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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以后他就接了三四单钟点工的活，其他的不是嫌弃他资历低就是嫌弃他不是omega，唯一接的那几单不是帮人疏通水管就是陪没有子女的老年人在楼下溜溜狗。

……狗都比他吃得富贵，起码还有火腿小零嘴。

元璀盯着不远处避着城管偷偷拖来小吃车的炸串堆，狠了狠心，还是没去掏个几块钱买根火腿肠炸炸，脑子里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把炸得脆香的外皮裹上了鲜红的辣油。

——以前的助学贷款还没还完，马上又要准备大学的学费和住宿费了。

元璀往门里又看了一眼，发觉那个朋友圈格外小资的客户经理似乎接了个大单子，乐得喜滋滋地搓手，往某个房间里去了。他抬了一半准备冲人招招手吸引注意的爪子缓慢地收了起来，心道估计一时半会没人会理他了。

他心道：再等等吧，反正也不急。

他就是不敢回便利店而已，怕看了心里酸得要死。

元璀脑袋转了回来，没精打采地抠着衣角皱起的边，头发汗湿耷拉遮住了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也不知道是哪家omega或者beta拱了齐白晏，还生了孩子。那人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孩子都一岁多了。

可怜他一江春水向东流，直接流进长江没了影，越想越酸唧，越想越烦屋及乌地烦那小鬼。

感觉到什么在注视着他，元璀抬起脑袋和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隔着玻璃对上了视线。

元璀：“……”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那小孩静静地看着他，坐在小板凳上的模样漂亮乖巧，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靠窗的小桌板上放着一个小奶瓶，上面印着吹风筒小猪。和那天一样的小熊猫衣服被扒下了兜帽，大概怕他热，叠了叠收在了桌上。

元璀对这张脸印象可太深了，眉心随之抽了抽。

——论看到梦中情人已经有孩子，现在孩子还出现在这里，一看就是给他找保姆或者家政人员有什么撕心裂肺的感觉。

元璀不知道，只觉得这小孩父母两口子真特么恩爱，这alpha还挺会疼人的。

酸死他了。

元璀现在不用掏手机照都知道自己肯定热得脸庞通红、一脑门汗，慢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阿尔卑斯棒棒糖。这还是他上回被陈雅涵那女人不吃甜食塞进口袋里，原本热得没什么食欲，现在却默不作声地拆了起来。

棒棒糖也快要热化了，黏在了糖纸上，拆的时候废了好大的劲，一边拆一边用余光偷瞄玻璃对面小孩的反应，确定对方的视线随着“沙啦”的糖纸声响被吸引了过来，心头那丝难言的报复欲登时燃起，满足得不得了。

他拆开了棒棒糖纸，得意洋洋地在小孩面前晃了晃。

——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室内的空调风吹得小团子脑袋上的毛呼呼地颤动，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小手胡乱地扒了扒桌边的奶瓶。

元璀微微一笑，“咔擦”咬碎了棒棒糖。

小团子愣住了，眼底湿漉漉的。

元璀干脆利落地咀嚼了几下，仿佛给牙膏做代言，嚼冰块一样将糖球从棍子上咬了下来，圆鼓鼓地从左边腮帮子滚到了右边腮帮子，然后咬得碎成渣，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小团子嘴巴瘪住了，涌上来的晶莹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元璀胜利者一样起身，将棒棒糖棍“啪”地丢进了垃圾桶里，潇洒地扬长而去。

经此一役，虽然是现实中的失败者，但也成了精神上的成功者！

至于钟点工，去他的吧。他要找地方舒缓心情去了。

第8章

“干嘛？”

元璀本就一肚子火气，在刚绕过街口晃过小树林旁时恰巧又被人堵了个正着，手指插在口袋里，不耐烦地道。

这地方绿叶遮挡，又是工作日没什么人来，摄像头更是只布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路边，元璀看了一眼就知道十有八九是路上撞见了，临时起意将自己堵一顿。前几天才找他茬被他揍了一顿的小混混胳膊上吊着绷带，凶神恶煞地将他围在了墙边。

“你小子倒是过得不错，还干嘛？”刘志冷笑道：“你看我们像要来干嘛的。”

元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路，“吃饭去左边，干活去右边。”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满脸的青紫痕迹，嗤笑道：“可惜这副模样不太好找活干，等伤好了再说吧。”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一条腿像树干一样从斜刺里伸出堵住了他的路，元璀挑了挑眉，“滚开。”

“刘哥！这人太嚣张了吧！”刘志后面一人憋不住了，伸手就要揪元璀的领口，“兄弟几个帮他揍他一顿！”

眼下极窄的小道上挤了五个人，一个刘志一个元璀，还有刘志带来的三个陌生的小弟，挤得满满当当，吵得元璀脑壳都疼，想尽快结束早点离开了。

“别动。”刘志不怒反笑，“这小子能打得很，不要掉以轻心，我们智取。”

小弟道：“怎么智取？”

刘志咧嘴一笑，仿佛抓住了不得了的把柄，“抓住那小孩，看这小子还听不听话！”

元璀听不下去了，皱起眉，“什么小孩……”

长裤被人拽了拽，有人轻轻地攥住了腿弯的布料，元璀闻动静低下了头。

——一双泪珠直打转的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害怕地缩到了他的腿后面。

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元璀：“……”

小弟正要扑上来擒住那小团子，元璀猛地出声道：“等下！”

刘志一挥手，“现在后悔晚了！上！”

元璀：“我不认识他。”

刘志：“放屁，你不认识他他跟着你走？拐卖小孩啊？！我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那您可真有职业操守。”元璀烦躁地解释道：“但这真不是我认识的小孩。”

刘志：“那他是哪来的？”

元璀：“……”

元璀缓慢地挑起了眉，觉得做人要讲道理，“不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冒出来的。”

刘志：“……”

“我要是信你才是白痴！”刘志“呸”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上啊！”

小弟们闻声扑了上去，元璀腿上绑了个腿部挂件正心情复杂着，就觉着腿上重量一轻，小团子被人拽着手脚抢了过去。

“喂！”元璀猛地一震，伸手就要去抢，却被两个人一卡挡在了人墙前，落了个空。

小团子被挟持在刘志的身侧，那人身侧的人手一拎，将他整个人提溜着后颈拎了起来，勒得小家伙脑袋微微发红，眼泪转得更厉害了，手脚触不到地，慌张地扑腾了一下，嘴里只能发出“啊”、“呜”的破碎音节，看起来害怕极了。

按常理来说，两岁的小孩其实应该会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吓得厉害还是慌了神，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吓得身体直颤。

这群小混混也没有碰过小孩子，有一个人怂了一下，轻轻地托了下小团子的脚，小声道：“刘哥……真下手啊……”

刘志：“废话！不然呢！”

那人犹豫道：“可……”

刘志踹了他一脚，“你他妈听谁的？！”

另外两人道：“是啊，刘哥，不如……”

元璀本是火气就隐隐憋不住，眼下被这稀里糊涂的闹剧弄得自己头都大，看着小孩子说不清到底是厌烦多一点还是别的情绪多一点。现在被人揪着领子堵在人墙前，看着几个小混混又不敢真的下手，一下子气笑了，“随便吧。”

他抽回了手就准备转身离开，“我真不认识，你们随意。”

刘志一下子急了，“混小子，你不管了？”

元璀头也不回，懒懒地道：“为什么要管，又不是我的小孩。”

“老大，这怎么办？”

元璀烦躁地挠了挠头，心想这都是些什么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