我就去接棋瑞了,他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落地。”

路嘉洋将手机揣回口袋,起身上前。

“这张是术后注意事项,这张是用药说明书,这张是医生建议的采购清单……”

宋思玺一比一还原地将医生所说的全部讲给路嘉洋听,最后道:“所有药品的使用都要从明天开始,医生说六个小时之内不可以给他喝水,更不可以让他吃任何东西,因为他的受伤部位主要集中在后背,腿上伤口不多,所以醒后两到三个小时就可以自己下床方便一下啊或者什么的,注意别碰到伤口就行。”

“另外医生说元洲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醒,你不用太担心。”

路嘉洋接过宋思玺递来的东西,非常认真地道了声谢。

“客气什么,棋瑞侄子就是我侄子,真需要谢我会上他那讨的。”

宋思玺说着,视线落到病床旁的柜子上。

他走上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热水壶:“我把热水也给你们一道打了,等元洲醒了,他要是嘴巴干得难受,你可以用棉签沾点水给他抹抹。”

拎起水壶,见路嘉洋又要道谢,他笑了声提前制止:“真的不用谢,我在医院对面的酒店里订了间房,把棋瑞接回来我俩就先上那,有任何事,你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他说着,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边,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打我的电话,棋瑞刚下飞机,会比较累。”

路嘉洋点头答应。

宋思玺便拎着水壶走了。

不多时再回来,除了一手水壶,还拎回来一大袋日常用品。

路嘉洋倒出一杯水晾凉,正在自己试水温时,忽地听见病床上传来细微响动。

他连忙放下水杯,一抬头,就见少年半睁开眼,一双眼无法完全聚焦地朦胧看他。

路嘉洋抬手拨开他额前碎发,弯腰轻声问他:“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元洲定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发出微弱的一点声音:“哥。”

路嘉洋忽地喉头一哽,放柔声音应他:“嗯。”

江元洲又断断续续地叫了他好几声,而后睫毛轻颤两下,似脱力般,缓缓垂了眼。

路嘉洋一颗心揪着疼得厉害,忍了好一会才忍下哽咽,温声道:“我在的,嘴巴干不干,身上疼吗?”

隔了好一会,少年才似攒够力气,缓缓道:“想哥陪我睡。”

单人病房的病床很大,倒是够路嘉洋躺上去。

可江元洲现在哪哪都是伤,即使路嘉洋再信任自己的睡姿,也不敢贸然往上躺。

然而一低头,见少年一双眼雾蒙蒙地望他,他又心软下来。

最终还是贴着床沿,跟少年隔了点距离地躺下。

他躺得略微靠上,少年便拿脸去贴他肩膀。

“哥好温暖,”少年忽然很轻地笑了,“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羊。”

路嘉洋不敢轻易动,只拿手轻抚他脸颊。

江元洲又重新安静下来,靠在路嘉洋肩头,再次合了眼。

路嘉洋见他脸色比刚出手术室时要好许多,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来些许。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周身被温暖包裹,路嘉洋盯着重新入睡的江元洲,眼皮在不知不觉中也打起架来。

等他再睁眼时,病房依旧亮着灯,窗外仍是灰蒙蒙的。

他还以为他就简单打了个盹,谁想一垂眸,就见少年正神色清明地趴在他肩头,眸中含着点笑意看他。

路嘉洋大脑短路地问了句:“几点了?”

床头有时间。

江元洲掀起眼帘看了眼,又很快重新看向路嘉洋,轻声应:“早上五点半。”

路嘉洋反应两秒,懵了。

“我睡了这么久?”

“不久,哥连五个小时都没有睡到。”少年声音里夹了点心疼。

路嘉洋清醒过来准备坐起,抬眸一看,发现另一侧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吊了袋点滴。

袋子才空了五分之一,一看就是刚挂上不久。

“护士早上来过?”路嘉洋缓慢坐起,轻声问江元洲。

“嗯,五点来的。”

“那怎么不把我叫醒?”

“哥看起来很累,想让哥多睡会。”

路嘉洋下了床,想到什么,又小声问江元洲:“有没有说我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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