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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拍立得的照片,即使面上有一层防水膜,但经不住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随着元璀游泳的动作被拧得皱皱巴巴。

元璀擦了半天,用毛巾放在上面,拿一本厚书压着,缓慢地从左到右推了一下。

待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拿出来后,元璀视线一僵,唇随之抿紧,连被风吹得胡乱翘起的发丝都耷拉了下来。

照片还是那张照片,但上面的人已经被泡得有些边缘模糊了,得细看才能看清。

元璀难受得眼眶泛红,只觉得全天下的委屈事情似乎都比不上这件事,就像以为事情不会比现在更糟时,被人又狠狠地揍了一拳。

……委屈得天都要塌了。

*

陈一柴进去的时候,元璀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湿透的衣服早就被体温蒸干,也没有见他想要脱下来换掉的意思。整个人像个木雕一样安安静静,满是抗拒的意味。

陈一柴叼着烟,倚在门边冲他招了招手,“出来喝姜汤。”

他们这里常用的是烤架,但煮汤的时候常用的是陈一柴自己搭的小土灶,就在厨房外面,用两块板象征性地遮了下风。元璀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为什么不搭在屋内,还用这么简陋的设备,但陈一柴有自己的规矩和习惯,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阿班往里面又丢了些捡来的细木棍,抬手用蒲扇扇着火,古铜色的肌肤上面覆着汗水,看起来就此事确实道歉的心很诚,很拼命。

陈一柴敲了下旁边的位置,元璀沉默地坐了下来。阿班将煮好的姜汤盛到碗里,嘴里“嘶啦”嫌烫地连忙将碗递给了陈一柴,陈一柴稳稳地用扇子接住,随手递到了旁边,“汤端出来第二分钟再喝,不能超过第三分钟入口。”

这个时候哪怕有点烫,轻吹小啜一口也是最有效果的。热气不会被海风吹得彻底散尽,最大程度保留了味道。

元璀在他懒懒的视线中接过了汤碗,低垂着眼轻吹了一会儿,才喝了一口。

阿班见他似乎没有再发犟脾气,无声地松了口气。

这一口姜汤下去如有小火被投了进去,甜味沁入,在滚入喉口后,老姜的辣味直冲肺腑,滚烫却不腻人的充盈感笼罩着胃部,周身的寒意都被尽数去除,脑门冒出了汗。

元璀原本被海水泡到发白的脸色现在好看多了,泛上了轻微的红润气色。

三个人排排坐在“一柴堂”对外延伸的木地板上,脚下是石头缝里随着涨潮挤出的海水,蹬着拖鞋的脚掌随意地晃荡着,皆是安静了下来。

喝完的汤碗被放到了旁边,元璀垂着脑袋,大腿上放着越擦越看不清的照片,唇瓣抿得发白。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躲债或者真的想要挣钱,才来的普拉岛。”陈一柴慢慢地出声,视线在照片上轻掠过一瞬,“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元璀指尖微微收紧,抠住了自己的裤子边,显得格外拘谨。

陈一柴若有所思地道:“你在逃避。”

阿班从旁边探出脑袋:“啊?逃避?”

陈一柴一扇子把他脑门拍了回去。

元璀没说话,手指将照片的边角捏了下。

陈一柴视线看着波涛叠起的大海,声音几乎融入了轻微的海浪声中,“你生的不是阿班的气,是你自己。”

阿班:“啊?没生我的气?”

陈一柴又是轻轻一扇子将阿班拍得坐直。

阿班:“……”

阿班委屈地捂住了脑袋。

陈一柴没再说话。

元璀也没有再说话。

许久,陈一柴淡淡地道:“你很在意。”

元璀咬了下唇,眼睫颤了下,“不。”

他早就不喜欢了。

陈一柴点点头,拈过他膝上照片,在元璀惊愕到睁大的视线里按下了打火机,莹莹的光舔着火舌快要缠绕上边角,“那就烧了吧。”

“给我!”元璀惊慌失措地从他手里扯过照片,手几乎擦着火而过,陈一柴眼疾手快地收了打火机。

刚才那下太突然了,元璀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抢过照片后紧张至极地将边角检查,像只炸毛的幼兽,怒道:“这是我——”

陈一柴看着他。

元璀张着唇,脸色霎时间从愤怒至极的红转为青白,似乎被人扒开了遮羞布,艰难地硬撑着。

没有了太阳,夜里的海水淀着深深沉沉的颜色,坠入其中就会被彻底吸进去,脚掌撩起的水波却在灯光下泛着漂亮的白,如全黑漆器上的珠玉,一串一串,漂亮得奇异。

他无助地环住了自己的膝盖,下巴轻抵膝盖,在柴火堆的灼烧旁冷得微微发抖,强压住的泛红眼眶难受得厉害。

毛巾被人搭在了他的脑袋上,元璀拉着两边毛巾,神色埋在发丝中看不清楚。他吸了下鼻子,用湿润的气息难堪地笑道。

“……我真没出息。”

陈一柴用手作枕靠在了木地板上,夜空中星星亮亮的,大部分情况下昏昏欲睡的眸子也变得柔软了许多,“哪有什么没出息,人嘛,总会有记挂的事情。”

他咕哝了一声,闭上了眼,“有记挂的事情,也是好的。”

第95章

昨夜的折腾果然是姜汤也无法压抑下去的严重程度,元璀果然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普拉岛的白天气温还是不错的,奈何感冒的人在二十多度的天气里都隐隐发冷,在被子里裹了两天没效果后,被人陈一柴像撵小鸡一样赶出去休“带薪病假”,晒晒太阳顺便去逛一下普拉岛上他没有去过的地方。

普拉岛的博物馆是在主岛上,距离环岛酒店不远,今天大概因为环岛酒店在开交流展会,以往堆满了人的博物馆里人少了一大半,元璀戴着兜帽,总觉得身体还是有些发冷,蹲在玻璃展台旁边搓着胳膊的温度。

旁边宣讲展品的导游腰间系着无线麦克风发射器,精神百倍地给带着小孩的游客解释内容。

元璀以前几乎也没有时间去逛博物院,现在碰上这么专业的阵仗,也提起了兴致跟在后面。

“我右手边的是几百年前普拉国王送给王妃的礼物,大家看中间的金属扣……”

元璀眨巴着眼,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亮闪闪的以外,看起来也不是很实用。

……虽然价值连城就是了。

元璀听了一会儿,兴致缺缺地从旁边找了条道溜到别的展厅去了。

*

齐白晏将文件批示发送回去后,被乐宜那边难得强硬地回了一句:请齐总好好休息,无须太过操心工作。他沉默了许久,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视线淡淡扫了一眼刚才带着大队路过的博物馆演说员,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大概因为他这段时间脸色实在是挺差的,本就白的皮肤显得有些病态的白,仿佛随时随地缺一个小暖炉帮他熨出几丝红润的气息。乐宜终于忍无可忍,在他近乎没日没夜地投入工作中几天后,强行搬出了他去世的大哥口头托嘱的条令,让他好好休息,哪怕四处溜达一下也行。

齐白晏当时站在酒店门口定了许久,面无表情地进了不远处的博物馆。

——环岛酒店交流会展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里还清净些。

乐宜原是想着让他出去找个地方看看树看看花、坐坐游艇度度假,要是知道他这么敷衍,估计早就脸上笑眯眯,心里“坏脾气的死小孩”。

齐白晏顺着人最少的路线走,在门口挂着儿童绘画作品的自由绘画角停顿了一下,走了进去。这里是熏染着浓浓普拉岛历史遗留气息最少的地方,专门为带着小孩子的游客开辟了一个角落,一边供应咖啡小食,一边提供小孩子画画的地方。

淡淡的奶香味不知道是不是从打泡机里漏出来的,似乎停驻在不远的位置。小孩子们堆聚在一起,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画笔,在特质的墙面上画出之前看到的博物馆标志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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