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小蚁(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又曦对男生穿女装没有什么特别感想,确切地说他对傅元清以外的所有男人都没有特别的感想。但还是礼貌性地夸赞了陈雪扬的这条裙子。
陈雪扬说这件衣服就是傅先生送的,接着便给徐又曦揭露了傅元清那间常年上锁的书房的秘密——那是一个放满了变态物品的房间。“徐先生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钥匙就在卧室的床头柜里。”陈雪扬含泪说。
离开“隐湖舍”,徐又曦就直接去了傅元清的家,进了书房。
如陈雪扬所说,书房的衣柜里全是性感裙装,还有几双高跟鞋。而旁边的柜子则收纳了不少情趣用品,如手铐眼罩之类,还有假阳具、电动玩具。
这是徐又曦第一次见到傅元清的这一面,他心中升起惊讶,同时也有愤怒——你傅元清分明就是个烂货,在我面前装什么贞烈。
这之后他又问了陈雪扬许多关于傅元清的事情。事实上陈雪扬知道的也不算多,但对徐又曦来说已经够了。陈雪扬说,傅先生手杖前端镶嵌的那颗珠子里面装的灰色沙砾其实是他哥哥的骨灰,并且傅先生枕下的那件衣服是他哥哥的旧校服,他睡觉时总要抱着它。“我觉得傅先生对他哥哥的感情好奇怪。”陈雪扬故意将自己所看见的事情往夸张了说,他自己并不相信傅元清会和亲哥哥苟且,因为这种事实在太过变态且违背伦理。然而这话落在徐又曦耳朵里就有点变了味,结合起这几次傅元清在床上乖乖喊“喜欢哥哥”,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有了发生的可能性。
徐又曦的心思全飞了,就连陈雪扬含住他性器的时候他都在走神。后来陈雪扬主动坐上他的腿,要将他的肉柱往自己后穴里塞,嘴上还说着别有用心的话。他说:“如果徐先生喜欢,我就辞掉这里的工作,只服务你一个人。”
听出来陈雪扬想要自己包养他,徐又曦找借口让陈雪扬从自己身上下来,面上温柔有礼地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得先走一步,一点也不让陈雪扬感觉难堪。现在徐又曦从朋友的调查中知道陈雪扬实际上也是个烂货,甚至比傅元清还要更烂一点。他的清清骚归骚,可却是不出卖身体,而陈雪扬实际上在进入“隐湖舍”之前就卖过身了,卖得相当便宜,什么人都能买,什么地方都给上。不出意料的,因为卖身被抓过。这些陈雪扬都不说,徐又曦便又给他加一个罪名——不诚实。
尽管已经得知陈雪扬的真实经历,也对陈雪扬失去了大半的信任,但是徐又曦没有立刻挑明。日后陈雪扬还有用。
徐又曦再次去了傅元清的家,取了手杖和傅元甄的旧校服,顺便带走了几件性感裙子。拿着傅元甄那两个物件,徐又曦只觉得晦气,死人的脏东西。
他回到北澜苑,让韩姐出去逛逛。韩姐一走,他便带着滔天怒气进到卧室,将傅元清从床上拎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穿女人衣服?”徐又曦质问。
傅元清疑惑而懵懂地看着徐又曦,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徐又曦继续怒吼道:“不仅喜欢穿女人衣服,还喜欢给别的男的看是不是!”
傅元清本能地摇头。
“你还撒谎?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吗!陈雪扬他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徐又曦一巴掌扇到傅元清脸上,而后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就是个烂货,一个被捅烂的贱人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洁贞烈!你他妈的要不要脸!”
傅元清被吓得脸蛋皱起来,眼眶里蓄着泪水,不停叫着“我不喜欢”。
徐又曦将那几条裙子扔在床上后又一巴掌落在傅元清的脸上:“这不是你的?你愿意给不认识的男人都不愿意给我?是不是要我给你找几十个男人你才高兴!你最爱的向医生知道你这么烂吗?”
“哥哥……”傅元清示弱认错,哭着说“我错了哥哥”。
徐又曦却猛地掼他在地上。“你还好意思叫我哥哥!”徐又曦拿出手杖和旧校服,“你口中的哥哥是傅元甄吧!”
“你真行啊傅元清,亲哥哥都勾引!你还要不要脸了!我当初要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烂货,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该上了你!”
见哥哥的东西在徐又曦手上,傅元清知道自己所有的软肋、秘密全都被徐又曦掌握住了。他绝望而愤怒地吼叫着扑向徐又曦,想抢回这两样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又曦却把手杖狠狠摔在地上,砰的一声,那颗玻璃珠应声而碎。
听见这声响,傅元清回头看地。呆愣两秒后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用尽全力一拳挥在徐又曦脸上。
然而虚弱的他对徐又曦造不成威胁,反被徐又曦狠狠掐住脖子。
徐又曦怒目圆睁:“烂货,你缺男人缺到这种地步了吗!你找我要的那破床单也有什么特殊意义吧!和向嘉梁有关吧!陈雪扬通通告诉我了!你住在我家,我给你好吃好喝,哄着你爱着你,你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傅元清呼吸不上来,头上爆起青筋,眼泪顺着眼角不断落下,嘴里含糊说着“我没有”。他想掰开徐又曦的手,指甲在徐又曦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你想死是不是!”徐又曦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往一旁的柜子上狠磕,“今天成全你!”
几下之后,傅元清没了挣扎的动静,软绵绵的仿佛一个被抽掉填充物的娃娃。徐又曦收住劲,回归了部分理智,不想傅元清真的死掉——傅元清死了他也没办法活。
徐又曦松开手,傅元清顺着柜子滑坐在地上,满脸的血迹,几乎没了人样。他喘两口气后没支撑住身体,一整个躺倒在地。
傅元清看向徐又曦,忽地狞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你杀了我,我做厉鬼回来找你,生生世世缠着你……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徐哥……”
徐又曦心脏突突狂跳起来。
傅元清不再看他,而是向撒在地上的哥哥的骨灰爬去。他想把这些沙砾重新集合起来,却如何也做不到。他又开始哭,眼泪混着血水啪嗒啪嗒滴下,最后他一点点捏起哥哥的骨灰送进嘴里咽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这一幕,徐又曦夺门而出。
他在小区内的休闲区抽了两颗烟后又返回去,进到家时看见傅元清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首先探探傅元清的鼻息,确定人还活着,便一把抱起傅元清放到床上。接着迅速打扫了地上狼藉。
韩姐回家时傅元清脸上的血已经被徐又曦擦拭干净,徐又曦还为他涂了点药,因此他的脸看起来五彩斑斓。徐又曦告诉韩姐,今晚傅元清又发了病,要去寻死,用头不住撞柜子。韩姐建议徐又曦带傅元清去医院看看,徐又曦叹气:“他最怕去医院,他一去医院就要疯。明天我叫医生朋友来看看好了。”
韩姐看看傅元清再看看徐又曦,欲言又止,然后去厨房为傅元清做了一碗青菜粥。
徐又曦接过碗,坐在床头,揽傅元清在怀里,想喂他吃点东西。傅元清却紧闭着嘴巴。
徐又曦轻言细语地哄着他,说乖乖,张嘴吃一口吧。傅元清没力气摇头也没力气张嘴,徐又曦便捏着他的下巴,喂了一勺粥进去。傅元清艰难地咽了。
如此重复四五次,傅元清气若游丝说:“不要了。”他厌烦得想吐,却连吐的力气都没有。
这晚徐又曦留下来了,他握傅元清的手握了一夜,就着床头小夜灯微弱的光一直盯着傅元清,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
几个小时前傅元清一脸血的样子反复在他脑中出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自己下手再重一点,就会永远地失去清清。这个认知使他流下眼泪,他亲吻傅元清温热的手,喃喃道:“清清……还好我没失去你。”
徐又曦倒是真的带了位医生朋友给傅元清看伤。幸而傅元清身体上的伤都只是皮外伤,一天比一天恢复的好,但是精神被彻底击垮,常常呆滞地看着某处发呆,或不分昼夜地睡觉,不分昼夜地醒来。
某个傍晚,他从有着向嘉梁的美梦中醒来,黑暗的房间让他一时忘了自己在哪。他四处地看,看见床单上有个小黑洞,恍然间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终于回到了家。然而小黑洞忽然飞起来。原来那是一只苍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元清愣怔片刻,攥着胸前的小龙吊坠呜呜大哭。
听到他的哭声,韩姐进了房间,给他递纸巾,坐在床边轻拍他的背。
哭够了,傅元清侧头去看韩姐。这是他第一次与韩姐有了眼神接触。他说,我不是疯子,我没病,徐又曦才是疯子。
韩姐仍旧只是拍拍他的后背,眼神里已藏着怜悯。
傅元清想将曾对那十几个保姆反复说起的真相讲给韩姐听,但张张嘴又把话咽下去,他知道这么做没有用。
这几天徐又曦都在北澜苑留宿,每个晚上都紧紧抱着傅元清,在傅元清突然惊醒的时候及时安抚。而傅元清几乎每次醒来都以为自己被哥哥抱着,当发现眼前人是徐又曦时,他能做的只是失望地闭上眼。
傅元清拒绝和徐又曦说话,无论徐又曦说了什么他都当做没听见,一心一意做个哑巴和聋子。很意外的,徐又曦没有因此而再次对傅元清动粗,他只是像个苍蝇蚊子一样在傅元清耳边嗡嗡不停。他期望傅元清能理理自己,哪怕是一个厌烦的眼神。
徐又曦在傅元清的房间内放了一个摄像头,方便不在北澜苑的时候可以在手机上看见清清。每日傅元清的活动都很单调这是必然的,可以一整天不出房间,也不怎么说话,只在韩姐送三餐进房间时非常平静地重复同一句话:“我想回家,让我回家吧。”
这句话让徐又曦感到难过和烦躁,思索再三,他决定再对不起清清一次。也许只有断掉清清的所有退路,清清才愿意,或者说不得不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笼中鸟。
他于一个晚上再次踏进“隐湖舍”的私密包间,是要和陈雪扬做一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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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的一个夜晚,向嘉梁在电脑上敲下举报信的最后一个字,然后将它打印出来和其他材料整合成一本厚厚的文件,放进文件袋封好。同样的举报文件他准备了三份,明日要分别寄给卫生局、纪委和检察院。
反复检查了文件没有问题之后,向嘉梁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尔后他为了保险,又给这三个部门发了电子邮件。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了零点,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吹树叶声,心想丰宁县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夏日夜晚连电扇都不需要开,一定要让阿清来这里住几天。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向嘉梁也终于有空考虑自己和阿清未来的生活。
越想越兴奋,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拿手机给傅元清发消息。他说:阿清,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
第二句说:我很想你,很想见你。
这两条信息被徐又曦收到,徐又曦以傅元清的口吻问向嘉梁所说的“大事”是个什么大事。向嘉梁却卖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
徐又曦看后扔开手机,心里骂一句:傻逼。
与此同时,陈雪扬带着徐又曦给的钥匙潜入了傅元清家里。
前几日徐又曦去“隐湖舍”找到陈雪扬,承诺给他八万元钱,但是需要他去烧掉傅元清的家。徐又曦抱着他,在他耳边说:“我不会让警察查到你头上,最后会判定为意外着火,这点你放心,我认识人。”
陈雪扬有些犹豫。徐又曦见状,故作抱歉地笑笑,急急补充道:“抱歉,都怪我考虑不周,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再和警察打交道……嗯,要不然这样吧,等我打点好一切,给你十五万,你不要在南城待下去了,用这钱去一个新城市开始新生活。——你不能永远做这个工作,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这番话,陈雪扬的心猛然一颤,他注意到徐又曦使用的字眼——“不想再和警察打交道”。徐又曦这样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和人做交易时不说一句废话和错话,既然用了“再”字,那么多半是知道了自己曾被抓过,自然也就知道被抓原因了。
想到此,陈雪扬只觉得自己命运被捏在徐又曦手上。既然徐又曦有本事让警察查不到自己,那么也有能力故意让警察查到自己。他几乎要笑出来,前几个月是被傅元清玩弄,现在是被傅元清的姘头玩弄,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逃不脱被玩弄的命运了。
思索半晌,他说:“我要想一想,可以吗?”
“当然可以。”徐又曦说。临走前,徐又曦给他转了一万元,叫他留着自己用。
陈雪扬知道,这钱相当于是定金。是必须收下的定金,拒绝没有用。
此时他坐在傅元清卧室的那个高级大沙发上,仰靠着沙发背,有些可惜它等会儿就会变成灰烬。
点火之前,陈雪扬先在傅元清的衣柜里翻出了向嘉梁的睡衣和一件T恤。抱着这两件衣服闻了闻,陈雪扬几乎想落泪,他暗暗爱恋向先生这么久,到头来却只能得到两件衣服!得不到向先生也就罢了,毕竟向先生纯净美好得让人不好意思沾染,可他居然连徐又曦都得不到!伺候徐又曦的这几次,除了嘴巴吃过他的东西,身体、后面连被碰都没碰过。在“隐湖舍”第一次见到徐又曦的时候他还以为能傍上大金主,以为不仅能衣食无忧,还能每天都有大家伙喂饱。有多少次伺候别的客人时他都将对方想象成徐又曦,又有多少次他在吃徐又曦的东西时在心里不停唤“老公”,不停说“我想要”,祈求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渴望。若说曾经对向嘉梁是爱慕,那么现在对徐又曦则是痴迷。
他的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不甘,凭什么傅元清能得到向嘉梁、徐又曦,能被他们这样爱着!而他什么都没有。连傻小子傅锐都丢了!之后他走进书房,拿走傅元清的相机的内存卡后又打开电脑拷贝走了傅元清的所有照片。他还不确定拿这些照片作何用途,只是有种强烈的预感驱使他这么做了。他看着它们,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恨意,他恨傅元清将自己变成一个变态的怪物。一个不被鸡巴捅就活不下去的怪物!而导致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同为怪物的傅元清又凭什么能拥有向嘉梁和徐又曦死心塌地的爱!
对傅元清的恨拉扯出了对徐又曦的恨,恨当初徐又曦将自己带到这里,恨徐又曦不包养自己,更恨徐又曦把渺小的自己当做蝼蚁般掌控。
他想,我的人生被他们毁掉了。凭什么我的人生要被他们毁掉!
这股恨意使陈雪扬抛下了最后一点犹豫,他回到傅元清的卧室,点着了窗帘和床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日后徐又曦和他见面,给了他一个信封,说里面装有一张十六万元的银行卡和一张去海南的飞机票。“又给你添了一万元,辛苦你了雪扬。”
陈雪扬沉默地接过钱。
徐又曦拍拍他的肩:“去海南玩玩放松一下,这些钱加上你的存款,应该够你用一阵的。到时也别回南城了,不管怎么样这里对你来说都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在海南,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你可以过得更自在。不是吗?”
陈雪扬甜美而讨好地笑笑,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徐又曦愿意包养自己,那么自己就忘掉前面的那些事,一心一意地伺候徐又曦。“徐先生,我还回来,我想待在你身边……”他越说声音越小,眼眶微微泛红,我见犹怜。见徐又曦没反应,他急急继续道:“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徐又曦摆摆手:“让你去海南就是希望你换个环境,别再做这种工作了。”
陈雪扬最后的希望破灭,他假意感激地道了谢,心中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在海南呆了三天陈雪扬就回了南城,悄悄的,谁也没告诉。他用徐又曦给的钱租了个单间。不敢出去找工作,怕被徐又曦发现后使手段赶自己走,于是每天在房子里拍一些露骨照片放到网上卖。到了晚上,固定去一些藏污纳垢的小巷揽生意,能遇到玩男人的最好,遇不到就穿裙子伪装成女人,反正在黑灯瞎火的小巷,客人也看不见他下面长什么样。他知道对于那些买春的人来说,只要有个洞能干就行。
做这种事并不仅仅是为了钱,更多的是为了刺激、为了解馋。
除了出去卖春解瘾,陈雪扬还琢磨着如何报复傅元清。他没能力接触傅元清——连傅元清在哪都不知道;也不可能去接近徐又曦,他没那个胆量。
在陈雪扬乘上返回南城的飞机时,徐又曦在因为送走了陈雪扬而心下一片轻松。他以为自己这招可谓一箭双雕,不仅断掉清清退路,还解决了陈雪扬这个定时炸弹——陈雪扬不能再在南城待下去了,不能让他找到生父傅新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带着微笑去了北澜苑。
走进卧室,他在床边的凳子坐下,对躺在床上的傅元清说:“清清,以后这里就是你真正的家,唯一的家。”
傅元清懵懂地看着他。
他又道:“你的家被烧光了,变成灰了。”
傅元清仍是懵懂的,几分钟后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似的,嘴巴咧了咧,似笑似哭,泪水自眼角无声流下。
徐又曦上前抱住傅元清:“不哭了小东西,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不好吗?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听见傅元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将死之人在临死前的那种叹息、好像吐出这口气,灵魂也就跟着出窍了。
看向傅元清,他看见一双美丽却失去光彩的眼睛。
知道清清心里肯定会难受一阵,徐又曦没有强迫和傅元清发生关系,而是将他一直抱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背。徐又曦感觉到自己肩膀一片濡湿,大约是清清在默默流着眼泪。
徐又曦小声安慰着傅元清,害怕声音大一点会吓着对方似的:“小东西……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的小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奇怪的,感受到傅元清的难过之后,徐又曦也难过起来。这情绪来得没有由头,仿佛纯粹是为了清清的伤心而伤心。“清清,”徐又曦的手掌覆盖住傅元清冰凉的后颈,“我的清清。”
后来傅元清在他怀中睡着了,大约是这场悲痛无声的哭泣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他小心地将傅元清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几近怜爱地轻抚傅元清的脸蛋,尔后在额头印下一个吻。
这晚徐又曦没有在北澜苑过夜,而是回了家。容珊已经对他连续多日夜不归宿表现出不满。并且,他认为已经不需要逼清清那么紧了,毕竟清清的家都没了,清清逃无可逃。现在该采取怀柔政策了。
之后他忙了两天,陪各个医院的部门领导吃饭休闲。在第二天的席间,卫生局一个朋友突然打来电话,匆匆给他透露了点内部消息,语焉不详的,大概意思是有人举报到卫生局来了,说丰宁县医院的领导和南城大学附属医院的领导存在违反纪律的行为。
徐又曦问举报人是谁,对面说:“这不好告诉你啊,只能说是个医生,但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指丰宁县医院。
末了,对方又补充一句:“一般举报人都会写好几份举报材料,投给不同的部门。我猜纪委那边也投了,如果你认识人的话……”
徐又曦谢过对方,好兴致全被败光,但还是硬着头皮强装笑颜陪领导们玩到半夜。从酒店出来,他没回家,而是去了傅新国家。
家里只有傅新国和小钟两人在,傅新国将徐又曦迎进自己的书房,说你师母出去旅游都四个月了还不打算回来,不像话。徐又曦随便应付两句便直入了正题。
傅新国一边悠哉悠哉地泡茶,一边听徐又曦的汇报,偶尔点个头。泡好茶,徐又曦也正好汇报完毕。傅新国为徐又曦倒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尝尝。昨天朋友拿来的明前龙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又曦喝一口,喝不出什么美妙,敷衍着赞美一句,然后看向傅新国。傅新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徐又曦说:“老师,这事说大不大,找点路子就能压住。但这人就像颗老鼠屎,让人膈应。”
傅新国悠悠道:“对啦,不是什么大事,但膈应人,”他呼呼吹了吹热烘烘的茶,抿一口,“我们医院容不下这种人。”
徐又曦明白了傅新国的意思:“交给我来办吧。”
傅新国点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要小心。明年我一退休……”剩下的话不说出口徐又曦也能懂。老师一退休,人走茶凉,说话不再好使,他徐又曦在附属医院人缘再好也比不上背后有个大靠山。
从老师家离开,徐又曦去了江边,随便编了个理由发给容珊,说晚上突然有事,又不能回家。
他在长堤边坐下,一边吹着江风一边动用所有关系打听这人是谁。打电话一直到凌晨,在江边又站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去了北澜苑。
进到卧室时傅元清正在熟睡,蜷成一团,头都缩在被子里。徐又曦想到第一次去傅元清家里,看到的清清也是这么个睡法。他心中忽然充满柔情,拉开被子让傅元清的脸蛋露出来,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
傅元清被他弄醒,看到他时吓得一抖。
徐又曦抚摸着傅元清的脸,笑了笑,那样子就像晚归家的丈夫吵醒了爱人。他觉得清清若是一直这样也不错,虽然不爱自己,抗拒自己,但只要不闹不发疯就行。不过,他想,即使又闹又疯也没关系,歇斯底里的清清有一种别样美丽的无助感和脆弱感。清清的无助是自己导致的,也只有自己能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柔声说:“小东西,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样的承诺傅元清听过太多次,他木然地再次闭上眼。
而徐又曦并未因傅元清的冷淡生气,洗过澡之后轻手轻脚上了床,拦腰抱住傅元清,在傅元清颈后嗅了嗅又轻轻咬一口。
傅元清以为徐又曦想做爱,条件反射地开始动手脱裤子。徐又曦却为他提上裤子:“今天不做,你睡吧。”然后拥住他,和前些天一样,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眠。
一整晚徐又曦几乎没怎么睡觉。清清分明在自己怀中,但还是患得患失,好怕清清某天变成一只蝴蝶或小鸟,转眼就飞走了。徐又曦抚着傅元清的背,悄声说:“清清,我不想让你怕我,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不怕我,我只想要你也爱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傅元清听见了这句话,感觉讽刺,然而这种情绪只出现了一瞬,更多的是事不关己,仿佛徐又曦在对别人说话,仿佛“清清”是别人的名字。
天光熹微时徐又曦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悄声下床躲进卫生间接电话,终于收到关于举报人的准确消息——
向嘉梁。
听到这三个字,徐又曦笑出声。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他要给向嘉梁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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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又曦变了。他不再暴力、专横,不再强行与傅元清发生关系,他变得温柔细致、富有耐心。他每天都要对傅元清说一句“我爱你”,听上去深情真诚。傅元清不理他,他也不再恼火,只淡淡地一笑而过。甚至,就连做爱也征求傅元清的意见:“清清,可以吗?”
傅元清对这事已经毫不在乎,徐又曦想怎样对待自己的身体都无所谓——身体似乎早就不受大脑控制,居然还能产生快感。曾经他还试图压抑,现在却完全自暴自弃,随他去好了。但他还是试探着剧烈拒绝过几次,本以为徐又曦会来强硬的,不成想徐又曦倒真的能憋住,依依不舍地进卫生间自行解决了。
此外,徐又曦还同意傅元清出门,虽然前提是他得陪在左右。
傅元清心中暗笑徐又曦的多心多疑,因为自己已经无法逃跑——腿坏得厉害,出门已离不开轮椅。
徐又曦的这些变化使傅元清困惑,但这困惑也仅仅持续了几分钟而已。傅元清的脑袋已经处理不了复杂的信息,失去了分析的能力。
如今他得过且过,认了命,逃走的想法越来越淡,甚至渐渐习惯把这地方当做“家”。不止一次的,他对推着他的徐又曦说:“回家吧。”
徐又曦对他百依百顺,好像真的洗心革面要做一个合格爱人。只要一有空就来北澜苑,在他面前絮絮叨叨地讲些无聊事,他听不大懂徐又曦说什么,耳边只有嗡嗡声响。有时他嫌烦,轻声说一句“别说话了”,徐又曦便立刻闭嘴,而后抱歉地笑笑。徐又曦偶尔会喂他吃饭,小心翼翼喂小孩似的。他不喜欢这样,但是懒于说出口,怕哪句话又让徐又曦暴怒,便认命而麻木地顺从。吃过饭,徐又曦就给他按摩伤腿,力度适中的按摩还算舒服,这是唯一一件谈得上喜欢的事情。
傅元清找到了规律,一旦徐又曦晚饭时间过来,就意味着晚上要做一次爱。为了不受罪,傅元清每次都向徐又曦要那个药丸吃,吃了后就能进入相对美妙的幻境,以逃避现实。说不清是药效作用还是徐又曦的温柔对待,也许兼而有之,傅元清这几次的快感明显得多,他总是能哆哆嗦嗦的进入高潮,不自觉地紧紧抱住徐又曦。徐又曦为了使他更快乐,偶尔会用他的假阳具或电动玩具持续刺激,让他保持高潮。每每这时他都不管不顾地哼叫出声,低低哭着说“不要”,后穴却一阵收缩。徐又曦趁机抽出玩具而插入自己的性器猛地抽插几下,他便又一次高潮,死死夹住徐又曦的性器,直把徐又曦给夹射,全射在他身体里。
有时徐又曦将他操得过度,他就会失禁,浑身一颤,下身便涌出一小股清亮的液体。
然而,大约是产生了耐药性,药效一次比一次差,他总也找不到幻境的入口,以至于能清晰感觉到徐又曦的东西在自己体内猛撞,也能清晰感觉到自己那根软肉在慢慢勃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天晚上,徐又曦故意没带药丸,骗傅元清说忘记带,然后好言好语哄着上了床。
没了药,傅元清心理上便还是有点抗拒——不敢直面自己的欲望。比起心理,身体却早就习惯。徐又曦那根硬挺的东西一碰到自己下身,后穴就条件反射地张嘴要吃,进去得倒是比以往还顺利。
大约因为徐又曦动作温柔,傅元清没有什么不适,反而快感跟着徐又曦的动作一波一波汹涌袭来。徐又曦怕他伤着腿,小心将他的腿揽上自己的腰,然后把他一整个紧紧抱进怀里,性器每一下都完全地顶进去,顶到傅元清的敏感带。
傅元清几乎憋不住呻吟了,哼哼唧唧地叫,双臂不知觉地抱上徐又曦的脖子,双腿也夹紧了徐又曦的腰。他感觉到自己又勃起了,酸酸胀胀,又难受又快乐。
随着徐又曦动作加快,傅元清性器的酸胀感也越发强烈,刺激得他流下一串串泪珠。徐又曦亲吻他的眼睛,柔声问:“舒服吗?”
他不答,徐又曦便停下,整根退出后猛地捅入。他猝不及防地呻吟一声,脸红了,扭过头去不再看徐又曦。
徐又曦亲亲他,又问一句舒服吗。他仍是不答,徐又曦便重复刚才的动作。如此几次后,傅元清突然抖了一下,是又失禁了。
“你尿了,宝贝,”徐又曦在他耳边柔声哄着,“这次没有用玩具都能尿。是不是很舒服?”
他生气且羞恼,双手使劲推拒徐又曦,却被徐又曦紧紧抓住,然后徐又曦加快抽插速度,也高潮了。
这晚徐又曦很幸福很满足,他帮傅元清清理完身体后恋恋不舍,不想回家。于是干脆又对容珊撒谎,说有应酬走不开。
怀里抱着入了梦乡的傅元清,徐又曦嘴角仍挂着笑,他认为自己离美满生活越来越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产生这种想法的依据不仅仅是因为清清的日渐乖顺,更是因为最讨厌的那根肉中刺——向嘉梁——前几日被顺利拔去了。
***
发生在向嘉梁身上的悲剧是有迹可循的。
两周前丰宁县医院忽然起了一个流言,说南城大学附属医院派来帮扶的那位神外医生向嘉梁是个同性恋,并且有猥亵男性病人的前科。
这事很快传遍了医院,神外主任给向嘉梁批了几天假,实则是强制性不允许他上班。不管他如何解释,主任只有那一句话:“无论真假,影响都是非常不好的。”
他避了一周风头,再上班时发现自己被边缘化了,没人主动同自己讲话,甚至都有些避之不及的意思。这些他能忍受,反正再有大半年就能回到南城。让他难受的是,这事还是传到了患者耳朵里,他的医术、医德被质疑,这对他是极大的打击。
没两天就出事了。
出事的那天上午,他同往常一样正整理病历,诊室忽然闯进来一个男人。男人对他森然一笑,从外套里抽出一把西瓜刀,照着他的头便砍去。他下意识拿胳膊护头,这一刀便结结实实砍在了他的右小臂上。
男人边挥刀边叫嚷“你去死吧”,第二刀砍在向嘉梁的右肩上。男人还想继续行凶,被听到动静的人群赶来制服住。向嘉梁则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
麻醉生效的前一刻,向嘉梁最后的念头是:我是不是再也当不了医生了。
康复期的向嘉梁从同事口中知道了凶手的作案动机,那男人居然说因为被向医生侵犯,故而怀恨在心,产生了报复的想法。同事们转述给他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丝讥诮,毫无半分同情、可惜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院领导象征性地来看望过他,说给他安排了最好的护工照顾,但那护工大多数时候都见不到人,液体滴完了还得自己按铃请护士来换药。
好在护士都对他客气,偶尔和他聊聊天,讲几句话。护士问他家人怎么没来照看,他平淡说没通知家人,不想家人为自己担心。听到此,护士轻声叹气。他侧过头朝向窗外,不想让护士看见自己的眼泪。
窗外绿意盎然,蝉鸣阵阵,树上绿叶随风簌簌。他忽然想到欧亨利的《最后一片藤叶》,那是小学课本上的课文,文章细节早忘了,只记得有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和他一样看着窗外的树叶而感伤。可是小女孩有好心人为她画最后一片藤叶,我只有我自己。他想。
他偶尔收到来自阿清的信息,问他最近是否还好。他总是说最近很忙,所以没时间和阿清聊天、视频。他不想阿清为自己担心,也总是心怀愧疚——以后大约是无法做医生了,看不见前路,他不敢给阿清许未来。
因此,当傅元清提出分手时,向嘉梁心中揪痛却还是答应了,最后他说:“你好好保重身体。”消息发过去却出现红色感叹号,对方已经将他删除好友。
殊不知,这些信息实际上都是徐又曦发的。
下午发完分手信息,徐又曦晚上便去了北澜苑,他把手机亮给傅元清看:“小东西,你的向医生和你分手了。”
傅元清想去抓手机,被徐又曦躲过去。接着徐又曦告诉他向嘉梁被医闹凶手伤了手臂,不可能再拿起手术刀了。
傅元清不信,徐又曦把新闻找出来给他看。一段文字他反复看了好几遍,“向嘉梁医生”几个字仿佛不认识似的。
忽地,他爆发出一声哀嚎,扑向徐又曦,往徐又曦脸上挥出一拳。然而他太过虚弱,反被徐又曦抱进怀中牢牢禁锢。他挣脱不得,狠狠咬上徐又曦的肩膀,咬着咬着松了口,是在无声大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又曦这次没有打他,也没有生气。徐又曦胜券在握——清清为向嘉梁再疯一次后就会乖乖呆在自己身边,因为他心死了。
因拔下了向嘉梁这根刺,徐又曦愿意偶尔给傅元清看看手机,但也仅仅是给他看看而已,和往常一样不让接触,怕傅元清拿到手机后给人乱发求救信息。
但失去了嘉梁,傅元清对外界、对其他人变得毫无兴趣,偶尔徐又曦将手机放在他面前,他却偏过头去不看它。一切对傅元清来说都已经是“没意思”。
直到有一天徐又曦说锐锐给你发消息了,他的内心才稍微有了点波动。徐又曦为他念出傅锐发的消息内容:“爸爸,这半年来我每天都在自责后悔。对不起,我当时不该那样对你。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不要再抛下我了。”
徐又曦问:“他怎么惹你了?”
傅元清怕徐又曦知道自己和傅锐那件事,垂眸摆弄自己手指,心中编着谎言,所以不敢和徐又曦对视:“他,他偷了我的钱……”顿一下接着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回复他,就说……这事翻篇了,以后别再提起了。”
徐又曦一点也不多想,回复过傅锐后还给傅元清过目。然后捏着傅元清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一口。
这些天徐又曦意气风发,简直有些当年考上大学和收获第一桶金的那种意思了。虽然老师傅新国说他做得有点过:“不至于砍人,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你去背还是我去背!”
徐又曦不以为然:“不是有替罪羊吗。只要钱给够,总有人愿意去做这种事。”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老师不再高高在上,而只是个贪图钱权的、自私的普通人。在一瞬间,他甚至有点瞧不起傅新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又曦春风得意,觉得美好未来唾手可得。左手美人右手金钱,好不快活。他因此可以更理直气壮的夜不归宿,一切都是为了陪客户、为了赚钱。偶尔,他也会撒谎去外地出差,一走就至少是一个星期,而这一个星期内他都呆在北澜苑,几乎不怎么出门。
如今的清清是越发让他喜欢。在他的精心喂养下,清清胖了一点,气色还未恢复到从前,毕竟受到了那样的打击,心中难免郁结。头发一直没剪,都快长到锁骨,但黑发衬着那张白嫩脸蛋倒是显得人更美艳,同时清清那迟钝木然而忧郁的神色又给美艳添几分纯情。徐又曦对他简直爱不释手。
在床上,傅元清也终于被调教成听话的娃娃,放弃做任何抗拒,心灵和肉体几乎可以做到彻底分开。欢愉仅用肉体来承受,甚至情到深处也会迎合。徐又曦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一点不做思考,让他自称小骚货或小母狗他也愿意,同样也已经会主动喊徐又曦“老公”。
现在,抵抗对傅元清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徐又曦高兴时喜欢同傅元清开几句玩笑,他故意问傅元清“你哥哥怎么操你”或“我和你哥哥比谁厉害”,傅元清眼神飘忽,知道这种时候当然是应该说徐又曦的好话,但他真想要拿徐又曦和哥哥比较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不太能想得起来哥哥是怎样对待自己的了。
甚至有时从梦中惊醒,感觉耳边萦绕着“傅元甄”这个名字,却有一两秒时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他悲伤而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在慢慢忘记哥哥。
因此他求徐又曦再带那个药丸来。他不想忘记哥哥,也不想在清醒的时候感受徐又曦带来的欢愉。
仿佛看穿他的目的,徐又曦拒绝了这个请求。
徐又曦不希望傅元清心里还惦记着别人,尤其是一个死人。现在的清清被调教得很好,自己当然不能做一些前功尽弃的蠢事。当他沉醉在傅元清的温柔乡时,他的合法太太容珊从他最近的行为中嗅出了不对劲。上天帮她似的,她在一次健身后,发现健身包里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徐,金屋藏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48.红尘
徐又曦自认现在正与清清度过一段非常快乐而温馨的时光,甚至可以说是他梦想中的美满生活——在床上,两人的性事和谐美妙,清清越发享受其中,甚至还会索吻,而在床下,清清主动搭话,偶尔还笑一笑。这里,北澜苑,已经是徐又曦真正意义上的家。
就是傅元清这无意的笑,使徐又曦终于明白受宠若惊的意思。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徐又曦一定不会相信自己会为此欣喜若狂——那时候他还不懂爱到底是什么滋味。他所有的爱人得来的都太过容易,使他一直以为爱就是“只要我喜欢,对方就会跟我在一起”这么简单。如今,他因为傅元清而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爱情观。他努力调整自己对待清清的方式,他想和清清谈真正的恋爱。尽管恋爱对象对自己并未产生爱意。
大约是沉浸于恋爱,徐又曦的警惕性放松了不少。他每天处理完生意便急着去北澜苑,从踏进小区的门开始脸上就挂上了甜蜜的笑,他不再和以前一样注意观察周围是否有熟面孔或可疑人出现,他只想赶快见到清清。
容珊就是在徐又曦一边想着清清一边进到楼栋里时出现在他身后的。
其实容珊已经跟踪了徐又曦几天。每次徐又曦不回家的借口都是要应酬,有应酬是真,容珊常常看见丈夫进出一些餐馆或会所,一待就是三个多小时。但徐又曦出来后并不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北澜苑。
她心中烧起团团怒火,但并不叫怒火冲散理智。她不会做冲进房间里掀被子捉奸的事,她需要做的是收集徐又曦包养情人的证据,然后在最合适的时候击溃徐又曦。
现在容珊的手上有些零零碎碎的证据和把柄——是陈雪扬提供的。那天她在健身包中发现纸条后调了监控,从视频中找出陈雪扬的身影。容珊约陈雪扬在一家茶馆见面,问陈雪扬还知道些什么。实际上陈雪扬所知道的也只是徐又曦早就和傅元清“搞上”了,他不敢告诉容珊自己也伺候过徐又曦——容珊身上有股煞气,叫人畏惧。之后容珊用金钱引诱他,当场给他汇了五万元,就为买他所知道的一切。
于是,他把傅元清的那些变态癖好和照片也告诉了容珊。容珊又给他添了一万元买下傅元清的照片。
两人道别时,容珊说:“小陈,这事你别掺和了。”
陈雪扬说:“谢谢珊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茶馆回到家,陈雪扬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暂时离开南城避一避。事实上他很想看看徐又曦和傅元清的下场,但今日见到容珊之后他本能地想要逃离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徐又曦不知道太太容珊正在给自己织下一张网,更不知道现在还有另一张网慢慢靠近,等着将他和傅新国一网打尽。他忙着和清清“恋爱”,以及忙着抓紧赚钱脱离老师。
十月中旬的一天,傅新国忽然给徐又曦打了一个电话,是用公共电话打的。因此徐又曦看见陌生号码时没有立刻接听,直到这号码又打来两次,他才接起来。
傅新国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推牌声,皱起眉头,不满而急促地告诉徐又曦这几天上面在查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徐又曦此时火正好,连赢五把,几千块轻松入口袋。听老师这畏畏缩缩的语气,他不免有点心烦和不以为然,但仍是下了牌桌,找了个安静地方说话。
“老师您别太担心,这事我也听到一点风声,年年都来查,到最后也都不了了之。这次大约也没什么问题,”徐又曦点起一颗烟含在嘴里,“您不是在纪委有几个朋友吗?”
他轻慢的态度让傅新国恼火,傅新国几乎是低吼出声:“他们已经说不上话!”
“那我们找时间拜访拜访那几位领导?”
傅新国泄了气:“没用,我去过,他们油盐不进……”他停顿一下,继续道,“给你打电话就是知会你一声,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你要小心行事。——对了,我听说他们在查向嘉梁的事情。”
徐又曦皱起眉头。向嘉梁是个麻烦事。即使凶手咬紧牙关不出卖背后买家,但总有一天还是会查出来,时间长短而已。
当晚,徐又曦再次去了北澜苑。看到傅元清那副似乎已经游离人世的样子,徐又曦获得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和安心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躺在床上,让傅元清趴在身上。心里还在想着老师的那通电话。这时,傅元清忽然小狗似的舔了舔他的唇,问,不做吗?
看向傅元清的眼睛,他发现这双眼睛里面已经没了从前的俏皮灵动,剩下的只有纯净。纯净得几乎圣洁。
他摇头:“今天不做,”然后轻笑一声,捏捏傅元清的鼻子,柔声说,“你想要?”
“不想,”傅元清认真地看着他,淡然道,“你有心事。”
“你说对了,小东西,”徐又曦将傅元清揽到自己胸前,“陪我去江边好不好?”
“随便。”
于是徐又曦带着傅元清来到了江边。
深夜的江滩公园没有人,徐又曦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傅元清来到江滩护坡旁。傅元清眼里的世界比平常人矮了半人高,耳里的世界又比平常人多了个轮椅轮子声和各种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因此稍有些吵闹。但他不在意,现在他很少有机会能听见这些人间的吵闹声了。
护坡一半是楼梯一半是斜坡。徐又曦给傅元清的轮椅固定住后在一旁坐了下来,他俩都不说话,直直看着前方的江水。江对岸是一个游轮码头,但现在已经歇业,隐约能在月光下看见码头和游轮的轮廓。
这么安静坐了十分钟左右,徐又曦起身走向护坡楼梯,一直向下走,走到被江水边停下,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傅元清在坡上看着他,但看不清楚,只能由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判断他所在的位置。徐又曦说了什么傅元清也听不清楚,只能听出来他很着急,甚至还有点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元清对徐又曦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也不关心徐又曦的喜怒哀乐,只要不打自己就好。
他漠然地注视着长江,觉得夜里的长江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无论什么它都能吞下,使之瞬间消失不见。傅元清想,怪不得那么多人选择跳江呢,死在长江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此想着,江水仿佛突然有了磁力,开始强烈地吸引他向前去。他甚至听见江水在说话,重复“快来快来”这句话。他摇不动轮椅,只好试着颤巍巍地站起身。然而没走两步就腿软摔了一跤。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向前走去。
傅元清终于走到斜坡边,他想蜷起身子滚下去,没想到坡道摩擦力太大,他只能磕磕绊绊地缓慢向下滑去。
快滑进江水里时,他朝徐又曦的方向看了一眼,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让自己如愿地死去。
徐又曦却仿佛收到感应,身子朝右手边侧,正好看见了望向自己的傅元清。他愣了一瞬后疯了似的跑过去,将半个身子进到江里的傅元清扯了回来。
傅元清被徐又曦紧紧地抱着,内心最后一点点求死的火苗被浇灭。“原来你会救我。”他没头没尾地说。
徐又曦说:“你就这么想死吗?”
傅元清说:“是长江在叫我。你听,它在叫我。”
徐又曦掉下一颗泪:“你听错了,长江没有叫你死,长江让你好好活着,好好在我身边活着。”
傅元清说:“你不要哭,你不该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又曦说:“求求你答应我,别再寻死了。”
傅元清看着宽阔的江面,说,活着没意思,死了也没意思。
回家后,徐又曦和傅元清做了一次。这次的心境和以往都不一样,深深的恐惧始终缠绕着徐又曦,他不敢想当时若是没有朝清清那边看一眼会发生什么。然而,越是不想回忆那个场景,它越是不停地浮现在眼前。不知累似的做了几乎一整晚,徐又曦恨不得把傅元清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放心。最后,傅元清体力不支,无奈撒了娇求饶才被放过。
徐又曦为熟睡过去的傅元清清理了下身,心中仍在后怕。他撩开傅元清额头的碎发,没忍住又掉了一颗泪下来。“小东西,”他喃喃道,“你不要有事,算我求你了。”
这一晚徐又曦没怎么合眼。这对他来说是个糟糕的夜晚。清清差点死掉,而他四处打电话找人帮忙在纪委那边说上话,却没有一个人肯帮,这种敏感时刻人人明哲保身,唯恐避之不及。之前在酒席上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人通通不熟起来。“一群怂包!”他暗骂。
清晨时,徐又曦的精力终于消耗殆尽,他进入了梦乡。而傅元清却被劲间硬物硌醒,伸手抓那玩意,发现是自己的小龙头吊坠。瞬间,他想起了向嘉梁,他庆幸昨夜没死成,他想,死之前总该去见嘉梁最后一面。
从徐又曦怀里挣扎出来,他扶着墙走到卧室外,正好碰见买菜回来的韩姐。韩姐赶紧搀着他在餐桌前坐下,为他蒸两个包子,煮半根玉米一个鸡蛋,再冲一碗麦片。他难得的对韩姐露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他轻声说。
“傅先生……”韩姐酸涩地回一个笑,“别客气。”
他又摸摸胸前吊坠,抱着“见到嘉梁再去死”的信念好好吃了一顿饭。
在徐又曦伪装成傅元清提出分手的那天,向嘉梁刚结束疗程两个月的康复治疗。治疗是在老同学所在的医院做的,自然也就是借住在同学家。幸好最难的时候身边有朋友陪伴,有个说话交心的人,他不至于自己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
老同学问他以后什么打算。两人都知道向嘉梁大概率是拿不起手术刀了,这个话题现实又沉重。向嘉梁说首先要辞掉南城大学附属医院的工作,之后再做什么还没想好,也许会去旅行散心。可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后,心胸便也会开阔。“我把电话号码换了,和以前的人啊事啊做个了断。”说这话时他想着傅元清,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了。”老同学开玩笑说。
向嘉梁安静地笑笑。
第二日他便告别老同学,返回附属医院递交了辞呈。医院批得倒是非常快,想赶紧送走他似的。没一个星期他就背上背包,踏上了旅程。
向嘉梁不想去热门的旅游景点,他专挑小众路线走,住当地青旅,结识了不少伙伴。他强迫自己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他不能把自己困住。这场旅途于他来说是一场自救之旅。
到达英川市后,向嘉梁依旧找了青旅住下。室友推荐他一定要去梅隐山上看一次日出,他便在第二日清晨登上梅隐山。他喜欢看日出,每看一次日出都仿佛涤荡了一次灵魂,带给他一股巨大的温柔而平静的力量。
看过日出,他便在观景台上一直坐着放空心绪。到了中午,他有些受不住强烈的阳光,才打算下山。然而下山时走岔一个路口,无意间走到一座寺庙前。
寺庙山门正中写“梅隐寺”三个字。
向嘉梁随其他香客一起进了梅隐寺。寺庙规模不算大,但也绝不小,寺内环境优美,建筑古老,香客络绎不绝,他也跟着上香祈福。只是许愿时内心一片空白。
之后他每天都按照先看日出再去梅隐寺的固定路线走,如此重复一周,他终于走向客堂,问:“请问我可以留下来做义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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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如傅元清也看出了徐又曦近段时间的不对劲。徐又曦每次来都抱着傅元清静静地坐一会儿,却不说一句话,像在思考,也像发呆,总之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样子。坐不到一个小时又急匆匆地要走,说是有急事要办。
而傅元清每次被他抱在怀里时也跟着发呆,脑中空白一片。现在傅元清已经无法考虑太多事,只要一动脑筋就犯困或者头疼。偶尔被抱久了也会无聊,无聊到极点的感觉还不如做爱。
有时他问徐又曦要不要做爱,徐又曦便笑笑,然后说“好”。
然而做爱的时候徐又曦也在分心,就连高潮都像是敷衍。清理完身子后,傅元清趴在徐又曦身上,问:“你怎么了。”
“你关心我?”
傅元清摇头:“我是好奇。”
徐又曦啄一口傅元清柔软的唇,问:“最近走路怎么样了?新手杖用得习惯吗?”
“还可以。”
“你要快点好起来。过段日子我们就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过了许久傅元清喃喃道:“我不去。”他以为拒绝后会招来徐又曦的一顿打,然而徐又曦只是问:“放不下向嘉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元清不再说话了。
向嘉梁!向嘉梁!听到这个名字,徐又曦仍旧恨得牙痒痒——向嘉梁的事情已经被上面重视起来,顺着查迟早会查到自己头上。若是早知是这个结果,不如干脆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又两次接到傅新国的电话,都是用公共电话打来的。傅新国申斥他做事不考虑后果,捅这么大一个篓子出来。
发过火后,傅新国让徐又曦赶紧处理掉所有也许会被查到的痕迹,然后尽早出国。
徐又曦这次听了老师的话,开始加紧办理去新西兰的手续,他一份,傅元清一份。没有考虑带上容珊。
两天后手续办妥,徐又曦先去了一趟北澜苑,让韩姐帮傅元清收拾行李。他越是着急傅元清越是不情不愿,他按捺着脾气,好言好语哄着,最后不得不故意露出了凶相吓唬,傅元清一见他那样子,吓得眼眶红起来,终于慢吞吞地去配合韩姐了。
而徐又曦这边哄完傅元清,马不停蹄地赶回家,趁着容珊不在他最近根本没在意容珊为什么总不在家赶紧清理自己的东西。衣物什么的都可以只带一套,等到了新西兰再买现成。最最重要的是钱,他打开保险箱找银行卡和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却发现保险箱是空的。
徐又曦愣住了,根本没仔细想保险箱为什么空了,而是拼命搜刮记忆,试图搞清楚自己是否把东西藏在了别处。然而无论如何也搜不出相关的记忆,他无奈拨通了容珊的电话。
容珊在电话里语气轻松:“等我回家哦老公。”
他焦急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容珊。容珊进门首先脱掉脚上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她穿一袭黑色长裙,头发特意做了卷发造型,妆容浓艳诱惑。放下鞋,她上前勾住徐又曦的脖子:“老公,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徐又曦此时没心思欣赏太太的美艳,他扯下太太勾着自己脖子的手,问:“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你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珊并不立刻回答,而是先去拿酒,为自己倒一瓶后问徐又曦要不要,徐又曦急了,又问一遍:“你拿钥匙了?”
“没有啊。”容珊摇晃酒杯,然后抿一口酒,在上面留下一颗红唇印。
徐又曦的目光被那颗鲜艳唇印吸引,他看向容珊:“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穿这么隆重?”
“你终于想起来问我了啊。我去参加丽玲的离婚party了呀,她前夫在外面偷吃被丽玲发现……丽玲太心软,离婚真是便宜了这个男人。如果换作我……”容珊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娇憨语气,拎着酒瓶端着酒杯款款上了二楼。
徐又曦跟在她身后,根本不在意她那些朋友发生了什么,只管继续问她关于保险柜钥匙的事情。
进了卧室,容珊看见地上铺的行李箱和乱七八糟的物品。状似天真地抬眼看着徐又曦:“你要去哪啊老公?”
“我,我出个差。”
“出差?”容珊放下酒瓶和酒杯,走向自己的梳妆台,从抽屉内拿出一个信封,又从信封内抽出几张纸甩在徐又曦面前,“出那种走了就不回来的差吗?”
摊开那几张纸,徐又曦发现是自己去新西兰的手续的复印件。
他装傻,朝容珊心虚笑笑:“这是什么?”
容珊也笑:“这是什么?不是应该你告诉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又曦已没时间应付容珊。“钥匙到底在哪!”他吼道。
“你找钥匙做什么?拿上钱去新西兰然后永远不回来了是吗?”
“你别管那么多!把钥匙给我!”
“我别管?”容珊讥笑出声,“我的老公要和小情人私奔了,却叫我别管!”说罢,她甩出徐又曦和傅元清的照片,照片中两人看起来非常亲密,其中一张徐又曦弯腰和坐在轮椅上的傅元清在接吻。“老公啊,我想到过你会出轨,但没想到对方是傅元清。一个男人,还是个瘸子,你还真是不挑啊。”
徐又曦看着照片,手微微颤抖。他终于改变策略,不再和容珊硬碰硬,他的语气软下来,装可怜地说:“珊珊,纪委查到老师了,马上就会查到我的。这是老师出的主意,让我赶紧到国外去。等我安定下来立刻回来接你好不好?”
“所以你逃命就没想过带上我?”容珊对徐又曦亮出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显示了徐又曦和傅元清的机票信息,“不带我,却要带一个瘸子是吧?”
徐又曦说:“他现在几乎没有自理能力,必须要我照顾。我说了等我安顿好立刻回来接你嘛。”
“你打什么算盘呢!等你安顿好,然后留我在这儿替你收拾烂摊子是吧!”容珊拉住徐又曦的胳膊,“我告诉你徐又曦,你今天别想走出这扇门!”
徐又曦甩开容珊,大步朝门外走,行李和那些钱不要也罢,反正现在手上能用的还有不少。
他还没摸到门把就被容珊一酒瓶给狠狠砸在了头上,瓶身瞬间破碎。徐又曦跪倒在地上,下意识地摸摸脑袋,摸到一手的鲜血。他转回身诧异地看向太太,血混着酒顺着他的脖子蜿蜒进衣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疯了!”徐又曦怒吼,下一秒脑袋嗡嗡疼起来,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容珊在他身边蹲下:“从我知道你在外面养男人我就疯了!我就一直在等这一刻!”说着,她迅速地去扒徐又曦的裤子,抓住徐又曦胯间那团肉。徐又曦还没反应过来,破碎酒瓶那锋利的边沿就已经抵上他的命根根部。容珊说:“既然你改不了随处发情的毛病,那就让我来帮你改!”
“你干什么!”徐又曦惊恐尖叫,想站起反抗,而容珊手上毫不犹豫地使狠劲割了下去。他惨叫出声,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容珊朝徐又曦啐一口,动作不停,整根割下他的命根。
当徐又曦从昏迷中醒来时看见的首先是一片模糊的白,他转动眼珠看看四周才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里。紧接着便听见容珊的声音,“老公你醒啦。”容珊笑着凑过来。
看见容珊,他猛然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赶紧掀开被子看向下体。那里被纱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容珊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别看啦,已经没有啦。”
他怒视容珊:“我要报警!”
“警察不会管的,家务事嘛,”说着,容珊拿出手机划了几下,举到他面前给他看,屏幕上是一条新闻《南城大学附属医院院长坠楼身亡》,“你的老师没咯,半小时前的事。”
“对啦!”容珊打开手机相册给徐又曦看,几张照片拍的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一个厚厚的信封,要么塞在某个信箱里,要么塞在某扇门下面的缝隙内,“老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容珊笑着说,又找出一张照片出来,内容是摊了一地的洗出来的相片。徐又曦认出那些都是傅元清的私密照,大多都是露出了一部分脸的。熟悉他的人一定能认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那心肝宝贝傅元清玩得可真大啊……”容珊凑到徐又曦耳边说,“这些照片我洗了好多好多份,给你老师傅新国发了一份,在门诊楼、住院部都发了。现在不仅工作人员知道傅院长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就连病人也知道了。
“老公,这可比发在网上好玩多了。你说傅新国的死要不要算上我的一份啊?”
徐又曦瞪着容珊,只觉自己不认识她。半晌,他说:“你报复我就够了,为什么对他……”
“那要问你啊。如果你不犯贱,你不招惹他,我干嘛费这么大劲花这么多钱。害他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太恶毒了!”徐又曦对容珊破口大骂,诅咒她不得好死,若不是身上没劲,恨不能下床和容珊拼命。而容珊只是抱臂走向病房门口呼唤护士:“17床需要镇静剂!”
徐又曦被按着推了一针镇静剂,无力而绝望地闭上眼的时候想起他的清清。他对傅元清说,清清,对不起。
傅新国自杀身亡的事情很快在网上传播开来,但傅元清不知道,他拿不到手机,活得几乎与世隔绝。
傅元清和韩姐等了一晚上徐又曦,他记得徐又曦说过,十一点左右会来接他,叫他不要睡觉。然而天都亮了徐又曦仍没有来。
见他困得眼睛都没了神,韩姐劝他去睡一会儿:“徐先生来了我再叫你。”
他对韩姐轻轻一笑,乖顺地说:“哥哥不让睡,不然又该打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姐心疼他,且隐约看出来他并不像徐又曦口中那样疯——尤其是刚接触到他时。但是现在傅先生的状态和精神大不如以前,看上去倒是真的病了。
到了中午还是没等到徐又曦,傅元清吃过午饭后在韩姐连哄带骗下答应去睡觉。睡前他一再确定韩姐愿意为他作证他等了徐又曦一个通宵,没有不听话。
这一觉直睡到夜里。傅元清醒来时看见外面天都黑了,吓得立刻下床跑到客厅,没看到徐又曦,只看到趴在餐桌上睡着的韩姐。
他叫醒韩姐,问:“他还是没来吗?”
韩姐点头,指指桌上的饭菜:“我给你热热吧。”
傅元清在餐桌边坐下,有些心神不宁:“他为什么还不来?他终于不要我了?”
不等韩姐回答,他又说:“韩姐,你给他打电话问问他。”
看出韩姐有些犹豫,他便说由自己和徐又曦讲话,不需要韩姐说什么。韩姐便替他拨了徐又曦的号码。
但是电话关机。傅元清又拨了几次,那边一直是关机。
他把手机还给韩姐,感觉有些懵,同时心脏砰砰跳得特别快。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来,但他还不太能弄清这股喜悦的来由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他吃过了饭,再次躺上床进入睡眠后,他梦见了傅元甄。梦中他似乎躲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大概是个什么箱子或柜子,傅元甄拉扯着他的手臂,神色焦急地一遍遍冲他喊“快走啊快走啊”。他说:“哥哥,你拉得我好疼啊。”
他就是在这里惊醒的。哥哥。他脑中傅元甄的脸又清晰起来。他想,他才是我的哥哥。
此时天刚微微亮,刚才傅元甄在梦中对他说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我该走了。”他对自己说。
立刻地,他起了床,穿好衣服,拿起倚靠在墙边的手杖,一路小心翼翼走向大门。然而大门的门锁从内锁了一道,没有钥匙开不了。他望向韩姐的房间,知道钥匙在韩姐身上。
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走进韩姐房间,在门边衣架挂着的衣服里摸到一串钥匙。
傅元清将钥匙依次试过去,试到第三个时门锁啪嗒开了。他压下门把手,推开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这么轻松地逃走。
他把韩姐的钥匙放回到玄关的柜子上,见柜子上放着两张一百元的纸币。他盯着那钱,犹豫许久后将它们揣进口袋。
他对着韩姐的房间说一声对不起,然后果决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韩姐长舒一口气。傅元清不知道,韩姐睡觉向来有锁门的习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50.困境
逃出来的那天早上,傅元清首先回了南城大学自己家,他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希望徐又曦说他的家被烧毁了是一句谎言。然而当他站在焦黑的房子面前时,心如死灰。这时邻居恰巧出来早锻炼,见到他便象征性安慰两句,而他茫然懵懂的样子使邻居感到奇怪,一番交谈下,邻居将傅新国自杀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到傅新国的死讯,傅元清的心中没起什么波澜,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想笑。他便垂首无声短促地笑一下,没叫邻居看见。
邻居走后,他仍站在自家房子门前。住过十年的地方现在围着一圈施工铁皮,不知是要重修还是干脆拆毁。这幢房子里有过和嘉梁的美好回忆,也有过和傅锐的冲突争执,无论过去好坏,总归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而现在,他最最在意的那枚和嘉梁结婚时戴的戒指没了,那条有个小洞的床单也没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被人给硬生生地破坏掉。
傅元清欲哭无泪,不舍地转身离开。他打算去找向嘉梁,然而给向嘉梁打电话,听筒里永远都是一句冰冷的机械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傅元清以为自己被徐又曦关太久,脑子出了问题,记忆产生了偏差。于是他去了南城大学附属医院,想问问嘉梁的同事能否和嘉梁联系上。
到了医院,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拿玩味眼神打量他、对他指指点点。他从玻璃反光看到自己的样子,明白别人对他的指点不仅因为父亲傅新国,也因为他这一身形象——瘦得不成人样却穿宽大不合身的衣服、头发长到锁骨,脸色苍白,还拄着一根手杖,简直像只活鬼。
他不敢再抬头走路,畏畏缩缩走进神外科,却被前来问诊的病患挤到几乎站不住。
最终是一位和向嘉梁关系稍近的女医生发现了他。女医生将他从人群中捞出来,带他去了隔壁房间。
女医生惊诧问他怎么瘦成这样了,他却不答,只急急说:“嘉梁,嘉梁,联系不上。”
“向医生……”女医生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把向嘉梁受伤后回来辞职的事情告诉了傅元清。女医生好心帮他给向嘉梁打电话,可惜也打不通。傅元清谢过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附属医院。
他如游魂般,无家可归也不知道去哪,只好随意上一趟公交,从头坐到尾。这样到了晚上,住宿又是个大问题——他没钱住酒店。就在他打算露宿街头时,忽然看见迎面而来的电线杆上贴着住宿广告,欣欣宾馆,一晚上五元,地址石灰湖路78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记着这个地址一路问过去,来到一个大约是城中村的地方。他从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了城中村入口处牌坊上刻的三个大字“十里村”。面向石灰湖路的门面倒是热闹,餐馆居多,还有水果铺、杂货店、卖花圈的和成人保健品开成一家店。餐馆生意都不错,桌子摆在外面,食客喝酒划拳,大声叫嚷。
傅元清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冒着人气的氛围,有些胆怯,几乎是缩着脑袋继续往十里村内走。
欣欣宾馆的广告灯牌在十里村的大约前五十米贴了两块,之后再也没有了。傅元清在这错综复杂的城中村里迷了路,越往内走人烟越少灯光越暗。这环境颇适合杀人越货。
他站在一个亮着幽幽橙光的破败楼道前,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这时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低哑男声:“让让。”吓得傅元清差点坐在地上。
幸而,男人的样子倒不可怕。傅元清鼓起勇气问对方欣欣宾馆怎么走,男人抬手一指:“再走几步。”
如男人所说,向前再走一会儿,便看见了欣欣宾馆的门,门口立着一个用了不知道多久的灯箱,灯箱布都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傅元清走进去说要住店,老板盯着手机,看也不看他,问住单间还是四人间。他不习惯和别人住,便说住单间。
“五十一晚。”老板说。
“广告怎么写的五元。”
这时老板抬眼将他从上到下一顿打量,说:“五元是四人间。”
傅元清无可奈何的住进了四人间。
房间是在这幢房子的基础上违建的,因此质量很差、通风很差、隔音很差。房间内不仅有一股常年散不去的潮湿霉味,还有室友身上的奇怪气味。
他不敢和三位室友讲话,他感觉他们的眼神都不友善,他们的打扮看上去也不是善茬。这晚,傅元清几乎没有睡觉。他缩在发霉的被子里,耳边是室友震天动地的鼾声和隔壁房间妓女无休无止的叫床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他没用地哭起来,哭了个通宵。
天微亮时他才慢慢睡着,然而没几个小时又醒来了,突然打了个激灵,吓醒的。意识还未完全脱离梦境时他还没有想起来自己已经逃离北澜苑。清醒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在微微发抖。
周身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一瞬的恍惚,接着立刻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一切。
他坐起身,在床上发愣,愣着愣着又想哭。不知道这世界怎么突然间变成了这样。傅新国死了,嘉梁失联了,徐又曦也玩失踪,不晓得是不是嫌自己是个拖累,把自己抛下了。
这天中午他只吃了一个烧饼,尔后进了隔壁的一个黑网吧。他在网页搜索傅新国三个字,出来的结果全是傅新国接受调查然后自杀身亡的信息,新闻上说傅新国任职期间疯狂敛财近三千万。
傅元清看着这个数字,几乎不敢相信。他知道傅新国平时会收礼家里的各种礼品盒没有停止出现过,却不知道在这些小礼物盒下居然是这样巨额的真相。紧接着他刷到了和徐又曦相关的新闻,篇幅不多,紧跟在傅新国后面,说傅新国和徐又曦沆瀣一气,为了从采购药械这一块牟取利益,徐又曦常发起围标、向多家医院的领导行贿,进行钱色交易。
在徐又曦的这些新闻后面跟着许多短视频,内容大差不差,都是徐又曦下体被割断,紧急送医的镜头。
视频画面中徐又曦紧闭双眼躺在急救床上,下体处被打上了马赛克,但那片血红却因马赛克的效果显得更加狰狞和疼痛。他身边有个女人身影,傅元清看出来那人是容珊。
看到徐又曦这副样子,傅元清想起来这段时间和徐又曦的种种,想到前几日两人还欢好一次,心下不免一阵恍惚。
除了恍惚好似就没有了其他情绪,不同情也不觉有什么快意。一切仍都是麻木的。
各大社交平台对此事的讨论很多,比起傅新国,大家对徐又曦被割掉命根更感兴趣。傅元清不忍再看徐又曦下体那团马赛克,于是全部快速划走,就在这片马赛克中,他看见了疑似自己的照片。
那些露骨而充满了诱惑性的照片他再熟悉不过了。是曾经穿着性感裙装拍下来的,一部分给陌生网友发过,更多的则一直在相机或电脑里,从未给外人见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发布者称这些只露了一半脸的骚货是傅新国的儿子傅元清,“一家子坏种!”发布者这样形容他们傅家父子俩。博文中还说傅新国的这骚货儿子和徐又曦是一对肮脏的同性恋人,徐又曦在有家室的情况下明目张胆出轨,而傅新国的儿子则知三当三,无耻至极!
评论区有几个网友出来证实博主所言属实——附属医院不少科室和病房都收到了装在信封内的照片,不仅有傅元清自己的露骨照,还有徐又曦和傅元清在小区内举止亲密的照片。现在南城大学附属医院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傅元清愣愣地看着这些照片和网友的评论、辱骂,想不明白它们是如何流出的,也想不明白发布者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和徐又曦的事情。不过纠结这些已毫无意义,现在他是“不得好死的贱货”,是“害虫,应该枪毙”。难怪去附属医院打听嘉梁时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原来那时候自己已经成为全医院的笑柄了。
坐在网吧疮痍的椅子上,他又默默地哭了,想如网友诅咒的那样去死一死。可是他试过很多次去死,怎么也死不成,这也是让他感到绝望的原因之一。
活得太难受,死却死不成。
带着泪痕走出网吧,他马上再次被现实攻击——钱快花完了。他不得不找一份能让自己活下去,仅仅是活下去的活计。
他大着胆子问了室友哪里可以找日结的工作。室友先是有些讶异地打量他,然后问,正经工作?他懵懂地点头。几个室友互相笑开了,说原以为他是“吸粉”的。说着指指他的头发,再补充一句:“那么瘦。”
傅元清讪讪笑一下:“我没钱剪头发。”
于是,几位热心室友拿着剪刀给他剪了一个狗啃似的发型,虽然不大好看,但至少不像违法分子。
他便顶着这傻乎乎的发型开始寻找工作。
因为没有任何技能,他只能干只出体力不出技术或智力的活。先去一家小餐厅做服务员,说是服务员,其实还要干着洗菜、配菜、涮洗的工作,小餐厅的老板不和他讲什么人性化,只管压榨他的劳动力,末了还嫌弃他跛脚、动作不利索。做了没两个星期就让他走人,并扣下他打碎的几个盘子的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后他去了一家奶茶店,店主见他长得干净漂亮便答应让他留下,然而他要么是手忙脚乱,要么是记不清顾客的需求,常常配错配料。同样不到两星期,店长让他离开了。
后来他听人说可以去美术学院或画室做人体模特,于是找到一家画室应聘。画室环境比之前的餐馆和奶茶店好多了,学生们作画时只听见满教室的画笔刷刷声。这本该是个好工作,傅元清却在每一个学生投射过来的眼神中被迫想起网友对自己那些裸露照片的评价,“恶心”、“变态”、“怎么不去死”……他悄悄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没有当着几十个学生的面崩溃哭出来。一天结束后,画室老师想和他约下次时间,他却低下头找了个蹩脚理由拒绝了对方。
这时已临近新年,他用这段时间赚到的钱买了一个手机。
用上新手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向嘉梁联系,向嘉梁的电话仍是空号。傅元清心中一片绝望,不明白为什么嘉梁消失得这么彻底。若不是脖子上还挂着的那颗吊坠,他甚至以为向嘉梁只是个美丽的梦。
联系不上向嘉梁,于是他便又恨上了徐又曦,恨了没几分钟,想到徐又曦那血色模糊的下半身,恨意退去一半。他喃喃自语:“活该。”
买到新手机的这天晚上,忽然接到来自傅锐的视频电话。
接通后两人皆是愣了一会儿,傅锐首先开口:“你还好吗?”
傅元清说我还好。
“你到哪去了?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我还以为……”傅锐声音突然颤抖起来,眼圈也红了,“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我……”傅元清想了许久想不出来到底应当如何向傅锐解释自己这几个月来的遭遇,既然说不出,干脆便不说。他朝傅锐抱歉地笑一笑。
他这样的迟钝,迟钝得都有些痴有些傻,使傅锐觉察到异样。傅锐又问一次他有没有事,这次近乎是逼问了。他摇头:“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他想起了傅锐的生活费问题,急急地保证一定不会忘记给傅锐汇钱:“但是……我没什么钱了,你不要大手大脚……”说着声音低下来,又一次露出抱歉的笑来,好似没有钱给傅锐变成了他的错。
傅锐点头,抹一把眼睛,大约是流了泪:“你没事就好。”
临挂断时傅锐忽然叫住他:“爸爸……对不起。”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声对不起是为了什么。记忆如散落一地的五彩珠子,他串连了好半天才将它们串好,想起在英国发生的那些事。
他移开视线。他不该原谅傅锐的,可现在他只有傅锐了。
“不要再提了。”他说。
“爸爸,”傅锐犹犹豫豫道,“那我以后可以每天都和你视频吗?”
傅元清答应了这个请求。
挂掉电话,他查看了银行卡里的余额。母亲给的钱不能动,那是傅锐的学费和生活费。而自己平日里没有存钱的习惯,此时卡里只有几千元,根本过不了几天,尤其是现在离过年不到一个月,几乎没有人会在这时招工了。
傅元清躺在床上思考良久,最终决定卖掉自己的车。能卖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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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红色奥迪Q2只买了九万块钱。傅元清最后拍拍它的引擎盖,在心里感谢了它并与它道别。他还记得几年前刚提车时带着母亲绕二环兜了一圈,还说到时也要带姑妈兜风。
而如今,他已没有脸面去见母亲和姑妈。
拿到爱车换来的九万元钱,傅元清首先做的就是搬离十里村。
前两个月赚到了一些钱后他在欣欣宾馆隔壁的自建房内租到一间大约有五平米的小单间,厕所、厨房都是公用的,就连刷牙洗脸都得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厕所内常年无人打扫,地板就没干过,漫着一层湿答答的臭水。而傅元清的小单间也没多干净,墙壁被前面租客给熏陶成灰黑色,只有接近天花板的高度能看出原本的白色漆。甚至,在床板和水泥地面上能看见斑斑点点的、疑似血迹的深褐色痕迹。
这里住过一些什么人根本不需要猜,看看左邻右舍就知道——瘾君子、接客的妓女或男妓,以及像傅元清这样穷困潦倒的人。
在十里村的最后一个晚上,傅元清早早就从招工市场回来,去菜场买了两根火腿肠、半颗包菜和一包米粉条,打算回家做碗炒粉当晚餐了。菜场到出租屋的这段路会经过一条红灯区,每天下午开始就有浓妆艳抹得看不出年龄的女人三三两两靠墙站着。天不大冷的时候她们就穿超短裙和黑丝袜,现在气温太低,她们便穿上紧身的牛仔裤或者皮裤。每次傅元清走过这条路都万分小心——天黑而且没有路灯,她们隐在黑暗中,只借周围店铺微弱的灯光照亮自己身影,想被发现又不想被发现。今天,傅元清和以前一样提着小心穿越这红灯区,快走到尽头时远远看到一个下半身穿超短皮裙和漆皮酒红色高跟鞋,而上半身穿着不知真假皮草外套的高个女人。高个女人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声音比普通女人要粗哑:“男的怎么不行呀?男的后面一样可以用,让你比用女人还爽。很舒服的,大哥试试就知道,不舒服不要你钱。”
听这话,傅元清猜出来这个所谓女人其实应该是个男人。路过他们时傅元清抬眸瞥了一眼“女人”,看见一张和陈雪扬极为相似的脸。傅元清心脏漏跳一拍,急急走过他们。
这晚他便梦见陈雪扬。陈雪扬举着一把刀朝他刺来。“都怪你!你害我变成这样!”
从梦中惊醒,傅元清朝红灯区的方向连连说了几句对不起,然后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背包里,坐车往花园小区去了。
花园小区是与石灰湖路垂直的庆松路上的一个老旧小区,修建了有将近四十年,比傅元清的年纪还大不少。二十多平的房子,一个月一千三。先租一个月。
小区内路灯坏了没人修,晚上走路全靠月光和手电照明。但是傅元清对这样的环境感到很满意——至少不臭、不危险,不会在半夜突然听到凄惨嚎叫或者群殴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春节还有半个多月,街上小店铺关了近一半,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只有几家大餐厅还营业到除夕。然而餐厅规模越大越不招傅元清这样的工。因此,傅元清一下没了事可做。
但他却不敢闲着。过去那些事情,无论好事还是坏事,一旦他闲下来了就不受控地、被迫地想起它们来。而徐又曦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闯进他的脑子,有时是暴戾的可怖样子,有时又是深情温柔的体贴爱人。傅元清不想见到徐又曦,便常常对他说:“你走开。”徐又曦消失一阵后,傅元甄又来了。
为了赶走这两个恼人的家伙,傅元清就往热闹地方钻。市场、商业区或者饭点后的江滩公园。但路走多了难免腿疼,他的腿从北澜苑逃出来后就没好过,止痛药像吃维生素那样吃,已经产生了耐药性。胃偶尔也疼,好在疼得不频繁,拿热水袋捂一捂就能扛过去。
在此期间他一直没放弃寻找向嘉梁。但他却又不确定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他始终认为向嘉梁出事自己也应当负一部分责任,若不是当初在徐又曦面前那么倔强,也许徐又曦也不会对嘉梁下此毒手。
他至今都不知道傅新国和徐又曦被查是因为向嘉梁整理的举报材料,而徐又曦对向嘉梁做的一切也主要是因为这份举报材料。
因陷入自责,傅元清渐渐坚定认为自己是害嘉梁落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他想见嘉梁,但没勇气面对嘉梁。“我真的应该去找他吗?他会不会不想再见到我?”傅元清问自己。
这样复杂而且矛盾的问题对于现在的傅元清来说有些无法处理,他的思维太迟钝,脑袋好像转不起来,若是对某件事思考过度就容易心慌,这使他产生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助感。
只要感到无助,他就去江边。
冬日的江边风景不如夏日好看,水位也退下不少。偶尔听见轮船汽笛声。傅元清坐在观景台边的长椅上看落日,难得放空。
江滩护坡下有一对年轻恋人在拍照,江水一波一波拍到他们脚下的台阶,水珠大约是溅上了鞋,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回到坡道上面去。傅元清看到这一幕,想起了前年夏天他许的愿:要带嘉梁来踩江水。
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竟是实现不了了。
天气太凉,他坐不住了,感觉身体要被冻成冰雕。今年的冬天尤其冷,他打算花点钱买件稍微好点的棉袄。若是真冻病了,得不偿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好商场春节不关门,他第二日去了平价商场,在打折花车上淘到一件质量样式都不错的外套,不到五百元买下。他挺满意,已经忘记自己以前一件羽绒服就能花掉一万多。
买了外套,接着去逛裤子和鞋子,很幸运的都买到了合适款式。穿着一身新——围巾、手套和帽子也都是新的——趁着中午暖和,又去了江边。
他隐约想起徐又曦曾对自己说,每次心情不大好的时候就喜欢往江边跑,吹吹江风看看江景,烦恼便被江水给带走了。
在这一点上傅元清赞同了徐又曦,只不过冬天吹江风实在是有点给自己找病得的意思。
这个想法逗笑了他自己,朝着广阔的江水,他笑起来。脑袋虽还是一片空白,想不了太多事,但短暂的快乐也不需要怎么动脑筋。而这也是少有的想起徐又曦却还能笑的时刻。
下午,他下了莫大的决心鼓起勇气再次去附属医院问向嘉梁的前同事,然而除了明目张胆的白眼和讥笑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他的愁苦被傅锐看在眼里。傅锐一边心疼他一边吃向嘉梁的醋,到最后还是选择帮帮他,在向嘉梁的母校网站和论坛上找到当年那一届同学、老师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傅元清。
傅元清得了这些电话号码,花了两天时间一一联系,然后一遍遍解释为什么要找向嘉梁、向嘉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向嘉梁的大学老师大多都知道了医闹事件,电话里一阵唏嘘,但都不清楚现在他人在哪。最后,他们让傅元清问问向嘉梁的老同学。他们在上学期间关系最好。
得了这位老同学的号码后傅元清却忽然不敢拨通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情。担心对方不接电话或不肯透露嘉梁的行踪给自己,甚至,也不知道嘉梁到底去了哪里。
傅元清犹豫不安的间隙接到再次傅锐打来的视频电话。傅锐看出他的不安,知道他是需要别人的肯定来帮他下定决心,于是对他说:“去找他吧。”
傅元清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傅锐说,“爸爸,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找不到他呢?你要找一辈子吗?”
傅元清被问得哑口无言。若是一辈子找不到嘉梁要怎么办?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总会找到的。”他说。
傅锐叹了气,又问:“如果找到他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傅元清轻轻地笑了笑,喃喃道:“我只要看看他就好。”
从向嘉梁的老同学那里,傅元清得到了有用信息,老同学说嘉梁做完康复治疗后去旅行了,却在旅行途中住进位于英川市的一座寺庙。寺庙叫梅隐寺。
傅元清请求老同学将向嘉梁的新电话号码和微信号推送给自己,老同学沉默许久还是拒绝了他。曾经向嘉梁刚受伤那会儿,手机没日没夜的响,全是记者、媒体,他们如苍蝇般闻腥而来,那段时间电话每响一次向嘉梁就要被迫忆起一次受伤经过。换电话也正是因为不堪骚扰。老同学说,嘉梁不想再被其他人打扰了。
初一一早傅元清便坐上了开往英川的火车。到达英川火车站后还要坐一趟大巴到梅隐山。一路上除了前十分钟的路相对平坦,后面几乎都是盘山公路,傅元清的身子跟着大巴左摇右晃,几乎要将早餐吐出来。终于到达目的地时,太阳正好从厚厚的云层中显现出来,好似拨云见日。
车上大多游客直往山顶去,傅元清则跟着路牌找梅隐寺。幸而这座寺庙并非无名小庙,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也不少,越是到了庙前,人越多起来。
傅元清拄着手杖爬楼梯,走几步就得歇一歇,腿使不上劲,气也喘不过来,比身旁的老人家都不如。待走到梅隐寺山门近前,他几乎是颤抖起来,心跳如擂鼓,溺水似的自动闭住了呼吸,耳朵旁也闷闷的。
跟着香客进了梅隐寺,他瞬间也变得严肃,连张望四周都不好意思,不知是怕冒犯了佛祖还是怕见到自己不敢面对的那个人、那一幕。
进到大雄宝殿内上香,他不认识面前供奉的是哪座佛,只管学其他香客那样拜,然后在心中默默许愿,只愿佛祖保佑嘉梁。拜完佛祖,从殿内出来,在一个小池塘边的石凳上坐下歇腿。池塘内有小鱼和乌龟,池塘边来一只小狸花猫,小猫伸头看池内游鱼,想伸爪去抓,又畏惧池水,犹犹豫豫半晌却还是放弃了。傅元清冲小猫轻声唤一声“咪咪”,小猫便立刻跑来,在他脚边卧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摸着猫咪的毛,问:“你认识一个叫向嘉梁的人吗?他是个好人。”
猫咪打一个大呵欠。
他轻叹口气。
感觉到冷了,他准备起身活动活动时忽然远远地看见一个身着海青扫地的身影像极了向嘉梁。他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泪水上涌,模糊掉了眼前人。
傅元清狼狈地逃出梅隐寺。
他默默地流着眼泪,直到看不清路。在楼梯台阶上坐下,脑中回放着刚才见到的嘉梁的身影。其实他并未看清他,不敢多看,在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失去了继续爱嘉梁的资格,他不配。
他一直都不配爱嘉梁。
如今,亲眼看见嘉梁过得还好,心中最后一个愿望算是了却。这世上再无可牵挂的人或事了。
下山后傅元清在市里找到一家银行,将卡里的钱全部转给傅锐,身上只留两百元。转账后在商业圈慢悠悠地逛,一直逛到下午,进了一家还开门营业的大餐馆,要了两个当地特色菜,慢慢吃到太阳落山。
从餐厅出来,他决定去英川的江滩公园看看。
曾经他的那帮好友来过英川,甚至还在这儿买了避暑房。朋友们说英川的长江和南城的长江不一样,英川这边的江面较窄,但水质很好,夏天时偶尔会呈深蓝色。傅元清由这些好友想到了他们曾经一起出去吃喝玩乐的场景,好像上辈子的事情。现在,朋友们都早已不再和他联系,甚至不少都已经将他删除拉黑。哪怕最要好的罗舟也不曾在他落魄的时候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元清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过街老鼠,人人都厌恶。
来到江滩公园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大约因为这天是正月初一,公园里几乎没有人。
这样也好,傅元清想,我死的时候就不会吓到别人了。
他在下水前给傅锐发去一条消息,说:我又给你转了八万元钱。你一定不要乱花钱,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发完便关掉手机,脱下羽绒服——这身衣服还很新,若是跟着自己泡进水里就太可惜了。
他仅穿一件秋衣,冻得哆哆嗦嗦往护坡下走去。
脚刚探进江里便被缠上来的江水吓一跳。黑夜里的长江张着大嘴要吞噬他,他仿佛又听见了那一声声呼唤“快来快来”。
着了魔一般,他又往下走两步,冰凉的水吞掉他的小腿,他感觉从脚底开始麻木,一直麻到头顶。神经被麻痹了,思维被麻痹了,感情也被麻痹了。
原来被冰冷江水缠绕住是这么让人上瘾的一件事,上一次本可以体验到的,却被徐又曦给阻拦。想到徐又曦,傅元清脑中浮现出那男人正常时候的温柔样子,他对脑中的徐又曦说:“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你被判了多久,总之,我先走一步……你得谢谢我临死前还想着你好的一面,以后你死了就别再来缠着我了。”
傅元清张开双臂往江里扑去,整个人瞬间被江水给裹住了。
他因为窒息而本能地扑腾,江水却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身体。在他以为终于要难受地死掉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拖拽住了自己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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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锐赶到医院时傅元清正在熟睡,睡得毫无起伏,胸口好长时间才鼓起来一下,配上那惨白的面孔,真像死了一样。所以,傅锐看到他的第一眼先是愣住,不敢再向前探了,怕自己见到的是爸爸的尸体。
好在,傅锐捕捉到了他胸前鼓起来的那一下,等到鼓起来第二下,傅锐走过去拉住他冰凉的手,眼泪忽地涌出来,滴在削瘦的手背上:“爸爸……”
傅元清醒过来了。睁眼就看见傅锐因忍着哭而皱起来的脸。
“我还是没死成。”傅元清说。
傅锐注意到爸爸口中的“还是”,这个词意味着爸爸曾不止一次地寻死,而他不止一次地差点失去了爸爸。不知道爸爸其他几次试图自我了断都发生在什么时候,是和自己失去联系的那一个月里吗。爸爸还活着和爸爸其实并不想活着这两个事实死死压在傅锐胸口,让傅锐几近崩溃。
说完这句话,傅元清侧头看向别处。
傅锐抓着他的手一直哭,跟幼童没什么两样。他任由傅锐这样哭,那只手也任由傅锐抓着,仿佛一直被抓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只假手。
下午,傅锐终于不哭了,因为傅元清的救命恩人也来看望他,傅锐不想在救命恩人前显得自己太没用。
救命恩人叫谢涵,是附近一家名为“合一山居”的客栈的老板。除夕晚上和几个朋友去江边放烟花,无意见看见了走进冰冷江水里的傅元清。把傅元清送到医院后,医生说他溺水倒不严重,就是身体太虚弱了,之后,他发了两天的烧,感染了肺炎。
在傅锐赶回来之前,一直是谢涵在照顾傅元清。因此,即使傅元清不想开口说话,却还是努力对谢涵展开一个感激的笑。
尽管傅元清其实并不是很希望谢涵将自己救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江水淹没的那一刻,傅元清认为自己应该下地狱。但等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刺眼白光,他第一反应是上了天堂,第二反应则是可能地狱也是白色,到最后他才想到自己大概根本没死,这里还是人间。人间的病房。我又没死成。他想。
救命恩人谢涵和他一样是个不太爱讲话的人。第一天带着他去做各种检查,第二天给他带来自家客栈厨师炖的土鸡汤,第三天带鸽子汤,到第四天才说:“为什么不想活呢?”
傅元清说:“长江在呼唤我,让我下去呢。上一次听见这个声音时我也下去了,但是有个人把我拽上来了。”
谢涵说:“那个人如果知道你又要下去,肯定会很难过的。”
“也许吧。”傅元清低下头看手指。徐又曦大概会难过的吧?
那天谢涵离开时被傅元清叫住,傅元清说自己身上统共就两百元钱,谢老板这样每天来照顾,自己是还不起的。
谢涵说:“没关系,我当是积德了。”
傅元清苦笑一下。
因此,傅锐到来后,傅元清让傅锐给谢涵把这几天的住院费、伙食费都转给谢涵。谢涵只收下住院费,说照顾朋友本就是举手之劳。他已经自动将傅元清归为自己的朋友了。
傅元清听到这两个字,眼眶有些发酸。“朋友”,对他来说是多么遥远的一种关系。我还配拥有朋友吗?他问自己。
有了傅锐在,谢涵本不必每天跑一次医院,但他却依旧每日中午都带来一碗汤,除鸡汤、鸽子汤外还有莲藕排骨汤、甲鱼汤、老鸭汤等。其中莲藕排骨汤用粉藕炖成,几乎是入口即化。如此口感使傅元清想起了妈妈家的小钟。不知道小钟现在如何了。傅元清想,小钟厨艺那么好,是不愁生计的。
不像自己,傅元清在心中对自己一番讥笑,身体不好,什么都不会,招工的根本没人愿意要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锐在医院照顾了傅元清三天。这三天里傅锐逼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说,就只是漠然地盯着某个地方看个半晌。见他这副样子,傅锐就瘪嘴要哭。傅锐从小到大所经历的风浪哪有这半年来的多,爷爷死了,奶奶不告而别,爸爸又闹自杀,他觉得自己是个小浮萍,被生活推到哪算哪,一点抵抗余地都没有。
见他要哭,傅元清毫无办法地叹气,居然从傅锐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傅元清揉揉傅锐的脑袋:“你得学会长大了锐锐。”
傅锐又把傅元清的手抓着:“然后你好再自杀一次是吗?”
傅元清摇头:“不会了。”
傅锐说:“我不信,你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撒谎。”
傅元清并不直接回应傅锐的这句话,而是终于告诉傅锐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于刚被徐又曦带走的头几个月的记忆,傅元清几乎是全部丧失了,他零碎地记得自己在徐又曦的口中是个疯弟弟,而徐又曦差不多每个晚上都要和疯弟弟发生关系。那时候傅元清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他只是徐又曦释放欲望的一个容器而已。
后来如何了?后来的事情记得也没有多清晰,每天的生活不外乎就是吃饭睡觉、和徐又曦睡觉……然后,装着哥哥骨灰的玻璃珠被徐又曦摔碎了,家被徐又曦烧了,最爱的嘉梁被徐又曦毁了。徐又曦!
除此之外,徐又曦救过自己,徐又曦还哭过、温柔过、深情过、承诺过。徐又曦……
他想得到爱,但从未明白爱。
谁又真正明白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事被傅元清缓慢地转述出来,只有寥寥几句话,省去所有细节和情绪波动,只剩最终的结果:被关起来,房子没了,嘉梁被伤,徐又曦被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到陈雪扬。
傅锐这才反应过来,傅元清被软禁的这几个月里,和自己联系的一直都是徐又曦。他简直不敢想爸爸这段时间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如果换作是我,傅锐想,我也宁愿死了。于是,他捧着傅元清的胳膊,又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了眼泪。幸好,徐又曦被容珊割掉命根这件事给了他聊胜于无的安慰。
两天后傅元清出院,谢涵开车来接他。这几天接触下来,谢涵知道傅元清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而傅元清那个奇怪的“儿子”在异国他乡读书,留学生涯才刚刚开始,让他跟着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孩子到国外去是不现实的。因此,谢涵主动收留傅元清,请他在自己的客栈多住几天。
傅元清自然是不愿意也不好意思再麻烦谢涵,然而他虚弱的身体和那残腿使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建议。
合一山居建在通往梅隐山的路上,因此交通上不算便利,需要开车或坐出租车出行。但环境是绝对的优美,空气也绝对的清新。客栈规模不大,三幢两层楼的中式建筑围起来呈一个不大规则的“凹”型,缺口中央是一个大型花坛,花坛种一颗傅元清不认识的大树。后院则有一个凉亭,凉亭的连廊顶爬着葡萄藤,凉亭外围一圈是水池,池中养几条锦鲤。角角落落都是诗意。
后院一角还摆放着一些室外烧烤的设备。谢涵说,天气好的夜晚会在小院里放两三场电影,一边看电影一边做烧烤。傅元清因此而想到了过去,自己也是这样和好友们消遣的,出去旅游住在网红客栈内,休闲时要么打打麻将要么看几部电影。这样的生活现在想起来陌生又遥远,那些朋友的面目也都模糊了。
傅元清和傅锐住一间双人房,傅锐每晚却不在自己床上睡,非要和傅元清挤在一起,抱着傅元清的伤腿轻轻按摩。傅元清说两人睡在一起伸展不开,有点挤。傅锐如何也不愿意睡另一张床,他说害怕爸爸半夜溜走,又去寻死。
傅元清考虑了一秒钟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末了告诉傅锐,晚上客栈是要关大门的,他出不去。
傅锐说:“如果出得去,你还是想死是不是?”
傅元清沉默一会儿,说:“不是。现在不想了。”
住到客栈的第一个晚上,傅元清就把自己找到向嘉梁的事情告诉了傅锐。他沮丧地说嘉梁似乎是出家了,但是不知为何没有剃发。“如果嘉梁皈依佛门能找到内心的平静自然是好的。”说着,他失落地摸摸胸前的小龙吊坠。他只要一想念向嘉梁就摸摸这小吊坠。
在合一山居住了三天,傅锐终于该返回英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元清没办法送他到火车站,傅元清连走到客栈大门口都气喘连连。
傅锐抱着傅元清半天不舍得撒手,好像一撒手爸爸就会没了似的。不过,傅锐确实是这样担心的,他害怕某天又接到谢涵的电话、接到一个噩耗。他至今仍不敢回想除夕那天接到爸爸打来的视频电话时却看到对面是个陌生男人,而这陌生男人说出“你爸爸跳江了”时他有多害怕。
傅元清向傅锐保证三次并发一次誓坚决不会再寻死后,傅锐才抹了眼睛,背着背包坐上出租车。
他扒在车窗上一直回头看站在客栈门口的傅元清,直到车子转弯,傅元清彻底从视野里消失。
送走了傅锐,傅元清的心也空了一块。从他逃出北澜苑以来,或者再往前一点,从徐又曦摔碎装着哥哥骨灰的玻璃珠之后,他的心就渐渐地越来越空。而之前,他的心满满的,连徐又曦都占有一丁点的位置。
幸而在合一山居的生活看似单调,却充盈而且温馨。傅元清虽不大说话,不大和其他人交流,却喜欢看工作人员或者游客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他们让他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让他暂时忘记了“死”这件事。
随着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傅元清偶尔到院子里给小花小草浇浇水,连野草都精心养护着。有次专心浇水时被路过的谢涵看见,谢涵有些哭笑不得,告诉他杂草不要浇水,并且最好拔去。第二日,傅元清就蹲在地上拔起了草,然而他蹲下去就站不起来了,还是路过的谢涵救了他,捞起他的胳膊将他拽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嫌弃了自己:年纪轻轻的却是个废人。
元宵节那日,客栈厨师做了好一大锅汤圆,客人们在聚在食堂边看着元宵晚会边吃着饭。傅元清也被谢涵叫上参与其中,他照例是不大说话,但也许是长了张讨人喜爱的脸,倒是不断有自来熟的客人同他搭两句话,都以为他是这儿的员工——整日见他在院子里摆弄那些花草,不是员工又是什么。
这是傅元清前半生里最特别的一个元宵节,和一群陌生而友善的人欢声笑语一个晚上,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也是发自内心的,以至于回到了房间,从镜子看到的自己仍是弯着嘴角的。也正是这个晚上,傅元清接到了母亲周窃蓝打来的电话。母亲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祝他元宵节快乐,不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只问他是否还有钱生活。他突然想问问母亲,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最后说出来的却是,我还有钱。
元宵节后没几天,傅元清估摸傅锐给谢涵交的住宿费用的差不多了,提出要走。走去哪还没想好,可能还是回南城,能找到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总比坐吃山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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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清同谢涵道别,谢涵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储物间翻出一个旅行包来,给傅元清装了些吃的用的。
第二日傅元清起了个大早,是想悄悄离开,出门时正巧遇上要去梅隐山上看日出的几个游客。傅元清同他们打了招呼,说自己要去火车站,几位游客便热情给他指路,走上不到两公里就能见到大巴站,有直达火车站的大巴。
他谢过几人,听到两公里这个距离时心里发怵,腿隐隐的先行疼了起来。
但,即使腿疼他也不想坐出租车,他没有那么多钱。
傅元清咬咬牙,对自己说,那就走吧!
走了没三百米腿就开始打颤,傅元清只得停下来,坐在路边的球形墩子上。歇十多分钟后站起来继续走。
因此,一半路程还没过,他都已经花了快一小时。当他第四次坐下休息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他的身边。车窗降下来,露出谢涵的脸。谢涵对他招招手:“回来吧。”
傅元清朝谢涵走去。
他又回到了合一山居。这次以工作人员的身份住下,给谢涵打工。主要工作就是处理一些杂事,比如照顾花草、进城采买、为顾客办理入住退房等。谢涵给他工资,给他提供吃住,看着他不让他寻死。
傅元清心里过意不去,不想要工资,谢涵淡然道:“不给你开工资,那我就违反了劳动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元清被唬住,接受了谢涵的好意。
得知傅元清能留在合一山居,傅锐是最高兴的。傅锐知道谢老板人好心细,爸爸能在谢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工作生活,那人身安全一定就有了保障。因暂时没了失去爸爸的风险,傅锐成日苦兮兮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
合一山居这无限接近于世外桃源的生活使傅元清对人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天气转暖后他被谢涵带着去看过日出——坐缆车上到山顶的。看过日出,谢涵要去梅隐寺上香,傅元清支吾着不愿意进去。
他站在寺庙外,心里默默对寺庙内的向嘉梁说:“嘉梁,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活着……以后我不会再来了,再见了嘉梁。”
告别向嘉梁,傅元清活得越发恬淡,有点超然脱俗的意思。每天在客栈里找活干,几乎不让自己停下来,看起来简直比老板谢涵还忙。
忙完店内的事情就出去采买,某次采买途中捡到一猫一狗,狗是黄毛小土狗,猫是黑毛小土猫,于是他叫狗大黄,叫猫小黑,是又给自己添了一份养猫狗的新工作。他乐在其中。
夏天来临时英川的气温还是春天的气温,比南城凉快太多了。前来避暑的游客也日益增加,傅元清每日忙得团团转,除了服务游客,还得看着一对猫狗,以免它们溜走或被偷走。但忙碌对傅元清来说比闲着要好,忙起来他就不会突然想到过去的事情,也不会整夜整夜的做噩梦。何况,忙起来会显得他不那么像个废物。
就是在这忙碌之中,他再次听到了徐又曦的名字。
时隔几个月又听见这三个字时傅元清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
那是一个天气极好的傍晚,他在院子里调试投影仪和幕布,准备天黑之后放一场电影。身后有两位住客正聊着天,聊了什么傅元清一开始没注意,直到“徐又曦”这个名字蹦出来。他一边摆弄设备一边支起耳朵。两位住客大约是徐又曦公司的前员工,说起前老板,语气有点惋惜又有点愤恨,老板能力确实是非常强的,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拼命得叫人害怕,可最后还是起了歪心思走上犯罪道路,实在让人唏嘘。
从他们的聊天中,傅元清得知徐又曦被关押在南城近郊监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趁着傅锐放暑假回国之前,傅元清向谢涵请了两天假,他想去看看徐又曦。
原本他是打算一辈子不再和徐又曦有任何交集,然而自从那日听见徐又曦的消息,他脑中就总是蹦出来这个人。他从芜杂的记忆中看见徐又曦打自己的样子,徐又曦抱着自己哭的样子,徐又曦将自己救上岸后求自己不要死的样子。他恨他,却又有一点点想他。恨是真,想也是真。
探监那日他早早就到了,和其他探监的犯人家属一起等待在会见室。没多久一列犯人走进来在玻璃窗后坐下,傅元清看见了徐又曦。
徐又曦的头发剪短,瘦了不少,人看着憔悴许多,但身上倒是添了分平和。傅元清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玻璃。傅元清拿起手边电话。
“徐哥……”傅元清轻唤。
徐又曦嘴唇颤抖着,好半晌扯出一个苦苦的笑来,声音带上了哽咽:“小东西,你,你来看我了……”
不知怎么回事,看见徐又曦哭,傅元清也想哭。
他红了眼眶,视线移到一旁。
两人双双沉默。傅元清几乎想站起来就走。这时徐又曦开了口:“清清,对不起。”
这声迟来的道歉对傅元清来说没有意义。他不回答这句话,只是深吸口气说:“徐哥,你好好改……”
徐又曦用力地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改好了,争取早点出来……”
“清清,”徐又曦想触摸傅元清,手抬一半又放了下来,“你要好好生活,别往,别往江里面去,记住了吗?”
“我知道,徐哥。”
“那你能,给我写信吗?”
傅元清垂眸不看徐又曦,片刻后微微点了头。
徐又曦终于再一次抬手,隔着玻璃抚摸傅元清的脸:“……你会,等我吗?”
傅元清看向徐又曦,眼眶蓄满了泪,却不答一句。泪水啪嗒啪嗒砸到胸前柜台上,他挂断电话,起身离开会见室。
此后几天,傅元清的情绪都莫名低落,晚上难以入眠。而他一睡不着就到院子里,坐在摇摇椅上朝着天空发呆,这时候同样不睡觉的小黑猫就跳进他的怀里。
天上繁星密布,银河清晰可见。傅元清伸着手数星星来打发时间和催眠自己,数着数着便数乱了,他就重来一遍,乐此不彼。
天上那么多星星,他想知道哪一颗星星是傅元甄。
找不到傅元甄也没关系,他悄声对着天空说:“哥哥,总有一天我要去找你,你先别急着投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都觉得自己太霸道,所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说:“好吧,你想投胎就投胎吧,我不管你啦。反正我还有锐锐。”
他的锐锐在一天后的傍晚到达了合一山居。
见到傅元清,傅锐兴奋中还带着一点拘谨,想立刻抱住爸爸却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只有傅元清将他带进房间时,他才扑到傅元清身上,把爸爸紧紧箍在怀里。“爸爸,你长胖了一点。”
这晚傅锐睡觉时非要抱着傅元清,手环住傅元清的上半身,腿夹着傅元清的下半身,是恨不得多长出几双腿脚来缠住爸爸。他在傅元清耳边小声嘁喳,说自己回到英国后有多么提心吊胆,就算每日和爸爸视频也不能消除这份害怕。这份害怕仿佛已经长在骨头里,流淌在血液里,是摆脱不掉消灭不了的。只有视频的那短短几十分钟能安下心来。挂掉视频的那一刻,害怕就又回到身体里了。
傅锐说他差点要去找心理辅导,但是他清楚自己对爸爸的感情无法对外人说出口。除了傅元清,其他任何人——无论什么国家、种族或肤色的人——都不应当窥探到这份扭曲而炽烈的感情的一丝一毫。它只能是私密的,它只该被傅元清一人看见并接受。
可傅元清从未明确接受过这份感情,遑论给出反馈。以前傅锐大约会因此失望甚至愤怒,如今他却降低要求,他只希望爸爸还活着,还要他。
傅元清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说自己不会再去寻死了,在合一山居的生活非常惬意,朋友们他把同事都处成了朋友和善又热心,何况还有一猫一狗陪伴,哪还舍得去死。傅锐瘪瘪嘴:“让你好好活着的原因偏偏没有我。”
傅元清轻笑,佯装生气地拍打一下傅锐,说:“我留在这里赚钱还不是为了你。”
听到此傅锐满意了,又往傅元清怀里拱了拱。
而傅元清没把傅锐哄睡着,自己倒是先睡了。傅锐时差还未倒过来,不是很困,听着爸爸平稳的呼吸声,他终于踏实安心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凑到爸爸嘴唇上亲了一口。
休息两三天后,傅元清带傅锐去看了一次日出。这是傅锐人生中第一次看日出,当太阳升起时跟着四周的游客一起大呼小叫,然后搂着傅元清拍了好几张自拍,选了最好的一张作为手机壁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山时傅元清告诉傅锐,向嘉梁就在梅隐寺里面。傅锐说想去看看,傅元清沉默片刻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傅锐点头,一个人进了梅隐寺。
傅元清坐在寺庙外的石凳上,看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松树,默默猜测这棵树有多少岁。没一会儿傅锐来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爸爸,向叔叔已经离开梅隐寺了。”
傅元清看向傅锐,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向叔叔没有出家,他只是在梅隐寺做了一段时间的义工。他说还想继续做医生帮助更多的病人,就走了。”
“他去哪了?”傅元清问。
“不知道,”傅锐摇头,“没人知道。”
傅元清的心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傅锐搀扶着回到合一山居的。而即使回到客栈,也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傅锐见他精神不好,让他在房间里休息,自己替他干活去了。
晚上,傅元清总算灵魂归位,他照旧坐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看星星,身边除了猫狗还有傅锐。
傅锐问:“你还要继续找他吗?”
过了好久傅元清说:“不知道……也许不找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元清想,可能我注定是要和他分开的。
这一个暑假傅锐都在合一山居里住着,不说回南城,也不说去别的城市旅游。傅元清问他怎么不找朋友玩,他说在国内已经没有朋友了——大家都看不起他。
傅元清对此深有体会,只能勉强而无奈地笑一笑。傅锐却不觉得有什么难受,他抱住傅元清,说:“爸爸,我有你就够了。”
对傅元清的过度爱恋和依赖使傅锐几乎每个和爸爸相拥而眠的夜晚都勃起,而晨勃更是不可控制的。傅元清被墙壁和傅锐夹在中间,后背抵着傅锐的前胸,臀肉挨着傅锐的性器,进退不得。头几次他只能假装不知道,却没料想这是傅锐对他底线的试探——他后退一步傅锐就能逼近两步。直到有天晚上,两人都喝了些酒,傅锐借着那一点微醺,将硬挺的东西几乎挤进傅元清的臀肉,傅元清才艰难地动了动:“锐锐,你往后挪挪吧。”
他的语调里听不出生气,只有一点无奈。
就是这一点无奈让傅锐钻了空子。傅锐知道自己接下来再过分一点爸爸也不会真的制止,傅锐也知道自己好像又在犯浑,但是对爸爸的爱控制不住,下身的那根玩意也控制不住。
于是傅锐又向前挤挤,将傅元清一条腿抬起,搭在自己的腿上,为下身那根坏东西制造更多能接近爸爸的空间。
傅元清推推傅锐的手臂:“别这样,锐锐。”声音颤抖起来。
*最后一章了,敲个蛋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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