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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璀望向镜头，“人呢？”

齐白晏冷淡地道：“不必。”

……怪不得不开摄像头，大概嫌幼稚吧。

元璀撇撇嘴，对老人继续道：“我教你怎么操作。”

手机被架在桌上，镜头里能看到小狗脑袋垂下去，聚精会神地给老人讲解用法。操作并不复杂，麻烦在于老年人看不清字，对很多解释的了解程度差些，元璀只能详细到每一步，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很有耐心。

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晃一晃，时不时抬头看镜头两眼，没好气地表示在按约定办事，要他好好看着。

齐白晏确实在好好看着，一只手持着手机，无声地注视着俊俏的侧脸。

元璀其实很爱笑，笑的时候很有感染力，会露出尖尖的小牙，乖巧有礼貌，带动着身侧的人都笑起来，彻底融入气氛中。

齐泽笙说得对，元璀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跟谁都能相处得来。

手机被一家一家地送回去，箱子逐渐轻了起来。元璀不光是送手机，还顺带和街坊邻居打招呼，熟稔得像吃百家饭长大，小狗尾巴友好地摇摆着，俯身任由老人揉脑袋、拍肩膀。

然而那条不包括他。

看起来很烦人的小狗尾巴从来不会对他摇摆，只会气到绷直，伴随着警惕恼怒的眼神，张牙舞爪。

时间转得飞快，元璀抱着箱子的手早就酸得厉害。他送完了最后一部手机，长舒一口气，“终于送完了。”

他将箱子摞到垃圾桶上，拿着手机，理直气壮，“都看到了吗？”

齐白晏似乎懒得理他。

现在想想其实自己气急之下干了件蠢事，哪有人会较真到这种程度，主动要求开视频将近两小时，就为了给他直播自己“没有私吞”。可元璀一根筋的脑子，非常不能忍受别人冤枉自己，做事情都较死理。

元璀盯着屏幕：“那你镜头可以转过来吗？”一直黑屏对着自己，真的很没礼貌。

齐白晏：“不可以。”

元璀：“……”

元璀气哼地道：“你早就到家了吧？”

齐白晏：“嗯。”

也是，位置距离那么近，走两步就到了，真是搞不明白他干嘛非要绕着江边打转。

“那我挂了。”元璀道：“要是想知道手机的使用情况，我再帮你开视频。”

齐白晏：“不要乱发消息。”

元璀恼道：“要不是这事，我才不加你微信！”

齐白晏：“没求你。”

元璀：“难道是我求你的吗？”

齐白晏：“或许。”

元璀暴躁地道：“齐白晏！”

齐白晏：“嗯。”

元璀将气在嘴里咽了几咽，艰难地吞了下去。

许久。

“你这个人嘴巴真的很坏。”元璀禁不住抱怨道。

从头到尾好像就没一句好话，之前还总叫他“小狗”、“笨蛋”，整个一坏脾气大少爷，跟齐泽笙差远了。

或许因为隔着屏幕，对方也报复不了，元璀胆子随之大了些，继续补充道：“脾气差劲透了。”

齐白晏没说话。

在中心城区真好，路好走，也有灯。元璀心道，顺着回家的小路往回走。

这是一条很黑的巷道，时不时会发生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但元璀习惯了抄近道，往日里都是加快步伐穿过。此刻边走边跟人斗嘴，镜头这边黑得像齐白晏那头一样。

元璀：“很讨人厌。”

齐白晏：“嗯。”

也不知道齐白晏为什么这个点没睡，元璀逮着机会就跟他抬杠，仿佛声音大些，才没有那么害怕。一身的火气被激得能蹦起来揍人三圈，就算有“不好”的事情，也碰不上他。

元璀在凉风中吸了吸鼻子，搓着手臂加快步伐，嘴里不停，“还爱乱花钱。”

路过转角的时候，元璀下意识往墙边看了一眼，思索着幸好自己分化时在家里，不然可能会很倒霉。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孤身一人，能安全起见最好。

这条路在往日的印象里很长，随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声响，竟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元璀顺着楼梯摸黑上去，凭借着记忆越过容易踏空的地方，掏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按下开关的一瞬，昏黄的暖光倾洒而下，映得他面容白皙，低头看向屏幕。

“我到……”

“嘟。”

齐白晏挂断视频，一声道别都没有。

没礼貌。元璀视线快把手机屏幕盯穿。

但破天荒的，他的心情没有往日那么差。

心底的小缺口好像短暂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不再是那种畏惧面对孤零零的状态。屋内的昏黄的小暖光在头顶温柔倾转，珠串般滚落肩头，衬托得他弯起的眼底满是期待。

……仿佛连明天，都开始期待了起来。

快乐的小调涌上喉口，元璀哼着歌去洗澡。

经过镜子时，他微微愣怔，摸了摸不知何时被蹭掉创可贴的肩颈。

那处红色的痕迹鲜艳得像刚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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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晏垂眸看着手机，眼睫的阴影搭在眼睑处。灯光似林叶间漏出的缝隙，落至面颊，掀开少年素白俊美的面容。

江风吹得衣衫轻动，发丝随之被拂过，露出白皙的额头和光色微动的眸子。

手机因为视频一直开着而发烫，电量一路往下掉，最终显示为橙色。齐白晏始终没有切换过视频页面，修长的身形靠在栏杆边，眸底的神色专注沉默。

“叮——”

齐白晏接通了齐泽笙打过来的第三个电话。

“马上回去了。”

他顿了顿。

“忙完了，没什么。”

第28章

出了一身汗，浸在夜里的凉风中，鸡皮疙瘩起了一层，现在被热水包裹着，舒服许多。脖颈上的皮肤比较敏感，稍微掐揉或者触碰，都会落下痕迹，花洒的水溅在上面，淅淅沥沥，激起轻微的刺痛。

元璀洗完了澡，越想越不对劲，对着镜子再次细细观察起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沐浴后的躯体微微泛粉，红色在上面衬得愈发显眼，像被人弄伤了。

元璀皱着眉，指腹摩挲着那几处，发现并没有普通疹子疼痛的感觉，也没有蚊子包瘙痒的感觉。摸上去甚至毫无异常，就是起了点红色。

想想他今晚做了什么呢？

……好像也就是在巷子里，被齐白晏咬了一口。

唇瓣触碰时柔软微凉，似咬非咬，指腹又揉上了他的腺体，捏得元璀脑袋昏沉，泪水涟涟地软在他怀里被欺负。所有的触碰就像梦一场，在大脑晕乎间被做了……奇怪的事，有点点害怕，但羞怯更多些，同时恼怒于身体的不受控，总被那个坏家伙支配。

很多事情没有人给他解释，迷迷蒙蒙的，经常被欺负了也不知道。

单纯小狗的防卫心总是后知后觉的强，吵完了架才会想起自己刚才发挥得不好，或者发觉被某人绕进去了。元璀现在细想巷子里那番对话，隐隐气恼，觉得自己似乎被羞辱了——明明自己也没有怎么乱摸他啊，怎么就好色了！男人在澡堂一起洗澡时，不还互相借肥皂、勾肩搭背的吗？！

他对着凌晨一点的手机看了眼，发了条消息过去，“接视频。”

元璀自己毫无察觉，在齐白晏面前总是无意识蹬鼻子上脸些，宛如冲锋陷阵的小狗。

那边没回复。

元璀捏着手机心想：我洗澡也就十分钟，你总不会十分钟就睡了吧。

索性直接拨通视频，“叮——”

视频声音响了一秒被掐掉。

元璀：“……”

好家伙，果然没睡！就等在手机旁边气他呢是吧！

元璀再接再厉地继续拨通视频，“叮——”

“嘟。”被拒绝。

“叮——”

“嘟。”

元璀一根筋的脑子转不过来，执拗得非要跟他斗到底，“叮——”

手机视频忽然接通，那边镜头里暖黄的光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