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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衡走进了咖啡厅内,在江眠对面坐下。
徐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转眼又剩下他们两人四目对望。
“那个……”
江眠能够感觉到周思衡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炽热、凝重,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鼓起勇气,颤抖的声线到底还是泄露出了此刻他内心的不安:“徐医生……刚才有没有和您……说些什么?”
他知道周思衡刚才一直停留在咖啡厅外,也知道方才徐溯起身离开后一定和周思衡说了什么。
徐溯几乎知道所有有关于他的那些往事。
如果他把从前的那些烂污肮脏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周思衡……
粗糙的指甲顶端扎入血肉,江眠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双眼通红到几乎快能滴出血水来。
知道他进入过戒同所,周思衡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如果被周思衡知道他的心意,会不会从此划清和自己的界线。
然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际。
人心真是个神奇的贪婪东西。
在和周思衡有接触以前,江眠总想着逃避;可现在周思衡朝他走了一步又一步,江眠却如同陷入了泥淖,再也无法从名为周思衡的温柔乡中脱身。
直到这一刻,江眠才认识到这件恐怖的事情。
他在害怕和周思衡失去联系,无论从大到小,事无巨细。
想到了种种即将可能面对的现实,江眠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黯淡褪去。掌心中钝痛感愈发强烈。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以痛抑痛。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灵受到的创伤,却能有效的分散开他一半的注意力。
好像就在生命力即将枯竭的那一瞬间,有一双温暖的手掌朝他伸来,带着暖阳的光芒,带着新生的希望。
周思衡几乎快要克制不住把人狠狠拥入怀中的冲动,他咬着牙,也用尽了全身力气,只是在看到江眠毫无血色的脸颊时,像是一拳狠狠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泄了气,只得缓缓哄着:“江老师,眠眠……乖,什么都别想,听我说吧。”
江眠的眼球转了转,没有说话。
“徐先生说你很听话,有乖乖按时吃药,也在按时长大……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小朋友。”牵起江眠的手掌,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温柔如水般抚摸,“他没有和我说别的,只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说,你现在能够照顾好自己,我帮你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他一下下的哄着,说一句话,就轻轻拍打着江眠的手背。
直到桌面上的咖啡凉了下来,直到过往的路人逐渐消失了踪迹。
周思衡终于听到了来自江眠带着微弱哭腔的回答:“我没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周思衡低头,并没有看到在江眠那张漂亮的面容上看到泪水滑落的痕迹。
江眠梗着脖子,身体仍旧在克制的不住发抖。
他其实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情绪转变得太快,抑制不住。
不想让别人知道真相,不想被特别关注,不想每天活在那些上上下下打量的异样眼光里。
他拼尽全力,花了许多年的时间隐瞒住了全世界,但每次遇到周思衡,他层层防备的伪装似乎都会一秒瓦解。
“你已经很厉害了。”周思衡双手轻轻捧住江眠的脸庞,眼神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在我心里,江老师是最优秀的。”
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并没有嗅到掌心传来的铁锈味。
周思衡执手查看,好在没有给快要愈合的双手造成二次伤害。
他心下松了口气,重新回过神看着面容仍旧茫茫然的江眠,心里做了个决定。
“江老师,在回剧组以前,先陪我去见一个人,可以吗?”
江眠没有拒绝,这让周思衡心中再度受到鼓舞。
这次他们出发,没有再乘坐来时周思衡的保姆车,而是换上了黑色迈巴赫,高调而不失奢华。
坐在车内,看着来来往往朝着车内方向打量的行人,江眠吞了吞口水。
他们这样……会不会太吸引目光了些?
“不用担心,玻璃是单向的,从外面来看,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的。”
虽然有了周思衡如此的保证,江眠心头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次出发,由安晴开车,他陪着周思衡坐在后座——更准确的来说,是周思衡牵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带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为了给江眠更加充足的安全感,周思衡还升起了车内的隔板,阻拦掉有可能来自前方的任何视线。
坐在驾驶座上,正在等待红绿灯随意扫了一眼后方状况的安晴:“……”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事实上,被格挡的车后座内,周思衡根本没有对江眠做什么。更何况,江眠的状态还没有恢复完全,除了等待与安抚,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江眠垂眸,眼神不自觉被两人交叠的手掌吸引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自己接触的时候,周思衡带上了这样一双黑色橡胶手套。
薄薄一层橡胶手套紧紧包裹住周思衡修长的指尖,神秘的黑色衬托出他的手腕更加白皙诱惑,发力的时候,江眠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手套之下凸显出的青筋……
周思衡的双手,也曾经拿下多个微博热搜,被粉丝们评价为“手控必看的娱乐圈十大神来之手”之一。
而现在,就是这样一双拥有无数粉丝青睐的双手,正与自己的皮肤紧密接触,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透过交叠的动作,江眠甚至能够感受到周思衡心跳的频率。
鬼使神差的,他向内收了收手指。
一瞬间,交叠的手掌像是形成了相握的甜蜜姿态。
江眠几乎是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松开了自己“大逆不道”的手掌,软趴趴的变回原始的模样。
只是很可惜,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小动作的周思衡早在他开始猫猫祟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的动向。
虽然完全迎合只有一瞬间,但周思衡内心还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撇过头,没让江眠察觉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眼角溢出的满满的温暖与甜蜜。
得益于出色的外形和昂贵的车标车牌号,这一路上黑色迈巴赫没有遇到任何别车超车的不良行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夕阳余晖穿透薄云照耀在地面上,江眠顺着光芒照耀的视角望去。
他惊讶的发现,周思衡带他来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墓园。
并且这片墓园,江眠再熟悉不过。
这是位于S市偏远郊外的一处墓园。虽然地处偏僻,但周围环境很好,风景优美依山傍水,埋葬着不少S市前任首富的躯体。
十九岁的时候,他也曾经为自己选择过一片最后的栖息长眠之地,便是此处。
两人从车上一前一后下来,周思衡牵着江眠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踩着夕阳揉碎的余辉,周思衡带着江眠踏上小径,一步步路过边上矗立的墓碑,最后来到尽头处的一座墓碑前停下脚步。
“王院长,我又来看您了。”
周思衡小声打着招呼。墓园来往的人本就不多,这个时间点更是荒凉到有几分让人感到害怕。他取下戴在脸上的口罩,另一只空余的手取出准备好的花束,放在墓碑前。
面前的墓碑被人擦拭的很干净,根本没有留下多少灰尘的痕迹。因此,江眠轻轻松松的便看出了墓碑上篆刻的字迹。
“慈母王秋菊”。
江眠看了看墓碑上的刻字,又看了看正单膝下跪,给亡者献花的周思衡。
不知道为什么,江眠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这座墓碑,一定是周思衡专门为已故的这位王女士定做的。
果然,还没等他问些什么,放好了花束的周思衡重新站起身体,回到江眠身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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