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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裴凛的话,不知为何,我心口越发觉得发堵。

裴凛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难受和愧疚。

裴凛放下工作跑去广州照顾我,现在又陪我跑回北京,为了我东奔西跑的联系医生。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没有出口就已经被裴凛打断,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抓住我的手,握的很紧,慢慢地弯下身来,低头,将温热的额头抵在我手背上。

我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也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这个角度,我看不见裴凛表情,却能清楚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舅舅,我们都会痊愈的。”

彼时,窗外吹过一阵风,荡入屋里,我看着面前低头弯身的裴凛发丝在空中飞扬。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好像看见裴凛那黑发间有几根白头发。

裴凛才二十八。

我都还没有白头发呢。

瞬间,一股酸涩之意疯了一般冲上眼眶,几乎要撑破眼球,我难以忍耐地闭上眼,任由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滑落。

是啊,我们都会痊愈的。

当天晚上,我和裴凛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餐,裴凛紧张兮兮地拉我去了医院。

到医院以后,裴凛给那位赵医生打了个电话,大概沟通好位置,裴凛就带我去找赵医生了。

这家医院的环境和设施都不错,楼下的花园很大,光照也足。

我和裴凛在花园里慢悠悠地散着步,聊着天。

走过一个转角,抬眼望去,树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蹲在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旁边,眼睛笑得弯似月牙,温柔地说着什么。

“赵医生。”

裴凛喊了一声。

那人朝这边望来,阳光下,浅棕色的头发微微卷起,皮肤白皙,脸颊两旁酒窝陷进去,看起来很是温柔。

一眼我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赵医生应声站起来,然后朝我们走来。

“裴律师,好久不见。”

赵医生笑着和裴凛打招呼。

裴凛客气的回应着,来不及细说,他电话响了,然后说了句不好意思,又看了看我,示意他要去接电话,走开了。

于是,便只剩下我和赵医生。

赵医生很主动地朝我伸出手来打招呼,“你好,你就是裴律师说的那个病人吗?我叫赵遇,没有意外的话,我将会是你的主治医师。”

他笑起来的时候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我伸出手,握住赵遇的手,同时做自我介绍,“我叫唐燃。”

“我见过你,赵医生。”

闻言,赵遇惊讶地眨了眨眼,“嗯?我们见过?”

“不,是我单方面见过你。”

我解释,“何烈给我看过你照片。”

赵遇听到何烈名字,表情变得很古怪,“你是何烈朋友?还是……”

我知道赵遇是误会我是何烈那种朋友了,急忙道,“朋友而已。”

赵遇一愣,旋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抱歉,我误会了。”

听起来,赵遇和何烈还没有复合。

我也不好再提何烈,就提了其他话题转开了。

所幸赵遇没把刚才事情放心上,他很专业的和我聊了关于病情的事情。

过了一会,裴凛打完电话回来了。

赵遇带我们上楼去了他办公室聊。

赵遇事先已经看过广州那边转过来的病例了,这次见面是和我们沟通具体治疗方案。

大多数时间都是裴凛在和赵遇沟通,我有些插不上嘴,便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出去透气了。

走出办公室,我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到候诊区门口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罐咖啡。

裴凛昨天晚上没怎么睡,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现在估计是强撑着坐在那跟赵遇说话的。

我拿着咖啡正要回去,一转身,就看见了候诊区那个站着一脸惊讶看着我的男人。

“唐燃?”

何烈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醒目,一眼就看到他的那种。

坐在候诊区外面的长椅上,我递给何烈一罐咖啡,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何烈接过咖啡,解释,“你走了以后我想明白了,我跟我爱人道歉了,不过他不原谅我,所以一个月前,我特意回国来找他。”

啪嗒

何烈起开咖啡易拉罐拉环,空气中多了些咖啡的苦味。

他继续道,“他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每天就挂一个号,见见他,和他说句话。”

说完他自己的事情,他又扭头看我,“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我笑了笑,“很巧,你的爱人是我主治医师。”

何烈还以为我开玩笑,便道,“你可别胡说,他主攻癌症。”

我没回答,只是问了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何烈摩挲着手上的婚戒,眼神黯淡,“不怎么好,我发现没有人比得上他,我爱他,不过,他已经不爱我了。”

我一愣,的确,赵遇手上并没有戴婚戒。

看来,何烈最终自食了恶果。

我不再说什么,站起来,拍了拍何烈肩膀,然后抬脚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控

住院以后,又开始了新的化疗阶段。

赵遇性格很温柔,在工作上倒是雷厉风行,并且专业又能干,我无意间瞥见他办公室那些获奖证书,我突然觉得,我能有赵遇当我主治医师,那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至少那时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直到后来一次无意间我才听赵遇说,不是我走了狗屎运,而是裴凛在背后东奔西跑地替我到处求人找好医生,找到赵遇的时候,赵遇因为在做医学研究太忙,还不太愿意接,是裴凛承诺给他研究项目捐钱,并且很有诚意地再三联系,赵遇这才答应接手当我主治医生。

当然,这已经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了。

化疗开始的第一个星期,除了在广州医院化疗时候的那些副作用,出现了一个新困扰我的问题——我开始掉头发了。

我在广州的时候,我还没有掉头发,那时候我得意的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老天爷眷顾。

现在一看,哪里是被老天爷眷顾,只是来的晚了些而已。

起初掉的并不多,然后过了几天,洗个头发能掉一大把。

洗完头一看,洗手盆一堆乱糟糟的头发,我再抬起头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的我右脑勺秃了一块,再加上因为化疗而变得枯黄的皮肤和瘦的凹陷下去的脸颊,我觉得我现在长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头的僵尸。

我其实并不在意我的外貌,可我看到满地的头发,和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就失了控。

心里头那一根紧绷的弦骤然断开,紧接着,我眼前一黑,脑子变得无比混乱。

等我回过神来,前面的镜子已经碎了,碎片散落了一地,而我拳头正往下滴血。

我感觉不到疼,浑身上下都是麻木的。

直到裴凛慌张地用力撞开房门,我听到那个声音,朝裴凛看了看。

裴凛看了我一眼,瞳孔骤然缩紧,下一秒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慌张地拉了我出卫生间。

他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我感觉不到疼,不过感觉到他手挺凉。

护士赶来了,拿着纱布按压伤口给我止血,血怎么也止不住,病房里乱作了一团。

不一会,赵遇也赶来了,一边骂我,一边加入处理。

从头到尾,裴凛都站在不远处看着。

等大家都忙活到半夜,血止住了。

我反应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给他们添了麻烦。

我不好意思地跟他们道歉。

他们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赵遇拍了拍我肩膀,“好好休息,用不着自责,化疗阶段因为药物影响,所以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不过下次别伤害自己。”

“不仅你自己有危险,还会让担心你的人伤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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