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亲生父亲(1 / 2)
('外面还在下小雪。
晨雾又重,灰蓝色的颗粒漂浮在空中。
停车场挤挤攘攘,满是来往的人和行驶的车辆,在一片嘈杂中,季平舟走了好几圈也没能找到禾筝。
腿走酸了才想到给她打电话。
她倒是老实接了,听声音还在喘气,像是走的很快。
季平舟声音带着吼,“给我回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乱跑。”
“我找方陆北的车回去,不用你。”
“不想死赶快回来。”
他这人温柔的时候很假,但凶起来却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禾筝往前走着,演戏时那点委屈早就没了,此刻脸上满是平静,“我说了,我坐方陆北的车。”
“他现在在我这里,你去哪里坐他的车?”
听也知道他在撒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也没吭声,禾筝直接挂了电话,连听季平舟辨别的机会都没给,她知道他快要找了过来,好在昨晚留了秦止的电话,还有时间联系他。
裴简走进大堂时秦止早就不在了。
他径直朝前台走去,简单问了一句:“昨晚两点左右的监控,能看吗?”
现在季平舟跟禾筝什么情况他不知道。
但为了力证禾筝是不对劲的,裴简倒不惜惹恼了她。
在等着前台工作人员调监控的过程中,秦止刚好从后堂会议室出来,撞见裴简,还觉得惊讶。
他演技天生生涩一点,“裴助理,不是离开了吗?”
裴简在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一点胜券在握的神色,还没仔细深究,工作人员便唤了他一声,“找到了。”
没有预想中的监控被破坏或是丢失。
昨晚那段监控就堂而皇之地摆在他面前,秦止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事,也跟着一起来看,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裴助理要找什么?”
裴简不愿意理会他,话说的简单明了,“东西丢了,查查监控看丢在了哪里。”
“什么东西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止问,裴简却没有答,专心看着电脑模糊画面里的每一帧,生怕错过什么细节,可禾筝就真的只是出了房间,一直往前走,在拐角拐了弯,后面便是死角,监控也拍不到什么。
唯一值得深究的也就只是禾筝在拐弯时迟疑了下。
很短暂的几秒钟。
继而背对着摄像头的位置伸了下手,人便走进了死角中,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神态依然淡然放松。
裴简看得认真,秦止却看的想笑,“不知道季太太昨晚丢了什么,我可以让工作人员帮忙找找。”
秦止这话里明显有轻蔑,潜台词仿佛在说“我们就算认识又怎么样,你也拿不出证据”。
那双眼睛暗藏危险,让裴简很不舒服,他让工作人员关了监控,转而质问起秦止来,“你跟季太太认识?”
秦止咧嘴一笑,回答竟然意外的跟禾筝的说法重合,“认识,这不是昨晚才见过吗?我哪敢说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她吃橘子过敏?”
“真是啊,我不清楚,只是小时候认识一个妹妹,吃了橘子过敏也是那样的反应。”
裴简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在考虑他话里有几分真假,秦止也不是吃素的,说话暗暗打起太极,“您不会是以为我跟季太太以前认识吧?”
他看了看那台查看监控的电脑,“还是您来这儿,根本不是找什么东西,只是想看看昨晚我是不是跟季太太见了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排都是工作人员。
仔细一点就能清楚听到他们说的话。
裴简在收敛着,不想让季平舟难堪,秦止却没有这个度,似挑衅似诧异的,“难道您以为我跟季太太有什么?那您可真冤枉她了。”
“我警告你,别拿你在堪江那边坑蒙拐骗的手段唬人,季家早就不站队了,你来这套,根本没用。”裴简很少变脸,成年以后一共也没有几次,“这话也同样转告给傅见。”
跟他多说也是白费口舌。
不如快点回去找到禾筝道个歉,不管她认不认识秦止,这事都不能传的太大,不然季平舟也难做。
裴简快步往前走,秦止眯眼在后望着,在距离还近时便叫住了他,“裴简,说到底,咱们才是一种人,你真的忍心看着家人被冤枉还不能澄清,就这么死了?”
他停顿脚步。
觉得背后都阴森森的,像是被什么物种盯上了,已经很难逃脱。
心境依然清醒,他目视前方,看着外面的白雪与浓雾,也许走进去了会找不到方向,可只要一直记着目的地,就算走偏了也会找到自己的终点。
他坚信着,所以此刻说出来的话也格外赤诚,“他们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之后的下场,没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你也不用太极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不觉秦止已经走到了裴简身后,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冷意蔓延,声音就攀爬在耳畔。
字字明晰,“那你知不知道禾筝的亲生父亲是谁?”
骤然。
裴简面色铁青,如临大敌般瞪着秦止。
他龇牙咧嘴的笑比什么都可怖,“季先生也知道的吧?不然以他母族那样清高的世家,怎么会同意他们结婚?”
“你最好现在就把这些话永远吞在肚子里!”
“现在,你还敢说季家没有站队吗?”
风雪逐渐加大,势头威力越发劲猛,一些坐落在观赏庭院里的树和花都被生生吹落了许多,脆弱的枝头被雪压的抬不起头来。
远远望去,停车场一片都落了白茫茫的颜色。
却也有大自然汇成的美丽。
裴简上车时季平舟跟禾筝都在,两人显然已经吵过一架,现在各玩各的,谁都不搭理谁,中间像隔了一条太平洋般遥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查到了吗?”
当着禾筝的面,季平舟没有一点要掩饰自己怀疑的意思,裴简还没说话,她就冷哼一声,“我倒想看看,我没做过的事,怎么查到。”
她底气很足。
裴简一下子低下头,回想在大堂内看到监控时的一帧帧画面,禾筝跟秦止的确没有见面,但他几乎确定,他们认识。
“方小姐的确只是出去走了走,这事是我多虑了,抱歉。”
话说来轻飘飘,在禾筝听来也没有任何分量。
她不作声,不表示接受,也不拒绝,眼底始终浮着层疏冷笑意。
为表安慰,季平舟将手掌覆盖上去,刚触碰到禾筝的手,却被她一把挥开。
前方方陆北正带着个女人往车上走。
禾筝看到,直接说:“我去坐方陆北的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车门被重力摔上,那声音听的方陆北心疼。
他侧回眸,不满地看了禾筝一眼,“你在那边受了气,别跑我这撒野。”
“你走不走了?”
哪里还有功夫跟他废话。
禾筝懊恼,她怎么也不该跟季平舟一起过来,“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在这里吗?”
方陆北举起拳头作势要揍她。
手到脸上了,又堪堪停顿住,“我哪知道会出这档子事?”
实在是赶了巧,正好是年关这阵子度假区人多,满是来泡温泉,游山玩水享受的,这次中毒的人占了大半,这事一出,度假区必定要关门大吉一阵子。
方陆北坐正了回去开车,嘴里念念叨叨,“也真是倒霉,这么一来一回的,费劲。”
听他这么说,副驾上的女人努努嘴,嗲声嗲气地撒着娇,“我也没想到会来这一下。”
就是因为她,手机才关了机,让禾筝跟着跑过来,方陆北烦闷地斥了声:“你没想到的事还多了,以后还关我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人软趴趴地贴过去,脸颊蹭在他的手臂上,眼波流转,“不敢了……”
“起开,”方陆北也没那么怜香惜玉,“开车呢。”
“好嘛,凶什么?”
这么一出弄得禾筝在后面浑身不自然,像个巨大的电灯泡燃着,可她宁愿在这儿,也不想在季平舟车里,看他们两个人的眼色。
女人坐直后看了禾筝一眼,目光倒是和善的。
毕竟她是方陆北妹妹,怎么也该态度好些,“对不起啊妹妹,我没想到会麻烦你来走一趟。”
禾筝没应,却看了方陆北一眼。
“谁是你妹妹?”他毫不客气,“看她那德行,让她当祖宗都不乐意。”
听他这语气是不恼了,女人耍起圆滑的一面,“这事我真没料到,不过我听说是度假区上面起了纷争,恶意竞争吧,而且最近要过年了,那边……”
她说着,用涂着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往上指了指,话说的含蓄,“那边要来人呢,所以才出了这事。”
方陆北会了意,禾筝却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了,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车子在拥堵的路上慢悠悠行驶着,一路跟着季平舟的车,下了山,走过了那片荒郊野岭,到了分岔路口,一面是去方家的,一面是回季家的。
因为这事,季平舟连圣诞节都没能在家过,怎么说都应该回去道个歉。
方陆北侧首去问:“你要去季家一趟吗?”
那晚匆匆忙忙就跑了,禾筝是应该道个歉,可她刚跟季平舟吵过一架,实在不想面对他。
她沉默着。
方陆北只好将车变了道,往前开了些,和季平舟的车并排着,他落下车窗,喊了两声,那边车里的人才迟钝地看过来。
“怎么了?”
“要把禾筝送过去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裴简接到季平舟给的指示,点了下头,给了方陆北答案。
外面的雪飞进车里几颗,落在座椅上,成了小水珠,又很快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的黑影茫茫。
季平舟眨眨眼,这才恢复了清明的目光,刚才有雪落到眼皮上,那感觉很痒,不舒服的感觉一路蔓延到心里,无法舒缓。
从禾筝上了方陆北的车开始。
他就一直是这么个脸色。
之所以跟裴简一起怀疑禾筝,只是因为深埋已久的不信任,男人都不大度,尤其是对感情,他有口气卡在嗓子里,至今渡不出来。
裴简打心底里觉得酸涩,“对不起,这事是我冲动了,只是秦止是傅见那边的人,我怕他利用方小姐……”
车厢里沉默许久,他又这么提起。
像是在活生生揭季平舟的伤疤。
他们都知道他并不在意禾筝是否认识秦止,他只是在意他们出去做了什么。
一如曾经他失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病房在楼下。
而宋闻绝症住院,在楼上。
禾筝中午去看季平舟,早上便在宋闻房里,就连她煲的汤都带着两份。
所以她偶尔会去迟些。
只是没舍得及时从宋闻房里出来。
这是后来季平舟才知道的,那些真相如洪水奔腾,翻涌,在一瞬间开了闸,以灭顶之势将他掩埋,怎么能叫他忘怀。
以至于到现在了。
季平舟仍然觉得,当初他所认识到的禾筝的爱,是捡了那个人剩下的。
“以后这事就不要提了,”他咽咽喉咙,酸酸涩涩,好像一颗劣质的硬糖塞在里面,终年不化,恶心着他,“我很久没回堪江了,他们的事,倒不会搭上我。”
裴简忽而想到秦止笑起来的面孔,脊背发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明白了。”
圣诞节已过,热闹喧哗的一天过去,现在满是凋零萧索感。
街道上行人少了大半。
小树枝桠,指引路牌上挂着鲜红的灯笼,年味来的足,却不纯粹。
就连商园里的人也开始忙活着过年。
关于圣诞节的东西纷纷都要拆除。
两辆车行驶到地方时,季舒正跟着陈姐在大门外拆彩灯,她踩在椅子上,看得远,那么一眼就看到了季平舟的车,以及后面跟着的方陆北的车。
她一弯腰,从椅子上跳下去。
跑出去时顺带整理了下头发,“我哥他们回来了。”
陈姐跟在她身后,“慢点小祖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舒大步跑到门口张望,风雪落在她的脸上也没有知觉,季平舟跟禾筝要下车,他在前面等她,她偏要慢吞吞地走。
方陆北在那边降下车窗,冲着禾筝喊,“回去的时候打电话,我来接。”
那半边车窗看不见什么。
但从挡风玻璃看去,也能看见他身边坐着个女人,正架着胳膊在玩手机,气韵都是美艳的。
直到他的车开走了。
季舒还是怔怔的,季平舟路过她身边,“不走在这杵着干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到她。
她立刻跳脚似的鼓起腮帮子,“要你管!”
季平舟捞起禾筝的手揣进口袋里,和她一起看着季舒的背影,脸上疏淡的笑意都有些讽刺,“看吧,这就是你们女人,一会儿一张脸,说是白眼狼都高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送走禾筝,季平舟在回北栋的路上都在回想那枚玛瑙坠子放到了哪里,车里他翻找过,楼里也让陈姐带了一批人搜过。
没有放过一个小角落。
可就是不见那东西。
陈姐一直在小南楼外面等着季平舟,踮脚才看到他走过来,方向却是直行,并没打算进来。
她绕过草地,赶忙追到季平舟身后。
“舟舟,你不过去跟你姐姐道个歉,你把她最喜欢的花瓶砸了,现在正在生气呢。”
季平舟衣角湿湿的。
走路时候手指总是擦过那一片,冷的骨节都通,他又想到禾筝被砸后把手抽出来,那空落落的感觉,可比这痛多了,这么想着,步子都快了不少。
音色像融化的雪水一样凉,“我没想砸她的花瓶,是她先动的手。”
陈姐脚步只顿了一下,“可你以前都由着言湘来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我们恐怕也就这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我们。
只能是他跟禾筝。
从禾筝提离婚以来,哪怕是不亲近季平舟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变化,潜移默化的,从根生长发芽。
陈姐的感触最大,她快步跟着,心一横,便将心中所想趁机全部吐露了。
“舟舟……”她犹豫了下,“我其实一直没告诉你,虽然言湘身体不好,我们都由着她,可是她有时候对禾筝实在是太苛刻了。那天禾筝回来,她不让人进去,还让禾筝在雪地里站了几个小时……”
她过去的时候,人都快冻傻了。
季平舟脚力慢了下,没回头,茫然地望着前方,“她没告诉我啊。”
“禾筝不会告诉你的。”陈姐微叹了口气,“第一次第二次跟你说没有用,以后还能跟你说吗?”
禾筝从小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爱。
母爱没有,父爱更是稀缺,虽然方夫人对她不差,但总归是有隔阂,她无数次在季平舟身上试图去捕捉那丝贫瘠到可怜的爱,可惜没有。
任她怎么努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没有。
“陈姐。”
季平舟眼底光影交错,“你去帮我找找那条坠子好吗?我现在特别需要它。”
他忘不了禾筝在询问这条坠子时怯生生的语气和微带期盼的眸光流连,以及在听到它碎了后,瞳孔那丝寂灭的光。
那绝不是能演出来的。
“是禾筝自己的那条吗?”陈姐也觉得纳闷,“我们哪里都翻过了,没有,是不是你放别的地方了?”
“再找,车库里的车都找找。”
为了找那点小东西。
季平舟几乎用了季家能用的人,他也跟着一起找,裴简送了禾筝回去时,北栋里里外外都是人,陈姐也忙活着,将沙发角落都翻遍了。
裴简走到她身后,不解地望着这一圈,“姐,什么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简?”
陈姐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你不知道吗?舟舟之前那条玛瑙坠子丢了,你看见了吗?还是在你车里?”
“什么坠子?”
“就是他病好时一直带的,禾筝送他的。”
对小东西的记忆是很模糊的,裴简脑中空白了一格,想了很久才想到,朦朦胧胧的,“是被小舒摔了的那条吗?不是碎了?”
“是碎了。”
还是他们亲眼看着被摔下来的。
那天裴简不在,他回来时季舒已经走了,还是陈姐将坠子被摔碎的原委向他复述了一遍。
“但是舟舟很快就拿去修复了,你知道的吧,梁子家的玉器店,他会修这些。”
“修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好了!”陈姐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被修好的坠子,但那天季平舟可是去了一整天才回来,回来时心情看着也好。
边跟裴简解释,陈姐边往沙发缝隙里摸索着。
找完沙发又找地下的死角。
裴简却僵直地站在一旁,毫无知觉似的,记忆像卡碟的磁盘,一点点倒带回放,若不是陈姐提到梁铭琛,他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梁禾玉品”。
那晚。
赵棠秋拿着圣诞礼物走时。
手上的就是梁铭琛家的东西。
十有八九就是禾筝的坠子。
还只是猜测。
裴简浑身的汗毛就骤然奓了起来,他甚至不敢在当下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现在去找到赵棠秋,然后把东西要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还能像没有发生一样。
脚尖在地上挪动了个角,正要走,楼上卧室房间忽然传来动静,门蓦然合上,像一道城的围墙,耸立在众人眼前。
陈姐昂起脑袋,跑到楼梯上,仰着脸看楼上的人,“怎么了?东西找到了?”
“不……”那人摇摇头,也一无所知,小脸煞白,“不是……”
“那舟舟怎么了?”
佣人一摇头,显得什么都不知道,“我找的时候在房顶的围灯夹缝里看到个纸盒子,不知道是什么,刚拿下来,小季先生来看,然后就夺走了……”
陈姐在问话。
裴简在她身后听着,别说其他人不明所以,连他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他把你赶出来的?”
重重逼问。
那人吓的脸庞骤然没了颜色,膝盖一软,就快要跪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知道……但是……里面好像是方小姐和另一个男人的照片。”
那个箱子里有什么。
只有季平舟知道。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出来,午后来了一丝不合时宜的阳光,顺着田字格的窗子耀进房间地板上。
映亮的那一小块地板上,落着一张照片。
是季平舟扔的。
照片上一男一女,女人面庞干净纯粹,皮肤通透,在一束舞台灯光的包围下浑身都是魅力,跟她一起的男人坐在钢琴前,清瘦的指节在琴键上跳动着。
他们对视。
眸中一个个晶莹的水汽星点汇聚成的,是天然的爱意。
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禾筝唯有一次那样看他,还是在新婚夜,他回去,还没质问,她便扑上来,扶着他的肩膀,吻了吻他的眼睛。
而照片里的男人,跟他有四分相似。
其中。
眼睛是最相像的地方。
季平舟这下明白,那天跟孙在遇打架,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原来在他们眼里,他才是拆散别人的罪人。
光色昏昧,叫门声还在继续。
季平舟坐在一角没有光影笼罩的地界,手上拿着一张已经很旧的纸,又旧又随意,像是从记事本上撕下来了,边缘毛毛躁躁,棱角波澜起伏着。
目光滞涩在纸张上最后一行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姐和裴简在外等到午间。
急的要去撞门。
他们都知道季平舟不能受刺激,当年在那场事故里,他不光伤了眼睛,就连脑袋也伤了,这些年,一直是提心吊胆的护着。
哪里又敢让他接触禾筝从前的事。
门从里打开。
那片阳光很明媚,蓬勃,满是生机,那场景迷惑了他们。
裴简后退两步,藏在舌尖唇齿的话被咽下了肚。
“舟舟?”
陈姐被他吓住。
季平舟站在门框下,身型高瘦,面庞漠然,五官仍是那般,就连眼睛里的郁色都没有改变,“不用找了。”
“舟舟……”陈姐有些怕这样的他,好似什么情绪都没有,又好像满是坏情绪。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着往楼梯走,裴简微微侧身,让过路来,敏感的觉察到不对劲,“舟哥……刚才有人说找到一个箱子,你……”
季平舟没停,边下楼边说,随性无谓的,“她看错了。”
他语气轻飘,毫无真诚可言。
可他们没法拦住他。
午间没等到季平舟上桌吃饭,季言湘又摔了两件花瓶,都是他专程送来的。
这园子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爱较劲。
但说到底,都是因为禾筝而起。
她回和风苑睡了一觉,天昏昏黑时趁着大雪出了趟门,在门口就打到了车,那名保安还热情地跟她打了招呼。
那感觉怪异极了。
好像她真正是季平舟的妻子,被人认可的那种。
这话跟别人说不上,只能跟乔儿说两句,她听完便圈住了手指,绷紧了骨节,狠狠朝着禾筝的脑门弹了过去,很重很重,一下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全弹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儿坐下,吹吹指尖,一副大义凛然的侠女模样。
“这才哪跟哪,你就被他蛊惑了?”她气的想吐血,“就他以前对你的那点事,除非他给你跪下来!不然门儿都没有!”
禾筝揉揉脑门,“知道了,疼死!”
“你还没说今天叫我来干嘛,”乔儿看看菜单,疑惑地看着禾筝,“你不会专程来跟我说这些废话吧?”
禾筝淡淡摇头,神色缓了缓。
“不是,最近碰到了个熟人,找你来见见。”
“熟人?”
她们共同的熟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联了,最后剩的唯一就是宋闻,也在三年前就死了。
她想不到会是谁,偏偏禾筝还爱打太极,点了些吃的,又等了会儿,她们坐在临近窗口的位置,在蔚蓝色的广阔玻璃窗外能看到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都在脚下。
一辆银灰色的车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库。
秦止顺着电梯上了楼,找到跟禾筝约定好的餐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还算僻静,环境也算好。
他们以前在弄堂生活,都不是特别富裕的孩子,几个人放了学就坐在石阶上,躲在阳伞下,一人一根几毛钱的冰棍就能吃的很开心。
禾筝是中间最小的女孩。
宋闻年纪最大。
她才几岁的时候宋闻已经开始学钢琴,在业界也小有名气,甚至还有天才少年的名声,那时候禾筝才到宋闻的腰间,他每天下课了还是会去等禾筝,给她拿书包,下雨了就背着她。
弄堂里总有爷爷奶奶爱打趣他们。
拄着拐杖,笑着调侃宋闻:“又接妹妹去了?”
病魔还未找上他时,他眉眼皆是光芒,无论在哪里都是耀眼的,遇见那些无聊的问话,也只是笑笑,还顺便逗逗禾筝。
问她:“这要问筝儿是妹妹吗?”
禾筝还小,哪懂这些,舔掉嘴边一圈冰淇淋的残渣,甜甜一笑,抱的宋闻更紧。
那时候他们几个都觉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来他跟禾筝一定会在一起。
在看到秦止的那刻,属于那条破旧小街的记忆瞬间涌入乔儿脑中,她看看禾筝,又看看秦止,“秦止?”
“乔。”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是秦止对乔儿特别的称谓。
“你没死?”
秦止撇撇眉,无奈的冲她笑,“不能盼着点人好?我怎么就死了?”
乔儿浮夸极了,“那时候来人把你接走,养你的阿姨说你再也不回去了,还说你身体有病,带回去就安乐死了。”
秦止眼神阴了下,“我又不是狗,哪来的安乐死?”
可当初的他,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一只没人要的狗。
宋闻是天生的音乐才子,他是罪犯遗孤,最先准备被拿去牺牲的,恰恰就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是宋闻倒霉。
现在死的那个,就是他。
乔儿掩嘴笑了笑,“我只是复述阿婆的话,没有骂你的意思。”
和旧相识见面就是要愉快很多。
这些年她们在燕京都很不开心,也难得能抽空一起吃饭,似乎能从天南地北聊到今朝,聊着聊着秦止忽然转头看了眼时间,冷不丁地提起季平舟。
“禾筝这么晚不回去,季先生不会问?”
这话现在来有点刻意的意思。
禾筝捏着杯子,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不会。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看得出她根本不想聊这个话题。
她刚走,乔儿便有些冷漠地提醒秦止,“最近可不要提筝儿家里,她不喜欢。”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儿没作声,秦止却看的很明白,“她过得不开心,对吧?”
岂止是不开心。
“可惜宋闻没能活下来。”
秦止话里有叹息在,这份迟来的悲伤快降落到乔儿头上,她却没接住,直接给扑灭了,“什么活不活的,别提这些了。”
可秦止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乔,其实我见过季平舟跟禾筝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样的,我很清楚,你能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结婚的吗?”
他问的足够含蓄,可关于禾筝那些事,乔儿从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她微眯了眼睛,背后是一片都市的繁华璀璨,全部屏蔽在脆弱的玻璃窗之外,那窗子上,也印着秦止的脸。
“秦止,禾筝怎么说都已经结婚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没想过你,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旁观者是最明白的。
也许他们自认为伪装的很好,实则全都被一旁的人看在眼里,乔儿对秦止的戒备从他坐下来就有了,此刻更是警惕,一个字都让他撬不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晚雪势加大,似要形成一场雪灾掩埋城市。
交通瘫痪。
司机不慌不忙地绕着路,车开的太慢,而这段漫长到让人喘不过气的车程正好能让禾筝冷静下来。
她上了车报了目的地,坐在后座,灵魂空洞,像掉进了一个虚空的洞穴,默声流着眼泪。
好在她没化太浓艳的妆。
不然现在一定像女鬼。
车子停在和风苑外面,保安亭亮着明光,那名小保安昏昏欲睡,正打盹时突然在监控画面里看到一个长头发女人走过,脚步很飘忽,每一步都在往深雪里陷。
他认出是禾筝,忙拿了雨伞跑出去,在后唤她:“季太太!”
可她似乎关闭了自己的听觉系统。
一路往前,没有犹疑。
保安又追了两步,入口却有陌生车辆跟进来,他不得不折返回去,心中暗自打嘀咕,今晚这对小夫妻,一个比一个反常。
夜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上堵车太久,原定的十点前要回到和风苑,站在楼下的白色小台阶上时,已经十一点了,风都凉透了,无形的钻进禾筝的骨头缝,像毒药似的,冰封了她所有的意识。
门上是带有指纹解锁的。
她将手指轻轻探上去,“滴”的一声,却好像处刑时的一声枪响。
穿过门廊下的庭院,里面玻璃窗内是一片光影茫茫,好似还有人影,室内大概是温暖的,所以季平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秋款衬衫,袖口散着,挽起了一寸。
他弯着腰,正在客厅的电视机柜旁鼓捣着一架新买的超声波清洗机。
专门用来洗眼镜,可他其实不常带眼镜。
听见门被打开,季平舟将电源线接上,侧首凝过去一眼,还没看到禾筝的影子,手指点了下电源键。
声音伴着水声。
丝丝缕缕。
“外面在下雪,带伞了吗?”
没人回应。
他伸手关了机器,站起身时有微微的昏厥感,视线也是一片黑昏,那丝不适感褪去了,眸光清明的看到禾筝像个小雪人般出现在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好像感觉不到冷。
睫毛被打湿成一簇簇的,宛如沾了水的羽毛,泛着晶莹,面庞冻结了一层霜,白的和外面的雪相差无几,就穿了两件衣服,里里外外全部打湿了。
鞋子更是连泥带雪。
季平舟神色凛了凛,却没有太多心疼的意思,转身,又回到刚才的地方鼓捣机器,态度凉薄,“上去把衣服换了再下来吃饭吧。”
手指附在按键上。
那是有一点凹陷的设计,他好似真的在专心致志摆弄着这台清洁器,半蹲着,微侧着脸,骨骼走向明朗清澈,周身的气味像松木香,淡雅,清澈。
禾筝眨眨眼,走上楼,关了门。
季平舟低下头,像在岸边爬了很久的人,终于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
一个女人换件衣服能花多少时间?
餐厅的菜是他专程在燕京小满楼里定的,送上门的时候是八点,他等到十点,自己开火去热了一回,厨房器具他掌控不来,还溅到了身上几滴汤汁,又去洗了澡换了衣服。
发现和风苑里没放他冬天的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身上这件,还是一年前丢在这里的秋款衬衫。
穿在身上,衣服还是合身的,人却好像变了。
那菜又冷了。
季平舟却没有心思再去热第二回,他上楼去敲门,刚抬手,楼下的手机却响了响,不得不先去接电话。
来的却是裴简的电话。
他心口一片空荡荡的,声音也空乏,“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正要挂。
裴简却急的声音打颤,“舟哥,你白天找的那条坠子我知道在哪儿。”
季平舟望了眼楼上,又瞥向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外衣,“不重要了。”
“您听我说完……”
他捏捏眉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给了裴简时间。
“上次过圣诞,您让赵小姐去车里挑礼物,她把那坠子带走了,我不知道您拿去给琛哥修了,今天本来想告诉您,您那样……刚才赵小姐那边来电话,在鼓楼那边的餐厅,遇见方小姐了……”
轰隆隆——
季平舟以为是自己辛辛苦苦建筑的心墙塌了,仔细一听,才发现是安装了半天的机器没收拾好,竟然自动停了。
“舟舟哥?”
话筒里充盈着裴简担忧的声儿。
季平舟无声沉默着,看着那台熄灭的机器,自己也有点泪尽而熄之感。
“她那边……怎么说?”
裴简斟酌着。
含蓄着。
连一个刺痛他的字眼都舍不得抛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殊不知这事已经死了。
“赵小姐说……方小姐只是问了句是不是您送的,然后点头笑了笑,就走了……”
电话挂了。
明光也彻底熄灭。
季平舟拔了电源线,他记得抽屉里有暖宝宝贴,拿上,走上楼,门也没敲就走了进去,里面黑不见底,像另一个世界拨出来的平行时空,禾筝藏在里面,谁也不想见。
她瘦瘦小小,蜷缩在墙角,用一块灰白色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外露。
靠近床沿的地板上还有她衣服滴下来的雪水。
凝结成块,冻住了她的悲伤。
季平舟把灯打开。
床角的人颤了下。
他走过去,她颤的更厉害,他扯开被子的一角,手心冷的骇人,这才发现她没换衣服,连着雪水的外衣一起裹进了被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能不冷吗?
“起来,洗了澡换件衣服,吃饭。”
季平舟去摸禾筝湿漉漉的头发,已经湿成了一绺一绺的,还打了结,带着外面的寒气和潮湿,整张床都因为她变得格外湿,泡着的不知道是雪水还是眼泪。
他说话的时候心尖都在抖,像是烟尘滚滚中即将坍塌的破旧矮房。
一摇一晃,扼住了呼吸。
“你这样是想冻死自己给谁看?”他张嘴就懊恼,人怎么能心口不一到这个地步,“起来,别让我动手。”
那一团死寂般的影子形成了自我保护的屏障,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死了,声音却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季平舟,你说我的坠子碎了,可是我怎么看到它挂在别人的脖子上?”
“这事我才……”
“我今天终于知道了……”她望着白面儿墙壁上季平舟的灰色影子,缱绻贪恋的用手指抚着他的轮廓,“原来你这么恨我啊……你送给喜欢的人就算了,我还能骗自己你是在气我……可你给那个女人,我能怎么办呢。”
季平舟气息沉沉的,“你先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是厮杀都不为过。
多多少少季平舟是挨了伤,这要怪他硬气地去扯禾筝身上的湿衣服,她也是咬紧了牙根跟他拼命,脸上都手上都是眼泪,毛衣都被撕的变了型,像一件残缺的工艺品挂在肩头。
禾筝抵着床角,双目瞪的血红,瞳底映着季平舟的脸,他流了血,在眼皮上,顺着太阳穴晕开。
他搓了搓手指,看着那点颜色,复又仰眸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女人。
他们明明是夫妻。
却又是仇人。
“你真觉得我收拾不了你?”
禾筝记着那条挂在赵棠秋脖子上的坠子,她恨恨地望着他,在心中已经将他撕咬的七零八碎,流着血和泪,兜兜转转,降临在身上的终究是痛苦。
“季平舟,你要是真恨我,今天就把我弄死。”
“我弄死你干什么?”他坐在一盏炙热滚烫的灯束下,疲倦又轻挑,笑容满是恶寒,“弄死你让你下去找你的心上人?”
“方禾筝,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他让你嫁给我你就嫁给我?你每天跟我在一起,跟我同桌吃饭,睡一张床,这些时候,心里想的是谁的脸?你践踏人的手段可真高明,知道找替身,您怎么不干脆让我整成他那张脸,心里一定痛快坏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什么破坠子来跟我闹,说白了,你惦记的是一个物件的吗?你惦记的还是人!”
本就破碎无几的灵魂碎片仿若被他用火烤了烤,又浸入冰水里震了震,最后拿出来,悬挂在城墙之上,摔的粉碎。
禾筝无法抑制自己的惶恐与滚滚恨意,她咬紧牙根,面孔冷的像是撒旦丢在人间的怨灵,“你看了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些?”
“装不下去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
她吼出来,嗓子暗哑。
季平舟不假思索从口袋里掏出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是一张纸和几张旧照片,他扬起手,抡圆了胳膊,扔到禾筝脸上,连带着过往的回忆,一起撕碎了,像洒宋闻的骨灰那样鞭挞着他们年少的情感。
一次不够。
他重新拾起来,又摔到禾筝脸上。
“你把这些东西藏在我们的家里,你问我怎么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禾筝僵着身体去捡那些碎片,手腕却蓦然被季平舟握住,狠狠钉到身后的墙上,她痛的缓不过气,眼前恍惚着出现了幻觉,好似现在在她面前的人是宋闻。
她就要跟他去了。
她好后悔三年前没有跟他一起走,如果当时选了另一条路,现在何至于被如此。
彼此折磨?
过往种种皆是罪。
季平舟脸色慢慢的变了,他拾起宋闻的遗书,像张贴罪状似的展开,拿在禾筝眼前,字体娟秀却虚浮,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他身体已经很差。
她都能想象宋闻坐在黄昏余晖的天色下,金光渲染了他的死亡,他带着笑,用最后的温柔写下那封遗书。
“不是舍不得吗?看啊!”
他又何其残忍,留她一个人,面对如今生不如死的状况。
禾筝耳朵发震,听着季平舟的话,眼神空茫地看向他,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他却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贡献给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不敢看?还是要我来读出来?你那么执念那条坠子是为什么?送平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他在信里说什么?他说谢谢你把护身符送给他,可是他没有命用了,希望你能转赠给我。那是你给我的东西吗?那是你们合起伙来扔给我的垃圾!你真好意思问我要,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他胸腔中翻滚的恨无法平息,反而愈加强烈,“怎么到了今天我还是没能看懂你们的骗局?你说,是你手段太高明,还是我太蠢?”
禾筝浑身都是血窟窿,被他尖刃似的字眼捅出来的血窟窿,发根被他揪住,脸也被迫仰起了。
她清冷的眸里浑然是无助的眼泪。
“季平舟,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他的怨气一股股收敛,最后像是哑巴了,磕磕绊绊问出:“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想我怎么样?要是真这么委屈,当初就去死啊,跟我结婚干什么?现在想想,还真膈应人!”
“为什么要跟你结婚?”禾筝被绝望附体,她竟然扯出一抹笑,摁下季平舟的手,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用被泪水冲刷过,清明的眼睛看着他,“你想听实话?”
他还没作声。
她已经给他们的感情判了死刑,“为了钱啊,为了有好日子过啊,而且发现了你是个蠢货,特别好骗的蠢货,你真以为我爱你呢,你嫌我不干净?睡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吗?睡完了又嫌东嫌西?怎么?我没伺候好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很年轻,又很幼小的时候,方禾筝已经是被流言蜚语捶打出来的女人,她功利,虚荣,寡廉鲜耻,她喜欢能让她当跳板的男人,比如季平舟。
第一次见面。
她穿的漂亮,妆容浅淡,站在他面前说“你以后一定会喜欢我的”,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如意算盘便一笔一笔的记好了今后要走的路。
方家商户,私生女。
怎么想都不可能跟季平舟这样的云端上的天之骄子扯上关系,可她方禾筝偏偏就可以,她有这个胆识和气魄。
她甚至还敢一边勾搭季平舟,一边和旧情人甜甜蜜蜜。
恨冲破了枷锁,季平舟合紧了手指,将宋闻留在世上最后一张遗书攥的面目全非。
禾筝不怕,反而带着濒死之人的笑,“季平舟,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把男人带到你跟我的床上,还是你想亲自看我们表演一番?”
脖颈蓦然被握住,像一寸并不鲜活的柳条,只要季平舟轻轻一折,立刻就会死亡,他声音暗哑,气息低微,“你贱不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命在被摧毁,灵魂仿佛脱离了躯壳,禾筝声息脆弱,瞳孔含水,被季平舟掐着,大脑缺氧,在几近死亡的状况下,手却迟钝地伸出去,想要触碰宋闻的遗书,好像在死前摸一摸,就能跟他共同轮回似的。
终于快要触到,只差一点点……
那张废旧的,像尘埃一样的纸却被撕的粉碎,同时刻,禾筝的生命也被剥夺,她最后一口气稀缺的回到身体里,险些……再差那么一秒钟,季平舟就会把她掐死了。
可下一秒。
他却抱住她,她瘫软着,皮肤上浸满了冷汗,一张脸青紫充血,嫩白的脖颈上手印清晰,她被迫趴在他的肩头,血管都冷了,他拥着她,抱的很紧,很怕失去。
仿佛快死掉的那个人是他。
季平舟的声音抵在禾筝耳边,丝丝浸骨,“你看你现在,为了个死人跟我闹成这样,值不值?”
在看到赵棠秋脖子上的东西时。
禾筝得承认。
她恨得想亲手跟季平舟同归于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越过大雪回来,站在客厅里,暖和温热的气流顺着皮肤攀爬,她一眼看到了半蹲在电视机前摆弄清洗机的男人,他的手指那样好看,脸也清秀,穿的干净单薄,淡淡地问她带伞了吗?
好像他们还是平常夫妻,吵过了架,第二天还能和好如初。
要比蠢。
她可比季平舟蠢多了。
竟然就溺死在他的一句关心里。
多少年过去,他一如当年在雪夜里,用大衣裹住她,怜爱,心疼地吻她。
亲完了。
还用指腹擦拭着她唇角的湿润。
可她知道,无论如何,他们得结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燕京的雪下了一整夜,这也是这年最后一场暴雪。
晨曦初醒。
玻璃窗里外皆是水汽,外层浸染着薄薄的碎雪。
城市被雪白覆盖,俨然成了一座冰城,枯枝丫上压着白雪,一排车顶上也堆积了一层雪,到处是潮湿寒意。
门被打开。
乔儿拿着一份在楼下买的早餐进来,一夜没睡好,懒洋洋的,疲惫尽在她脸上显露了,“琴我给你拿回来了,在车里,先吃点东西,然后去机场,赶得上。”
禾筝从落地窗边走来。
她换了乔儿的衣服,没有那么严谨刻板,也是一整晚没睡,精神算不上好,瞳孔里总是不聚焦,涣散着,但还是在强迫自己笑,“乔儿,谢谢你。”
闹着离婚以来。
她麻烦了太多人了。
早知没有那么顺利,第一次从商园离开,就应该先出国躲一段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儿将热牛奶放下,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说什么呢,应该的,”她作势举起拳头,“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替你教训那些女人,你昨天在餐厅,应该叫我进去的,我非把拿你东西那个女人的脸给撕烂!”
说着说着她竟然把自己给说恼了。
一股子侠肝义胆的风气都熏陶出来了。
禾筝在边上靠着墙壁,喝着牛奶发笑,分明是甜甜的东西,进了喉咙,却满是苦涩。
脖颈间的伤实在骇人。
任谁都看得出遭受了什么。
乔儿不忍心再火上浇油,提了只行李箱上小阁楼,将自己能给禾筝用的都放了进去,她生活过的拮据,但总归是自己一个人,饿上几顿也没有大碍,便将身上大半的钱都塞进了箱子里。
独在异国的生活不好过,更何况禾筝还是逃。
银装素裹的世界随着天亮而重归了生活的节奏,接近年关,路上的行人车辆倒没有那么多了,稀稀朗朗,车也能随意行驶着。
她们从公寓楼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了眼高矮不一的楼房,冰雪包裹的大道,气温低下,稍稍呼气,就会有白雾朦胧视线。
行李箱装上了车。
乔儿撇撇嘴,很是悲伤地看着禾筝,“这次走了,还能回来吗?”
她们几岁就在一起玩。
这么些年,突然要走,自然是舍不得的。
不知为何,禾筝从昨晚过来后,身体里,神色里,弥漫着撕裂的痛楚,可她又一直在笑,那些破碎似的东西,便显得很淡,像是错觉。
如同此刻,她也只是微笑,“我会想你的。”
乔儿眼泪就要落了,一抽气,又给忍了回去,转身去驾驶座开车,边走边咒骂,“都是狼心狗肺的。”
车子行驶出公寓楼外。
道路两旁清扫过一堆堆黑灰泥色的积雪,是昨晚一夜的杰作,此刻大雪初霁,轻薄云层间落下一簌簌淡金色的微光,景象清冽干净。
刚离开那段偏僻道路,还未驶入高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一路沿着疏通路段经过鼓楼,经过大厦,这是往日里禾筝最熟悉的路,她每年来这里采办,小路或是交叉口,皆清晰的刻画在脑海里。
甚至还记得从哪条路走,拐几个弯,就能到商园。
闭上眼睛,她像清理垃圾一般将这些记忆清扫。
“筝儿。”
正出神。
乔儿严肃沉声,“后面好像有车在跟着我们。”
那是一辆京牌的私家车。
论车型,论性能,都要比乔儿从车行里带出来这辆贵上几个零,她只有车技能跟后面那车拼一拼,提了车速,她望了眼镜子里的车影,转而看向禾筝,她没有任何变化。
但种种之处表明,她身体里那根弦,总归是崩了。
“别怕,我能甩开他们。”
乔儿十几岁就开车,在车行里工作了到了二十几岁,车对她来说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能随意操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宽阔的道路,她猛的打转,让后车措手不及,停在了红灯路口,那辆小白车溜滑的像条鱼,随意穿梭在车海里,再这么等下去,一定是追不上了。
燕京有两个机场。
这道路模糊,不追到高速上,谁也看不出来是去哪个。
阴霾再次将稀薄的雾光给遮住了。
前挡风玻璃上印着红灯的光,落进季平舟瞳孔里,仿佛一簇小火苗,正在滋生燃烧,他冷冽着嗓,“你觉得过了这个红灯,我们还追得上吗?”
裴简手臂一颤,“可是……”
可是他怎么也不能闯红灯,造成交通拥堵是小,伤了路人,以季平舟的身份,是要受到社会谴责的。
“我说,追上去。”
他下了命令。
裴简原本应该制止,甚至让他冷静些,可昨晚的种种迹象表明,禾筝要是真的走了,季平舟大约会疯的。
冒着那样狂风肆虐的雪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查看和风苑的出口监控,查看道路监控,确认禾筝坐上的出租车车牌,折腾一整夜才查到她躲到了乔儿这儿,早上刚赶过来,便瞄见了她们的车尾。
这才跟了几分钟。
车又不见了。
裴简犹豫着看向读秒中的红灯,心一横,踩下油门左拐冲了出去,他车技好,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谨慎着在冲刺,偏了好几下方向盘才避开那些阻挡的车辆,后面一条路果然因此拥堵起来,纷纷降下车窗在破口大骂。
可那些声音他们怎么听的到。
季平舟瞳孔内布满血丝,昨夜脸上的伤还没有处理,面庞清秀且残忍,凝着远方时,眸中闪烁的,满是极端的悲伤。
那份失意太浓,无法忽视。
裴简疯狂变道追逐,嘴上还要安慰着季平舟,“舟哥,咱们只要跟着到机场就行了,不必要跟到太紧,到了那里,一样可以把方小姐带回去……”
“跟上去,堵住路。”
他无法容忍抛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机场——
到了那里,就不仅仅是把她带回去那么简单了。
“可是……”裴简不知该怎么说,抬眸望了眼天,好好的大晴天竟然又入了阴,那份依稀的不祥预感随着车速逐渐拉升,“这样太危险了……要不您下去等着,我一个人追……”
这若是出了交通事故。
他的命是轻,季平舟但凡受一点伤,他,禾筝,没有一个能逃得了。
季平舟的命,要比他们加起来都贵。
季平舟望着那辆在车海里穿梭的白车,脸色倏然变了,言语更冰冷,几乎是毁灭性了,“她有能耐跑到机场试试。”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混沌不堪。
裴简提起车速,心跳骤然加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知道方陆北晚上要来。
季平舟半个小时前就在这儿等着了。
他身体也不好,风雪里吹这会儿,脸上没一点颜色,瘦削飘飘,哪里还有半点金尊玉贵的骄矜气儿,前几天还挨了方陆北的打,拳头往脸上落,把他那张斯文弱气的脸也打毁了。
偏偏他就站在那,给方陆北打。
被方陆北这么一说,季平舟苍白一笑,兀自摸了摸脸,“难看吗?会不会吓到她?”
一直骄傲自负的季平舟也会有自我怀疑的一天。
望着他身上那些崩坏的伤口,方陆北只觉得喉咙发涩,不知该怎么说,“她都不见你,怎么会吓到她,你回去吧,天儿这么冷。”
季平舟贴着脸颊的手指忽然就顿了。
医院里满堂明亮,偏就是他淡着张脸,不温不火,笑也牵强,“那你要上去吗?”
方陆北知道他什么意思。
低下头,他将自己的手套扯下来拽过季平舟的手往指头上套,“她不见你,你在外面听两声有什么意思,要我说,你把字一签,想怎么见她都没问题,这么撑着,得等到什么时候?”
季家老爷子拟的那份协议书他带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季平舟签字,他就能踏进病房见禾筝,他一天不签,就一天见不到她的面。
那日他追车,间接导致车祸。
禾筝在重症病房三天,这才推出来,方陆北试探着提了季平舟几声,她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连听他的名字都会喘不上气,更何况见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季平舟还是静着,像听不懂,“她伤的怎么样了,我让医院给她用的药和机器都是最好的……她……”
“舟舟——”
方陆北疲惫了。
将另一只手套塞进他手里,凝着他白刷刷的脸,“事到今儿,这样还有什么意思?你非要等到你家老爷子那边来责问,再闹的大一点?”
季平舟捏着掌心里的手套,一点也不觉得热。
喉咙恍若咽了口石膏,又涩又浑浊,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方陆北不忍心再补刀,只轻飘飘地说:“禾筝今早说她要转院,你掂量个日子,给答复吧。”
他背过身往医院里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平舟凝滞着声,涩涩微苦地叫了声:“哥——”
方陆北的脚步骤然停了。
听着身后夹杂风雪的话。
“我在她的检查报告里看到了……她什么时候去上的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十二月,江里满是冰渣。
禾筝被打捞上来,紧急做了手术,又全身检查了一遍,季平舟是院长,想要谁都检查报告都可以,他会看见那个,方陆北一点都不意外,面对着医院里的明亮,他眼里却满是暗淡,声音也低沉,含着悲戚。
“应该是你们结婚半年左右,禾筝找我,她说那天晚上问你想不想要个孩子,如果想要,她就不吃药了,那东西伤害太大,她害怕……”
天又下雪了,随着风,往头发上落,方陆北背着身,揉了把脸,回忆的片段里有禾筝拿着手术单,一个人坐在医院凄冷幽暗的长廊里掉眼泪的画面。
她眨着眼,掉着泪,说“哥,我好疼”。
无论多少次回想。
都要心疼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你喝醉了,你说这辈子都不会想要跟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生孩子,然后她问你那该怎么办,她总不能一直吃药……”
季平舟不想再听下去了。
可方陆北的声音已经放了出来,一字一句,情绪复杂,“舟舟,是你亲口说的,那是女人避孕的方式,你说你们医院做的好,让她亲自去试试,你真的忘了?”
霰雪纷纷,冰凉透骨。
雪落到身上了也不知道,方陆北吐纳换气,侧回了眸,季平舟还站着,面目冷冷清清,弱不经风,可身体里总归是有些什么东西断了,接不上,他知道,他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终于要开始反噬了。
“你看看你们结婚这几年都成什么样了?”
“就算签了字,你也别见她了,舟舟,算我求求你了,她从小就可怜,一女人活成她这样,尽了。”
“车撞到桥那会儿,她顾着给她开车的朋友,手被压着,这辈子算是碰不了琴了。那丫头没什么喜欢的,现在这样,真是没半点盼头了,可这些天她硬是没掉半滴泪,谁再刺激她,就是递刀子给她。”
柳絮般的雪花随着风斜角飞舞着,隔在他们中间,方陆北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眼里竟然含上了水光,轻叹气,对着季平舟说:“舟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俩的缘分就到这儿了。”
没眼泪,没知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