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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中的杯盏,转头,侧目看了眼窗外正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的周思衡。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江眠停下了手中摩挲的动作,并拢双膝,垂眸不敢直视徐溯的眼神。

“没多久……只是剧组的同事关系,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的确和周思衡的说辞不谋而合,只可惜徐溯看得出来,真相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好像听说过,他最近是在拍摄你编写的剧本?”

“嗯。”

“周思衡的演技不错,我该提前恭喜你了。”

“……嗯。”

对方一直在迂回,江眠忍不住滚了滚喉结。

这样的询问比起直截了当的进入话题,更加令他难以招架。

“他似乎挺关心你的。”

对话终于出现了关键性词语,江眠绞着手,小声回答:“他人很好……对谁都一样的关心。”

“这点我赞同。说起来我这次能够那么顺利完成国外调研,还得多谢他的帮助。”徐溯冲着江眠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江眠手上的力气重了些,原本粉嫩的指尖慢慢褪去血色。

经过这一番迂回的试探,徐溯心里大致有了答案。

“不过我还是要和你道歉,这次我们见面的突然,我带的东西只有自己日常用品,不能给你开药了。恐怕需要你下次再来找我一趟。”

江眠目前的状态仍旧需要药物介入配合治疗,只是处方药不能随意开具,更何况徐溯认为,他现在需要的除了药片,还有一份更重要的东西。

江眠不自觉松了口气:“没、没关系的,等我们剧组拍完杀青后,我再、再来找您。”

名义上的诊疗阶段结束,徐溯也放松了状态,微笑道:“说起来,上次你母亲生日宴会,裕瑶似乎也去了现场。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吧?”

顺着他的话,江眠又回想起了谢衍和徐裕瑶的婚约,如实回答:“嗯。徐小姐和我哥哥,现在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你才十九岁,当时也完全没想到,现在我们能有这么深的渊源。”徐溯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散,“你之后应该能经常见到裕瑶,她也会一些医术,以后身体有什么不方便的,都可以找她帮你,你可以放心。”

江眠点头,抬起自己已经撤了绷带的手左手手掌:“前不久我受了伤,多亏了徐小姐帮我治疗包扎。”

徐溯应了声,又询问了江眠最近的身体状况后,就点头借口走出咖啡厅。

一直在外注意着二人的周思衡见他出来,连忙大步走上前去,与他回合。

“徐医生,眠眠现在怎么样?”

听到他对江眠的称呼,徐溯挑眉:“眠眠?周先生,恕我直言,以你们现在的关系,您似乎不应该这么亲密的称呼江先生吧?”

被徐溯反问,周思衡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徐溯又自顾自接着说下去自己的话题:“虽说你喜欢江先生,但恕我直言,你们两人在一起的几率太小了,几乎可以说是零。”

这已经这几天以来,周思衡第二次听到别人说他与江眠并不相配。

他心里沉了沉,声音也带着几分凝重:“徐医生,我们现在只谈论江老师的身体状况,不要在意其他。”

无论江眠最后会不会与他在一起,他都希望江眠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徐溯微微点头,像是对他这番态度还算得上满意:“江先生的身体状况比起从前,已经可以说是百分之两百地康复了。”

徐溯至今为止仍然忘记不了,当年第一次见到江眠的场景。

光明学院被立案查办后,学院里被救助出来的学生无一例外的接受了心理治疗。

江眠并不是徐溯唯一负责接手的学生,却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

因为出身的缘故,他对S市谢家也有所耳闻。从前就听闻谢家一大一小的两位儿子都非常优秀出色,大少爷谢衍从小成绩优异,更是在国际TOP大学留学,学生时代就展露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小少爷谢眠虽然很少在大众面前露面,却在艺术方面很有天赋,小小年纪就能作出极具艺术性的画作,国内不少知名画家想要将他收为亲传关门弟子。

所以在得知自己负责接受“谢眠”时,徐溯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认错了。

但在见到江眠本人以后,他才知道,面前这位形销骨立、瘦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化蝶而飞的少年,如假包换是谢家的小少爷。

最初的时候,其实并不是他负责江眠。

为了治疗江眠的心理疾病,谢家砸了重金,找人买通了关系,把江眠塞入了当时他们医院最具权威的专家名单中。

只不过后来,江眠主动找上了门来,请求徐溯作为他的心理医生,他愿意配合徐溯的一切诊断进行治疗,只求他不要走漏了风声,被谢家的人知道。

徐溯本就同步负责几位光明学院的学生,又看少年几乎快要破碎离去的脆弱感,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了江眠的这个请求。

从那以后,他一负责江眠,就负责了七八年。

“第一次见到江先生的时候,他看上去比当时我们医院里最营养不良的病患,都还要危险几分。”徐溯陷入回忆,娓娓道来,“当时和他同期入院的……学生们,经过数年的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成功回到了正常生活状态。”

徐溯并不愿意用“病患”来称呼那些孩子们。

他们的世界只是与寻常人不同,并不是生了病,做错了人。

“……如今,光明学院案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手上也只剩下江先生,这唯一一位还没能从那些年走出来的孩子了。”

徐溯取下眼镜,弓着背缓缓擦拭着已然变得模糊的镜片。

“对于那些孩子而言,多么的不公平。坏人只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却改变了他们接下来的一生。”

心脏紧紧收缩,钻心的痛感再次入侵,周思衡拧着眉头,嗓音沙哑:“……那,我能做些什么吗?”

徐溯戴上眼镜,看了他一眼。

几秒钟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才缓缓摇头道来:“恕我直言,这种心情外人是很难理解的。必须要靠他自己走出来,否则无论你怎么努力,他心里始终会存在芥蒂……当然了,你也不必自责,你需要做的,就是陪伴他——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爱他,就好好保护他吧。”

“这孩子,已经很苦了啊。”

徐溯没有告诉周思衡的是,很显然,江眠对他也有特殊的别样情感。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当年江眠进入光明学院的原因,他心里一直深深喜欢了多年的,那个男人,就是周思衡无疑了。

只是身为医师,又是陪伴了江眠这么多年一路走来的朋友,他知道不能传递他们双方任何的心意,哪怕两人心里都在意彼此,可他绝对不能那么做。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完全了解周思衡的为人,江眠已经受过一次伤了,如果所托非人,他根本无法想象事情究竟会迎来什么结局。

“我知道了,徐医生,谢谢您。”

周思衡深深对他鞠了一躬,而后侧身,目光重新落到了坐在咖啡厅当中,垂眸盯着面前咖啡出神的江眠。

那些沉痛的过往,他听闻一次、接触一次,心底无边的痛苦都会蔓延开来。

他根本不敢想象,现在的江眠究竟是吃过了多少苦、受过了多少伤,才有了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么让人心疼的青年。

似乎是察觉到周思衡的目光,正在发呆出神的江眠也抬起头来。

两人的目光透过透明玻璃在空中相撞,率先仓皇而逃的是江眠。

对上周思衡那复杂的目光后,江眠呼吸一滞,身体内像是过电一般,小幅度打了个冷颤。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两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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