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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璀:“……嗯。”
其实主要是齐泽笙在说话,元璀很乖地回两句,但这个人温柔又能聊,可以引着他说上一天一夜的话题。也许齐白晏所有的话都交由他哥哥来说了,所以才那么话少。
车身咔啦颠簸了一下,齐泽笙将车开到附近的废弃加油站,下去检查轮胎。加油站虽是废弃的,但旁边的便利店未废弃,开着明亮的小灯,照得光色清晰。
车胎今天有点问题,齐泽笙在后备箱翻找自动气泵无果,示意他俩在车上待一会儿,去便利店问能不能借到。
元璀将车玻璃放下来些,点头应答。齐泽笙转身进了便利店。
一旦没了醒着的人在旁边,元璀的肩膀慢慢地耷了下来,将自己缩在车座上,试图缩成一团很小很小的狗团团。手掌撞到地上的位置疼得厉害,元璀忍着抽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只是一点触碰,他就疼得龇牙咧嘴,小脑袋垂下,紧咬着唇。今晚的事闹得一团乱,奶香味的信息素失了控地往外冒,到现在还源源不断地充斥着肢体,丢脸至极。好在齐泽笙是个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否则肯定会多问两句。
元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避过了他试探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父母的意见。齐泽笙是个聪明人,问了两句便不再问,多少猜出一点。但这般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反而惹得元璀垂着脑袋,仿若千斤重,连同着一夜的复杂经历和当时挣扎的无措,变得狼狈不堪。
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但就是……很委屈。
元璀试图将自己脑袋埋进膝弯,耳廓慢慢地红了起来,唇瓣咬得发白,忍住眼眶的泪意。手掌借着抠裤子布料缓解蜂拥的情绪,这个讨厌的omega体质会让他变得软弱,也会让他变得很倒霉,似乎什么坏事都落到了他身上,糟透了。
元璀胸口轻微地起伏着,断断续续地哑声喘着。忍到极致便是抽噎,可他半点不想动弹,缩在角落里,滚烫的泪水啪嗒地落在车内地毯上、膝盖布料上,洇得湿痕漫开,像只小弃犬。
夜里的人情绪会变得脆弱,元璀不想这样,只能一个劲地擦眼睛,用袖子布料捂住面颊,生怕吵醒前面的人。可惜眼眶越擦越红,泪水夺眶而出,把满脸脏脏灰灰的小狗染上濡湿的颜色。
“咕噜……”肚子没出息地叫了起来,元璀飞速捂住肚子,脸皮涨红且委屈。
前面的车门忽然被打开,元璀神经紧绷,猛地抬头。
齐白晏默不作声地下车,“啪”地关上门。
“……”
元璀原先以为他睡着了,羞耻得咬紧了唇,将脸上的泪水胡乱擦了擦。不管现在是被自己吵醒,还是这人在装睡,但都不是好事。
他的心还没放下来,窗边蓦地掉进来一个东西,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兜得一手暖热。
温热的面包是从面包柜里刚取出的,齐白晏站在车外面,将手收回口袋里。
元璀一愣。齐白晏道:“吃吧。”
元璀:“……”
元璀犟脾气地往回塞道:“不需要。”
齐白晏两指抵住从窗玻璃塞回的面包,“肚子,很吵。”
元璀手掌微顿,脸皮滚烫地抓着面包,窘迫得要死。
委屈的浪一阵阵涌上,元璀眼眶倏地发红,几乎快要忍不住憋回去的泪意,置气地将车窗按动,“为什么……”
总被他撞见难堪的样子、狼狈的样子,似乎没有一件好事,倒霉透顶。
元璀气息越来越湿,直到泪水狼狈夺眶而出,湿软的唇通过小口呼吸来缓解情绪,无措地抠着衣角发泄着,委屈至极,“到底为什么,总是被你……”
救自己的是他,做坏人的还是他,元璀茫然得寻不着方向,只能将情绪崩溃地发泄出来。
“不知道。”齐白晏道。
他转身靠在车边,在车窗合上的一瞬,淡淡地道。
“或许因为,我比较让人讨厌。”
第12章
车窗将琐碎的声响隔绝在了外面,元璀抓着面包,身形顿住。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齐白晏回应的时候,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破天荒的,元璀那颗委屈沸腾的心脏,仿若搭上了一艘羽毛织成的小船,轻轻慢慢地落下来。
元璀抓着面包的手指无声收紧,小尖牙咬着唇,原本色厉内荏的警惕模样逐渐软化,在封闭的车内一点点地通红了眼。灼烧着喉口的气息沽滋沽滋往上冒,元璀垂眸,饥饿地扒拉着面包袋子,温热的触感将他的掌心变暖。
面包袋子被撕得“唰啦”作响,眼泪顺着耷下来的睫毛,无声地往下掉,溅在裤子布料和手背,烫得厉害。面包很香,咬下去每一口都浸润着谷物原料的香气,他是真的太饿了,只顾红着眼,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直到腮帮子被塞得像只小仓鼠,干燥的充实填塞着喉口,元璀喉结一颤,鼻音迟滞,粘稠拖曳。
接着,他保持着嘴里鼓鼓囊囊的模样,狼狈地痛哭出来。
忙于生活的人一般会麻木于流水线般的日子,或许有过疲惫与困倦的时候,但也就在那一瞬间,猝不及防地情绪破防。
……是深夜结束兼职看着窗外的夜景,骑单车送外卖时暴晒的枝头,或者一个人走在西街没灯的漆黑长道,漫漫无尽头,也没有人在那里等着。
指尖恶狠狠地揉着头发,元璀像只肆意发泄的小狗,将头发扯得乱糟糟,脸皮因为委屈而涨红,吃完的面包袋被卷在掌心,鼓起的塑料尖角扎得手掌生疼。
“呜……为……”他越哭越凶,就像天塌了一样的委屈,泪水失了控地往下流,脸皮皱成一团,丑丑的,“……为什么……是我。”
人哭的时候不会好看,但他没有空在意这些。
从头到尾这不是自己选的生活,只能拼尽全力去努力生活。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只能想着事情熬一熬总能熬过去。可熬的时候忐忑又不安,前进的每一步都是茫然无措的方向,手底的左右选项,会让他犹豫很久。
元璀不知道分化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分化成omega后,做很多事情都难了起来——他的情绪似乎变得很容易崩塌,身体在刺激之下也不受控制,先前差点被人拖进包厢做很可怕的事。
那些成年人很可怕,元璀赔不了钱,手足无措到了极致,哪怕事情解决了,此刻后怕还残存在骨子里,无人可以倾诉。他所有的强撑都在遮掩着自己的害怕,生怕被这个讨厌鬼看出来,但又因为被这讨厌鬼救了,所以才丢面子至极。
饥饿让人的情绪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元璀哭得乱七八糟,蜷缩着坐在后座的地上,以免弄脏齐泽笙的座椅,滚烫的面颊埋在膝弯里,声音隐忍而崩溃,肩膀一抖一抖。
“我不想……”元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地哆嗦着,两只手拽着裤脚,扯得掌心发白,“我也不想……呜……这样……”
哭到极致便是抽噎,被封闭环境下的几近窒息的感觉笼罩着,反而有种在隐秘环境下肆意宣泄的安全感。元璀哭得身体哆哆嗦嗦,泪水糊了满脸,被硬实的牛仔布料蹭得脸皮刺痛,仍是一股脑地往上蹭。
——从一开始,他就理不清自己到底在哭哪一件事,脑内任性地将事情的责任全部推到那个“讨厌鬼”身上,将所有的错都定义为自己没错。
这是一种很任性的做法,元璀知道不对,只是崩溃时候没头没脑的发脾气。但对方平静承受的话语,就像将落在掌心的他轻轻地揉了揉,哄得他肆意地嚎啕大哭起来。
而车外的少年没有往里看,也没有再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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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出来的感觉好了很多。齐泽笙上车的时候元璀已经哭完了,齐白晏慢悠悠地跟着上车,元璀脑袋垂着装睡,水红的眼眶在夜里看不分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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