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 2)
帝释天方才想起,昨日是他自己为了消愁喝下的玉酿。他思念阿修罗,怎么会自己迷迷糊糊跑来了这里?他甚至……与那人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他爬起身想要去床下寻自己的衣服,却被那人握住了手腕,天魔贴着他的耳边道:“别找了,都撕烂了。”
帝释天的脸色一瞬间涨红。他拼命地挣扎想要甩开那只手的禁锢,直到泪水盈满了双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我走……我们本不该这样……”他语气痛苦,情绪在一瞬间如同溃堤之水奔涌出来。
“若我说不呢?”天魔攥着他的手腕欺身过去。
他又说:“做我的人。”语气强势。
“阿修罗……”
“他不会再回来了。”粗粝的手指抚过帝释天的眉眼,像在把玩一个珍贵的玩物。“况且……若不是昨晚,我竟不知他甚至碰都没碰过你?”
“他人面前演出那般情深的样子,实则并无夫妻之实?”
“口口声声唤着阿修罗,却张开腿爬上了我的床?”
“昨晚说的你要走,又是想要去哪儿呢?”
“你隐瞒了什么?又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摆出这副贞烈的样子?嗯?王妃殿下?”
一句一句话敲在帝释天的心口,令他几近崩溃。他向后退,又被身前的男人逼近,直到退无可退。他看到天魔从那堆衣物中抽出了衣带,他压在他的身上,而后用那条绸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魔直起身来,顺便按住了剧烈挣扎的两只手,将它们牢牢捆缚。他满意地看着床上被蒙住眼缚住手的美人,像欣赏一个漂亮的作品。
“你瞧……现在这般,是他还是我,你便分辨不出了。”
帝释天本就什么都未穿,大腿被分开,昨夜初经人事的下体稍有红肿。他的眼前被蒙住,一片漆黑中身上的其他感受却格外敏锐,他能清楚地听见男人的每一声呼吸,那双手在他的大腿内侧拂过,又痒又麻,可他的双腿被紧紧按着,他只得被迫承受着这难耐的痒意。
手指如同羽毛般在大腿根部与腰侧游弋,时而“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性器。玉茎在痒意与敏感带的刺激下已经有了抬头的迹象,天魔用一只手握住柱身,轻轻下滑,直到被包裹着的铃口在他手中探头。他开始轻缓地上下撸动,温柔至极,饶有兴趣地看见帝释天被缚住的手握紧了拳,不知是因着恨还是因着快感。
“哈啊……你这混蛋!唔!”
贵族的教养甚至让帝释天无法骂出有力的话,甫一开口就遭受了一下凶狠的撸动,猛烈的刺激下一点前液渗了出来。玉茎已经完全硬挺,在男人的手下制造着无穷无尽的欲望。
“舒服吗?”天魔去衔他的嘴唇,舌尖撬开贝齿,在他口中转圜。无法咽下的津液从嘴角流下来,天魔忽然想,此刻若不是蒙着绸带,那双眼定也美丽非常。
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帝释天的喘息也跟着逐渐急促。
“啊……不要——”
随着忽然拔高的呻吟,那双作乱的手却真的如他所愿停了下来,不仅如此,一指竟压在铃口处,将那马上要喷发的欲望生生堵在指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我……让我射……”帝释天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方才还不要,怎么现在又要了呢?”天魔恶劣地在他耳边道。“求我。”
“你休想……唔!”指尖刮起了小口,令本就敏感的位置更加难耐。
“我说了,求我。”
屈辱的泪水浸湿了眼前的绸带。帝释天在对射精发疯般的渴求中终于沙哑开口道:“求你。”
“呵。”男人满意地在他额头烙下一吻。“乖孩子。”
手指移开,在几下最后的动作下,帝释天终于释放了出来。喷薄的精液打在他的身上,天魔的身上,沾湿了床铺。帝释天剧烈地喘息着,在高潮的余韵中久久无法平静。
“舒服吗?”天魔又去问,而帝释天根本无意回答。男人也不期待他能做出什么回答,他掏出了早已硬挺的性器直接抵在了女穴口,柱身青筋虬绕,那物紫黑发涨,大得令人恐惧,他在他耳边道:“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昨夜已经过几轮蹂躏的花穴并不那么紧张,又因着方才的爱抚与亲吻,花穴中早已分泌了些汁液。天魔甚至无心为他用手扩张,只分开了那两瓣唇便把阴茎蛮不讲理地往里顶,刚挤进去一个柱头便有些阻碍。
“你知道吗,昨夜我进来的时候,你也像现在这么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说了……
下体被撑开撕裂的感觉令帝释天咬住了嘴唇。穴口的软肉卖力地谄媚着吸吮着性器的头部,又不受控制地流出水液,妄图让甬道更加湿滑,以容纳那物进入得更深。
“你一边疼得流泪,一边又求我不要拿出去。”
不要说了……
肉刃猛地向内推进,直直破开阻碍,捣向了最深处。帝释天在那一瞬间呻吟声变了调,下身被填满的感觉让他羞耻却无法自拔。
“下面含着我的东西,却还喊着我弟弟的名字。”
求你,不要再说了……
失去阿修罗的痛苦与背叛了他的懊悔交织在一起,悖德的交媾反而助长了情欲,帝释天的泪水渗透了蒙着眼睛的绸缎,身下却无法控制地流出了更多的水液。天魔开始无情地挺动身子,肉刃一下又一下地捣进去,像是要将他钉死在床上。整个花穴已经充满了淫水,液体随着抽插的动作从交合处淌出一点,滴在床铺上。
“他若是知道他捧在手心的人如今被我肏得腿都合不上,你说,他会如何?”
话音落下,天魔便明显地感觉到身下包裹着他的甬道狠狠缩了一下。帝释天什么都看不见,可这些话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现在在他体内驰骋肏干的是天魔,是他所爱之人的……兄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魔轻笑一声,下身在收缩的甬道中更快地抽插起来。他把帝释天的两条腿抬高,这个姿势下他的性器便能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他浅浅抽出又狠狠深顶,把咬唇不愿发出任何声音的帝释天生生顶出了破碎的吟哦。
“提起他来你格外兴奋呢,嗯?”
他替他揩去鬓边的汗,像昨夜他替他揩去鬓边的雪。帝释天被折磨得不再剧烈挣扎,他随着抽插的动作被顶弄得前后摆动,像暴风雨中摇曳的孤舟。他的甬道已经完全适应接纳了粗大的性器,穴口张开着,被反复地进出摩擦。天魔不忘停下来拨开藏起的蕊珠,他将淋漓的水液涂抹在上面,用手指轻拢慢捻,意料之中地听见帝释天一声难耐的哭喘,下身在一瞬间绞紧了性器。
“拿出去…啊!别碰我!”破碎的句子夹杂着呻吟艰难地从帝释天口中吐出。
“拿出去?”天魔朝某处狠狠地顶撞了一记,正在帝释天的敏感之处上,大约是昨夜的性事中他发现的关窍。
“别碰你?”他又用手指坏心地掐了一把花蒂,听见一声拔高的媚吟。
“你的身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他隔着蒙住眼睛的绸带吻他。“真是淫荡啊,王妃殿下。”
紧接着是一顿疯狂的肏干。男人的眼睛里像有烈火,他提胯挺动,把日日月月积攒的妒意都化为这一场疯狂的交媾。他早便想这样做了,帝释天那么干净,那么纯洁,像块儿白玉又像那晚的雪,他以为玉是硬的雪是冷的,可是帝释天却那样轻易地把心许给了阿修罗。他厌恶看见他们手牵着手的样子,从最开始便是。他想把雪捧在手里,他也并不承认自己与阿修罗一样“喜欢”他,为何要像他那般小心翼翼、不计回报,还要收敛自己的心思?在某个瞬间天魔甚至产生了一种快慰,并不仅仅来源于得到了帝释天,还来源于他夺走了阿修罗最爱的东西。你看,你不见了踪影,你那样呵护着的人、那样怕我抢走的人,如今还不是在我身下呻吟?
“做我的人,不好吗?”他问。
“不好……不要——啊!”帝释天的口中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可惜。”天魔捉住他白皙修长的腿,将它高高抬起,好让交合处展现在面前。帝释天的腿笔直又漂亮,此刻腿上的肌肤尽布了一层薄汗。他在他耳边恶劣地宣布:“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帝释天被他顶撞着,摇动着,他在方才敏感点被顶弄与阴蒂的刺激下骤然绷直了身子,女穴在那一瞬间夹紧了阳物,涌出的春潮打湿了性器。他甚至没能好好地停下来喘匀了气,便迎上了又一轮的抽插。眼前的绸带被泪水洇湿一片,蒙蔽的视觉被更敏锐的听觉与触感取代。他听见天魔在他体内进出时的粗喘,他感受到下体男人的肉刃上分明的青筋。他的两条腿一会被夹在那人的腰间,一会被架到了肩膀,一会又折成了淫靡的姿态屈在胸前。天魔换了无数个姿势肏他,逼着他叫出来,逼他说难以启齿的淫词浪语,他被肏射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可怜的玉茎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雪停了,天大亮了,男人低喘一声,把灼热的精液一股脑地射在他的身体里。
天魔解开了帝释天手上的绑缚,又取下了蒙住他眼睛的绸带。他看见了那双碧色的眼睛,盈着一汪水与他对视,而后那双眼缓缓地闭上,睫毛盖下来,像蝴蝶收起翅膀。无处可去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去,在他的鬓边划出一道痕迹。
他明明解开了那缚住手腕的绳索,明明取下了蒙住眼睛的绸带,可他还是用一只手扣住了那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覆盖住了他的眼睛。他俯下身来这样吻他,不许他动,也不许他看。这个吻比刚才的那个温柔百倍,他轻柔地吮着唇角,把一辈子的温柔都悄悄藏在了这里。他自顾自地揩去帝释天鬓边的泪水,阿修罗不会回来,外头的雪停了,而他把雪攥在了手中。
这样也好。
这样最好不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域国灭以后,鬼域的王带回了一个天域人。御花园里,宫人们开始日夜赶工地挖起了莲池,而空置的后宫里,修起了最漂亮的一座宫殿。
冬天还没有过去,落雪都积在檐上,欲盖弥彰地遮掩着冰冷的宫墙。帝释天睡得日夜颠倒昏昏沉沉,他不停地梦魇,不停地醒来,而后不停地继续睡去。闭上眼睛时候,眼前浮现的尽是那个男人的面孔。梦里他没命地挣扎着,他试图逃走又被天魔轻易地拽回来,他发狠踢蹬却又被他牢牢掌住双腿。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会是这样,那是来自地狱的鬼神,那人不问过往缘由,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征服自己。
再醒来时,他因睡得太久而头疼欲裂,终于坐起身来。这样睡着,不过是逃避他不愿面对的现实罢了。宫人小心翼翼地端了食物来,不敢抬起眼来,只低头道:“公子,请您用膳。”
帝释天沉默良久,闭眼开口道:“搁在那儿吧。”
可那宫人却未走,他仍然端着那托盘,双手高举过头顶,低眉道:“请公子用膳。”那声音带着些微颤抖。
“……我不想吃。”
“公子……”那人已在哀求。“请您用膳。”
帝释天已经有些愠怒。“不想吃就是不想吃,他便如此关心我的一日三餐?”
“不,公子……”宫人举着托盘的手开始颤抖,终于抬眼与帝释天对视。
帝释天看到一双绝望的、悲哀的、祈求的眼睛,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眼神与那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说,公子,我想活命。
……
天魔走进殿中的时候,帝释天正在喝着一碗粥。他盛起一勺,木然地放进口中,木然地吞咽下去,又木然地盛下一勺。
君王在他面前站定,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侧脸。帝释天甚至没有躲开,他任凭天魔轻抚他的脸庞,勾缠他的发尾,温柔得像恋人之间的爱抚,又偏执得像把玩他的提线木偶。
“住得习惯吗?”天魔开口问。“我听闻你每日都睡很久。”
“不习惯,你放我走吗?”语气嘲讽。
天魔便哂笑一声。帝释天喝完了那碗粥,放下了空碗沉默地坐在那儿。天魔挑起他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他看到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睛如今黯淡无光。他记得雪地里帝释天抬头望他,骄傲而不染凡尘,嘴唇翕张开合说出凉薄的话语,明明落于下风,却丝毫不见卑微谄媚。六军同驻[1],陈兵阵前,寻常人早便被吓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偏帝释天还要一字一顿,轻易地用自己的命与他们换同行的百姓,骂他们一己私欲大动兵戈。
我想征服他。这是天魔那时脑中唯一想的事情。
哪怕帝释天那时最后警告他道,别让我恨你。
天魔俯下身去吻帝释天的嘴唇。他的手扣在帝释天腰际,令他动弹不得,他轻柔地碰触那寒霜一般冷的唇,又撬开牙关深深地探入他的口腔,他鲜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帝释天是个矛盾的个体,他总能激起他的破坏欲,又惹人对他爱怜无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应天魔的是狠狠的一咬。
他发出极轻的一声“嘶”,唇被咬破,铁锈味的液体沾染了两个人相贴的唇与嘴角。帝释天看着他的眼里有刻骨的恨意,可他又那样狼狈不堪地因那个吻而喘息,他一手胡乱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在白皙的面庞擦出一道血痕,而后露出一个狠绝的笑来。
你瞧,恨比爱要更让人刻骨铭心。
桌椅碰撞,在光洁的地板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裂帛声格外尖锐,殿外侯着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把头埋得更低。帝释天不发出任何声音,但他激烈地反抗,他拿起一切能拿起的东西扔向天魔,又寻了一切能寻到的东西遮蔽自己。天魔躲过那些攻击,一一夺去那些遮蔽之物,两个人近乎扭打般纠缠在一处,最终这场厮杀以帝释天被按在墙上告终。天魔去拉梁上的绸帘缚住他的双手,他被半吊在那里,抬起头来时却仍咬着牙说:“你不若给我个痛快!”
“痛快?”天魔反问。“这样?”
衣物被胡乱丢弃到地上,天魔根本未做什么前戏润滑就顶了进去,血丝顺着帝释天洁白修长的腿一路蜿蜒淌下来,在地上凝结成一朵瑰丽的花。天魔看见那双被缚住的手一瞬间绞紧了帘幔,帝释天咽下破碎的吐息,一口咬在天魔的肩膀。
窗外又落了雪。
直到天色向晚,外头侯着的宫人才被允许进来送些热水。天魔取了巾帕替帝释天擦拭身上,他白皙的皮肤上镀了一层淡淡的粉,颈侧、胸前、背上以及腿根尽是点点红樱。帝释天现在安稳地睡着,鸦睫簌簌然盖住那双漂亮的眼睛。天魔将他轻轻放在榻上,一手抚过他的眉眼,抚过他额前汗湿的发丝。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平稳的吐息打在天魔的手上,他总是下意识地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自己拥抱着保护着自己。
水底的月,镜中的花。天魔想。他触一触,他就破碎了。
忽然帝释天那里有了些动静,天魔回过头来,见到帝释天眉头微蹙,额角尽是冷汗,大约是梦魇了。他去揩他额上的汗与泪,手腕却忽然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走……”下意识的呢喃。
天魔的心里忽然荡开一片涟漪。他有些惊讶地抚着自己的心口,又望了一眼自己与帝释天相握的那只手,心忽然极陌生地抽痛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握紧了那只手,帝释天的体温明明是偏低的,他却像是捧着什么烫手的物什。
刚才那是……什么?
“冷……”睡梦中的帝释天下意识地靠近暖和的人形抱枕。
天魔只好将他揽进怀里。他望着怀中熟睡的人,忽然很想吻他,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等到帝释天醒过来,他便会重新睁开那双催雪欺霜的眼睛,他会挣开他的怀抱,吐出夹枪带棍的话语。
天魔忽而又想起来初见的那日阿修罗望向帝释天的眼神,以及他将帝释天带回帐中以后,第二天早晨他的弟弟眼下的一片乌青。那是同他一个娘胎里生下来的弟弟,那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弟弟,阿修罗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
怀中人羽睫微动,仍然未醒。
天魔又将他抱紧了些。
“你是我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帝释天在第二日的中午醒过来。他在榻上坐起身,往殿中央一看,天魔正一手拄着额角读着书。君王听到他的响动抬起眼来,遥遥朝他望过来。
帝释天不声不响地穿好了衣服,在床边坐下,两个人谁都未开口,许久,是天魔去唤了宫人来呈些吃的。
“粥要甜口,多放些糖进去,点心也拿些来吧。”他交待着。
宫人领了命下去。帝释天牵起一个嘲讽的笑来,道:“陛下对我的喜好倒是了解。只是不劳费心,我不会吃的。”
“那便是饭菜不合你口味。将那掌膳的下人——”
“天魔。”帝释天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别再拿他人的性命威胁我。”
“你在和我谈条件?”君王轻笑一声。
帝释天沉默,他确实没有任何立场与这个男人谈条件,他已经一无所有。
但天魔却用手中的书卷抬起了他的下颌,金眸一眯像雄狮打量猎物,他道:“好,我答应。”
“那么……你要给我什么呢?帝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帝释天握紧了拳,将脸转向一侧,避开了与男人的对视,他咽下一口气,隐忍道:“我自己。”
“你对我的喜好倒也了解。”天魔笑道。他故意用了帝释天方才说过的话。
“只是……”方才抬起帝释天下颌的书卷忽然一使力,迫他将脸转过来与面前的君王对视。天魔仍然在笑,一字一顿道:“你怎能用我的所有物来与我谈条件?”
“你!”
“难道不是?”
帝释天掐紧了指尖,另一只手握住了那书卷,沉着一口气问:“那么陛下想要什么?”
天魔但笑不语。
他想要的是方才帝释天说出委身于自己时候的隐忍神情,是他那时身侧紧握的拳,是将那水底的月镜中的花握于掌心的快慰。
“——我已经得到了。”他说。“你与我谈这半晌,只为了为他人求活路?”
帝释天与天魔对视。他看见男人眼中自己的倒影,他从来不懂这个人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宫人送来的衣服我不喜欢。”帝释天阖目缓缓道。
天魔沉思半晌,了然于心道:“过几日的封后典上穿的,命人换一套就是。”
“我不会做你的皇后。”帝释天一字一顿。“你一厢情愿地将那些无用虚名予我,你可曾问过我的意愿?”
“哦?”君王好整以暇地偏头,一手拄在太阳穴处望着帝释天。“那你要如何?”
“我不会做你的皇后。”帝释天咬着牙抬头看他,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有些事情由不得你。”天魔抬眸直视着那双眼,看见那翠色的眸中尽是隐忍恨意。
良久的沉默。
最后的最后,帝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他的最后一个要求。
“我愿为妃。”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与后当生同衾,死同穴。”帝释天望着面前的男人。
“而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他绽开一个极美又决绝的笑。
“——与你生死不容。”
……
又过两月。入了夜,初春的风卷着暗香倏忽吹进来,阿修罗便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他竟是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案上,一幅丹青寥寥勾勒出美人身姿。画中之人手执一株莲花,一双碧色眼眸淡漠如水。
画里是他再也不能肖想的人。
他记得前些日子白日里他路过长街,听得几个宫人窃窃私语。
“嗳,你知道吗,陛下大约要立那一位为后了。”
另一人似乎不理解,傻着问:“哪一位?”
第一个说话的人便朝着不远处最华丽的那殿宇扬了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另一人恍然大悟,又问:“可我听闻那位是个天域人,这……就算陛下再怎么喜欢,也……”
“随便你信不信。”第一人又道。“那礼服是我昨日送去的,皇后的规制谁人不知?”
皇后……阿修罗立在长街中央,身边朝臣宫人来往,他就沉默地往不远处的宫殿望。碧瓦飞甍的寝殿矗立在那儿,在他眼中却在一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金笼。
明明早便知道了,从那个落了满身的雪的夜晚开始,他所爱的人便已经被天魔夺去,再无转圜。他又在奢望与期待什么?镜花水月,望而不及,痴梦罢了。
阿修罗用手指轻轻抚过那干了的墨迹。
“帝释天……”
三个音节从口中吐出,温柔缱绻,像是要将那个名字掰开了揉碎了再拼到一起,拼成画中那个不染纤尘的影子。铜镜映出案上物件的倒影,他伸出手去触摸镜子,镜中的花仿若就在指尖,却永远触不可及。
阿修罗披衣出门。早春的夜还有些凉,但他并不在意,长靴踏在地上,步履虚浮,阿修罗也不知晓自己要去往哪里。御花园夜半无人,他穿过连廊,走过水榭,那片新修好的巨大莲池就出现在他眼前。
……
殿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花园的莲池修好了,可要去看一看?”
天魔已经在帝释天这里呆了三日有余。除却上朝与议事时,他几乎在他的寝殿安了家。帝释天无趣地放下手中的书,皱眉没好气道:“陛下还是多操心操心朝事的好,少沉溺声色。”
天魔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他开口问:“我沉溺声色,那你是什么?声色?”
帝释天极烦躁地阖目不语,而后他却忽然感到身上一轻,睁开眼时竟是天魔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男人臂膀有力,横抱他朝殿外御花园走去。
“你、你做什么?”
“沉溺声色。”
池边小亭。亭周围四处围了极清透的纱幔,春日晚风吹来时候,能带起莲池水面波光粼粼,纱幔也翩然飘飞,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天魔将帝释天放下在小亭的栏杆边,问他道:“喜欢吗?”
帝释天抬眸去望那一池开得繁盛的莲花,诧异说:“鬼域的这个季节怎会有莲花?”
鬼域处北部,四季分明,夏季才开的莲花是断不可能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但天域在南,四季如春,常年都有莲花开放——那大约是君王大费周章从帝释天的故土移栽过来的莲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魔并未回答,帝释天自己早明白那池莲花的来历。他低头牵起一个微嘲的笑来:“陛下倒是煞费苦心。”
一池莲花开在料峭春天里,月色与繁星装在水中,这一切都诡谲又美丽。帝释天的手扶着栏杆,那上面的露水沾湿他的袖口。这是一种奇异的偏爱与执念,像为了将水中的游鱼困在身边,便为了它装点漂亮的鱼缸,将外头的水草与溪石通通送来陪伴。
“还有一物要送与你。”
帝释天抬起头来,一枚精巧的莲花金环躺在天魔的掌心。他无趣地伸手去接,却被天魔拦住。
“你坐下。”
帝释天不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倒也依言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做什么?”金绿眼眸微微眯起,像只漂亮的猫儿。
天魔就蹲在了他面前。男人身形高大,即便蹲下仍能与坐着的帝释天平视。他一手撩开帝释天衣袍的下摆,另一手抚上他的大腿。
帝释天登时红了脸,他将衣摆拽回来,怒道:“你……”
“别动。”天魔按住他的手,继续去撩他腿间的衣服。襛纤得衷,修短合度[2],帝释天本就肤色比旁人白皙,腿又生得笔直修长,实在漂亮。天魔取了那金环,在他的腿间比比量量,忽地轻笑道:“果真刚好。”
那原来是一只腿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前天夜里……”天魔轻咬一口他的耳垂。“你睡着的时候。”
“无耻!”
天魔根本不在意帝释天那无用的咒骂。他在后者的挣扎之中脱下他的鞋袜,而后将那莲花金环从脚尖穿过,缓缓上推。推到大腿时候,他甚至有意无意地轻抚了一下他的腿根。金环上刻印着精巧的纹路,又箍在纤细却稍有肉感的大腿处,实在过于情色。
沉溺声色……
天魔笑着想。
你便是声色。
困住鸟儿的是锁链还是绮笼?
帝释天穿好鞋袜站起身来,腿间的腿环周正地戴在不高不低的位置。走路时候袍角掀开,莲花金环在翩飞的衣袂掩映下若隐若现,十分衬他。可那是枷锁,是囚牢,帝释天想,是那个男人对他占有的证明。
帝释天皱眉道:“我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便……锁在你身上?”天魔挑眉。
帝释天攥紧双拳:“你不要太过分。”
“我还会对你做更加过分的事。”
衣带被扯得松开,垂落在地上。四周的纱帘已被候着的宫人放下来,远处看只能看见亭中影影绰绰。天魔将帝释天的两只手都扣在身后,以防他挣扎反抗。帝释天被按在栏杆上,一双含云带雾的眼睛恨恨地朝他望过去。他侧过头去躲避天魔的吻,却因此露出纤细的脖颈,遭到更凶狠的侵犯。
“你知道吗。”天魔在他颈侧留下一点红梅。“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般的眼神。”
“你挣扎,你反抗,你恨极了我。”他继续说。“但那又如何。”
“你最后还不是属于我?”
天魔看见那双被按在栏杆上的手攥紧了拳。他用空着的手抬起帝释天的右腿,方才那漂亮的莲花腿环现在恰好卡在他的腰间。亵裤被扯下,性器在窄缝处前后摩擦。帝释天仰起头将嘴唇咬得发白,落下绝望的泪来。
“怎么哭了?”
帝释天在眼前的一片白雾中,隔着纱帘,望见了远处廊下的一个身影。那人一手扶在廊柱上,长发束成的马尾在夜风中微微扬起,竟是和面前之人有七分相似。那是……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魔自是也注意到了那个身影。他轻笑一声,猛地朝着女穴深顶一下,直让帝释天的半边身子后仰探到了亭外,而那一声无法抑制的呻吟在静谧无人的御花园中,格外清晰。
阿修罗的手不自觉地扣进廊柱中,留下浅浅一个指印。他攥得指缝发白,青筋毕露。隔着宽广的莲池,飘飞的绛色纱帘掩映之下露出其中的一点春色。阿修罗想要回去,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他的水底月啊,他的镜中花,怎能被这样侵犯、亵玩?而他看着这一切,却只能对着得了美人的兄长道一句“恭喜”。
阿修罗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时候、如何晃回了自己的寝殿。他沉默地立在案前,那幅未画完的丹青还静静地放在那儿,这一切都显得无比讽刺。他自嘲般笑起来,从小声轻笑逐渐成了放声大笑。
月色从窗外播洒进来,桌上的烛火摇曳,焚尽了那张画的最后一角。
……
“滴答。”
“滴答。”
那是水的声音吗?
为什么会有滴水的声音呢。
是了,我打了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困……
结束了吗?结束了吧。
别再纠缠我。
我就要飞得远远的了。
……
天魔今日不在,君王去往郊外打猎,傍晚才得回来。阿修罗正在殿中擦拭他的长刀,却忽而心口剧烈一痛,不祥预感尤盛。他摸上自己的心口看向窗外,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脑海中却无端地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一个应该与那张画与那些肖想一起,被焚尽在那个夜晚的身影。
阿修罗往那座宫殿的方向走,走着走着便成了奔跑。路过的朝臣与他打招呼他也不回,宫人向他行礼他也不受,他就直跑到了帝释天的寝殿门口,望着那华丽的宫殿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小王爷,您——”有宫人小心翼翼地来询问,那人的话只说了一半,下一秒便挨了阿修罗一记手刀昏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修罗将下人的衣服胡乱披在身上,压低了帽子,绕到后院飞身翻过了那道围墙。
“滴答。”
“滴答。”
怎么会有水的声音?
方才那不祥的预感又席卷而来。阿修罗再也顾不得什么,他一脚踹开后院的窗户,翻进了那殿中去。
空旷的寝殿没有一丝声响,他本以为会向他投来诧异目光的帝释天并未坐在案前,而是安静地伏在榻前的小桌上。他的手腕泡在铜盆的水里,盆中满溢的水滴答地流到地上,沾湿了地上的短匕,而那盆中的水洇出一片鲜艳的红。
阿修罗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睁大,他发疯似的跑过去抱起他,帝释天的身上一片冰凉。他去探他的鼻息,好在气息微弱却并未消失。殿中的声响惊动了外头候着的宫人,那人冲进来、吓得半死,而后连滚带爬地跑去太医院叫人。
宫人跑了出去。此处到太医院极远,殿中一时只余阿修罗与帝释天二人。阿修罗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套碍事的宫人衣服早被他脱下来披在帝释天身上。他又撕下自己袖口一条布料替帝释天包扎伤口,忙完这一遭,帝释天的面色也恢复了些。
帝释天感到自己像是浮在云上。他踩一踩脚下,软绵绵的,身上又极轻,他想要向更高的云飞去。
他是一只鸟儿,拥抱天空是他存在的意义。别纠缠我啊。别困住我。我不是你的笼中鸟。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见远处的天光,极耀眼,极炫目,却极冷。他想要向那天光靠近,却又害怕它的冰冷。忽而他听见有人呼唤自己,那声音极为陌生,他想不起那是谁。失却了的感官重回身上,他开始感受到手腕的疼痛与失血的冷——啊,他想起来了,原本冷的不是天光,而是因为失血。
他下意识地缩进阿修罗的怀中,因那是他能抓到的唯一的温暖。阿修罗紧紧地拥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皇帝也好,皇后也好,王爷也好,天域鬼域都好,都无所谓了。他只想这般拥着他,拥紧他,不要让他再这样绝望,他想捧着他的脸颊去亲吻那双漂亮的碧翠眼睛,这样他的眼泪就不会落在地上。
好温暖。帝释天想。但是那是谁呢,他想不起来了。他去攥阿修罗的衣裳,神志不清道:“别走……”
外头宫人领着太医慌里慌张地正朝这里走来,阿修罗听得那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俯下身去,细细吻过帝释天的眉眼、鼻梁与薄唇,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阴错阳差地拥抱他、亲吻他——这世间千般万般事情,原本都是阴错阳差。
“你这个傻子……”
最后的最后,他喃喃道。
……
帝释天从昏迷中醒来时,太医已离开了。他坐起身来,忽然有些自嘲地笑起来,吓坏了一旁服侍的宫人。
生死也由不得我。他想。
他又去问那粗心的宫人:“是谁救的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人低头颤颤巍巍道:“公子,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
“属下今日本在殿外当值,不知怎的昏倒在外头了。等……等醒来时,才知道您……的事情。说是其他人发现的您,又喊了人去叫太医……”
帝释天忽地忆起那温暖的怀抱。有星星点点的温暖落在他的眉眼、鼻梁与嘴唇,像细密的雨。那不是天魔,他能感受到不同的气息,何况天魔并不在也并不可能在。
帝释天屏退了宫人,在榻上抱住自己的膝盖缩在一角。手腕上的伤口已敷了药,被太医包扎处理过了。他一个转身,忽地发现自己枕头下面有一染血的布条。
他将那绸布拾起来端详。布上的血迹已经风干,洇开的一片深红之中,依稀可辨上面绣的图案纹路。云纹勾勒,蟒生四爪——那是属于王爷的衣服。
帝释天遥遥沉思,终于忆起那个雪夜里骑在马上,与他初见的人。他又想起昏睡之中似乎若有似无地听见的那一声轻叹:“你这个傻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将染血的布条攥在了掌中,忽而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魔回来时发了极大的火。
帝释天第一次见他这般生气的样子。实际上,他见他如此,心头甚至产生了些快意。
天魔要将那日殿中当值的宫人尽处理了,帝释天便轻轻柔柔地对他说:“你答应过我不再用他人性命威胁我。”
天魔闻言更为生气,他扳过帝释天的面庞,狠狠地开口问:“答应?嗯?我答应你了,出去半日,你便用这个来回报我?”
可他转眼又见到那人苍白的脸色,一时之间火气又被浇灭一半,心头都是莫名其妙的疼惜。
他最后一拳捶在床边上。掌事宫人战战兢兢地上来问:“那、这、陛下,那些人……”
帝释天沉静地望着天魔。后者恼怒地揉了揉眉心,最后道:“打发回家,换几个机灵的来。”
帝释天向后倚靠着软枕,将眼睛闭上,不愿与天魔说一句话。他听见天魔去吩咐宫人将这殿中所有利器刀具都收走,倘若再有这种事情发生,阖宫的脑袋都要一起掉。
宫人领了命退了下去,殿中又只余下二人。天魔望向斜倚在榻上的帝释天,话到嘴边,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寻死。可他最终又没有问出口,因着他想起来,他再清楚不过,帝释天寻死的原因正是他自己。
他强占他,囚锁他,折辱他。他知晓自己得不到他的爱,又或者他本就不需要他的爱,于是他独占了他的恨。帝释天望向他的时候,眼神时常恨得刻骨,如同要杀他一般。可是你不能,天魔想,你可以恨我,你可以想杀了我,你却不能杀你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本故事中有一种无法豢养的雀鸟。即便将它捉来,给它最好的笼子与吃食,甚至将鸟笼都装点为它的旧巢的模样,也无法豢养。那鸟儿不吃不喝,在笼中将自己活活饿死[3]。
你恨我,却用杀死自己的方式惩罚我。那么荒唐,却那么有用。
一片寂静之中,帝释天似是倦极了,他靠在那儿便睡着了。天魔伸出手去触碰他的侧脸,却仿佛触到水底的月亮镜中的花,一伸手,那人就被打碎了。
……
帝释天的身体恢复起来。宫人们道,那位公子似乎想通了,如今也好好在吃饭,也不再日夜想着寻死觅活。
孟夏来的时候,四月,陛下册了那一位为妃。宫中此前流传的要立他为后的风言风语都被当成了谬误,宫人朝臣他们私下里道:陛下原本便只当那人是玩物罢了。当然,没有人知晓帝释天在那个午后对着天魔一字一顿说出的那句:“我与你生死不容”。
御花园。
这是阿修罗第三次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莲池边上。夏天已至,莲池中的莲花终于算是开对了季节。他遥遥朝着那池中望过去,水面上浮着大片的莲叶,菡萏花朵便藏在其中。
那莲花明明开得并不繁盛,却为何有如此浓郁的香气呢。他这般想。
香气越来越馥郁。阿修罗回过身去,他知道他会看见什么,所以他回过身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帝释天的头发长了些许,这般华服也不适合他。阿修罗想。他沉默地望着眼前的美人,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可帝释天什么都未说。陛下的新妃笑得轻轻浅浅,将一枝还带着露的莲花放在了他的手心。
而那个故事,到此处方才堪堪写了第一笔而已。
[1]化自:李商隐《马嵬》
[2]引自:曹植《洛神赋》
[3]其实就是麻雀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是一个臭码字儿的,我叫拈花枕雪,你们可以叫我臭码字儿的。当然,上面那段介绍跟这个番外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并不会出现在这篇番外里,我只想在这贩个剑罢了,没问题的话咱们开始吧。
Q1:介绍一下自己,并谈谈自己在这部作品中的心路历程。
天魔:为什么你们两个都看我?
帝/修:你最变态,你来回答。
天魔:……
天魔:鬼域的王,挖我墙角那臭弟弟的兄长,指帝释天他老公。
修:哈?你看着结局给我再说一遍?
天魔:哈?你看着番外一结局给我再说一遍?
帝:无语死了一拳打爆忉利天。
天魔:认真思索心路历程大概是,从最初对他指帝释天的征服欲,到发现阿修罗也爱慕他的时候的占有欲。在阿修罗面前宣示所有权让我很愉悦。
修:结果受伤的是我,做个人吧你。
帝:结果挨草的是我,做个人吧你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Q2: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你会做出什么改变?
天魔:早点注意到那两个偷情的,干爆阿修罗。
修:早点注意到自己被利用,干爆帝释天。
帝:早点上位统治天域,干爆你们俩。
Q3:请两位攻阐释一下自己比对方的优势。不准打架
天魔:睡到帝释天的次数比他多。
修:这你怎么知道?
天魔:正文加两个番外我7次你5次。
修:忍
修:得意是正文结局的唯一赢家。
天魔:嘲讽说得好像帝释天喜欢你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但if线他喜欢我啊。
天魔:但if线你人都没了啊。
Q4:请帝释天评价一下两位攻的技术。
帝:我为什么要回答这种问题?
天魔/修:我们想听。
观众:我们想听。
帝:无所谓,没区别,反正他们两个只知道强暴我。
修:着急我不是我没有我前期很温柔的!
天魔:无所谓的神情对帝释天可你看起来挺爽的。
帝:微笑再微笑刹那莲华绽放
Q5:请吐槽一下剧情中的重大bug。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帝:阿修罗是如何预料并发现我要利用他逃跑的。
修:摊手作者说按照狗血剧本要求我应该发现所以我发现了。
修:天魔居然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到我和帝释天在偷情。
天魔:咬牙切齿作者说被捉奸了的话她就不知道怎么写了所以我没法察觉。
天魔:认真帝释天被做成那样居然不会坏掉耶。
帝:微笑再微笑超级和善的微笑刹那莲华绽放
Q6:评选一下本作品最惨角色。请帝释天停止殴打亲夫
修:天魔。平平无奇得不到爱情被从头恨到尾且绿帽戴了一脑袋的倒霉蛋。
帝:阿修罗。平平无奇每天都被放置py牛头人拉满还被算计了的大冤种。
天魔:帝释天。平平无奇被从头草到尾——
导演:喇叭请帝释天停止殴打亲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Q7:个人在作品中最喜欢的一幕。
帝:思考正文对天魔说让他别放过我然后君王不早朝那里。
修/天魔:为什么?
帝:观众不是都喜欢祸国妖妃吗。
修/天魔:是你喜欢不是观众喜欢。
帝:那我全部都讨厌。
修:帝释天在月下为我跳舞那里。
天魔:但他在套路你。
修:反击但你看都没得看呢。
天魔:忍
天魔:帝释天屈辱地主动说出委身于我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帝:救命啊救命这里有变态。
Q8:个人在作品中最讨厌的一幕。
帝:耸肩每一幕。
修:初见那天我在雪地里站了一晚上那里。稍微插一句,这里实际上是作者最喜欢的一幕,在这个作品还未诞生的时候,这一幕最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帝:果然还是意难平最难过了。
观众:果然还是牛头人最爽了。
天魔:番外阿修罗跟帝释天一直牵着手,烦死。
帝:观众在笑什么?
修:他们在笑天魔,你也有今天。
Q9:请讨论这场悲剧发生的原因。
修:我前期真的对帝释天很好。我只是想见他一面,想他能平安喜乐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观众:哭泣没错,大狗勾又做错了什么呢。
帝:给人脚上拴锁链这招也是你想出来的。
观众:生气没错,修哥也太狠了点麻烦多来点我们爱看。
帝:你们括号里的内容我是可以读心读到的。
观众:四散奔逃
帝:如果我没有遇见他们就好了。
修:是他,不是我。
帝:你也一样。
修:心碎
天魔:笑
帝:对着天魔你这始作俑者还在这里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观众:没错,别人已经在if线搞起了纯爱但是你真的很坚定不移地推崇强制爱【麻烦多来点我们爱看】。
帝:就算换了一种括号我也可以读心读到。
观众:四散奔逃
Q10:请点播下一篇你想看的番外梗。
天魔:if线后续阿修罗没死回来之后发现帝释天已经是我的了,痛,太痛了。
修:恼汝与曹贼何异!
修:正文结局后续帝释天怀了我的崽然后试图带球跑结果被我抓回来#%@?*
天魔:你好意思说我变态?
帝:我根本没有被抓,在天域励精图治干爆十天众统治天域吞并鬼域再见了这个**世界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怕读者捋不清,在这里提前聊一下这篇番外的几个场景与正文关联的时间线。
上篇:时间线在正文结局后。小宫女芙蕖已经在帝释天的宫里当差一段时间了。
中篇:接上篇结尾帝释天睡着了,做了一个长梦,梦见种种回忆。第一幕回忆时间在正文第二章,是夏季。第二幕回忆时间在正文第三章之后,是秋季。
下篇:继续接上篇结尾,梦醒以后。
也即:这篇番外整体线索按照正文结局后时间线发展,但中部分为插叙的回忆。
食用愉快。
阿修罗走进来的时候,没有嗅到往日的莲花香气,而是一股浓郁的药味。桌上搁着一小碗汤药,深褐色的,他拿手去摸碗边沿,已经凉透了。
帝释天坐在窗前望着外头的鸟儿出神,阿修罗的脚步声他听见了,这殿中平日里除了侍女,便只有阿修罗会来罢了。他闻声只微微侧目望他一眼,而后移开了目光,又去看那飞鸟去了。
“药怎么没喝?”阿修罗问道。
帝释天浅浅淡淡道一句:“蜜饯没有了。”
阿修罗望一眼桌上的小罐,满满一罐的蜜饯竟然都吃光了。他皱眉道:“总不能一次吃这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不与他说些老生常谈的良药苦口的话,帝释天又不是三岁孩童,道理他总是懂的,只是他吃药总是要含着蜜饯才吃得下,不吃药的时候,他还是要含着蜜饯。
过分嗜甜的人,大约是活得太苦太苦。
“芙蕖!”
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被叫进来,阿修罗还没开口训问,帝释天就站起身来。他走到他的近前去端那碗药,仰头安静地将它一饮而尽。他将空碗递到她面前,对小宫女说,把它收拾了吧。
阿修罗沉默地与帝释天对视,帝释天把目光移向一旁。他们二人的关系就像那碗底凉了的干了的汤药,没了热气见了底,也不知为着什么而存在,却还是摇摇欲坠地摆在那儿,又苦又碍眼。
就像帝释天很早以前想,天魔无非将他当作玩物,征服了,腻了倦了,就会放开手了,可他没有。他又想,阿修罗恨极了自己的背叛与利用,等到他报复了、畅快了,他便会给他一个痛快,可他也没有。短短两年过得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而帝释天从来都没有看懂过那两个人的心。又如阿修罗曾想着,为什么当初帝释天不愿开口对自己说出真相?他想逃出天魔的桎梏,他大可以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天涯海角,去哪儿都好,他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怎么会不愿意豁出一切帮他呢?
人们总是将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帝释天不能明白,天魔从未将他当作玩物,他从来不愿放手,只用占有欲去麻痹自己麻痹所有人,唯独不愿承认的是他早便动了心。阿修罗不明白,帝释天不会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也不愿与谁私奔,他渴望纯粹的自由本身,却又歉疚于负了他一腔爱意。帝释天又不能明白,阿修罗恨他背叛恨他弃自己而去,那绵长的恨意,掰开了揉碎了理到了头,原原本本都是爱意。
有些感情曾在眼前触手可及,可他们谁也没有为之驻足。有些事情曾有所转圜,可他们谁也不愿放手。
薤上露,何易曦。
像是天魔搂着帝释天时候心头那一瞬荡开的涟漪,像帝释天在那些春日里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一同醒来的恍惚幸福,又像阿修罗装在眼里与心底再也没有敢翻开的、那个中秋的月光与悸动心思。
它们曾经那样真实地存在过,可是最终又那样快地消弭、死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上月开始,帝释天生了一场病。
换了四五位太医,各说各的无关紧要的小毛病,却都对大毛病闭口不谈。都是一等一的名医,那症结所在谁人不知?可他们又都畏惧阿修罗,有些话说出来,便如同触了他的逆鳞。再后来,有宫外远近闻名的郎中也被请来。老人替帝释天号了脉,叹道:“心神失养,浊气郁结。”
他回头去恭恭敬敬问阿修罗。“公子从前可曾受到过什么刺激?”
阿修罗沉默半晌,阖目道:“有。”
帝释天靠在榻上,没说一句话。
老人提笔写下方子,又道:“用药是次要,最重要还是要多带病人外出走一走,散散心。”
这话一出,屏风后面候着的宫人皆倒抽一口气。榻上自始至终一直沉默着的帝释天忽而有了动静,他极轻地嗤笑了一声,抬眸朝着阿修罗望过去。
初见的时候,他就很喜欢那双碧翠的眼睛。它曾经是有光的,有希望、欲求,有一切鲜活的情感。帝释天站在雪地里仰头望他,在他的兄长怀里侧目望他,在无数个私会的夜晚越过黑暗望他。那些眼神真真假假,将他包裹、缠缚,而后使他溺毙在翠色的深海里。他恨极了那双眼有光的样子,它将两个人的交集都诠释成泡影,它闪烁着,绸缪着,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间,帝释天就会决绝地带着那样的眼神逃离他。
可他又惧怕那双眼无光的样子。抗拒着接受,挣扎着妥协,就像现在这样缓慢衰微,帝释天想着死,谁又能强迫他生?他确是没有再像从前那般试图自杀,他在用一种更为残酷的方式反抗。
郎中被宫人引着退出了宫殿,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帝释天靠在床前,将头往后一仰,轻笑问阿修罗:“陛下那是什么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病入膏肓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什么旁的无关紧要的人,阿修罗甚至在那人的笑里读到了一丝快意。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报复别人,可那伤害自己的人是帝释天,他想报复的人是阿修罗,这些便立刻变得无比合理。
阿修罗在他床边坐下,他用指弯去抚他的侧脸,而后沉默地拥抱他。那个怀抱竟然是温暖的,帝释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阿修罗了。恍然之间是那个失血昏迷又被救回的梦里,天光与云都很冷很冷,可是有一个人抱着他,吻过他的脸颊,轻轻叹了一句,帝释天,你这个傻瓜。
阿修罗离开寝殿以前,望着帝释天脚上精巧的锁链,望了很久很久,但他没有替他解开。他的目色晦暗不明,不知是想明白了什么,还是想不明白什么。
帝释天前些日子收到了苏摩报平安的密信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帝释天偷偷套了迦楼罗的话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宫变的那日阿修罗命迦楼罗去堵截来接应的苏摩,却早早吩咐过,待几日风波过去,便将那无辜的女将放了。他把帝释天抓回来,曾经一字一句威胁他道,若你寻死,我便送她们姐妹二人下去陪你。他嘴上这么说,实际却从未想过真的伤害他在意的人。那时候帝释天咬着唇求他放了她们二人,那样骄傲的人也会在他面前低下头去,后来,帝释天便再也没有动过分毫逃跑与自杀的心思。
阿修罗曾经那样妒恨的、羡慕的,自己的兄长,到最终都没有真正征服帝释天。而他做到了,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他赢了天魔,却在自己将帝释天揽入怀中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满盘皆输。
……
药喝尽了,阿修罗再无什么话可说。他负手站在那儿,又盯着帝释天脚上的细链子瞧,瞧出花儿来似的。
一片沉默之中,却是帝释天开了口。他唤了一声,阿修罗。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唤他了。那件事情以后他总是冷冷唤他陛下,而后看他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再后来,阿修罗也不再因此而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他越来越习惯那个称呼、那个身份,他远远看去,越来越像天魔了。
阿修罗就转过身来望他,逆着光,帝释天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情。他的身形似乎因为方才那个称呼动摇了一瞬,他也迟疑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也是一个这样的午后,端不住的汤药洒在地上,帝释天的手腕伤得很重。他们二人隔着寝殿的窗户对视,帝释天也用那样轻柔的语气唤他的名字。他问帝释天疼吗,帝释天低下头说,疼,很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后来,他泄愤似的狠狠撞进他的身体里,他把他的脚上绑上锁链的时候,阿修罗再也没有问过疼不疼,帝释天也再也没有回答过疼。
“外面是什么季节了?”帝释天缓慢地开口问。
“六月。”阿修罗答。
“六月……原来我在这里方才过了两年有余而已。”帝释天轻笑着把玩衣袖上的流苏。“可是你知道吗,阿修罗。”
“我总以为,这短短两年,是我一辈子那么长。”
阿修罗没有说话。君王缓步走到他的妃子身边站定,他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沉声道:“你在求我放过你?”
“放过?”帝释天仍然笑着。他的面色比从前越发苍白了,一半因为病症,一半因为太久不见外头的阳光。“我只求明朝我死了,你能将我扬到风里去,我会自己飞回我的善见城,你别将我关在那盒儿里。”
生生死死的话,帝释天说得轻描淡写,儿戏一般。阿修罗皱眉道:“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你休想寻死。”
“从前。”帝释天却顾左右而言他。“我也曾求他放过我。”
阿修罗的面色又冷下来。这么久了,阖宫上下人人都知晓提起那一位是大忌。他从来不喜欢帝释天提起天魔,从前便是如此。那个人是梦魇,与他争,与他搏,抢走他唯一爱的,而后留他苦苦挣扎。在无数个秘而不宣的白天与夜里,有时他抱紧帝释天,说尽缠绵情话海誓山盟,觉得人间是亮的。可他又永远不得不仓皇地离开,无数次意识到帝释天并不属于自己这个事实,这人间——哪里有半点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帝释天从不看阿修罗的脸色。讨好他与激怒他,对他来说没有分毫区别。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我求他放过我,让他给我一个痛快。”
“他不允,我便自戕,可我没死成,阿修罗。”帝释天苦笑着闭上眼。“那时也是,如今也是。他也是,你也是。”
“这是我的报应,我认。”帝释天抬起手臂去颤抖着勾缠他的脖颈,阿修罗俯下身来。帝释天另一手握着他的手,扯开了自己的衣带。“我大约活不了多久了罢。”他说。
他的面色太苍白,白到有些透明。帝释天的声音和身体一同颤抖,他引着阿修罗粗糙的手指,抚过那依旧凝脂般的皮肤,像在抚摸一只病弱的濒死的天鹅。
“若有来世,愿你平安百岁,喜乐顺遂。”
“也愿你……再也不要遇见我。”
阿修罗心头钝钝地疼。他一阵火起,将他从那椅子上拎起来,而后按在榻上。狂风暴雨般的吻落下来,帝释天被按在那里,他颤抖着笑,一行清泪从眼角淌过鬓边。阿修罗听见自己心里在狂啸着喧嚣着,声声都是在问他,帝释天,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地爱过我?
可是到了嘴边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不过是他们这么久以来无数次肌肤相亲中的随便某一次。帝释天仰头望着寝殿高高的穹顶,他的指尖狠狠嵌进阿修罗的后背皮肤。被囚的是他,可是阿修罗比他更像一个困兽。从初见到今日的每一幕都在他脑海中闪回,他偶尔会想,倘若他没有去招惹阿修罗,他们会不会比如今过得快活?就像阿修罗也偶尔会想,倘若那个雪夜他没有见到帝释天,他们是否就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他们在欲望中沉浮相拥。疼痛是好的,帝释天想。疼痛让我感受到我的生命。但阿修罗这一次很温和,就像他们的第一次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愧与怨从来都不能相抵,爱与恨也不能。阿修罗一边顶撞他,一边抚上他的脸颊。身下人的冰冷烫伤了他,那件事后帝释天从来话少,今日却不知为何说了格外多的话。
“等到我死了,阿修罗,你放我走好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被狠狠顶了一记,话被生生顶断了一段。他的嗓音同从前一样好听,敲冰戛玉,也同从前一样说出凉薄的话语。
“等到来世……”
“不好。”阿修罗忽然开口回答。他气极反笑。“来世?”
“——今生的债尚且未还完,谈何来世?”
帝释天终于没有再回答他,他阖上眼睛。两个人沉默地、克制地喘息,在彼此的身体与灵魂里流连。帝释天听见锁链的声响,是他的脚腕连带着那囚锁他的细链都被握在阿修罗手里。他睁开眼看他,同往日一样的英俊锋锐的眉眼。他那样好,曾经那样温柔与炽热,他却招惹他、欺骗他、引诱他、激怒他,让他成为一个怪物。
他怎么能不恨我呢。帝释天在灭顶的欲望与快感中昏昏沉沉地想。
天色暗下来,帝释天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他闭着眼睛,没有看见阿修罗在他的榻前坐下去,又站起来。黑暗的殿中迟迟未点灯,借着外头的一丁点月色,那人在殿中徘徊者,彳亍着,他望着帝释天的样子,望了很久很久。长长的叹息与微蹙的眉隐在夜里,那双手最终攥紧了他脚上精巧的锁链,发力,而后那锁链在他掌中化为齑粉。
帝释天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那个人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被窗外头的鸟鸣声吵醒。为什么明明醒了,世界却仍是模糊的呢?窗外花草颜色艳丽,在他混沌的目光中洇作光怪陆离的一团。帝释天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得右腕一阵钻心疼痛。他倒抽一口气,手失了力气,整个人跌回了床铺。
他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天魔从身后揽着他,冰冷的脊背贴着温热的胸膛。有两绺金色的长发垂到帝释天脸侧,天魔说,别乱动,你的手有伤。
或许是因为清晨,或许是旁的什么缘由,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柔无比。温柔到有那么一瞬间,帝释天几乎忘记那手腕也是他亲手拧断的。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身后的人则将他箍在怀中。
“你乖了这些日子,便是在策划这些?”他在他耳边徐徐道。“你又杀不了我,何苦呢。”
帝释天抿唇沉默不语。天魔在他身后轻轻啮咬他的脖颈皮肤,问道:“你是不是在想,等我玩腻了玩倦了,就会放过你?”
帝释天确确实实曾经这样想过。他的脸颊被他攥着侧过来,被迫与他对视。他已经在这深宫中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经失去了仇恨的目光。不论这个男人又说了多少混话对他做了多少混事——天魔也再难看到帝释天露出初见那日营帐中,含着不甘与仇恨的眼神了。
“那么你还要如何?”帝释天嗤笑一声。
“我并不要你如何,帝释天。”天魔回答。“你可以是任何样子,桀骜难驯的,又或者是前些日子里那样乖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要你永远恨我,永远记着我,永远在我掌中。”
帝释天也时常听到宫人们对天魔的评价。他人眼中的这位君王强大而果敢,一双铁腕将这个国家治理得稳稳当当,不休的战乱止于他手,他是天生的统治者。人们高呼君主的名字,对他顶礼膜拜,他看起来光芒无匹。可在自己面前他又偏执而阴鸷,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帝释天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撑着坐起来。
“做什么?”天魔在身后问他。
“穿衣服。”帝释天去榻前的架上寻他的衣服,平日里穿的那件却不在那儿。“我的衣服呢?”他冷冷淡淡问。
天魔把他按回了床前坐好,自己起身去桌上拿一件叠好的新衣,看样子是晨间他命宫人新送进来的。“手又不方便,我给你穿如何?”
话是问句,却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帝释天不去反驳,他心里太累太倦,任由对方摆弄自己。新衣服是纯白的衬里,衣襟上是淡紫色的纱制。帝释天平日里喜爱素净,但送来的衣服大多是锦绣华服,这件新衣却刚好雅致又不显张扬,十分衬他。天魔替他披上外衫,深蓝与紫色的披帛垂下来,帝释天穿着它站在温柔的光里,仿若神只。
天魔又拈起他鬓边一束发尾,这些日子里他的头发蓄长了些。先前是为了在发饰钗环中藏那短匕,如今他没能杀他,往后他大约也再无法将什么凶器藏在发中了。天魔将莲花坠子别在帝释天耳侧垂下的两绺长发上,推他到镜前看自己的样子。
帝释天抬眸看了一眼镜子。身后的人手指轻柔读过他的脸颊曲线,擦过唇上,鼻翼,最终停留在颈侧。天魔好整以暇地将那两束鬓发摆到他胸前,摆得过分妥帖,就像现在过分安静的帝释天。
两个人透过镜子对视。末了,天魔忽然开口问道:“认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了良久的帝释天闻言回头,他抬起头望着这个男人,反问道:“命又是什么?”
“命途多舛,生不逢时。”天魔回答。“做我掌中之物,笼中之鸟。”
殿外宫道上,宫人朝臣来来往往,有一个人在那院子高高的围墙前停下脚步,朝那殿中深深望了一眼。心有灵犀似的,帝释天就忽然笑了三声,道了一句:“不认。”
……
秋天的雨,一下就寒凉三分。
再睁开眼时是又一个清晨。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在梧桐叶上,这场雨大约是夜半才开始下的,昨夜中秋,他与阿修罗在亭中相会的时候夜色还尚好。殿中的窗户是关上的——不知是谁关的,帝释天也并不在意。
帝释天将紧闭的窗户打开,外头正对着的那片荷塘里,莲花也谢了大半。衰败的枝叶团聚在池塘中央还无人清理,秋雨就点点滴滴落进池塘里,荡起千万般涟漪。他望着那莲池呆了好一阵子,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了殿外。
伞也没撑,不是多大的雨。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发间,沾湿他的眼睫。他最终在那个凉亭中坐下来,昨夜,皎皎明月曾在此见证过一支独送给阿修罗的舞。帝释天记得每一个转身与他四目相对时,他眼里流转的波光。舞罢帝释天却只是妥贴地坐在他对面,将他空了的酒杯又添满,没头没尾地开口问,为什么,阿修罗,为什么喜欢我?
阿修罗就笑着饮尽杯中的酒,道一句,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帝释天望着他,待他抬眸与自己对视时,他忽而心头刺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满月清晖落在黑发间,帝释天曾觉得天魔与阿修罗很像很像,可此刻他又觉得,他们哪儿都不像的。他努力想要去捕捉那一瞬间的刺痛,能捕捉到的却只有更甚的疼痛。太疼了,于是他不再去追究,他闭上眼对自己说,利用他是你唯一的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修罗一杯一杯地饮,借着酒意,他看见帝释天就安安静静坐在他面前,可是他眨一眨眼,帝释天又好像不在那儿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他只知道这是一段无果的姻缘。他本可以止步,让那个不该肖想的人慢慢在他心里被淡忘消弭,可阴错阳差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他们没有明天可以期盼,除了一晌贪欢,他一无所有。
“阿修罗。”帝释天唤他。
“嗯。”他闷闷地答。
“阿修罗。”帝释天又唤了一声。
“我在。”阿修罗放下酒杯与他对视。
“阿修罗……”
“……”
阿修罗后来想,大约是那个秋天的风太冷了,他才会在帝释天第四次唤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不顾一切地将他拥进怀里。拥抱是在彼此取暖,可他们两个人都是冷的。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个想法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倘若没有那人,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不用再这样绝望?
他们在月下相拥了很久很久,直到远处的丝竹声渐渐弱下去。我该回去了,帝释天轻声道。阿修罗就目送着他一步一步走回寝殿,像鸟儿回到它的笼中。带着一点凉意的秋风卷起他们的衣角,帝释天的背影在风中显得格外单薄。阿修罗饮尽了杯中最后的酒,清淡的莲花香气从他怀抱中消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远远地,在廊桥的拐角处,他看到帝释天停下脚步回头望他。离得太远,他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就那么回过头来,两个人隔着夜晚遥遥相望。而后帝释天转身向着夜色而去,漆黑最终吞噬了那抹纯白。他想要捕捉什么,但是黑夜太深,他没法抓住,就像是那个雪夜里落在他身上的月光。
……
帝释天坐在亭子外头淋雨。是。他想。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如阿修罗明知他与自己有缘无分,却仍旧选择了与自己纠缠。又如此刻他身后罩上来的一把纸伞,天魔站在那里,沉默地替他挡住了所有雨滴。
一国之主,下雨天却连个撑伞的宫人都不带。自己举着一把伞,却将它罩在他的金丝雀的头顶。
“你昨日告了病,今日便出来淋雨?”
帝释天一手抚上身旁的廊柱,淡淡开口道:“陛下是不信我真的生了病?”
那柄雨伞放低了些。天魔沉声道:“我信与不信,你都不愿来,不是么?”
“不能为陛下献舞是我没有福分。”帝释天说话轻轻柔柔,却带着刺儿。他推开那柄伞,又带了些讽刺地道一句:“秋雨寒凉,陛下淋坏了身子我可承担不起。”
他向来如此对他说话,拒人千里,夹枪带棒。国仇家恨在前,丧身失节在后,世间有许许多多事情无法调和。从最初开始天魔就选择了一个注定导向恨的因果,可他却在这场因果里沉沦而不自知。那双手没能被推开,伞仍然罩在帝释天头顶,固执地替他遮风挡雨,像天魔予他的许许多多于事无补的温柔。他怎么能那样贪心?想要他的爱,又想要他的自由,将那些可能亲手抹杀掉,又试图自顾自地对他好。
无法掌控的事物令天魔恼怒,恼怒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帝释天站起身来想要往回走,又被一把拉进那人怀里。昨夜的阿修罗也这般忽然拥抱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那兄弟二人一模一样的情绪失控。他挣扎了两下,天魔却抱得更紧,伞落在地上滚到脚边。
他一只手扣在帝释天腰际,另一只手扳过他的脸。拇指抚过略显苍白的唇,他说,不要拒绝我。
鬼使神差似的,帝释天竟然真的安分下来。他没有再试图挣脱他的禁锢,一双碧翠的眼睛一瞬不瞬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慕强,也爱那些天生的英雄。可在谈爱与不爱之前,他对这个人的恨都还算不清楚。
秋雨打湿两个人的衣裳。那是一个混杂着雨水的咸湿气息的吻,与以往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帝释天的手紧紧攥着面前人的衣料,他感受到侵略与撕咬,还有一点点在此之外的,一闪而过的茫然。
……
很久很久以后,到朝中变了天地,到他从一个牢笼走向了另一个,到他枕边的人从天魔变成了阿修罗,他都没有看清过自己与那两个人的心思。只不过时光匆匆,病态的偏执的一切,还有那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爱与欲望,都也早便随着那个人的死被掩埋了。
帝释天睁开眼睛,他仍然在一个怀抱中。他翻了个身,看到床前的架上挂着的仍然是那套绀紫的衣裳。有一瞬间他糊涂起来,想着自己是否还在两年以前。他想挣脱那个怀抱,身后的人却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抱他更紧。
阿修罗的臂弯将他牢牢箍住,再不容许任何挣扎。一模一样的话语从身后吐露,阿修罗说,不要拒绝我。
阿修罗醒得早,但帝释天醒得比他还早。他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帝释天沉默地靠在床前,正望着外头的阳光。
见他起来了,帝释天又转过身来望他。嘴唇翕动,却半晌都未能说出什么来。到最后,他只轻声唤了一句,阿修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许多事情要问他。有关苏摩姐妹,有关那日郎中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也有关他脚上被解开的锁链,但他一句也没有问。
阿修罗用指弯轻轻划过帝释天的眉眼,抚平他紧蹙的眉心。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像一对普普通通的爱人,他温声道:“去换上衣服吧,说好了今日带你去集市逛逛。”
他当然没有与他“说好”。他是他的禁脔,这日日夜夜哪见得到半点外头光景。可阿修罗的语气不似作假,见帝释天不动弹,他甚至催促他道:“怎么不去?”
像两年以前一样,帝释天只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他,为什么,阿修罗,为什么?
几日前郎中走前对阿修罗私下说的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再不外出,恐怕公子的身体会一天天衰弱下去。”
郎中不知这位看上去并非暴君的君王为何囚禁着一个人。他们看上去关系并不那么恶劣,可那位妃子脚上却缠着令人心悸的锁链。所有人都回避着这个话题,那或许是那位君王的逆鳞,但医者的本能还是让他将这句劝告说出了口。
帝释天等待着阿修罗的回答,而阿修罗沉默半晌,忽然又轻声笑开。他无可奈何,同两年前一样。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最后的最后,他这样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宫外的集市热闹得很。他们换上普通贵族的衣装,穿梭在闹市中。帝释天刚刚踏出寝殿的时候有些生怯,外头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阿修罗站在他的侧面替他挡住刺眼的阳光,他捉住他下意识遮挡在眼前的手,牵住,温声对他说别急,先闭上眼,慢慢再睁开。
帝释天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外头的光线,可是阿修罗却没有放开他的手。集市上人声鼎沸,摊贩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帝释天感到恍若隔世。他偷偷抬眸去望身侧的阿修罗,他那么高大,能替他挡住所有刺眼的阳光,可他太高大,有时他将他唯一的一点点光也挡了个干净。
“看我做什么?”阿修罗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帝释天摇摇头。“没什么。”
——你会逃走吗?
——难道你心中不是已经早有答案?
平民打扮的暗卫在墙角与屋顶隐去身影,通关的令牌握紧在掌心。确实早有答案,两个人都是。
漂亮的发饰,香喷喷的吃食,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每个摊位都留下两个人的足迹。他们手牵着手就像一对寻常夫妻,却无人知晓那是一国之君与他囚于深宫中的禁脔。
帝释天很安静,过分地安静。他说他太久不走远路,有些走不动了,两个人便到一处街角茶肆歇息。小二端来茶水,帝释天便是在那时忽然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修罗,你看。”他的手指向不远处街角的一处小吃摊子。“那儿有藕粉圆子。”
阿修罗顺着他的手指向去看,确是有这么一家摊贩的。
“儿时,我们那儿也有许多卖藕粉圆子的小摊。”他轻声道。“我很怀念它的味道。阿修罗,我走不动了,帮我买一份,好不好?”
“好。”
阿修罗朝着那小摊走去。他回过头去,帝释天还坐在那儿,朝他轻轻地笑。可等他付了钱再回过头来,那个座位上就已经空空如也。
这样的结局他再清楚不过。他当然知道帝释天会想着逃跑,他支开他的方式也如此简单。他缓缓阖目,指尖在桌上敲了三声,几名藏在行人中的手下便依计行动起来。
桌上的藕粉圆子冷了,糊成一团。阿修罗就沉默地坐在那里等待,直到半晌以后,几名平民打扮的暗卫将帝释天架了回来。他看上去比来时更加苍白了,身上还有因挣扎留下的伤痕。
阿修罗同两年前得知帝释天背叛他的那天一样愤怒,可他什么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帝释天在他面前一声一声地咳着,阿修罗居高临下地看他,捏着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抬起来。
“我知晓你防着我,今日我必定逃不掉的。”帝释天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又啐了一口血来。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未放弃过离开你的念头,无时无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阿修罗猛然恍过来神。他正站在小摊前端着一碗藕粉圆子,他回过头去望不远处的茶肆,帝释天仍然安静地坐在那里,遥遥朝着他望过来。恍然之间是他跪伏在他面前,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从未放弃过离开你的念头。阿修罗心头一阵刺痛,他木然地走回茶摊,将那碗甜品搁在帝释天面前。
帝释天没有走。
刚才那些竟然只是他的臆想。可是那句话又像一根刺扎在他胸口,帝释天一口一口地吃着那碗藕粉圆子,他笑了又笑,问道:“怎么了?”
阿修罗沉默地摇了摇头。
帝释天的面色有些苍白,在阳光下透出一点不真实的光晕,像是即刻便要乘风而去一般。好甜,是儿时的味道。他说。阿修罗也在午后的太阳下轻轻地笑。在某个瞬间两个人同时想,这样也好,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再也不要有未知的明天。
吃完了藕粉圆子,帝释天也休息够了,他看了看天色,道了一句,我们回去罢。于是两个人便动身往回走去。午后的阳光落在两个人身上,他们并肩而行,像是一对真正的璧人。阿修罗的暗卫仍然在暗处时刻准备着捉回逃走的人,而通关的令牌仍然攥在帝释天的掌心。
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可能发生。
朱红的宫墙近在眼前。他们站在巍峨气派的宫门口,阿修罗开口问帝释天:“明日还要出来吗?”
帝释天轻声笑道:“那明日我还要吃藕粉圆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门在两个人身后缓缓阖上。帝释天抬头,越过高高的宫墙往外头望。恍惚间是那个人在他身后问他,认命么?
——命又是什么?
——命途多舛,生不逢时。做我掌中之物,笼中之鸟。
帝释天又笑。
“不认。”他忽然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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