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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嘛,你别吱声,认个错就行了。”

“他认什么错?”裴邺嗤声说:“他打小认过错?现在更了不得了,堂堂殿前司指挥使,人家品级比我高呢,我怎么好让他认错?”

裴邵掀了掀眸,“就事论事,少拿品级说事。”

“嚯,好啊,那我跟你论论事。”裴邺说着起了身,兄弟两个都是体格魁梧之人,往堂间一站压迫感十足。只听裴邺道:“府里都是公主居住的痕迹,你屋里也都是公主的物件,裴二公子,你这是给人当驸马还是当外室?外室还给买间屋子呢,你倒好,自己贴了座宅子。”

裴邵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刚才理直气壮的气焰稍稍下去了点。

“怎么,不说话了?”裴邺弯了弯唇,绕着裴邵走了半圈,停在他身后,道:“你和公主那点烂事都传到朔东了你知道吗,你猜怎么着,有天我一觉睡醒,营帐外有人排着队给我送礼金呢,要恭祝咱们二公子喜迎公主。”

说罢,裴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真有排面啊。”

裴邵一动不动。

裴邺的语调慢下来:“离开朔东太久,家里的体面你懒得周全,但裴邵,你不要脸也就算了,人家公主,金枝玉叶龙血凤髓,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她的?”

裴邵喉结微动,不自觉攥了下手。

他眸色微暗,面上却没有后悔的神情。

裴邺冷笑了一下,“不管你认不认吧,家风家训你总记得,这下,我能让你跪了吗,殿、帅?”

裴邵侧眸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向前两步,面朝上首屈膝跪坐下来,同时一手解开鞶带,一手扯下衣领,那朝服就这么从容地被剥开了。

娴熟的动作表露了他的态度,做错的事他认,罚也可以受,但显然他不会改。

四个字,执迷不悟。

裴邺唇畔弯起一抹看戏的弧度,真是半点不肯示弱的狗脾气。他往椅子上坐,说:“打吧。”

捧着鞭子的侍卫一动不动,偏厅里也没有别人了,刘翁才恍然发觉这话是同他说的,他顿了顿,移开视线,把手倒插进袖口里,说:“我年纪大了。”

“行。”裴邺道:“周泯呢,让他进来。”

刘翁顿了顿,才说:“周泯……如今是公主府的禁卫了。”

裴邺这回是真笑了,暼向跪着的那个人说:“厉害了,自己的近卫都送出去了。”

说罢,裴邺提高音量,沉声道:“卫嶙!”

廊下,躲得老远的卫嶙闭了闭眼,犹豫片刻才走进来,“世子……”

“拿鞭子。”裴邺朝他抬了抬下巴,“动手打,家里的规矩还记得吧?”

卫嶙硬着头皮说:“记得,有错不认三十鞭子,认了的话——”

他说着飞快地瞟了眼裴邵,加重语气道:“认了的话,就十五鞭子。”

可惜那边的人不为所动。

卫嶙叹了声气,在裴邺斜过来的眼神下拿起鞭子。这牛皮鞭沉甸甸的,是裴公年轻那会儿自己一点一点缠的,上面的檀木头已经能看出年份,鞭身虽然紧实,却也有几处磨损,但这点磨损完全不影响使用,甚至划过肌肤的时候更疼了。

裴家长大的孩子,就没有人没挨过这条鞭子。

卫嶙现在还记得那火辣辣的滋味,比军中的板子还要疼。但他们之中,裴邵才是挨打最多的那个。

别人都机灵,裴公一拿出鞭子就嘴皮子抹油先认错,可裴邵不一样,他脾气硬,打死都不肯开口认一个字。

有一回他在军营里与同帐的兄弟发生口角打起来,险些将那士兵的胳膊卸了下来,同室操戈乃军中大忌,裴公当即震怒,老将力道大,一鞭子下去就把裴邵抽得皮开肉绽,连裴邺都急了,在旁劝他先认个错,可裴邵的嘴和脾气一样硬,死都不肯松口。

裴公也没有收着力道,那天三十鞭子下去,卫嶙现在还记得那个血淋淋的场面。

思及此,他咽了下唾沫,缓慢地扬起鞭子,“啪嗒”一声,鞭身擦着衣袍轻轻滑了下去。

“京中待久了,连劲儿都不会使了是吧。”裴邺冷不丁地说。

卫嶙为难地垂下头,攥紧了鞭子上的檀木把手,“……殿帅,对不住了。”

说罢便抬高了手,扬鞭挥下。

“啪”地一声干净利落。

裴邵背上那两层衣料瞬间绽开,血也跟着渗出来,他攥着朝服的指节绷紧了点,除了眉头轻轻皱了下,面上看不出吃痛的神情。

但再过十几鞭子,他鬓角就隐约渗出了汗。

刘翁看不下去,忙转身去到廊下,找来一个家将道:“怎么回事,半个时辰前就让你们去请公主,人呢?”

家将道:“公主不在府上,说是去寻沈大人议事了。”

刘翁急道:“那就去沈大人府上找人啊!”

“去了去了。”家将忙说:“这不是沈大人住得有点远,绕好几条路呢,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在路上了。”

“这叫什么事!”刘翁甩袖“唉”了声,急不可耐地往前院去,然而刚迈出庭院那道垂花拱门,就和程慕宁一行人撞上了,刘翁眼神一亮,“公主,公主可算来了。”

程慕宁在这里就听到挥鞭的声音了,她稍稍点了下头,也没来得及细问刘翁原因便疾步上前。

府里的家将自然没人敢拦她,但是裴邺带来的侍卫并不认识公主,抬手就将人横拦在门外。又见此人气度不凡,想到什么,看了紧随其后的刘翁,那手臂犹疑地缩了缩,趁自家世子不注意嗖地一下收了回去。

程慕宁越过侍卫看向里面,唇瓣不由抿起。只见裴邵叉在胯上的手臂绷得笔直,背后乱七八糟全是鞭痕,里衣都已经被染红了,正扬起鞭子的卫嶙骤然一个收手,那鞭尾猛地一下打在他脸上。

只听卫嶙“嘶”地一声,“公、公主……”

裴邵微屈的脖颈微微一抬,却没有回头,而是迅速地把朝服披上,才起身看过去,朝后面的刘翁蹙了下眉,才说:“去前厅等我一会儿。”

程慕宁此时却已经把视线从裴邵身上,移到旁边那位打量她的人身上。

裴邺迟迟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

他的目光很锐利,这样的目光,不久前她在茶馆也感受过,只是没了屏风遮挡,那双眼睛里的审视、探究、怀疑,以及介于满意和不满意之间的矛盾情绪,都更加直白浅显。

程慕宁上前,朝他行了个半礼,“裴世子远道而来,永宁有礼。”

裴邺像是才知道她是公主一般,恍然扬起眉头,起身拱了拱手,笑着说:“原来是公主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是宫中有什么旨意让公主带到?”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程慕宁和煦一笑,也半遮半掩地说:“原也不是要紧事,过两日先帝忌辰,圣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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