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1 / 2)
('那时,他父亲还活着。
他知道这样不吉利,但已经不在乎了。
他怕将母亲先放进去,她一个人会害怕。
师尊,我很清楚我对阿渡的感情。就像当年父亲爱我母亲一样,我爱他。
扶黎闻言,闭上了眼睛,许久都没有出声。
我知我们都是男子,谈爱或许荒谬可笑,不容于世。但我就是爱他,这一世都不会变了。
你确定?扶黎问他。
我很确定,师尊。这种感情我于年少时便已得见,我不会弄错的。
我爱他,很爱。
门外的殷离舟此时已被单明修的话震惊得愣在了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听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明修说爱他。
大脑仿佛一盆被搅混的水,他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爱他。
单明修说爱他。
是他知道的那个爱吗?
殷离舟只觉得心突然跳得飞快,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一股热意顺着脖子开始向上蔓延,很快便红透了整个脸。
他一时竟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指扣着墙面,很快便扣出了坑坑洼洼的一片。
其实他的心意和单明修应是一样的吧。
只是他从不敢奢求单明修也喜欢他。
单明修对他而言是天上的月,他能远远看着便好,哪敢玷污呢。
但今日却突然得知,月亮其实早已和他互通心意,还要向他奔赴而来,他怎能不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伸手去摸袖子里刚买的那两只香囊。
觉得这次下山真是去对了。
这不就是现成的定情信物嘛。
殷离舟越想越开心,差点笑出声来,还好及时伸手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里面又有声音传来,殷离舟强压下嘴角的笑,继续向里看去。
爱。扶黎垂眸,轻轻念着这个字,声音中带着萧索的追忆。
师尊。单明修突然开口叫他,然后双手伸至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知道您对弟子的期许,也知这一选择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弟子不会后悔。弟子自愿放弃掌门之位,但依旧会努力修习,辅佐未来的新掌门治理却隐。
单明修声音坚定且掷地有声,因此即使落下,也仍有余韵。久久回荡在祠堂内,像是给各位先祖的保证,也像是说给他的父母听。
许久,扶黎才轻笑一声,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带着几分开心,这么多年了,你只有今日才有几分像你母亲。
扶黎说着转过了身,走到顾岚英的牌位前。小心地将牌位拿起,用袖子慢慢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修,我也非一生下来便是这古板呆沉的模样,我也曾年轻过,爱过一个人。我知这其中的滋味有多难以抽离,所以我不会因为你们二人皆是男子这样的理由去阻止你们。
那为何?
我只是怕你将来痛苦罢了,所以想着长痛不如短痛。
师尊,您这话是何意?弟子不明白。
扶黎叹了口气,抱起他母亲的牌位走到他面前。
明修,若是有一日要你在殷渡和你母亲中间做出选择,你会选谁?
单明修愈发不解,师尊,为何要在他们之间舍取?
若是必须选择呢?
不会有这样的情况的。
明修,回答我的问题。扶黎突然严肃了声音。
单明修愣住,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在顾岚英的牌位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扶黎见状,将顾岚英的牌位放进了单明修的怀里。
师尊?单明修不解,却还是立刻小心地收紧了手指,将母亲的牌位抱紧。
还记得你母亲是如何去世的吗?
为魔族所害。
你此生所求为何?
降妖除魔,护三界安宁。
你可曾对妖魔手软?
未曾。
你若发现你同门是魔物所变,你会如何?
除之。
如果那个同门是殷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明修突然卡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扶黎,眉头轻蹙,什么?
扶黎俯身看着他,双手按在他的肩上,直视着他的眼睛,逼着他做出回答,如果那个同门是殷渡呢?你会除了他吗?
师尊?
回答我。
单明修一想到这种可能便觉浑身如浸冰中,硬生生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
不可能。单明修道。
为何不可能?明修,你不是平生最恨妖魔。还记得你母亲是怎样死的吗?她孤身守洹樾十日而使城不破,为妖魔所嫉,破城后剜其金丹,折磨致死。还悬尸于城楼之上,以儆效尤。待我们找到她时,她已不成人形。
别说了。
扶黎早已红了眼,越说越激动,哪里会停下,你父亲因你母亲之死再无生意,郁郁而去,你都忘了吗?
我记得!单明修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怒吼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直都记得。
呵!扶黎一把推开他,你说你记得?你的记得便是为了殷渡愿意放弃掌门之位,在他和你母亲中难以做出抉择。
即使不做掌门我依旧可以斩妖除魔!杀尽那些孽畜!
那如果殷渡就是魔呢?扶黎看着他,又一次问道。
单明修看着他,眼中暗潮翻涌,似乎有什么即将喷涌而出。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没有这种可能,他不
殷渡就是魔。扶黎打断了他的话,飞快说完了这句话。
什么?单明修仿佛突然被人定在了原地,久久都没有动作。
扶黎闭上眼,一字一句重新说道:殷渡就是魔。
第67章一更
原本靛蓝色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层层叠叠的乌云浸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有黑云压城之感。
空气愈发闷热起来,挤压着呼吸。
一道紫色的闪电突然划过,如利剑破开长空,照映出殷离舟苍白如纸的脸。
他被这雷点声吓了一跳,手中的香囊没拿稳,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谁在外面?
他听见了扶黎的声音。
殷离舟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连地上的香囊也顾不上捡,立刻向外跑了出去。
哗啦一声,雨突然落下。
仿佛天池的水被打翻一般,雨珠细细密密得连成一片,很快便将殷离舟整个浇透,从里到外湿完。
殷离舟却浑然不觉,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雨中,一时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着方才他所听到的话。
还记得刚把他带回却隐山时我为他打通七经八脉吗?那时我曾彻底探查过他的身体,发现他与常人有些不同。所以我才只说教他,而不让他拜我为师。
后来他年岁渐长,修为愈高,我便有些诧异,哪怕天赋异禀,他进步的速度也太过惊人。果然,虽然他压制得很好,但我还是在他体内感受到了零星的魔力。
我猜他应该不知他体内有两股力量勾缠交织。我不知他经历过什么,才能看起来与一个普通人无异。但他本是魔族,这些年又一直修习修真界的法术,这两股力量天生敌对,日日在他体内攻击较量,所以他的灵力才会看起来颇为怪异。且脾气也日益焦躁,难以与他人相处。明修,我不知他还能压制多久,但若有一日他压制不住,爆发于你的面前,你会怎么做?
你会杀了他吗?
单明修一直低着头,因此殷离舟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随着单明修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殷离舟的心也越来越凉。
有时候,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明修,之前我对他用了真言锁。那夜下雨,你为他撑了一夜的伞,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单明修艰难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没有,还是故意忽视了?真言锁本就是魔域之物,所以他缠绕殷渡时格外亲密,你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不对。
扶黎的声音愈发严肃,真言锁从来只缚弟子手脚,何时会与我却隐山弟子那般亲密。
单明修无言以对,沉默了下去。
我本想让你想明白,与他远离。既然你想不明白,便还是由我来处理。
明修,是杀了他还是将他逐出师门,死生不复相见,你来定。
许久之后,久到殷离舟以为自己等不到一个回答时,单明修终于开了口。
师尊,把他送下山吧。
轰隆
一道接一道的惊雷响起,将殷离舟从回忆中惊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弧月亭。
他平日里最喜欢来这儿,可惜今日没有月,他也没有心情。
转身欲走,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
倒霉,最近可真是倒霉,上次见面时在竹林碰上了殷渡,这次又遇到下雨。
都是我的错,我挑的日子不好。看你都淋湿了,来,师兄给你擦干净。
师兄。女子娇俏得笑了一声,我全身都湿了,怎么办?
男子的声音瞬间更加热切,好师妹,师兄全部给你擦干。
说着,一阵略带淫/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殷离舟没想到自己竟又碰到了这种事情,转身欲走,却听女子突然说道:师兄,虽然那殷渡被真言锁锁了一夜,但掌门终究没有把他逐出师门,我始终放心不下。
没事,师兄再想办法。放心,师兄答应你,一定把他赶出去,永绝后患。师妹,这儿也给你擦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哈,师兄,痒。
殷离舟刚刚头脑发懵,在这儿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里面的男女就是他上次在竹林里碰到的那一对儿。
也就是明清和楚执。
殷离舟这才终于明白,那日所谓的失窃,不过是他们蓄谋已久的诬陷。
不过虽然这次没把他赶出去,但看他在刑台上狼狈不堪的模样,真是痛快!谁让他之前在百味斋那样欺负我,还撞到我们的事。
没错,看他疼得像狗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真是过瘾。师妹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他赶出去,既然偷东西不行,不如下次给他下药,然后在他身边塞个小倌。
师兄,真有你的。
还有更绝的,他不是喜欢缠着单师兄,我们干脆就成全他。想办法用药将他们凑在一起。我就不信,这样之后单师兄还会再护着他。
没错,掌门肯定会护着单明修,为了单师兄和却隐山的脸面,杀了他也不一定呢。
哈哈哈哈哈,妙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正说的开心,却见殷离舟不知何时竟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明清尖叫一声,立刻将脸埋进楚执的怀里。
楚执此时外衣脱了一半,半裸着身子,也被吓得半死。
但一时也顾不得害羞尴尬,而是将自己的衣服盖在明清的身上,强作镇定道:你干什么?
殷离舟漠然地看着他们,眸中泛起魔族所特有的暗红。
你,你是魔。楚执蓦然瞪大了眼睛。
殷离舟没有说话,向前一步,手中用灵力凝出一把暗红色的刀来。
既然你们这么想我被逐出师门,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说完,一步步向他们走去。
单明修依旧跪在祠堂内,面容严肃恭敬,袖中的手指却轻轻摩挲着一个缺了一角的香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昨日殷离舟落在门口的,他一推门就看见了。
他不知道殷离舟何时回来,又听到了多少。
只是沉默地将香囊捡起,然后静静地望着外面突如其来的骤雨。
怎么,想去追他?扶黎见单明修立在门口久久不动,故意问道。
单明修垂眸望着手中的香囊,手指慢慢收紧。
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进去。
扶黎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单明修觉得他应该想些什么的,然而此时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想不起。
他觉得师尊说得对,他是该好好想想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一切都想清。
然而不知为何,外面却突然嘈乱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单明修有些烦躁,刚想捏个结界,却在那片嘈杂中听见了殷渡的名字。
他愣了一瞬,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一推开门,便见众人行色匆匆,纷纷向一个方向走去。
出了何事?单明修上前一步,拉住一个弟子询问道。
对方一看是他,立刻回道:单师兄,明清小师妹和楚执师兄昨夜被人杀了。
不知为何,单明修心中突然一惊。
被谁?他立刻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弟子知道他与殷离舟的关系好,于是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快说!单明修难得动了火气。
那弟子见状,只好勉强说道:据说是殷渡。
单明修听完,面色瞬间白了下去。
不会。他说着,转身就要去寻殷离舟。
守门的弟子见状,急忙上前拦下了他,单师兄,您还在禁足,不能随意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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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单明修的脸上看到这样恐怖的神情。
滚开!
夜色深沉,家家户户都已沉睡于梦中,整个吕庄一片宁静。
只有村中那一片空旷的地面上,还立着一座座秸秆堆成的小山,像黑夜中无声的守护神,护着吕庄的安宁。
然而这片安宁却突然被一阵踉跄的脚步声打破。
殷离舟借着月光,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尽管努力克制,但面上的痛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闭嘴,别说了。
殷离舟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眸中赤红一片,和他衣襟上的鲜血交织相映。
鼻腔中仿佛还能嗅到那浓重的血腥气,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着一道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要逃避?身为魔族让你很丢人吗?
我不是魔族。
你杀人时,不是很享受吗?
我没有,是他们该死。
如何就该死了?因为污蔑了你?这明明罪不至死,是你判了他们死刑。即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如何?殷离舟,你骨子里从未改变。
你到底是谁?我不是殷离舟,魔域上一任魔尊才是,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他就是你。
你又是谁?
呵。那声音沉默片刻,带着彻骨的寒意,一个恨不得啖你血肉,拆你骨的人。殷离舟,终究还是我赢了。你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你再也回不去却隐山,做不了殷渡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他们该死!我只是,我只是
脑袋突然一阵巨痛,殷离舟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向后靠去,跌坐在一个麦秸垛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脑仿佛被人从中间硬生生撕开,似乎有什么从里面跑了出去。
眼皮越来越沉重,殷离舟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闭眼,仿佛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一闭上眼,便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但脑袋愈来愈疼,那声音更加猖獗,一遍遍在他脑海中肆虐。
闭嘴!
殷离舟拼命想把那声音赶出去,但最终还是败下了阵去。
一阵巨痛袭来,似乎有什么由内而外将他一一侵占。
接着,殷离舟彻底晕了过去。
第68章大修
殷离舟是被一阵浓重的血腥气熏醒的。
他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片暗红色的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整个人趴在地上,衣服早已被血浸透,脸上全是尚未干涸的血迹。
肌肤一片粘腻,他缓缓爬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指已经被血染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殷离舟大脑一阵晕眩,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然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殷离舟很快便认了出来,这是他昨晚才到的吕庄。
只是昨日晕倒前,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庄子正中间的晒谷场。
但现在不知为何,他却到了庄子外外。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吕庄依旧一片安静。
但若仔细感觉,便会发现,此时的吕庄和昨日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同。
除了这满地的血迹,还有便是昨夜的吕庄虽然安静,但给人的感觉是一片祥和宁静,而此时则是一片死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毫无人气的死寂。
殷离舟看着自己满身满手的鲜血和地面上仍未干涸的血迹。
很难不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是他干的吗?
如果是,那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最奇怪的是,这里为何只有血迹而不见一具尸体。
说不定,这些不是人血呢。
这个想法让殷离舟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荒诞。但除此之外,他已经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地上的这些血和他无关。
如果地上的真是人血,那尸体呢?
没有尸体的话,是否就说明还有一丝转机。
殷离舟强压住心底不断升起的恐惧,努力安慰着自己。
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儿,殷离舟动作起来。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于是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这才勉强支撑着自己向庄子里走去。
果然,今日的吕庄与昨日已经完全不同。
庄子里一片死寂,他竟然连虫鸣都听不见一声。
殷离舟强压住心底越来越浓重的不安,挨家挨户推开了门。
第一家,无人。
第二家,无人。
第三家,无人。
每一户人家都是空的,而且除了血,殷离舟没有找到任何一具尸体。
答案已经如此明显,殷离舟却还是不肯相信。
直到推到第十七家时,殷离舟终于再也连自己都骗不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庄子早就空了。
明明昨夜他来时还一片祥和安宁,怎么一夜之间,便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村庄和满地的血迹。
真的是他干的吗?
殷离舟突然想起当日扶黎问单明修的那句话。
若有一日他压制不住,爆发于你面前,你会怎么做?你会杀了他吗?
心底似乎有细细密密的针扎过,绵延出难捱痛意。殷离舟忙伸手扶住门,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扶黎说得没错,他真的没压制住。
所以呢?
单明修会杀了他吗?
殷离舟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
总要见到尸体只要没见到尸体,便总还有一丝转机殷离舟勉强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丝笑来,强打起精神,撑着树枝继续向下一家走去。
但推开门,依旧是空的。
不知走了多久,他已经寻完了半个庄子,终于到了昨晚的晒谷场。
但此时的晒谷场明显已与昨日不同,他还没靠近,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气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殷离舟被这样浓重的血气激得差点干呕。
殷离舟面色苍白,一时间竟不敢想,得杀多少人,才会有这么浓郁的血气。
但答案似乎又很明晰。
殷离舟闭上眼睛,强忍着不适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步步向晒谷场走去。
然而刚靠近,他便停下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正午,殷离舟却硬生生被眼前的场景激起了阵阵寒意。
昨晚的麦秸垛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由一具具尸体重新堆成的新的人垛。
男女老少的尸体垃圾一样被随意叠在一起,他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
那是,绝对的恐惧。
殷离舟手中的树枝滑落在地,沉进血水里。
殷离舟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抬起脚向前走去。
地面上汇聚着四面八方的鲜血,每一步的起落间,都会发出噗嗤的声音。
脚下的血就像一条条无形的锁链,拖阻着他的脚步。
因此殷离舟走了很久,才走到第一个人垛前。
他看着面前的人垛。突然觉得这就像一锅杂烩,无论男女老少,就这样被随意丢了进来。哪怕是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没有逃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前的人,殷离舟都未曾见过。
他不知他们的姓名,不知他们的关系。只知他们死后,尸体被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们的脸上带着惊讶、愤怒、恐惧。
一个表情就像一道无声的控诉。
可惜他们的眼中无法印下凶手的倒影。
殷离舟握紧拳头,才能勉强克制着自己继续向上看去。
人垛的最上面堆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敞着衣襟,怀里抱着一个还未断奶的婴儿,婴儿的嘴至死都没有离开母亲的乳/房。
母亲应该是尽力保护过他的,因为她的身上有很多刀伤,刀刀致命。
但最后还是没护住她的孩子。
殷离舟的目光落在婴儿的脖子上,那儿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现在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滴,两滴,三滴
有几滴流到了殷离舟的鞋上,又很快从鞋面滑落,汇进晒谷场上这条由鲜血汇聚而成的河里。
殷离舟只觉得胸口发涨,堵得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没发出声。
啪、啪、啪
殷离舟猛地俯下身子,用手拼命捶打胸口,似乎想将什么拍打出去。
他想拼命喊叫,但不知为何,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殷离舟张大了嘴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他想嘶吼,想咆哮,想怒骂,但他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咿呀。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
殷离舟在脑海中拼命地问着昨天那道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论他怎么喊叫,那道声音却始终没有出现。
殷离舟简直要疯了。
他很确定,昨日脑海中的声音绝不是幻觉,因此他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头,试图把他唤出来。
你出来!你出来!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出来!出来!
正午的阳光照在偌大的晒麦场,却怎么也暖不热冰冷的尸体。
殷离舟一人无声地捶打着自己,像一出滑稽又无声的皮影戏。
不知过了多久,殷离舟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许多的脚步声和声音。
他下意识想要躲起来,但终究还是没来得及。
啊!
啊啊啊啊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他便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殷离舟回过头,看见了不远处一群身穿玄音门弟子服的年轻男女。
他们明显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尖叫出声。
甚至有胆小的,直接跑到一旁开始吐了起来。
殷离舟表示十分理解,这样的场景哪怕是扶黎看到都不一定能保持平静,更何况是这些弟子。
你你你!殷渡,你你你!玄音门的弟子又气又吓,被眼前的场景竟到连话都说不利索,只是用颤抖的手指不断指着他。
畜牲,畜牲,你这个魔族的畜牲!一个女弟子气得直落泪,话还没说完就拔剑就向他冲了过来。
殷离舟没有还手,只是向后一边防御着撤退,一边嘶哑着声音无力地解释: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当我会信你。女弟子说着,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向他身上刺去,招招都是死穴,明显是想要了他的性命。
殷离舟也明白,毕竟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与眼前的这一切毫无关系,更何况是别人呢。所以他现在说什么其实都无济于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此只能先想办法离开这儿再做打算。
但这群弟子明显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一见殷离舟要跑,立刻开始设阵,试图将他困在这里。
殷离舟见状,只好先与他们周旋起来。
然而还没交手多久,便听不远处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殷离舟抬头,只见各派弟子纷纷御剑而来,想必是收到了他们的消息。
殷离舟远远一瞥,没想到竟看到了单明修的身影。
他心中霎时一慌,只想着赶快离开这儿,手下着急,不由失了分寸。
阵法前的一个女弟子被他所伤,从高处坠了下去。
师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立刻有人焦急地喊道。
然后下一秒,便见一道白影闪过。接着,女子落到了单明修的怀里。
殷离舟手下的动作登时一顿,向他们看去。
没想到单明修却正望着他,他就这样直直撞进了单明修的眼里。
殷离舟心下慌乱,直接使出十分的功力,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然后趁着阵法破裂之际,逃也似的飞速御剑离去。
这一路他跑得飞快,连头都不敢回一下,更不敢到单明修跟前和他解释。
如今的情况,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又怎么敢指望别人相信呢。
更何况就算愿意信他,殷离舟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他脑子里的另一个人干的。
这种解释任谁听了都只会觉得他谎话连篇,荒谬不堪吧。
没人会信他,殷离舟悲哀地想。
之后的日子里,殷离舟虽如丧家之犬一般处处躲藏,但在修真界一时可谓是风头无两。
他杀害同门师兄妹在先,屠吕庄在后,又突然多了一个魔族的身份。
因此人人都想亲手抓住他,将他碎尸万段,烧成灰之后再把骨灰扬一遍。
之前的天赋异禀,却隐双英都像是一场笑话,无人再提。
现在提起他,无论是谁都只剩了满腔的怒火与恨意。
因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殷离舟从未像今日一般理解何为丧家之犬。
但哪怕他日日躲藏,终究还是没有躲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终,还是被八大门派围堵在了鸣山。
长风猎猎,卷起殷离舟眼前凌乱的长发,露出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殷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不快快投降,随我们回去认罪伏法。
殷离舟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是近乎麻木的平静,顾长老,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我也不会随你们回去。
怎么,你当我们和你们魔族一样,尽爱行那些腌臜折磨之事。
殷离舟淡淡道:我知你们与魔族的作风不同,我只是回不去了。
你也知你作孽太多!不愿跟我们回去,莫非是想自行了断?我告诉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杀了那么多人,凭什么一死了之?
殷离舟闻言,一声苦笑,顾长老,若我说吕庄并非我所屠戮,你信吗?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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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离舟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因此他没再出声,闭上眼睛。他抬手按住腹部,正准备将自己的金丹取出,自爆元神。
没想到,却听长剑划破空气,随即响起一道他耳熟无比的剑声。
清脆凌厉,声如破竹。
殷离舟猛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见一柄长剑就这样直直没入了自己的身体。
殷离舟抬起头,青色的剑柄,熟悉的剑声,面前的人竟然是单明修,也果然是单明修。
殷离舟看着他,愣了片刻,想要说话,然而刚张开嘴,一股股鲜血便直直向喉咙冲去。
他想把血咽下去,但身体已经不再受他控制,大口大口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沿着他的下巴落下。
有几滴还滴在了单明修的剑上。
为什么偏偏是单明修呢?
为什么非要亲自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明白,事到如今他早已没有资格辩解委屈。
但不知为何,看着单明修这样冰冷无情的样子,他还是觉得难过。
委屈得心都疼了。
我没有殷离舟挣扎着向前了一步,任由剑身深深没入身体。
他想解释。
他本来没想杀人的。听到明清和楚执的话时,他只觉得怒火攻心,他只是想要一句道歉,但不知为何,却好似有鬼迷了心窍,等他清醒过来时,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他想解释。
他真的不知道吕庄发生了何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魔,他不知道脑子里的那道声音从何而来,他从未想过杀人。
但单明修却向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问明清楚执,也没有问吕庄。
他只是问了一句,你是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仿佛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那穿心之痛。
这三个字犹如另外三柄利剑,毫不留情地插在了他的心上。
殷离舟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把方才还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殷离舟冲单明修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是。
接下来,便是那曾无数次在梦中重复过的高处坠落。
极速的坠落感使殷离舟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迅速睁开了眼。
他抬手摸向身侧,一把扶住美人榻的扶杆,抓到实物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放了下去。
殷离舟长舒一口气,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
为何又梦到了从前的事情?
殷离舟有些烦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君上,您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媚妖连忙关切地问道,拿起手帕就要为她拭汗。
殷离舟抬手握住她的手,睁开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出去。
是,君上。媚妖虽然不舍,但她也不敢违抗殷离舟的话,因此很快便乖乖地退出了大殿。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了殷离舟一人。
殷离舟抬起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栏,脑中则慢慢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其实如今再细细想来,当年的事仍有许多疑点。
但那又如何呢,殷渡都已经死了百年了。
早就无人在意了。
没人在乎他是不是清白,只知道他是个罪人就够了。
那单明修呢,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他向来最在乎不是什么天下苍生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为何当年问他的却只有一句,你是魔?
殷离舟愈想愈好奇,起身向地牢走去。
没想到一踏出殿门,外面已是深夜。
殷离舟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睡的可真不短。
想必单明修已经在地牢吃了不少苦头。
殷离舟想起方才梦中最后的那一剑,只觉得胸口到现在都在隐隐作痛。
这痛意又增添了他几分怒火,殷离舟脚步更急,大步向地牢走去。
殷离舟一踏进地牢,面上的表情便冷了几分。
他有些厌恶地看着这里,依旧是那副模样,黑暗,冷清,充满着陈腐的气息。
一想到他师父在这种地方待了那么久,还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的目光中便又多了几分寒意。
殷离舟大步向里走去,顺便决定看完单明修后再去看看殷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殷离舟来到地牢才发现,他那下属竟把两人关在了一起。
殷离舟看着地牢里吊在一起的二人。
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单明修是否已经知道他身旁的人早已换成了殷擎,不过用的是扶黎的身体罢了。
想到这儿,殷离舟先看向了单明修,他明显比上次见面时狼狈了不知多少。
原本一尘不染的掌门服此时这碎一块,那儿碎一块。露在外面的身体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血痕,没露出来的地方就更不必说,一看便知被认真招待过。
反观殷擎,比起单明修来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殷离舟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有些失策,哪怕现在是扶黎的身体,也不应该让殷擎过得这么舒坦。
殷离舟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才挑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对着他们阴阳怪气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知你们师徒二人相聚于此,现在是何心情。
殷擎依旧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连睁眼看他一眼都不愿。
单明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殷离舟见状,便知单明修还没发现他师父早被人掉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离舟避开单明修的目光,看向旁边的殷擎,懒懒道:怎么,还是不打算说吗?
殷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摆明了一副不肯配合的模样。
殷离舟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转头去看单明修。
但一对上单明修的目光,却又不好意思再问了,仿佛说多了总显得矫情。
三人相顾无言,牢房内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殷离舟本来只是想来问个话,但有殷擎在,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殷离舟想了想,决定将这一切归功于他那个十分会办事的手下。
把他们二人安排在了同一间牢房,以至于自己查问都不方便。
想到这儿,殷离舟决定下次提点一下他,还是把他们师徒二人分开为好。
至于今日这趟,就当散步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儿,殷离舟起身便准备离开。
然而刚走到地牢门口,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把冰凉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师父!一旁的单明修见状,讶然道。
相比之下,殷离舟就淡定了许多。
小瞧你了,你竟能挣开这缚龙绳。
你确实小瞧我了。殷擎许久未曾开口,声音嘶哑不堪。
所以呢,你挣脱又如何?殷离舟挑了挑眉,毫不在意道:你觉得一把匕首就能要我的命吗?父亲。
一旁的单明修闻言,目光中的担心瞬间被惊讶所代替。
父亲?
一把匕首当然不能,但你别忘了,我现在占着扶黎的身体,大不了我便自爆金丹,与你同归于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殷离舟闭上了眼睛,面上露出几分讥讽,所以这就是你的毕生所求吗?生下我,然后用一生的时间毁了我。最后杀了我。
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殷擎握着匕首的手微不可查地松了一瞬,但很快又再次收紧。
是上天逼我的。殷擎道。
殷离舟闻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停不下来,接着突然转过身来,任由殷擎手中的匕首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红印。
很快,那里便溢出了大片的血迹。
上天逼你?是上天逼着你娶了母亲?还是上天逼你生下了我?殷离舟抬眼看着他,语气满是讥讽。
殷擎看着他的表情,眼神微怒,还未开口,便听殷离舟继续说道:殷擎,你是不是以为走到如今这一步,皆是被上天,被我所逼?所有的错都是因为我,而你清清白白?
殷擎怒视着他,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
殷离舟看也不看他手中的匕首,步步逼近,你明知自己是魔族,却偏要招惹人类。你明知人魔殊途,却又不愿阻止她的一意孤行。你明知人类之身承受不住魔气,却还是固执地不肯告诉她真相,害得她死于生产。最后却还将一切怪罪于我。是,她是因生我而死,但背负罪孽的又何止我一人,还有你!你和我一样罪孽深重!罪该万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
这些年你恨的不只是我,还有那个自视甚高的你。你以为你凭着你的能耐可以看顾好她,逆天而行。但没有,你因为你的自负害死了她!真正害死她的明明是你,你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你不愿承认你害死了最爱的女人,所以你把一切罪孽都推给了我。我刚出生你便给我打下罪枷,扔下冥渊,要我日日承受噬骨之痛。你不想亲手杀我,便想让我自己死在冥渊,但你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出来了,还成了魔尊。你见不得我好过半分,所以你当着我的面自毁元神,你要我承受弑父之名,你要我想起你便痛苦。你不爱我,爱我的人便必须得死,你害死母亲,杀了师父,如今又要来杀了我。来!你杀吧,你不是我父亲吗?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你想要便拿回去吧,动手呀!你杀了我吧,你当我很想要这条命吗?你动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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