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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俞若云,弯起眼睛,道:“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俞洲拎着夜宵回宿舍的时候,俞若云在卧室里看徐晓风用数字拼成的装饰画。

前后不到一小时,不长不短的时间,足够他们聊完八年间所有的经历。

俞若云讲她离开知海县后去各个城市打工、攒钱、考成人高考、因为一些偶然的机遇开始跑龙套,然后一边念书一边在剧组打工,毕业后就留在剧组,最近已经能拿到比较好的剧本的女三号(但怀疑是俞洲私下注资替她争取来的)。

徐晓风觉得自己是个很无聊的人,所以讲俞洲的事情更多,像是跟亲戚交代寄住在家里的小孩的情况,讲俞洲怎么高考,又怎么找到家人,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工作能力很强,很受家里人赏识。

关于秦林两家错综复杂的阴暗一面,他一字也没有讲,只挑了好的跟她说。最后不可避免的,他们谈到他和俞洲之间关系,甚至还聊到了他们长达两年的痛苦磨合,以及目前仍然别扭的相处状态。

俞若云早就从俞洲那里听说了他们的事,没有过多置喙,安静倾听许久后只给了一个评价:“徐老师,你把他宠坏了。”

徐晓风只是笑,俞洲进门的时候,他看到他拎的袋子里有烧烤,低油低盐的蔬菜烧烤。

于是,他跟俞若云说:“我们之间说不上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所以更谈不上宠坏。”

俞若云啧啧摇头,离开卧室去客厅吃夜宵。三人围着小小的茶几桌坐下,俞洲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寒冷,接塑料袋的手冻得发红。

徐晓风捂了一下他冰凉的脸:“怎么没拿个手套?”

“忘了,”俞洲顺手握住他,丝毫不避讳俞若云在旁边,“刚才和我妈聊了什么?”

俞若云:“聊了很久,讲了你的很多坏话。”

俞洲看了一眼徐晓风:“是吗?也说给我听一下,我拿个笔记本记下来。”

俞若云拍开他握徐晓风的手:“先吃饭,拉着人家怎么吃饭?”

俞洲松开手,把筷子分发下去。客厅里的三人,一个是已经闯出点名堂的小演员,一个是曾经的大学老师,一个是公司总裁,此时围成一桌,因为凳子不够,毫无形象地直接坐在地上吃夜宵。

徐晓风肚子饿,吃得却很少,一份粥和一份烧烤只吃了一半就饱了,剩下的一半俞洲很自然地拿过去解决干净。

吃饱喝足,俞若云支着下巴,有些困了。俞洲道:“我送你回酒店吧,一点多了,明天还有工作。”

俞若云熬夜的习惯依然没改,舍不得回去,道:“不急,今天高兴,可惜没能喝点酒。”

俞洲微微皱眉,显然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还没戒酒?”

俞若云立刻举手投降:“不喝了不喝了,我随便说的。早知道今天就能见到小风,我应该从家里带几瓶草莓味的牛奶过来,我现在酒喝得少,牛奶喝得多。”

徐晓风听到草莓味的牛奶,一下子又想起很多年前接俞洲去上学的日子,俞若云会一视同仁地往他们口袋里塞草莓味牛奶,一股人造香精和甜蜜素的味道,最能取悦大脑,一瓶喝下去好像没有什么再值得烦恼的。

饭桌上默默了一会,大家都在想同样的回忆。

片刻,俞若云看着徐晓风:“你们在国外,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徐晓风道:“总会回国的,或许很快。”

俞若云听他说回国,又觉得担心:“你们家里……”

徐晓风摇摇头,不想和俞若云过多的提起家族里的事:“没事的,还有俞洲呢。”

俞洲勾起嘴角,在桌子下悄悄握住徐晓风的手,用小指轻轻挠他的手心,道:“嗯,还有我呢。”

俞若云静静地望着他们,先是笑,随后叹了口气,叹完,又忍不住笑。

“你相信缘分吗?”她问徐晓风。

徐晓风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佛,更不信缘分。但或许是今晚旧人重逢,情绪高涨,听到这个问题后他又生出了许多朦朦胧胧的思绪,好像真的有看不见的线牵在他们之间,将全然陌路的三人层层叠叠缠绕在一起,哪怕中途一个往下、一个往上、一个夹在中间连路都看不清楚,在兜兜转转许久后,他们依然连着羁绊,重新又回到原点。

最终,徐晓风道:“现在有些信了。”

俞若云道:“我也是信的。”

“八年前,我在洗衣店门口看到你和俞洲并排走,哪怕那晚喝得烂醉,心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们有缘。”

“现在再来看,可不是缘分么?”

她伸出手来,一只手放在徐晓风袖口,一只手放在俞洲手背。

这里或许应该说点什么煽情的话,徐晓风和俞洲都等着她开口,等了半天,俞若云只是笑了一声,似乎编不出别的话来了。

徐晓风:“我差点以为你要祝我们百年好合。”

俞若云笑得不行:“是不是还得接一句早生贵子,三年抱两。”

俞洲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三人笑了好一会,俞若云终于找回状态,跟徐晓风道:“你不要老对俞洲心软,该管教的管教,该责备的责备,别让他持宠而娇。”

徐晓风对这个“持宠而娇”忍俊不禁,抿唇点头。

她又看向俞洲。

母子俩对视几秒,最终,她拍拍俞洲的手背,什么也没说:“走吧,太晚了。”

徐晓风留她住一晚,俞若云不肯,惦记着明天的排演,一层一层裹上冬衣,然后拉开门,走进漆黑的寒冷冬夜里面。

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一如当年在知海县那场短暂又轰轰烈烈的相遇。

徐晓风一路送他们到宿舍外,再独自安静地走回客厅,站在玄关看着满地被风卷起来的草稿纸,不知为何,忽然没控制住笑了一下。

确实该收拾卫生了,他想。

但不是今天。

俞若云一走,他的身体里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徐晓风简单洗漱完,爬上自己狭小的单人床,几乎是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在温柔亲吻他的眉心。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俞洲身上依然带着霜露的气息,冰凉的手正拂过他的脸颊,小声道:“睡吧。”

徐晓风呢喃问:“送到了?”

“嗯,送她回了酒店。”

“你也早点睡。”他困得睁不开眼,“现在几点?”

“快三点了,你睡吧。”

徐晓风唔了一声,翻身再没言语。片刻,俞洲洗漱完回来,钻进他的被子里,将他从身后严严实实抱住。

单人床发出嘎吱的声音,本就窄小的空间显得更小了。

徐晓风却觉得很安定,既没有想心理医生的复杂专业术语,也没有想日历上记录的每一个会面日期,只是半梦半醒地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好像又回到最初相遇的时候,他们在寒冬里拥抱彼此,外面风刀霜剑,而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是暖的。

上饭!

第120章 冰释

俞若云在S国只呆三天,走的时候俞洲和徐晓风一起去送机,她扎着双麻花辫,衣服休闲,整个人都很松弛,背着包站在安检口朝他们挥手,年龄好像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重的痕迹。

他们一直目送她走进候机区,俞洲很自然地牵起身边的人手。徐晓风没有躲,反而微微用力地握了他一下。

从那场病开始,他们之间畸形的关系似乎在不动声色地缓和。

两人显然都对此心知肚明。

送完俞若云,他们从机场走回停车场,俞洲越靠越近,最后几乎亲密地贴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的亲生母亲还活着,或许现在能和妈妈成为好朋友。”

他总是知道该怎么挑起徐晓风的怜爱之情。

徐晓风的手果然收紧一些,指腹擦过他手掌处的茧,温声道:“她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到了晚上就会一闪一闪地看着你和云姐,庇护你们万事如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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