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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逐渐炙热的呼吸,身体因发烧而烧得昏昏沉沉,在凌乱破碎的梦里,他梦到很多关于齐白晏的事,和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
【“对不起。”】
元璀在梦魇中终是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不断地重复着他的话,哭得小脸通红,蜷缩着脊背极为可怜,像在重复他的话,又像在跟他说。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让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跟他说对不起,是有多难受,多么的决绝。
荒芜的情绪漫过心潮,撕开所有的空洞,往内尽数灌入,彻底淹没了因为窒息而探出脑袋的人。他拼命地抓寻着浮木,却始终摸不到实处,最终被海水翻涌覆盖,彻底归于平静。
现在想到昨夜的不堪,元璀的心脏早就揪疼到麻木,沉默地陷在被褥里不想说话。陈雅涵在旁边唠叨的声音因发烧而变得很轻,映在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楚。
元璀依稀听到她提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连着提高声音的疑问句,心脏随之慌张地颤动起来。他好像很怕听到这个名字,“唔”了一声,小脸煞白地捂住了耳朵,将脑袋拱在被窝里,求饶地发着抖。
陈雅涵迟疑了一秒,见他那副激烈的样子,没再敢说话。
直到发抖的身体汗湿地停息下来,逐渐涨起的呼吸声被挤得好似快要窒息,元璀才哑着嗓子,很轻地出声道,“……老陈。”
陈雅涵:“啊?”
元璀鼻息粘稠,声音闷闷的,“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很痛苦?”
陈雅涵愣住了。
元璀吸了吸鼻子,丢脸地捂住了发烫的眼睛,哽咽得直喘。
“怎么……怎么会这么难受……”
“我宁可,不要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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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璀接下来又大烧小烧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两天,也不知道在昏迷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胡话,睁眼的时候,只能看到陈雅涵阴沉又不知该怎么捶他脑袋的模样。她仿佛提心吊胆了很长时间,直到他的烧退下去才重重地敲了下元璀的头,将湿透了的小狗击打得“嗷”了一声。
“你啊!”陈雅涵拳头紧了紧,仿佛憋着一股气在胸腔里,在和他对视了两秒后,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刺溜”漏了气。
陈雅涵用冰毛巾盖住元璀红红的眼睛,眼不见为净,“……真是让人烦躁。”
元璀:“……?”
陈雅涵没好气地道:“我以后也不管你这事了,爱怎样怎样吧。”
元璀:“……”
元璀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说了些什么不得了的话,让这个暴躁大小姐都开始举白旗认输,而不是把他挂上高处示众。
借着发烧晚回去两天上课,元璀从进校门开始就提心吊胆着,生怕撞上不该撞见的人。齐白晏那晚的步步紧逼然他有点害怕了,不受控地出现了逃避的心里,或许他因为心里也极为愧疚心虚,想到齐白晏便无法面对。
不清楚这个人对自己现在是不是只剩下了厌恶,或者形同陌生人。
但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元璀现在可以承受的。他就像只退缩的鸵鸟,脑袋扎进土里,埋得更深更紧,不想再面对任何让自己难受的情绪。
他路过理实班的时候只敢绕道,不敢去器材室,不敢在体育课上往理实班瞄,连路上撞见理实班的熟人,都低着头快步走过去,生怕别人跟他聊起齐白晏。好几次便利店的早班被他强行换成了晚班,就怕在白日里碰上那个眼熟的人,兼职得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然而发烧时的那句话,就像一个随意施下却成真的咒语。
齐白晏,好像真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不知是否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刻意举动,还是双向的逃避,元璀再也没有碰见他。原先时常发生的偶遇与巧合,终于都没有再出现。
元璀的生活变得平静而无波澜,一切都回到了认识他之前的状态。如果不是手机里还有那个人的电话和微信号,所有的都像在做梦。
——固定的上课、兼职、回家,固定的交际圈与认知面。
没什么不同,也没什么不好。元璀心想,那么高傲、漂亮、聪明,又高不可攀,本就是他不应该接触到的那一类人。
那个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悄然消失的人……也许就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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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对了。”包岳从梯子上转过头,“好久没见到你朋友了。”
元璀:“哪个?”
包岳:“就住附近的那个,长得还挺好看的。”
元璀抿紧了唇,转而麻木地收拾着货架上的东西,将所有的按照规律排好,就像没听到他那句话。
包岳:“他以前不是经常来吗?我感觉都一周多没见着他了。”
元璀:“……哦。”
包岳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道:“吵架了?”
元璀摇摇头,“不是朋友。”
他跟那个人的关系,说是朋友,更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包岳见他这副模样,更为笃定是吵架,“有些事说开了总比没说开好,我觉得他还挺关心你的。”包岳顿了顿,“平时不也总来店里找你的嘛,不然谁一次就买一瓶水。要我的话,懒得出来,一买就买一箱上去。”
元璀张了张唇,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个人只是喜欢戏耍自己,但话到了嘴边又被默默地咽了下去。有些事不提也罢。
包岳回忆道:“就比如,上次你接了那个销售手机的活儿,他来了店里好几次,看起来像在等你。我怕他等太久,就跟他说你去那边了。”
元璀摆放货品的手停住,迟疑地看向包岳。
包岳耸了耸肩,“就是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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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如城墙的封闭心一旦出现了一点缝隙,便会开始不断地往内漏水,直到疑惑满载,变得不再牢不可破。
元璀现在想想,好像很多事情都怪怪的。为什么这种性格懒懒的人会花那么多时间逗弄自己,会在看起来不曾去过的地方偶遇自己,挂着微信视频跟自己斗嘴,直到自己进了屋才挂电话。
很多事情都不符合齐白晏的行事作风,就像主干上生出了细碎的旁支,使他的很多行为都变得突兀起来。元璀之前只觉得他在故意找茬,现在转过视角来看,隐约有了一个想法,如同火苗悄然蹿起。
——是他之前从未敢有的想法。
包岳简单的几句话让元璀一晚上都没睡好,他揣着一颗不安乱蹦的心,第二天挪到理实班门口,躲在柱子后面不敢过去。
元璀慌乱地打了一夜的腹稿,此刻乱七八糟地涌至喉口,却只敢伸手将路过的理实班班长拦下。对方怀里抱着一沓东西,看起来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很高兴地道:“哎,我上次路上喊你了,你都没听到。”
那是不敢听到好吗。元璀犹豫了一秒,尝试鼓起勇气道:“……他在吗?”
他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名字,但班长秒懂,“哦,齐白晏啊。”
元璀:“……”
元璀嗫嚅道:“……嗯。”
班长:“他不是请假了嘛。”
元璀:“啊?”
班长:“好像是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吧,就请假在家待着了。反正他成绩好,在家自学都可以。”
元璀心里咯噔一下,急道:“他,他身体怎么了……”
班长见元璀茫然的样子,奇怪道:“你竟然不知道?”
元璀:“……我为什么会知道?”
“怎么啦。”突然冒出的体育委员勾过班长的脖子,笑嘻嘻地对元璀道:“小情侣吵架了?”
元璀一愣,“小情侣?谁?”
“你和齐白晏呗。”体育委员哼哧一声:“在我们面前掩饰就没劲了啊,我们又不是傻的。”班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表示赞同。
元璀从未想过他们的视角,脸皮倏地发红,小狗耳朵毛蓬蓬炸开,“——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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