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国使臣窥皇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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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说的没错,二哥今日怕是没心情来说教他了,北国来的使臣和二哥脾性有些像。
两人针锋相对,字字珠玑。
听的懂俱与容辱,听不懂满头雾水。
姜含垂眸看着地面,大脑放空,若是在此之前,他可能还会插科打诨说上几句,可现在忽然就没了兴致。
昨天夜里他好像梦见了幼时的很多事情,偏偏今日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
模模糊糊混混沌沌,抓不住摸不着的感觉让他忽的生出了许久不见的烦闷感。
脚尖蹭擦着脚下的方寸之地,没有任何意义的下意识动作被衣袍遮盖,只余衣摆微动。
姜华云不经意间朝姜含的方向扫了一眼,看见少年垂眸凝神的模样,嘴角完美的弧度微微一顿。
别人怕是不知道南国少年丞相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在神游天外。
昨日醉酒,今日恍神,若不是那皇帝睁只眼闭只眼,这深且浑的朝堂水哪是这心宽的小东西能蹚的过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精这玩意儿不在少数,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南国上下能让定国公府二公子变脸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但过眼不过嘴,不得罪人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那二公子能从大公子手里夺下爵位,哪是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能得罪的起的狠角色。
可有一个人偏偏就不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左右。
随着之前姜华云的目光所至,男人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而后很快消失不见。
“这位莫非是贵国的少年丞相姜含?”
一句话仿佛落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竟激起不小的浪花来。
楚弦歌将众人各异的神色收进眼里,嘴角弧度微微上翘。
姜含从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境漩涡回过神来,抬头侧身对上那个北国来的使者戏谑的眼神,抿直了唇角。
少年的眸子清澈透亮,是这个年纪该有,但却不是身处权力中心的人能有的。
楚弦歌觉得有趣,一时不查张口就来:“美人觉得本使者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南国丞相最为记恨的,便是被人比喻成女子。
美人一词,无疑是戳了痛处。
姜含平日里面上无害得很,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任人揉捏的。
平日里尊老爱幼礼数周全,但对于这种无凭无故招惹他的却是会张开爪子挠回去的。
“如豺似狐,开屏孔雀,”姜含看着楚弦歌脸上有些凝滞的笑意,字字珠玑:“言语放浪,不堪入耳。”
温软无害是真,伶牙俐齿也是真,朝中人深谙此事,几乎没人会在这个年纪轻轻的丞相那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苦了初来乍到的北国使者。
“胞弟尚且年幼,口无遮拦,还望使者勿要介怀。”姜华云抱拳向楚弦歌作了一揖,面上是狐狸一般的笑。
“老臣倒觉得使者言语有失,丞相此言倒也合情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朝中一些平日里对姜含诸多挑剔的老臣此时却也是为姜含说起话来,毕竟堂堂一朝丞相,再怎么年轻美貌,被别国使臣戏言美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高座上的顾流笙眸色微动,他竟不知姜含何时讨了这些人喜欢。
“是本使者说错了话,唐突了美……姜相。”
楚弦歌没成想惹了一身腥,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还望姜相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可好?”
既如此方才还不如不招惹这人,与那笑面侯爷争个高下算了。
哪像这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的,哪像是个朝堂上滚打的。
“一切都依使者所言。”
少年抬手作揖,温良浅笑,却忽而引的楚弦歌带笑的眸色微暗,眼中闪烁不明。
“朕为使者在宫中设了晚宴,但考虑到使者舟车劳顿,不如先些下榻使馆休息一番以解疲乏,不知使者意下如何?”
顾流笙有意缓和当下有些僵持的气氛,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好,”楚弦歌视线从姜含身上移到高座上的男子身上。
对上那双看不出喜怒情绪的眼睛,轻笑:“本使者也觉得有些疲乏,便先谢过陛下了。”
南北两国明面上虽然结的是秦晋之好,然而暗中的较量并不在少数,今日之事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姜含对于此番使者来访的事下了不少功课,自然知晓这人的真正身份。
北国长公主独子,居一国世子之位。
只是,怎就忽地替下原来的使臣,来南国走这一遭?
北国使臣这个外人走后,便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某官云天,某吏论地。
只是南国这么些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上陈言表的大多也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事。
与之相比,北国使臣来访一事倒显得尤为重要。
以至于一来二去,为北国使臣准备晚宴一事倒是成了言论的重中之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什么已经备好晚宴,说的人听的人都心知肚明地很,来无定时突然而至,准备好了什么的都是面子话。
像宴会这种事情姜含是不会去掺和的,更不用说一向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姜华云。
因而在听到姜华云举荐礼部侍郎督办此事时,下意识地偏头看他。
督办晚宴是个肥差,多少人想争抢他不知道,但二哥若是开了口,别人大多都是不会再抢了。
眼瞅着人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目光,姜含垂下眼帘咬了咬唇角的软肉。
那礼部侍郎是他的人,所以二哥此举俨然为了稳固他在朝中的势力。
可,偏偏看都不看他一眼。
所以,这是还在生气啊?
顾流笙本就有意提携姜含手里的那些人,因而姜华云的提议毫无疑问地被准允。
下朝时姜含亦步亦趋地跟在姜华云身后,捏捏衣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跟到姜华云回定国公府的马车前,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华云站在马车前回头,看见一副小媳妇模样望着他的少年,叹了口气:“知道错哪了吗?”
“不该偷喝酒,不该彻夜不回府,”姜含咬了咬嘴唇:“二哥你别生气,是我错了。”
驾车的小厮低头忍住笑,自家小公子也只有在惹了二公子生气后才会有这么怂的模样。
姜含不是没察觉到小厮憋笑的行为,佯怒瞪了小厮一眼:“不准笑。”
“上车,回府。”姜华云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待后者盯了他又盯,而后乖乖钻进马车时,终是勾了勾嘴角。
“二哥,我就是忽然嘴馋了,才偷喝了陛下的酒,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
姜含还没坐稳就伸手扯了姜华云衣角,眼里是姜华云最受不了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
“二哥,你不要不理我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二哥,好二哥,以后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好”
“二哥,不要生气了嘛,诶?”
“北国来的那使臣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今日之事便罢,晚宴之时去赔个礼就是,往后几日,莫要再使性子开罪于他。”
“是是是,都听二哥的。”
姜华云别过头皱眉,阿含每每都是这般,总有法子哄得他半点脾气也没有。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铺成的巷道上,车轱辘与地面相碰发出特有的咕噜声与车檐处挂着发出的银铃铛发出的叮铃声相和,别有一番韵味。
将自家侯爷二哥哄好了的姜含心情稍有愉悦,掀开车窗帘子,瞧着马车外的人烟与车水马龙,眼底一片潋羡之色。
“二哥,若是将来有一日,我也能这般生活便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使馆。
“世子,这南国丞相莫不是有些太嚣张了,竟如此……”
“苏戈,”楚弦歌躺在驿馆的贵妃椅上,打断了某人义愤填膺的话:“本世子觉得那美人笑起来有些眼熟。”
苏戈此次的身份是楚弦歌来南国的贴身侍卫,但碍于出使礼数,并没有随着楚弦歌一并进入南国皇宫。
那些极不入耳的话也不过是听楚弦歌笑话一般向他说起才知。
楚弦歌不是个偏颇的,戏言人南国丞相美人的事也一并与他说了。
若他是南国丞相,他也会心有不悦,但绝不会如此辱侮一国世子。
更何况他敢断言,楚弦歌世子的身份,那少年丞相不会不知道。
本以为以楚弦歌记仇的性子,多少会有些与之一较高下的心理,现下听他此意,怕是重点不在于此。
“南国丞相少年得志,此时也不过二九年岁,更何况他是南国定国公府小公子,应是无缘得见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戈不觉得楚弦歌见过那嚣张的少年丞相,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二人都从未进过南国境内,身处两国之人又如何得见?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楚弦歌指腹摩挲着白玉杯口,眼眸渐沉:“眼熟之人并非得见过才是,我只是觉得他像一个人。”
“像谁?”苏戈有些疑惑,究竟这南国丞相是像了谁,才能让楚弦歌这样一个对凡事都不在意的人,如此上心。
“苏戈,与这美人交好,于我,甚至于你都并无害处。”
楚弦歌饮尽了杯中的茶,却没有回答苏戈的问题。。
这南国是个藏着秘密的地方,还是藏着很多秘密的地方。
南国的,北国的,帝王的,皇室的,倒真是有趣极了。
尤其是那个姜含,才是最有意思的。
毕竟那么像啊,与那个应该已经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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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书房
“阿嚏!”
姜含伸手揉了揉鼻子,这莫名其妙地怎就打了个喷嚏,莫不是那北国世子在背后说他坏话?
“冷?”姜华云搁下手中的笔,脱下外袍,将坐在身旁瞧他临帖的姜含裹了个严实。
“不是。”姜含摇摇头,却是将身上的外袍紧了紧。
“那也该注意身子,防患未然”
姜华云收起桌案上的临帖,顺手捏了一把姜含白嫩的脸颊,待他吃痛的叫了一声才松手。
姜华云的视线落在姜含脸颊几道醒目的红指印上:“阿含,你可知晓自小到大,我为何偏偏喜欢捉弄你?”
姜含不解:“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华云看着姜含轻轻笑出声:“自是因瞧着你这般心感欢喜。”
“……”
“尤其是这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跟个小姑娘似的。”
姜含愣了一下,瞳孔微缩。
姜华云见面前人睁大眼睛怔愣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不乐意二哥说你了?”
“……”
手下的触感柔软,姜华云忍不住多揉了会。
姜含皱眉,有些烦躁。
“说真的,若阿含是个姑娘家,不知会有多少男子……”
“二哥,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开这种玩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拍下在自己头上作怪的手,脱下身上裹着的外袍,丢进姜华云怀里,扭头就走:“我去一趟使馆,不回来了。”
姜华云是个好哄的人,可姜含的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顺下来的。
将姜含惹毛了的姜华云突然觉得头有些疼:“我送你出去吧”。
姜含出了定国公府,便见相府的马车早早地就停在门前。
因着他与定国公府的关系,相府的人与定国公府关系倒是极好,等他的功夫两府的人还会说上几句话。
“去使馆。”
姜含掀开车帘上了车,看了一眼车下欲言又止的姜华云,却是直接吩咐驾车的小厮赶紧走。
小厮碍于姜华云的身份,有些犹豫,不知是走还是不走,姜华云怕再惹恼了姜含,朝小厮摆了摆手。
马车缓缓离去,姜华云身边的老管家摇了摇头:“二公子您又提小公子像姑娘的事了吧?”
“以后不提了”姜华云抬手捏了捏鼻梁:“若是再提,怕是阿含以后都不想见我这个二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厢,靠在马车内的少年闭眼,掩下眼中翻涌的情绪。
他确实讨厌别人开他像个姑娘的玩笑,然而原由却并非是因为堂堂男儿被人戏言姑娘的羞辱感。
而是……
多年秘密被人在边缘试探的惶恐和不安。
在此之前,姜含让人以相府的名义送了拜帖去使馆邀楚弦歌一同入宫。
至于那北国世子是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姜含是表了态的,不论落了谁的嘴里,他都不是那个失礼的人。
马车在使馆门口停下,姜含却没立即下车,只是还不待一盏茶的功夫,车帘便被一只手从外面直接掀开来。
这只手骨节分明而修长,掌心与虎口处的薄茧说明了这手的主人是一个长期握剑的人。
姜含探出身子,瞧见那侍卫打扮的男子,轻笑出声:“原来使臣身边还有如此能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侍卫可不只是是侍卫,哪有正儿八经的侍卫,胆敢来掀丞相的车帘子的。
苏戈本是有些瞧不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的,但不知怎的听着这南国少年丞相,用那种清清软软的语调说出口的嘲弄,耳根子竟然有些发烫。
不过好在姜含的目光仅停留在苏戈身上一瞬,便转向了站在一旁坐上旁观的男人。
楚弦歌回以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姜含方才这种不痛不痒的嘲笑。
朝姜含伸来一只手:“姜相,别来无恙。”
姜含暗骂了一句笑面狐狸,面上却是带着笑,搭着楚弦歌的手下了马车。
一旁的苏戈神色有些恍惚,若不是知晓之前两人在朝堂上的事。
他也许真的会以为此时如此默契的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关系。
离晚宴开始还有几个时辰,是以进宫的事并不着急。
楚弦歌不明白姜含为何早早地就来了使馆,然而面上却是一派温然,不露声色地由着姜含在使馆后庭里瞎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是只狐狸!
姜含知道楚弦歌在等他开口,而他也确实懒得再在这里耗时间了。
毕竟这几年使馆里里外外他走的没有几百遍也有几十遍,再溜达下去,怕是以后都不想再来了。
“你此次来南国的目的是什么?”姜含停下脚步,侧头看着身侧的楚弦歌。
“是……”
楚弦歌顿了一下,对上面前少年怎么看都无辜的目光:“自是为了南北两国的邦交,姜相说是与不是?”
这本是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却被少年用了状似不经意的语气问起来,就连他也差点中招。
“使臣大人说是便是,我自是不便妄议。”
姜含也跟着笑,他本就没想着从这狐狸嘴里套出些什么东西,此番也不过是想验证一个猜测罢了。
北国的目的确是两国的邦交问题,然而楚弦歌的目的,则是有些不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弦歌见面前这人半点恼色也无,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一道,你来我往,没人输,却也没人能赢半分。
觐见时苏戈没能进入南国皇宫,但晚宴却是可以以护卫使臣安全为由,与楚弦歌一同入宫。
当然,这一同自然也包括姜含,非但如此,出于楚弦歌的要求,使臣进宫的马车一并用了相府的。
眼下三人在同一马车里,身为马车主人,姜含并不觉得不自在,至于楚弦歌,他能厚着脸皮往南国丞相车里凑,怎么会觉得尴尬。
但是苏戈就有些浑身不舒服了。
他本是出身武臣世家,文臣那些弯弯道道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牵涉其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他之前还与世子说这人坏话。
而且先不论这些,就说他现在的北国使臣随身侍卫的身份,与这两人同坐在一辆马车内,难免于理不合。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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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早就听闻北国镇北将军之子苏戈仪表不凡,武艺高强,今日得见,传闻倒是不假,只是大多人都难免鱼目混珠。”
姜含靠着车壁,手里摩挲着白玉瓷杯的杯沿儿:“所以苏公子,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苏戈怔了一下,不知为何这人忽地挑明他的身份。
但见少年嘴角噙笑的温然模样,下意识地抱拳还礼:“姜相严重了,南国礼数上并无不妥之处。”
“那便再好不过了,”姜含点头,饮了一口手中略微涩苦的茶。
瞥了一眼一旁自进马车起视线就一直打量他的楚弦歌:“世子也是这般认为吧?”
“自然。”
之前还一口一个“使臣大人”现在却突然改口“世子”,连苏戈的身份也一并挑明了。
他若是再看不出姜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是在给他们暗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姜含今日在朝堂上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已经开始较量了。
使臣是使臣,世子是世子,自然侍卫也只是侍卫,没有什么将军之子。
他们以什么身份来南国,就受到什么样的礼遇。
一切都只是两国谈判上的较量,并不存在身份上的冲撞。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一行人下了车。
姜含与守宫禁军打了个招呼,看向楚弦歌与苏戈两人:“两位,不如我带你们随便转转?”
楚弦歌眯起了眼睛,南国那位高深莫测的年轻帝王对这位可真是放心啊。
皇宫都能随便转不说,以与禁军还能这般熟稔。
可真是有趣极了。
“那便依姜相所言,有劳了。”
只是越跟着姜含走,楚弦歌越觉得不对劲,若不是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他真的会以为姜含这是想将他偷摸摸做掉。
毕竟眼下越走越偏僻不说,明里暗里的守卫都还在不断增多,只偏偏将他们带来这边的人仿佛没有察觉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弦歌与苏戈对视了一眼,突然就明白姜含口中的随便看看不只是口头上的意思了。
能在宫中明里暗里层层守卫的情况下如入无人之境,怕是得了这宫里真正主子的应允吧。
穿过层层守卫,进入一坐假山,假山中竟是一阶阶向下延伸而去的台阶,黑的看不到尽头。
姜含四下环顾了一圈,没见着往日拦他路的那人,回头看了楚弦歌和苏戈一眼:“跟上”。
谁知他脚还没抬起,身前就与往日一样,出现了一个黑衣玄铁面具的影卫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不言不语,与以往如出一辙。
姜含盯着那影卫面具下露出来的眼睛半晌,直盯得人偏头不看他也没听到半句松口的话,终是放弃了之前的打算。
“算了,人我带来了,不为难你,你带人下去吧。”姜含侧身让了空位,错身而过时挑了挑眉。
若不是知道这个影卫是奉命行事且皇命难违,他真想下去看看这种他唯一不能随便出入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
因为他对下面的那个暗牢也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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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戈的视线从摆了摆手便走的姜含身上收回,看了一眼脸色微恙的楚弦歌,不由得皱起了眉。
算计,示好,挑衅,套话,从始至此,那个让楚弦歌因为像某个人而有些在意的少年,不过是因着南国帝王的目的而一步步地与他二人周旋而已,并没有一丝个人的意愿在里面。
毕竟转身的时候利落干脆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相信,被丢在这里的他们是这少年放在眼里的人。
那种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的任性嚣张又有些可恶的行为,使得他们之前针对他的小算计都有些可笑了。
“二位请随我来。”
拦下姜含的影卫在姜含走后,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个火折子,也不看楚弦歌和苏戈,转身下了那阶梯。
楚弦歌从已经远走的姜含身上收回视线,轻“啧”了声抬脚跟上那影卫。
苏戈紧了紧手中的佩剑,跟在楚弦歌身侧,随他还有那影卫一同隐进黑暗里。
台阶并不算长,延伸而下很快就到了一条深长的暗道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潮湿腐烂的霉味。
幸而两侧每隔不远都插着一根正燃烧的火把,使这暗道才不至于像入口阶梯那处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影卫灭了火折子,在前面引路,直到走到暗道尽头,听见铁链在水里哗啦响的声音才停下。
他知道身后的两人疑问诸多,但排疑解惑却不是他能擅自做的事情。
“主上,人已带到。”
话音刚落,还不待眨眼的功夫,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出现的时候悄无声息,消失的时候也是这般,仿佛上一个时间他出现的目的,就只是带他们进来这充满阴郁感的地牢一般。
就像那个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姜含,两人都只不过是依着此时背对着他们站立的,那位南国帝王的意愿行事而已。
楚弦歌的表情不太好,他猜到了,但没成想早间高坐殿首的人,真的会在这里。
“世子和苏公子一定很好奇朕为何将你们引来这里吧?”顾流笙转身睨了一眼神色晦暗的两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流笙是个心思深沉的帝王,原本只是心思难猜得很,奈何与姜含相处的时间久了,竟也沾染了他那种挖坑设套还明知故问的恶趣味。
“世子可知朕身后的水牢里锁着的是什么东西?”
楚弦歌听得出顾流笙明显地是话里有话。
能收押在皇宫里的,是得罪了站在权利顶端的男人的人。
尤其是这种潮湿晦暗的水牢,其可怖程度哪是那些普通牢房能比的。
日日泡在水池子里,没有牢房牢锁,所以干脆锁链加身穿透了琵琶骨钉在池子里,久而久之水池哪里还是水池,是血池还差不多。
且不说其他那些闻所未闻的刑罚,就单说普通牢房再不济也能席地而卧,可这水牢就大不一样了。
满池血水,又有多少人能视而无睹,就算能,整日泡着血水也得泡掉一层皮。
况且,这可是南国皇宫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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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姜含被阻拦,怕也是有这层原因在。
姜含虽然是南国丞相,但毕竟年纪还小,依照这帝王跟他之间的关系,怕是不会轻易让他的小丞相接触这些肮脏事。
毕竟宫里的暗牢一般关押到最后只有两种人。
要么是日日受刑被折磨得半死的活人,要么就是砍去四肢泡在水里只留一口气的人彘。
前者日日煎熬生不如死,后者只余绝望心如死灰。
半死的活人与将死的人彘,确实也只能算是东西,已然称不上算是人了。
楚弦歌深知皇宫里那些肮脏残忍的东西,所以在看到那帝王身后一池子血水里半死不活的女人时,虽说表情有些变化,但倒也还算镇静。
只是苏戈显得就有些震惊了,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握剑的手关节已经开始隐隐泛白。
“陛下倒是直白。”楚弦歌忽而笑了,像如释重负,也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他大概知道这南国帝王的意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牢里没有可以坐的地方,此时身份特殊的二人对立而站,莫名有些箭弩拔张的意思。
“世子此番来南国是因为受人所托,”顾流笙看楚弦歌的眼里带着凌厉的审视,还夹杂着一丝丝难掩的不满:“准确的说,是受傅钧恪所托,为了朕的丞相。”
苏戈有些意外,楚弦歌的目的他是不知道的,就连这南国帝王口中的傅钧恪,那个南国年纪轻轻便战功不菲的镇南将军,都只是听闻而已。
竟不成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之好,好到楚弦歌竟然会替下原来已经定好的使臣,来南国走这一趟。
都已经到如此地步了,楚弦歌也懒得再遮掩什么。
更何况他与那傅钧恪可不是什么交好的朋友,他所做的这些,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那半死不活的女人,他之前在傅钧恪那里见过,现在在这里这副模样,怕是傅钧恪交代的任务没完成便被捉住了。
如今来南国这一趟,有意思的事情遇到的还不少,所以眼下,他还是占了那傅钧恪的便宜。
“本世子确实是受了傅将军所托,代他问候姜相。”
楚弦歌说这话时看着顾流笙,见他没什么表情,勾了勾嘴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说的不过是这帝王已经知道的,哪会有什么意思,说些他不知道的,才会有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世子不妨直言。”
“陛下在意的人以及傅将军放心不下的人,现在是本世子觉得极其有趣的人了。”
顾流笙眼神一厉:“世子这是在打朕臣子的主意?。”
果不其然,这姜含的确不一样,不仅他的兄长护得紧,眼下连这南国皇帝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刀子,就像护犊子一样护着,生怕别人将姜含抢了去。
帝王威严是不容挑衅的,更何况他感兴趣的姜含跟这帝王关系匪浅。
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他与那姜含仅有的交涉都只不过是因着这帝王。
见好就收吧,毕竟老虎的头摸不得。
楚弦歌视线再次落在顾流笙身后,转移了话题:“那陛下将本世子引来这里,是因为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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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笙抬手,便有人从暗处走来,扯着那锁着血池女子身上的长铁链子,将人从池里扯了上来。
“碰”地一声,与丢垃圾一般无异,将那女子丢在楚弦歌面前。
血淋淋的女子,手脚意外地仍然健全。
只是被丢在地上后却只能无力地耷拉着,可见手脚筋早已经被挑断了,此时无异于废人一个。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楚弦歌,原本呆滞的眼睛眨了一下,陡然升起了亮色。
只是下一刻,还不待嘴里的话说出口,却像被扼住喉咙一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陛下,本世子与傅将军之间不过像方才说的那般,”楚弦歌瞥了地上的女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可这女子就不同了,斩草不除根可是后患无穷。”
楚弦歌不是什么好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就连握剑握得咔擦直响的苏戈都算不上好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的手上直接或间接地都沾着人命。
男人的,女人的,或多或少,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是人命。
他见过那女子,那女子的反应明显是也记得他,他看得出她想让他救她。
但他可不是有善心的人,况且这南国皇帝本身也不会让这女子活着走出这地下水牢。
她是傅钧恪手里的人,镇守边关的傅钧恪没有圣旨调度不能回京,他手里的人也不是个例外,一只脚踏入京城,便注定了只能是个死。
更何况他这个二手准备都来了南国,这一手准备,傅钧恪从最开始怕是也没想着给留一条后路。
同是被利用的身份,他这个外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干这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事情。
顾流笙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楚弦歌,没有言语。
倒是那女子,知道自己眼下横竖不过都是一死时,眼里迸发出的怨恨让人着实一惊。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从低低的嘲讽到疯狂到撕心裂肺地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女子本应正值年华最灿烂时候,此时此刻却只能躺在肮脏又潮湿的南国皇宫地下水牢里。
像个将死的疯子回光返照,说着胡言乱语的话。
她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痴心妄想,不该自不量力。”
她说:“早该信了他那些毫不留情字字诛心的话,滚远些,倒不至于丢了性命,什么都得不到。”
她说:“他哪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明明……明明待那人就好的不得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些。”
女子睁大了眼睛,嘴角淌出黑色的血来,直到断气仍死不瞑目。
女子嘴里早就藏着毒药,只是没到最后一刻,多少还是想活下去的,毕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好好地活着。。
然而悲哀莫大于心死,许是在楚弦歌说出那些话后,知道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希望她能活下去,连同那个,对于她来说,铁石心肠的男人。
应该说,那男人的态度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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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笙让人将那尸体拖了下去。
若是姜含在这里的话兴许会发现那女子面熟的很,就连容貌,都与早间天刚微亮时那个顾流笙看了一眼的提灯宫女一般无二。
早间还活生生的女子,此时却成了一具死都不能瞑目的尸体,倒是有些造化弄人了。
只是不论是否造化弄人,顾流笙在早间见着那女子时,就没想着让她安然无恙地活着。
偷潜入宫,假扮宫女,不论是不是傅钧恪授意,她都是傅钧恪手里的人。
他是断然不会轻易放过的。
至于这北国世子,既然是受傅钧恪所托,目的是姜含,那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傅钧恪想见姜含,无异于痴心妄想,不论托了谁回来都无济于事。
除非他傅钧恪无视皇命,想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顾流笙是君,傅钧恪是臣,只是两人之间夹杂的并不只是普通的君君臣臣之间的矛盾。
当初李公公对姜华云所言的幼时情分,并不只是顾流笙和姜含姜华云之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幼时,傅钧恪与姜含,姜华云以及顾流笙的情分也不算浅。
若没有那件事,傅钧恪哪里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地差人打探姜含的近况?
自作孽不可活在傅钧恪身上用的可是一点都不假。
当初的那件事,若不是他傅钧恪眼瞎不会做人,也不至于在姜含这落得个这么个下场。
姜华云如今对姜含过度的保护,甚至连他都防着的态度,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傅钧恪当初干的那件好事?
“该看的世子今日已经都看到了,至于该怎么做,朕想世子是个聪明人。”
顾流笙垂眸瞧见衣摆上面溅上的血污,皱了皱眉:
“在南国这几日,朕会派人带世子参观一番南国景色。”
“谢陛下。”
楚弦歌发现南国皇帝不是个话多的,但却是个极会算计的。
因果不论,世故也不说,将人引到这里来,看得懂便看得懂,看不懂便罢。
多一个字,都不会与你多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那姜含是不能轻易招惹的了。
傅钧恪远在边关,不念宗族,不探皇命,偏只想知道这姜含现状,可想而知二人之间情分该是不浅才对。
然而他瞧着这南国皇帝的对这姜含与傅钧恪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反应,却是觉得那傅钧恪该是做了对不起二人其中一人的事了,其中姜含的可能性更大。
“世子,姜含是朕的丞相,平日里要经手的事务不少,便不要拿今日的事让他受累了。”
从假山里出来时,顾流笙只留了这样一句话,乍一听觉得没什么,只是仔细揣摩便会发觉这其中的深意。
这南国帝王是不愿让那姜含听到哪怕一丁点关于傅钧恪的消息的。
姜含在那假山处就被拦了去,那反应可见也不是第一次了。
今日的外人怕只有他与苏戈两人进了这地下之牢,若是姜含知道了傅钧恪的消息,泄露消息的,便也只有他二人。
所以他这二手准备自然而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楚弦歌忽而有些同情起那傅钧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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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来访少说也得留上十天半月,是以关于那地牢一事姜含并不着急。
宴席上众人推杯换盏,低语轻言,姜含对这些没兴趣,饮下礼部侍郎敬的一杯水酒,待他离了去,便将酒杯倒扣在面前,摆明了闲人勿扰。
礼部侍郎不知为何回头看了一眼,瞧着那白衣少年面前倒扣的白玉杯,压了压唇畔的笑意。
南国小丞相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但自己手下人的面子大多都会给的极足。
这点,他如今切身体会,倒真真是不假了。
“那位向姜相敬酒的是?”收回目光,楚弦歌瞧着兀自撩拨着盘中菜的姜含,眼中意味不明。
姜含从没见过将好奇心摆的这么明显的人,放下手中的玉箸眯起眼睛。
“使臣大人对本相怎的如此关注,连谁敬了本相一杯水酒,都要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还是说您想将这南国上下文武百官姓甚名谁都知道个一清二楚,来日再来南国之时,与其称兄道弟不成?”
楚弦歌挑眉,心道这人果然不容小觑,竟三言两语就给他扣了顶私结友国朝臣的大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相这是对本使心有怨怼?”
“使臣大人说笑了,本相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得罪之处还请不要怪罪才是。”
姜含抬手为楚弦歌倒了杯味道醇厚的酒,递与他:“请”。
这人,是个记仇且小气的。
怪罪?他哪敢,若是怪罪,下一次这人敬他的,怕就不只是一杯烈酒了。
只是接下酒樽,楚弦歌却没认命地一饮而尽。
“姜相是否有一位故友在边塞,且多年不曾见面了?”
姜含怔了一下,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眼前这人。
他一直有所疑惑,为什么突然这世子爷突发奇想就顶替了原来的使臣走这一遭。
姜含承认他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可瞧着故意勾起他兴趣的人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说的模样,翘了翘嘴角。
果然还是酒还不够烈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弦歌与姜含的较量旁的不知道,可坐在楚弦歌身边的苏戈和坐在姜含身侧的姜华云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戈看着楚弦歌搁在案前的酒樽,又看了一眼之前递酒樽给楚弦歌的姜含,沉默不语。
今日以他明面上的身份,原本是不得入座的,只是不知那姜含与皇帝说了什么,没有给任何人任何解释,就设了个席位给他。
之前假山下水牢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若是追根究底,所有人所有事竟都与这姜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高坐的南国帝王依旧是那个心思难测又冷血无情的模样,只是偏偏,那有意无意的目光总会落在某个人身上。
苏戈紧了紧手中的酒杯,按理说姜含这么一个“祸害”一般的权臣宠臣,他该是心有不屑才对。
可眼下,他却是怎么都讨厌不起来这姜含,真是奇了怪了。
况且能让世子上了心的人寥寥可数,这姜含算是一个,难不成……
视线交汇,苏戈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扭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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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看着苏戈扭过头错开与他对上的视线,莫名有些想笑。
难不成是他长的太吓人,导致这人现在连对上他视线都不敢了?
姜华云之前听楚弦歌对姜含提及所谓的边塞故人,脸色就不太好。
他不知道这个北国世子是怎么知道姜含那个所谓的故人的,但对于楚弦歌在姜含面前提起那人这一点,他是极其不满。
姜华云脸色不太好,但是不经意瞥见自家胞弟嘴角翘起来却又强忍笑意压下去的模样,怔愣之下不由得缓了情绪。
姜华云极少见什么东西能引得姜含打从心底里感兴趣,若说是因着那人,现在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一件事伤姜含的心伤的有些重了,可是让姜含耿耿于怀直至今日的。
所以-
“可是遇上什么消遣的东西了,想笑就笑便是,憋着做什么?”
“不是消遣的东西,是消遣的人。”
姜含收回视线,将倒扣的白玉杯又翻过来,提了酒壶斟满,端起来敬了敬姜华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哥,我先干为敬,你随意就好。”
饮罢,手腕一翻,杯子再次倒扣。
丞相喜酒,只是不喜与旁人推杯换盏。
阿含喜酒,只是有他这二哥时时阻拦。
姜华云看的有些无奈,瞧着他倒扣杯子时不经意指向的那人,顿了一顿。
他竟不知那苏公子有什么可消遣的?还能让姜含乐成这样?
在姜华云看来,苏戈顶破天不过是北国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子弟,但纵然如此,官家子弟却不是个能随便消遣的人。
假山水牢里的事姜华云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且先不提其他,单论好奇心,他也是会与姜含一样,将苏戈当做备选不会轻易放过。
在某些方面,姜华云与姜含二人是极其相像的。
彩袖舞衣云带翩然,扭腰挥袖旋身,低眉垂眼妩媚如丝,倒真真是让许多人目露垂涎之欲。
因着丞相的身份,又因着礼部掌管着艺伎众多的司教坊,这南国的舞姬和歌姬姜含差不多见了个遍,即使是再美若天仙,落在姜含眼里,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而这晚宴,对于姜含说不过是熬时间罢了。
所幸宴席时间并不算长,左右有姜华云与他时不时说上两句,倒也不算难熬。
宴会结束后,姜含与姜华云一道回定国公府,出宫门时遇到了由宫里禁军护送回使馆的楚弦歌和姜含二人。
禁军头领与姜含是熟识关系,远远的看见姜含便行了礼。
按理说禁军属于皇帝的私人卫队,与朝臣不该如此熟稔才对。
但怪就怪在姜含不是一般的朝臣,早在几年前因为各种原因,皇帝顾流笙就将宫里部分禁军调动权交到了姜含手里。
而护送楚弦歌和苏戈的这一批禁军,正好是姜含有调动权的那批。
姜含停下脚步,视线从楚弦歌扫到苏戈,而后就有意无意地看了苏戈又看。
“二位,好巧啊。”
姜含笑得不怀好意:“本相突然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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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视线落在苏戈身上,直看得苏戈莫名觉得背后发毛,他搞不懂姜含为什么放着世子不看,盯着他这个陪衬不放。
“本相觉着与苏公子有些缘分”姜含道。
“缘分?”苏戈不解。
楚弦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含盯上了苏戈,所谓缘分怕也是孽缘。
他挑起姜含兴趣却故意不再就着话题往下说,没成想这人竟晾着他,转头就盯上了苏戈,而且是当着他的面。
“自是缘分,”姜含瞧了楚弦歌一眼,笑道:“茫茫人海中相遇,岂能不算缘分?”
信你才有鬼。
楚弦歌心有异议,却是没反驳什么,不论说什么最终在姜含这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姜相此言差矣,卑职随使臣大人来南国,若说缘分,该是姜相与使臣大人才是。”
苏戈不可能是个没脑子的,他与世子同行,面前这人当着世子的面与他说什么缘分,这不就是明显的挑拨离间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扬了眸,意料之中的这苏戈不不是个傻的,还卑职使臣地跟他打起了太极。
楚弦歌却是没想到苏戈会这么直刺刺地驳了姜含的面,看了眼跟在姜含身后的人。
姜含这时也侧目看姜华云,轻笑出声:“二哥,我这是招人嫌了?”
姜含从未避讳与姜华云的关系,自总角到弱冠,从旁无外人到帝王朝堂,除了一声“二哥”,他从来没唤过姜华云其他的称谓。
此时这声“二哥”,姜华云习以为常,但是反应过来的苏戈听了后面的话,面上却是有些不自然了。
他原以为这姜含是个心坏的,跟他扯什么缘不缘分,在世子跟他之间挑拨离间,却不想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倒更像是随口一说,没带什么目的。
如果是这样,他方才的那一套说辞,着实是有些伤人的。
眼下人家跟自己兄长告状,他也只能受着。
“你管别人做什么,二哥喜欢你不就行了?”姜华云眼角带笑,扫过楚弦歌,视线落在苏戈身上。
苏戈觉得姜华云的笑都带着勾肉刮骨的刀子,他被盯着都浑身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弦歌也好不到哪去,姜华云扫他那一眼意味深长得很,眼下他想为苏戈说句话都不合适。
想他北国堂堂世子,以往哪里会有如此境地,自从来了北国遇着这姜姓两人,仿佛事事不顺,合着像他的天生克星一般。
这南国定国公侯的逆鳞早就摆的明明白白,你可以说定国公侯本人的不是,但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当眼珠子的胞弟的不是。
“二位,时候不早了,不如早日回去休息罢。”
姜含不着痕迹挪了一步,衣袖挨着姜华云的。
“南国有几处风景极好,若是方便,明日本相与陛下讨了旨意,带二位前去赏个景可好?”
单手背后按住姜华云微动的手,姜含面上是温然的笑意,再加上年岁比在场的人都小,倒是让人不好拒绝。
更何况此番行径,俨然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去。
楚弦歌看了姜华云一眼,对姜含道:“多谢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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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驿站,送走了护送的禁军,楚弦歌关上房门,回身看了坐在桌前盯着烛火神游的苏戈半晌。
“苏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苏戈回过神踌躇半晌,皱着眉,似乎有些懊恼:
“我原本以为……”
“以为那姜含别有用心,话里藏话,想暂时离间你我,有所谋划有所求?比如水牢一事?”
楚弦歌倒了杯热茶推至苏戈面前,一双桃花眼里深暗无温:
“你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判定,继而认为你的猜测不对呢?”
“世子你是说……”
苏戈猛的站起身,只是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似是想起了什么:
“之前世子你说这姜含像一个人,且与其交好一事,现下……该如何?”
“那小丞相有所谋又如何?这与其交好又有何干系?你若是让在朝堂上立足的人安安分分老老实实,无异于是间接谋害其性命。”
“尤其是姜华云与姜含那两兄弟,若是没有什么谋划处事的本事,哪里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而旁人不能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弦歌自顾自地也倒了杯茶,品了品,继而悠悠道:
“那定国公侯爷毕竟是小丞相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当时不按常理出牌说了人家弟弟的不是,眼刀子不刮你骨挖你肉才是怪事。”
楚弦歌没与苏戈说的是,若不是那小丞相暗中拦着,人家那位侯爷兄长怕是手都已经动上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时在宫门口,姜含见楚弦歌与苏戈二人走远了才敢放下拦着姜华云的手:
“二哥,苏戈的态度已经试出来了,你这是做什么?哎?”
姜含原本背对着姜华云,问他做什么时才慢慢转过头看他,只是不待转过去,一只手就蓦然袭上了后颈。
“别动。”
姜华云捏着姜含的后颈,不让他动,视线在他后脑勺溜了一圈。
阿含这身量才不过及他唇齿高低,难不成平日里没好好吃饭?
一念闪过,姜华云松了手:“回府多吃些好的。”
姜含多少有些懵,回头看着姜华云,这答非所问的事二哥干的未免也太牵强了。
“二哥,我你刚才要对那苏戈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做什么?”
姜华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却不达眼底:
“左右不过让他躺几天而已,总不能偷摸摸弄死了丢去喂狼吧?”
大多数人都有些怕姜华云这种脸笑眼不笑的模样。
这时候的姜华云是位高权重生杀随意的掌权者,不是那个笑眯眯的笑面侯爷。
姜含却是不怕姜华云摆出这么一副人人避之不及的模样。
抚了抚衣袖,在这巍峨的南国宫墙下叹了一口长气。
“二哥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吃不下饭了,现在啊,满脑子都是些开膛破肚,狼吃内脏肠子的血腥场面。”
姜华云深知姜含伶牙俐齿,红口白牙的本事,也不与他争辩,只朝他笑:
“下次不会了。”
姜含暗道没意思,率先抬了脚:“宴席上没怎么吃,饿了。”
姜华云一愣,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抬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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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
听说姜含要回定国公府,老管家早早地就守在国公府门口等着了。
不同于朝堂上,在定国公府里姜含是讨喜的小公子。
而且自他拜相搬去了相府后,定国公府里竟少了许多乐趣,以至于全府上下大都伸长了脖子盼着他回府。
老管家是看着姜含长大的,相比于其他的府中仆役,他对姜含更多的是对晚辈的疼爱。
姜含早间是负气而出,晚间竟说回定国公府,老管家多少是有些讶异的。
但转念一想,怕是侯爷去说了好话求回来的,便也放了心。
哒哒的马蹄声和马车轱辘声由远而近,这时辰不出意外,便是侯爷与小公子了。
姜字标识的马车在定国公府门口停稳,还不待老管家上前,车帘子便被人从里边掀了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回来了。”
“哎,小公子你慢些别摔着。”
老管家眼见人从那车橼上跳下来忙慌着去扶,待人稳稳当当地落了地才想起面前的公子已经不是幼时的孩子了,哪里还会摔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管家有些恍惚,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福伯,”
姜含见老管家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摔不着的。”
姜含知道面前的老管家,也就是福伯是真心爱护他。
幼时他因为调皮从那车橼上往下跳,摔伤过腿,没想到福伯至今还没能忘记。
姜华云从马车上下来时,福伯正与姜含说笑着往府里去,俨然将他忽略了个彻底。
府门口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今日侯爷脸上的笑,越发让人觉得脊背发凉了。
厨房那边听闻府中小公子回来用晚膳,便将原先准备的荤菜撤下了一半,用一些可口素菜替换了去。
因而菜上桌时姜含难免有些讶异,这桌菜完全是依着他的口味喜好做的一般:
“二哥,你特意交代的?”
“我哪有那时间交代,底下的人自己揣摩的罢了。”
姜华云将姜含喜欢的那些菜依次尝了个遍,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在里面。
只是口味相对清淡点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口味清淡些,府里的人大都知道,哪里还需要他去特意交代什么东西。
再交代一番,怕是整桌的荤菜都要被撤了个精光。
“阿含,北国来的那两个人你尽量离得远些。”
姜华云原本对楚弦歌和苏戈没什么成见,但听得宴席上楚弦歌对姜含提及那个人,心里难免有些不悦,如今连称谓都变成了“北国来的那两个人”。
“那可不行,”
姜含放下筷子“我约了人去赏景,哪能远的了?”
瞧瞧,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急着反驳,让姜华云简直都要气笑了。
姜华云简直能想象若是他再说什么,估计这没良心的又要扯上他了,又或者再次甩了袖子走人。
这倔脾气,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谁惯出来的?
整个定国公府惯出来的呗!
姜华云哪里会不知道,他可还是个罪魁祸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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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在定国公府原先的院子一直还留着,用了饭后便直接回了那里。
姜华云知道之前那事劝阻无用,索性也懒得再浪费口舌。
楚弦歌和苏戈两人究竟想干什么,便由着走一步看一步。
跟着姜含回院子的还有几个伺候丫鬟,小姑娘家家的聚在一起难免喜欢八卦些东西。
“公子,听说北国来的使臣容貌生的极好看,是不是真的?”
“听说身边跟了个侍卫,竟也不遑多让呢。”
“对啊对啊,公子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
姜含有些头疼:“你们怎么不去问我二哥?偏来烦我?”
“奴婢们哪敢打搅侯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丫鬟铺褥子的铺褥子,倒茶的倒茶,打扫厢房的打扫厢房。
手上的活没慢半分,只是那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姜含给噎死。
合着他平日里对定国公府里的人脾气太好,威严都不在了?
楚弦歌与那苏戈相貌确实不错,而且毕竟是官家子弟,那周身气质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小姑娘家的迷恋倒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几个小丫鬟一人一句,难免有些让他受不住。
干脆胡诌了些楚弦歌跟苏戈的事,引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听。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把恋恋不舍的几个小丫鬟连哄带骗地弄了出去。
姜含将门一关,总算松了口气。
朝堂上那些人明里暗里话里有话,好听的不好听的他都能照单全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一个个怼回去,能怼得对方脸红了白,白了紫,紫了黑。
唯独这定国公府里的人,他是不忍用朝堂上的那种方式对待的。
姜含叹了口气,忽而想到楚弦歌今日与他提起故人的事来。
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就在此时,“嗖”地一声,一支箭翎擦着姜含的脸钉在了他身后的床棱上。
随着被钉在床棱上的,还有一封做工精致的信。
姜含起初愣了一下,抬手蹭了下被箭翎擦过因而刮了细微血痕的脸,眼眸渐沉。
拔箭,扔在地上,拆开信封,展信,动作一气呵成。
姜含脸色从来都没有这么难看过,面上既像嘲讽,又像怒不可遏,参杂在一块,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半晌后,姜含哼了一声,将信与信封随手丢在一旁,随便洗了洗便吹灭了灯躺在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辗转反侧了半晌都不曾有半点睡意。
姜含觉得今日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烦死了!”
恨恨地咬了牙,翻身起来将灯重新燃上,姜含身着中衣弯腰将之前扔在地上的信与信封捡了起来。
“十年一别须臾,甚是想念。”
姜含低低地念出那纸上寥寥可数的几个字,心里却越发烦躁。
定定地看了信件末尾“傅钧恪”那三个字半晌,皱着眉,终是抬手将其书信付之一炬。
姜含抬头看着外面沉黑的夜幕,不知过了多久,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了,才吹了燃尽书信的那盏灯。
翻身上榻,闭眼,兴许一夜无梦,兴许故人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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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角檐下挂着青铜风铃,和着风叮铃作响。
角檐外是蒙蒙细雨,偶尔有避雨的燕儿飞过,落在无雨处,便轻快抖落了翅身的雨珠。
迎春花开满了整个回廊外沿,黄灿灿地一丛依着一丛。
映衬上蒙蒙的雾雨,显得越发生机盎然。
十五六岁的少年单手撑伞,另一只手里牵着个八九岁的小孩,由远处缓缓而来。
“二公子,你来晚了,一会可是要罚……”
回廊里,一位与撑伞少年年纪相仿的玄衣少年探出头,话说了一半却忽然停住。
玄衣少年瞧着撑伞少年倾斜了大半油纸伞护着的小孩,眼里浮上挪掖的笑:
“那是你儿子?”
小孩被吓地往撑伞少年身后藏,俨然是个怕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还被玄衣少年的话吓着了,紧拽着撑伞少年牵着他的手,眼巴巴地抬起头望着他:
“……二……二哥……”
撑伞少年抽出小孩拽着他的手,在小孩眼里露出惶恐不安之前,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侧身将小孩揽在怀里:“阿含不怕,二哥在。”
转而盯着回廊下的人,掀起嘴角,笑得让人脊背生寒:
“傅钧恪,我瞧着你的眼睛,不像是瞎的罢?”
那叫傅钧恪的少年看着躲着他的小孩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然而人却是在下一刻模糊成一片。
迎春花谢,回廊不再,烟雨尽无,铜铃声散。
故人相识如梦,似梦,今日而又入了梦。
姜含猛的睁开眼睛,在黑暗里怔愣着,僵硬着。
大脑里那么一瞬间的空白慢慢回笼,被梦境填塞得满满当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摸了一把被冷汗浸湿的中衣,姜含拧了眉,而后索性起身穿了鞋推门而出。
他没让人守夜,因而那几个过来伺候他的丫鬟此时估计还在偏房睡着。
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冷,然而姜含却是再不想折回去多披件衣服。
吹一吹冷风,脑子兴许就清醒了。
站在庭院里,姜含脑子的确清醒了许多,抬手碰了下脸上已然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扯了扯嘴角。
今日这信来的倒真是巧了。
白日里那世子冷不防提起这些,待他感兴趣了却闭口不谈。
夜里这信就长了翅膀,悄无声息闯了定国公府,入了他院子,顺便还划伤了他的脸?
那人是将他当成姑娘了吗?还往他脸上招呼来了。
一股无名火蹿上心头,姜含不由地冷笑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次三番的招惹也便算了,如今用这一封信扰的他夜不能寐,觉不得眠。
可当真是好样的。
故人与故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横插一脚,指手画脚。
更何况-
姜含捏了捏有些酸疼的眉心,那些梦境太真实,真实的不像是梦了。
那些梦与其说是他的梦,倒不如说是他的记忆。
掺杂了记忆的梦,即使没有魑魅魍魉鬼怪,但有时候也会让入梦者觉得可怕。
原本关于傅钧恪,自那件事之后,姜含是不愿再提的。
但是这段时间里关于边塞,关于故人,关于傅钧恪的机缘巧合太多,以至于让他难免心烦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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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醒了一次,又吹了冷风,第二日姜含的气色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尤其是脸上那一道,明眼人只需一眼便知是利器所伤。
姜含为避免不必要的事端,索性称了病窝在房里。
姜含知道瞒不过,也没想瞒着姜华云,便在他早朝前过来看他时,一五一十的与他讲了一遍昨天夜里的事。
姜华云是冷着脸去上的朝。
姜含没能说出什么劝慰的话来,只默默目送姜华云离开。
这些年比他更不愿意提起傅钧恪的人,是他这二哥。
也许,二哥还是觉着若不是因着他,自己与傅钧恪也不会那么熟稔,以至于发生后来那些事情罢。
至于相府那边,由姜华云吩咐人去知会了一声。
姜含坐在庭院里的树下,眯了眼睛,昨夜的梦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只是当年初见时,那人可不似梦里那般还算得谦和,反而冷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年一别须臾,甚是想念”
姜含念出这句话,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恶意满满的嘲讽。
啧。
当他还小呢?当他不记仇呢?当他还会舔着脸喊他哥呢?
呸!
“有些时候,我倒真不希望认识你这么一个所谓的故人。”
因着昨夜吸了凉气,姜含多少受了些寒,嗓子带了涩哑,不似原先清亮,却也是极为好听的。
只是那话,让人难免觉得有些感伤。
姜含垂眸,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来。
不巧被适时来奉茶的小丫鬟看了了个正着。
小丫鬟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姜含:周身笼着一股子怨念,笑起来都泛着涩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见奉茶的丫鬟倒了茶后站在原地踌躇不决,还时不时地抬头看他,挑了眉:
“有话想说?”
小丫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姜含是在问她话,犹豫着点了点头。
胆子小了些,不过却好在心思是个单纯的。
姜含翘起唇角,语气温柔:“想说什么便说吧,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公子待府里人一向是宽厚的,从不曾打骂过哪个下人。
对她们这些丫鬟更是好了,与她们说话都不曾大声过,每每都温柔的不像话。
思及这些,小丫鬟便没了之前的顾虑,只是一只手悄悄捏了捏衣角。
“公子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那姑娘却不喜欢你。
小丫鬟没敢说后半句,一则是怕伤了姜含的心,二则这话还轮不到一个丫鬟议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上哪家姑娘?”
姜含诧异的瞧了那小丫鬟一眼,见她不似说笑,怔了怔。
从昨夜起,他便一直想着那傅钧恪种种,旁的便再没了心思去搭理。
眼下被个小丫鬟误认为是喜欢上哪家姑娘思了春,倒是……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傅钧恪眼瞎,以至于当年自己被他和他那个真爱女人整的都有心理阴影了,还喜欢个屁的姑娘。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傅钧恪跟他那个所谓的真爱了。
他当年的真心都被傅钧恪踩在地上践踏了,还是为了个啥也不是的女人,现在跟他说想他了?
骗鬼呢?
挤了半天脸上也没能挤出来个笑,只颓然地挥手让那丫鬟退了下去。
等到旁的没了人,姜含抬手盖了眼睛:“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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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伤的?”
还是在院里的树下,姜含抬眼看了眼面前跟着自家二哥不请自来的人。
丫鬟走了没多久,这九五至尊的人便来了。
只是还不待他起身行个礼,那人盯着他的脸,张嘴便来了这么一句。
姜含索性也懒得再起身,抬了胳膊在石桌上,俯身趴了上去,声音有些哑:
“陛下怎么不问臣告病不朝的事?”
当真是宠臣的做派。
一旁的姜华云腹议,却是没说什么,朝着顾流笙行了个礼:
“臣府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陛下了。”
昨夜的事他这当兄长的已经都知道了,至于阿含会不会告诉顾流笙,那便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正他是不会说。
他的话,顾流笙大都是半信半疑,从来不会全信。
毕竟换了他,他也不会全信。
他们几个都早已经不是少年时的他们了,多多少少都变了。
姜华云走时,姜含头枕着胳膊去看。
直到人出了他的院子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继而转向顾流笙:“陛下不信我二哥?”
顾流笙皱了眉,“你昨个晚上做什么了,声音哑成这般?”
姜含怔愣愣的盯着顾流笙:“陛下怎么也跟着臣答非所问,学会耍赖了?”
顾流笙今日听得姜华云替姜含告病假,确实不怎么相信,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就病的连早朝都上不了?
然而却也是没说什么,只在下朝后换了私服,拿回府的姜华云掩了耳目,来看看他这不让人省心的臣子。
“爱卿难道不知道近墨者黑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流笙掀了衣袍坐在姜含对面,见他怔愣的模样顿了顿。
皱眉,伸手贴上他的额头。
滚烫!
“姜含!”
顾流笙忽地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现在还坐在院子里吹着风,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发了烧。
难怪姜华云只替他告了病,却并不见请大夫,合着这病的人跟替他告病的人都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病了!
简直是胡闹!
“陛下?”
姜含第一次听顾流笙如此声色厉疾地喊他的名字。
有些懵,下意识站了起来。
姜含不知道面前的人往后都说了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从站起来的那一瞬开始,眼前就开始发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袋也沉得厉害,连腿都没了意识似的,整个人快速地往下坠。
压根没来得及伸手,就看见对面的人倒了下去。
顾流笙只觉得心里一紧,就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姜含身边蹲下身,伸手将人从地上揽了起来。
顾流笙的眉头从来没皱的这么紧过,姜华云在乎姜含是因为姜含是他的胞弟,可他呢?
他对姜含的种种,不消旁人说他也知道远超过了对宠臣的待遇。
可他偏偏就是不想收敛,而且姜含平日里对姜华云一口一个二哥,喊得他心里堵得慌。
若不是先皇有令……
顾流笙的眼睛深暗不明,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十八九岁的少年还在长身体,纵然平日里看着身子单薄了些,可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儿,自然比顾流笙抱过的那些妃嫔重了不少。
可顾流笙愣是没吭一声,将人抱回房里放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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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笙不可能孤身一人就离了宫,不想惊动旁人,便带了几个影卫。
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假山处拦过姜含的那个。
“暗一,回宫里带个御医过来,记得挑个口风紧的。”
暗一从暗处出来应了声便快速离去,走之前看了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少年丞相一眼,神情有些怪异。
南国小丞相是被宠着长大的,没被宠成个纨绔子弟,且能有如今的地位已是着实不易。
偏生运气还极好,占据高位的同时还成了主子的宠臣。
宠的,还没了边界似的。
南国男风虽不到盛行的地步,但有些权势钱财的人府里养些小倌儿,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若是主子对小丞相真的有那种心思……
暗一不敢再想下去,若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怕是这南国的天都得变了。
入了宫,暗一便直奔御医苑,一路上有宫人瞧见这戴着影卫专属面具的人,都远远的避了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皇帝的影卫没人敢招惹,御医苑的那帮子御医更不用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瞅着暗一揪着首席御医的衣领子离开,愣是不敢吭上一声。
那首席御医不过中年便能冠上首席称号,能耐可想而知。
眼下被暗一如此粗鲁的行径对待,自然心里有所不满,只是还不待发泄,便被暗一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是奉了主子之命,得罪之处,还望莫要怪罪。”
影卫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谁敢怪罪?
首席御医硬生生地咽下了要吐出口的不满,指了指暗一揪住他衣领的手:
“先松松,不然一会老夫被你勒断了气,可就医不了人了啊。”
暗一闻言果真松了手,心道这首席御医果然是有些能耐和本事的。
瞧瞧这威胁人的话,说的真是自然极了。
这厢暗一带着人往回赶,却不知他主子那边早已炸开了锅。
顾流笙有些头疼地看着去而复返,站在姜含房门口死盯着他的姜华云:
“侯爷觉得朕专程来定国公府,只为害你胞弟?”
姜华云怔了一下,觉得他确实没这个动机,俯身拜道:“微臣不敢,还望陛下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虚的就免了,阿含许是受了风寒高烧不退,身体才受不住昏厥了。”
顾流笙坐在床榻边上,顺手将手里拧干的冷毛巾敷在姜含额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只是,朕若是不知道你护胞弟护得紧,只怕是会误会。”
误会?是误会他不敬天子?还是误会他连阿含病了都不请个大夫来看?
姜华云现在没心情揣摩顾流笙话里的意思,转身便要走:
“我去请大夫。”
“等等,朕已经让影卫去请了御医,”
顾流笙叫住姜华云,而后站起身,将之前从姜含额头上换下来的毛巾递与他:
“御医来之前还要劳烦侯爷用这法子为阿含降些温了。”
劳烦?
顾流笙的话让姜华云听起来极为别扭,他照顾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怎么到了这顾流笙嘴里怎么就成了劳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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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手里毛巾上的温热,姜华云回过了神,这上面的温度都如此之高。
那阿含,得烧成什么样子……
“多谢陛下”
姜华云最终还是道了声谢,对于替他照顾了阿含的人,他从来都不吝啬谢谢两个字。
顾流笙没说话,坐在一旁神色不明。
一间厢房,一位心思难测的冷面天子,一位心狠手辣的笑面侯爷,一位少年成名的宠臣丞相。
暗一领着那首席御医进来时,两人都觉得这三尊大佛窝在小小的一间厢房里,那氛围着实是有些压抑。
那首席御医进定国公府门的时候就有些猜测了,侯爷早间为丞相告假,暗一又奉皇命来请御医,想着也是因着丞相。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瞒着所有人出了宫,亲自来了定国公府,莫不是这小丞相病得严重?
眼下南国权利顶端的三个人都在这里,饶是见多了权贵的御医苑首席御医,也顶不住这迫人的压力,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意欲行礼。
“宋御医,礼就免了,先去看看丞相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流笙扫了他一眼,制止了。
“是,臣遵旨。”宋御医不敢看顾流笙,颔首朝床榻行去。
“侯爷。”
宋御医并不觉得守在床榻边的侯爷比皇帝好应付,自然态度也是极恭敬。
“过来吧。”姜华云起身将床榻让了出来。
南国丞相此时就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呼吸短促,唇色泛白微干,俨然是体热之症。
但宋御医仍是不敢妄断,否则稍有差错,恐就得赔上性命。
搭上姜含的腕部,宋御医摒了呼吸仔细探查脉象,不知是不是医者本能,此时宋御医倒是不觉得有之前的压迫感了。
姜华云就站在床榻边,面色无温,与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模样截然相反。
他没想着早间还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发起了高烧,左右也不过一个朝会的功夫。
至于顾流笙,手边奉上来的茶已然凉了去,却是不见他看上一眼。
是以,底下的人没得命令便不敢再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暗一没得命令,自然也是要在房里侯着的。
自认识了这定国公府小公子,这些年,他这影卫倒越发像个明卫了。
房里众人心思各异,没人开口说话,除了昏倒的姜含此时略显粗重短促的呼吸声,竟听不到其他一点声响。
宋御医探明了姜含的脉象,长松了口气。
“启禀陛下、侯爷,丞相只是风寒入体,因身体内在较常人虚弱,外在症状才会如此骇人,微臣待会开两副方子,让人照着这方子抓了药来熬,一副驱寒退热,一副调养身体,双管齐下,丞相定无大碍。”
宋御医顿了顿,接着道:“若无他事,我这便拟了方子。”
姜华云脸上这才缓了神色,朝宋御医点了点头:“有劳宋御医,本侯定当重谢。”
“不敢不敢,这是身为医者的本职。”
宋御医有些惶恐,却听得一旁的帝王忽然出声:
“侯爷赏你便拿着,回宫朕也有重赏与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改宋御医忙谢了恩,欲要离去,因为他觉得此刻那种压迫感又来了,再待下去怕是真真要了命了。
“暗一,你跟着宋御医罢,丞相的药就交给你了。”
顾流笙挥了挥手,将人都遣了出去。
“华云,借一步说话。”
顾流笙起身推门而出,站在门口的廊下。
姜华云诧异地看了顾流笙一眼,没说什么话,却是抬脚跟了上去。
关上房门,姜华云脸上又重新挂上平日里的笑,真也不是,假也不是:“陛下想说什么?”
顾流笙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模样:
“你就不想知道那世子安的什么心思?又或者……傅钧恪安的什么心思?”
姜华云听得他这样说,面上的笑冷了几分:
“那瞎眼的能安什么好心思,狼心狗肺的东西,十年前撵他去极北都还是好的,听说他这几年野心也不小?”
顾流笙知道姜华云不知道的,姜华云知道顾流笙不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么两句话,两人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昨日宫宴前,朕捉了名宫女,顺带请北国使臣与他那侍卫去了趟水牢,对了,那宫女叫柳沁。”
顾流笙站在廊下看着姜含院里的树,神色冷淡:
“还有,她死了,死在宫里的暗牢里。”
“啧”
姜华云听到那个宫女的名字挑了挑眉:“她出现在皇都,那这说明傅钧恪瞎了这么多年的眼睛不瞎了?”。
顾流笙没接这话,只道:
“北国那两个,侍卫不谈,但使臣是个有心思的,明面上识时务得很,背地里的动作却怕是不小。”
姜华云侧目看着背着他而立的顾流笙,虽然他话说的没那么直白,但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却足以让他大致明白了,顾流笙告诉他这些,是在表诚意。
柳沁被送回了皇都,还被送到了宫里,明显是傅钧恪送她回来给姜含赔罪的。
请楚弦歌与那苏戈去了水牢,说明这俩人与傅钧恪脱不了干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谈苏戈单说那楚弦歌背地里动作不小,怕是已然明了楚弦歌与傅钧恪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合作,或者利用。
“昨夜不知谁替傅钧恪给阿含送了封信。”
姜华云顺着顾流笙视线看向院中的那棵树:
“说是‘十年一别须臾,甚是想念’。”
“他说想就想了?”
顾流笙冷哼一声,回头瞥了姜华云一眼,对于当年自己因为傅钧恪而被牵连很是不满:
“侯爷,朕记得这棵树留了也有十年了,可以砍了做柴了吧。”
“正有此意。”
姜华云回以一笑,冰冷无温:
“府里最近确实有些缺木柴,该是时候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流笙与姜华云说着旁人都听不懂的话,也只有这二人知道,这些旁人听不懂的话里包含了多少东西。
尽管这么些年他们一直都对对方心有芥蒂,但此时此刻,却是真的,诚心诚意地选择联手。
若说联手对付敌人之类,未免有些夸大了,傅钧恪那人对他们来说还算不上敌人。
朝堂政治上,于顾流笙,他们是君臣,于姜华云,他们是同僚,根本就没有什么敌人不敌人的说法。
可在姜含这里,他们几个人中间的恩恩怨怨,旧事的错综复杂,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决断的了。
但唯一明了的是,他们都希望姜含不要再与傅钧恪扯上任何关系。
暗一煎了药,与宋御医一道端了药回来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他的主子与那侯爷远远地站在当时小丞相昏倒的地方,冷眼瞧着几名匠人挥起斧头。
硕大的一棵四季海棠被拦腰斩断,地上散积着七零八落的水红色海棠花。
莫名的,让人心有所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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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暗一不敢多嘴,也不会多嘴的,是故只端了药,示意宋御医与他一道向两人走去。
“主上、侯爷,药已经熬好了。”
暗一说话时,宋御医没敢说话,那一地的落海棠看得他心里直发慌,
好端端的,这树怎说砍就砍了……
“把药送进去,让丫鬟仔细着些喂药,人醒了过来说一声,不要乱嚼舌根。”
暗一听姜华云吩咐心下有些诧异,却是没表现出来。
看了看自己主子,见其并无异议,便应了声将药端了进去。
宋御医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行了礼,告了退,端着另一蛊药跟着暗一一块进去了。
宋御医是个医者,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能指着他应对一番。
姜含其实确实如宋御医所说病得不重,只是来势汹汹,从外在看,阵仗大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而若是仔细了说,这病也是极容易好的。
因着那些药中有部分安眠成分的缘故,姜含在退了热之后,倒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也算是补了昨天夜里的觉了。
等姜含一觉醒来时,天色有些微暗。
他明明记得院子里不曾种过桂树来着,难道记忆出现幻觉了?
姜含仰躺在床榻上,抬手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鼻尖萦绕的桂花香气让姜含越发觉得奇怪。
睁着眼睛躺了会后,便索性掀了被子下床,随手扯了件袍子裹在身上,推门而出。
“公子您醒了?”
“公子可是饿了?”
“公子,侯爷吩咐,若是您醒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姜含听得耳边丫鬟七嘴八舌的声音,面上只是有些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当他看到院子里原先的海棠树不见了时,眉头便紧皱了起来。
“谁把那棵树给我换了?”
沉默来的突然,周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刻意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没人敢打破此时的沉默与安静。
侯爷交代过,若是公子瞧见那桂树动了气,旁的人不可胡言乱语,否则,是要被割了舌头的。
“不知道?”
姜含的视线从门口的几个丫鬟身上一一扫过,忽而勾起嘴角,笑得温柔:
“不知道便罢了,只是我这院子你们以后都不用再来了,走吧。”
说完,再不看两旁的丫鬟一眼,径直走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树根部填埋的土壤颜色稍重,显然是才种下不久,地上七零八落的海棠花看的姜含心里堵得慌。
十年了,如今就剩了这么些残花烂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扬眸看着面前的桂花树,扯了下嘴角。
能动他东西,敢动他东西的,左右也不过那两个人。
他就是再借几百个胆子给那些丫鬟,她们恐怕也不敢说半个字。
私下议论帝王及朝中大臣,可是重罪,重到涉及九族生死。
不说这些丫鬟了,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
算了。
姜含叹了口气,左右不过一棵树罢了。
姜含看了一眼在他厢房门口跪的整整齐齐的丫鬟,不言一语,转身出了院子。
他对定国公府的人从未发过脾气,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他不只是好脾气的定国公府小公子,他还是南国丞相,不喜欢受人摆布,按人意愿做事的姜含。
老管家福伯得知姜含又走了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姜华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一日刚把人气走,晚上哄了回来,第二天天还没黑,人又被气走了。
简直就是,就是……
福伯不知道该说姜华云什么好。
从前定国公府二公子还不是侯爷的时候,就极护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承袭了侯爷一位后,护犊子的行径更是过分。
只是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惹他胞弟最多的人,还偏偏就是他自己……
话说姜含出了丞相府后,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那人只是跟着,似乎并无恶意,姜含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直到夜色降临,溜达着快到了丞相府,那人还跟着他。
南国谁不知道丞相府门朝哪开,路往哪走,用得着跟踪他来探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再转一个街角,便是丞相府的所在的位置了,姜含停下脚步,有些无奈道:
“都跟了我一路了,还不准备出来吗?”
身后响起脚步声,姜含闻声转过身,看见那人,瞳孔微微放大,诧异之至。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空闲了?”
暗一没说话,站在原地不吭一声,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般沉默寡言。
姜含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叹了口气,抬脚,一步步走到暗一面前:“我说……”
暗一后退一步,那反应像是觉得面前的人是个吃人的洪水猛兽似的,生怕离得近了些,就被生生活吞了。
“我身上是长了刺了,还是有异味熏着你了?你怕我怕成这样?”
姜含嘴角抽了抽,站在原地,挑眉调笑。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姜含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暗一下意识后退。
“……”
姜含沉默了会儿,转身就走。
这暗一是顾流笙身边的人,跟着他也不过是顾流笙授意的,撵肯定是撵不走。
撬又敲不开他的嘴,还不如干点别的事,省的浪费时间。
姜含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走得毫不犹豫,却不成想身后暗一此时却急急叫住了他。
“丞相!”
姜含装作没听见,继续走。
眼看人都要走过街角,暗一情急之下,快步追上,一把扣上了姜含的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嘶,你以为你抓贼呢?”
姜含回头瞪了一眼暗一,疼的咬牙切齿:“松开。”
暗一的身份姜含知道的一清二楚,干什么事也多少了解,下个手没轻没重的,倒也是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他这肩膀上,会留几块淤青了。
暗一自知下手重了些,忙收了手:“丞相恕罪。”
“有什么罪好恕的,什么事说吧。”
姜含没心思怪罪这暗一,横竖都是个惹人生气的,罚不罚都是一个样,净气得他窝火。
暗一偷偷看了眼姜含捂着的肩膀,从身后拿出了几包药,递给姜含。
一股中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使得姜含下意识抬手捂了鼻子:“这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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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沉默。
“再不说话,我便走了。”
姜含瞅着面前这人心里来气,若不是知道他就这么个德性,早就踹上去了。
“是宋御医开的药,调理身体的,宋御医说丞相您身体虚弱,需要一些时日调养,这药对您身体有好处。属下跟着您是因为主子和侯爷担心您的身体和安全,主子让属下跟着您,有备无患,怕有歹人伤了您。”
暗一张了嘴,似乎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往常说半句话都嫌多的人竟然啰里啰嗦了半天。
“你主子怕不只是让你跟着我吧?”
姜含盯着暗一唯一没有被面具遮盖的眼睛,挑眉轻笑:
“暗一,我可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似是被人拆穿了心思,暗一别开头:“主子说让属下跟着您,属下便跟着您了。”
姜含笑:“那么让本相猜猜看,你这句跟着本相,是指今日这一路,还是指往后……都跟着本相,生死与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后……生死与共……”
暗一被姜含笑的有些恍惚,他不是第一次见姜含笑,可这是第一次,被姜含笑着,用这种有些暧昧的话调戏。
没错,姜含就是在调戏暗一,这人整日带着面具,说句话都是能少就少,还死板地要命,他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说都没法动摇他分毫。
这次他难得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不借此机会戏耍一回,哪说得过去。
只是姜含不知道的是,暗一说的跟着他,真的是从今以后都跟着他。
“你玩真的?!”
姜含转身看着拎着他的药,站在丞相府门口的暗一,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主子说让属下跟着您,属下便跟着您……”
暗一又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看着姜含的眼睛里仿佛只有姜含一个人。
嘶。
姜含心里一阵恶寒,面上却是正了色:“暗一,你可知为何这丞相府周围没有一个暗哨敢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
“你可知我这相府有多少不忠之人?”
“不知”
“你不知倒也正常。”
姜含笑了笑,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只是暗一,不要怪我事先没有告诉过你,我眼里是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就像我容不得不忠之人,所以这相府里从头到尾,便只留忠心人的性命。”
“我不介意这些人以前如何,因为我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这些人成了我的人后,便只能是我的人,除非他死,除非我死,你可明白?”
暗一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单膝跪地:
“皇上虽于属下有救命之恩,但既然皇上将属下给了主子您,那么属下从此以后便只忠于您一人,只有您一个主子。”
“莫拦了,让他进来吧”
姜含转身进府,朝那门口的侍卫摆了摆手,放暗一进了丞相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若哪一日暗一真的背叛了他。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他无论如何都会要了他的命,不死不休。
相府新添了个人,据说还是曾经在皇帝手里当过差,效过命的。
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喜欢看稀奇事,还有一个不是病就是瞎,看不成。
暗一以前影卫的身份,使他从来没正面接触过这么多的人围观,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
奈何姜含现在是他的主子,主子在前面走,他这个属下总不能在后边跟着跟着就溜了。
只是不自在是真的不自在。
若不是脸上还有之前当值影卫时的面具挡着,他怕是会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脸上的表情。
只偏生姜含还是个不怕热闹的,停了脚步,转头看他:
“暗一,我还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呢,不如……”
暗一咻然睁大了眼睛:“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愿意?”
姜含以前就想摘他的面具,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人之前是顾流笙的人,且死板的很,他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眼下……
姜含见暗一沉默不语,又瞧了一旁围着观望的属下,心思微动,笑道:
“开玩笑的。”
才怪。
姜含转身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他想做的事早晚无所谓,可是却是一定要做的。
强人所难不是他的作风,他要的是心甘情愿,所以现在,还不急。
暗一见姜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松了口气,在旁人或惊讶或佩服的目光注视下,跟上了姜含的脚步。
没人知道姜含的相府里究竟有什么可怕又神奇的东西,使得同僚避之不及,帝王深信不疑。
尤其是府内姜含的院子,就是府中的人,也是不敢轻易靠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新来的,胆子是真的大!
暗一的胆子是真的不小,但是对于姜含院子里那些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之类,他却是一概不知的。
从影卫变成了明卫,还易了主,暗一一度有些恍惚。
自从领了命,他便只知道跟着姜含这个新主子,他走到哪,自己便跟到哪。
所以对于姜含将要去的地方即使一无所知,他也还是会亦步亦趋地跟着去。
只是刚一靠近姜含的院子,暗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院门口的守门人到院中来往的仆役,武功底子好的都远出乎他的意料。
“主子”
暗一低声叫住了姜含,神情有些紧张:“院子里的仆役,你可都认识?他们……”
“认识,”姜含伸手拍了拍暗一的肩膀,笑道:
“不要紧张,他们之前可是跟你一个主子,正好,现在也是一个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暗一显然是不相信姜含说的话,影卫里边,就走了他一个人。
再说,从看门人到小厮,再到侍者,这里边人那么多,都远超过影卫的人数了!
姜含就像是知道暗一在想什么一样,“啪”的一声打在他臂膀上:
“蠢不蠢!”
“你仔细看看他们的皂靴,再看不明白,你就收拾东西麻溜滚蛋。”
暗一闻言定眼去看,待看清时,心下吃了一惊:禁军!
暗一知道顾流笙将一部分禁军的调度全给了姜含。
可他没想到的是,丞相府中竟然也会有禁军的存在,还是以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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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一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妄议的。
但是姜含现在毕竟是他的主子……
“很纠结么?”
姜含推开房门,将一众府人都隔绝在门外,唯独跟着他进来的暗一与他站在房内。
“还是说,”
姜含没再管暗一如何,踱至桌前,倒了杯热茶:“你在担心什么?”
“主子将禁军挪作私用,会不会……不太好?”
暗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禁军不同于其他。
即使姜含两日没回府,房里的茶还是热的,可见这批人该是多么忠心耿耿。
“你怕我犯了帝王的忌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抿了口茶,觉得有些好笑:
“但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将这些人挪作私用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暗一不敢这样说,也不会这样说。
“……”
“还要我哄你一哄才肯说话?”
姜含扶额,“我这是招了个闹别扭的小孩,还是招了个祖宗?”
姜含与平日里的姜含不太一样,走的近了会发现这人除了说话不饶人外,待身边的人还是极亲近的。
“不是”
暗一的耳朵有些微红,说到底面前这人不过是个少年,然而说的话却老成地让他不能反驳。
“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小孩还是不是祖宗?”
看着暗一微红的耳朵,姜含明知故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不是,”暗一下意识地反驳,却不想抬眼便看见那人眼里明显的逗弄:
“……主子?”
“不逗你了”
姜含怕将人逗毛了,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那些是陛下调进相府的,至于挪作私用自然是算不上的。”
“……嗯”
姜含没再与暗一说顾流笙将这些人调进相府究竟是做什么用,暗一也自然不会去问。
因而房里一时间竟然有些安静的异常,姜含看了看暗一,见人避开他的视线垂眸不语,拧了眉毛。
这人倒是有趣得很。
之前恨不得撬开他的嘴都问不出一句话,现在认了主后时不时话有些多,难不成是对主子才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算是平白无故得了个宝了。
“阿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想了想,冲门外喊了声,待一眉目清朗的男子推门进来时,朝他笑道:
“阿叶,你吩咐底下的人去将隔壁偏房收拾一下给暗一,顺便交代下去,那房里的吃穿用度一律照着我的来。”
暗一朝那男子看了一眼,只见他原本温温润润的笑容在姜含的话说完时僵了一下,继而很快地恢复。
“阿含,你待这新来的这么好,可是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那男子话虽是与姜含说的,但视线却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暗一,隐隐带着敌意。
姜含听得男子这话摸了摸鼻子,挑眉看他:“怎么?我待你还不够好?”
“自然是好的,只是觉得阿含对别人也好,倒显不出对我的好了。”
魏叶安边说边打量着暗一,嘴角的笑越发温润。
对于男子的话,姜含只是听听就过了,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然而暗一却是听出了他话里话外,带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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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相貌是顶好的,莫说男子,就连女子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结合这个男人对他的敌意,那么现在这个男人对主子……
前有帝王情愫不明,后有此人对他敌意满满。
帝王原是他的主子时他是不便妄议的。
可现在姜含是他的主子,这男人若是真的对姜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怎么着,也得将其扒下一层皮来。
暗一的心思活络,但在旁人看来,却只是立在一旁垂眸不语。
魏叶安见此也不说话,心里头的思绪纠缠不清。
他原本以为只要进了丞相府,拐了姜含是早晚的事,反正府里头丫鬟又少,姜含这么些年也没见得对哪个女子上心。
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叫暗一的人,上一个主子是那皇帝不说,在丞相府还与他享有同等的权利地位。
尽管这人跟个木头似的,但还是莫名地,就让他有些吃味了。
至于姜含,他现在可不觉得暗一是个木头,他甚至看得出此时暗一对魏叶安有了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这敌意被暗一很好的隐藏了起来,不仔细看怕是很难看出来。
但是啊,却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姜含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按理说这两人第一次进面不该是如此才对。
怎偏偏都如此不容对方?
没错,不仅暗一,就连魏叶安的心思变化姜含自然也是有所察觉。
不然这么多年朝堂上的波涛暗涌岂能让他完好无损至今?
帝王的维护不假,可他若没有点真本事,如今的位置又岂能坐的那么安稳?
只是此时场面一度有些过分的安静,房里这一个两个此时竟然都有些不管不顾地,任由这种气氛发酵下去。
姜含的眉心有些疼,于是抬手捏了捏。
暗一在那些影卫中大约是最得陛下器重的一个了,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自己,还是在与他那二哥瞒着他换了他的海棠树后。
对于顾流笙将暗一给了他的缘由,姜含心中是透亮的。
一方面是这么些年陛下身边的人也只有暗一在他面前混了个眼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方面是那个年轻的帝王还将他当做年少的孩子在变相地哄他消气,死物不能劝慰,便送了个活人来替他道歉。
那被他与姜华云联合毁掉的海棠于姜含而言意义深重,由此生的气哪里会是那么好消的。
只是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姜含却是下不了狠心怎么着的。
一来二去,由于暗一这个死心眼护主的在他遇到什么危险救他几次,姜含对他的怨怼说不定也就连带着渐渐消了。
真不愧是能当得帝王的人,一方面拖姜华云下水,一方面又只洗白自己。
且不说往后暗一会如何影响他,就单论眼下,这死心眼护主的人就已经让他下不了什么狠心了。
再说魏叶安,早些年对他可是有着救命的恩情。
虽然他对这人之后死赖着他的目的,以及怎么也查不到的身份来历有所顾忌。
但这人这几年却也是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相反,这魏叶安事事以他为先的做事原则,让他也不好说什么赶人走的话来。
因而这么些年这丞相府除了他便是这魏叶安支配人的。
莫不是魏叶安独一无二的独惯了,一时间接受不了有个人跟他一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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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相府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相府,魏叶安即便对他有恩,也不能干出越俎代庖的事不是?
“阿叶”
姜含示意魏叶安坐下,抬手给他也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暗一是陛下送给我的,我不能亏待他,再说你这三年来进出相府都来去自如的待遇可都是旁人没有的,眼下再插手我的事,是不是不太好?”
魏叶安抬手喝下姜含给倒的那杯茶,微微垂眸:“我知道了。”
姜含给底下的人立的规矩其实并不多,但是却很死,容不得手里的人坏了半点。
忠且忠于他一人是一条,另外一点就是容不得这些人窝里斗。
会窝里斗的人身上最容易带的东西就是不确定性,这些不确定因素最终还极有可能会影响他对事物的判断和事情的走向。
魏叶安对暗一如此外露的这种不容他的情绪,让姜含觉得受到了挑衅。
魏叶安是自愿留在相府的,虽然不是姜含手底下那些使唤的人,但多少也会顺着姜含的意。
相府的人都当他是姜含的半个朋友,可也就他自己知道,姜含对他的态度不过是念着之前的恩情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了,他何必为了这个人平白惹了姜含恼他。
“抱歉,是我失礼了。”
魏叶安抬手向暗一作了个揖,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魏叶安能做到这份上,是让暗一没料到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姜含似乎并不喜欢下面人闹出些麻烦事,念及此,暗一也就平平淡淡应了一声。
暗一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不是个多话的,能应一声已是不易。
魏叶安瞧见这么个寡言的人出声应和诧异了一瞬,下一秒视线却胶在他手中拎着的东西上。
半晌-
“我去差人收拾厢房,”魏叶安走近暗一,伸手在他面前:“顺便将药给阿含煎了送来。”
暗一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含,见他并没什么异议,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药。
这种东西哪里是能随便经人手的,可主子对于这人将药拿去煎竟半点异议都没有。
暗一瞥了一眼伸在面前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手型也好看得很,连茧子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般的人,亲自为主子做这种伙计?
暗一的视线忽而一凛,却是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
人已经推门而出,还贴心地顺道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当真是贴心的很。
暗一的眸子微缩,这魏叶安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知道这药是给主子的。
而且那手乍一看掌心指腹均无半点茧子,但细看之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却是有些薄茧的。
这茧子的长处有些不同寻常,但思考一番不难得知,那些惯用暗器的杀手,手上茧子的长处,也正好是这般不同寻常。
暗一直觉魏叶安并不简单,留在姜含身边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阿叶前几年从宫中刺客手底下救过我,后来他就留在了相府。”
姜含眉心微蹙,看见暗一眼中的疑惑叹了口气:“阿叶对我很好,尽管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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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什么东西,但这些年阴差阳错欠下的救命之恩却是不少。”
“我猜不透阿叶为何要留在相府,可恩情是要还的,虽说这几年是他在照顾我的生活。”
“他又没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且平日里衣食住行往往都安排的毫无差错,往日恩情无以为报,我现在哪有赶他走的道理。”
姜含觉得自己说着说着便有些为魏叶安开脱的嫌疑了,不经意间抬眸看了暗一一眼,瞧见他面具后的眼睛所露出的神情时顿了顿。
“暗一”姜含挑眉:“你很不喜欢魏叶安?”
原来那个男人叫魏叶安。
暗一毫不掩饰,颔首承认。
对主子坦诚也归属于忠诚的一种,况且对于这个事实他并不想隐瞒。
若不是三年前他并不在宫中,救了主子的事恐怕也轮不到魏叶安。
这魏叶安对主子的心思太过于复杂,恋慕与独占欲就已经不得不防,更何况其他一些未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其实你不喜欢魏叶安也没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杯子时胳膊却忽而顿了一下。
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自顾朝着一旁的屏风后面走去。
“阿叶他一直都待在相府里,而你要护卫我的安全,自是要随扈在身边的,我又不常回相府,所以说实话你们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姜含的话从屏风后面传来,暗一暗自思量,心里便有了计较。
确实如此,与其说相府是主子的府邸,倒不如说主子在侯爷定国公府的院子,更像是他的府邸。
他与魏叶安那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也就意味着主子与魏叶安见面的机会其实也屈指可数。
暗一原本是松了口气的,但方才魏叶安伸手朝他拿药时理所应当的表情,此时却倏然闯入脑海。
暗一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古怪,继而扭头看向姜含的方向。
硕大的屏风遮挡了视线,完全见不到它后面那个位高权重的少年的身影。
可暗一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忽然记起与这主子初次相遇时的情景来了,那时主子也是像这魏叶安一般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指使初次见面的他端茶倒水,面无异色。
这是主子的本性,陌生与熟稔之间的界限不是取决于相识时间的长短,而是取决于这人是否入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见不着多少面,偏还这般熟稔。
他可不信那魏叶安本性也是如此。
由此可见这魏叶安,真真是个会投其所好的。
可魏叶安是否投了主子所好,暗一现在却是不好妄下定论。
主子在某些极为重要的方面信任这魏叶安,却并不代表魏叶安这个人就能得了主子信任。
就连他这个贴身随扈,他觉着主子都不是完全信任着的。
一人于另一人而言,不是越忠诚所能得到的信任就越多。
信任与这其中的忠诚有关,但更大的决定因素,取决于另一人的性子是不是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姜含不是个会轻信别人的人。
“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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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屏风后面传来衣料撕扯的声音,暗一怔了一下。
这整个房间也不过他与主子二人而已,难不成有人能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避过众人潜进这房间!
“主子!”
行动快过思维,暗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屏风后面,手中的剑已半出鞘,气势凌人。
“……”
“……主……主子,属下听见声音,以为有人……行刺。”
暗一收了剑入鞘,垂眸不敢看面前的景象,耳根微红。
姜含将手中被扯成两绺的白布扔在软榻上,松了紧皱的眉,起身从榻上下来,甚至懒得拢一拢凌乱的衣衫。
哪怕一侧肩上衣领滑落臂弯,以至于露出大半个肩膀
“抬起头来,看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见那人就在屏风边直直的站着,低着头就是不出声,姜含气笑了:
“方才那般慌乱地闯进来,现在却如此待我,难不成我这躯体丑陋至极,让你这般难以入眼?”
暗一的脖子红了一片,别过头不看他:“不是。”
“哦?”
姜含扯了扯嘴角,打趣道:“你这明显是嘴不对心呐。”
姜含知道面前这耿直又有趣的男子没有撒谎,可他不大喜欢这人动不动就敛眸沉默的寡言模样。
方才入了这屏风后头,褪了衣衫便瞧见后肩上那些个红紫指痕。
他原是不打算让这个人知道,他自己上任第一天对自己主子干的那些“好事”的。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这人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
暗一眼中情绪几经翻涌,突然砰地一声膝盖落地:
“请主子责罚!”
姜含听着骨头与地面相碰的声音牙都是疼的,半晌才反应过来,眉心一蹙:
“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疼?”
暗一低着头沉默不语。
暗一之前做的影卫那一行当,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与那些比起来,现在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同样的道理,暗一之前打得上交道的,与他差不多都是一类人,不说皮糙肉厚又抗揍。
但最起码也不至于像姜含这般,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贵侯公子,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稍大些偏还是个谋略过人的少年奇才,一朝入朝便立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暗一当时扣住姜含肩头时力气不大,但也绝不算得上小。
姜含这个人没把心性养的不可一世,但那身体却是真的没受过丁点疼苦的。
暗一知晓这些,方才又瞧见姜含肩上留下来的那些青紫,这才察觉之前扣住姜含的力气对于姜含本人来说确实是大了。
第一天上任,就把自己主子伤了,这让暗一心里的愧疚跟自责更甚。
其实姜含当时没察觉,回了府进了门,使上胳膊时才发觉隐隐有些不适。
不过好在只皮肉青紫,根本碍不着骨头,所以只是看着吓人了些,其实也并无大碍。
扫了一眼态度极其诚恳又端正地单膝跪地请罪的人,姜含无奈地以手盖眼:
“上个药不出三天便消了,我责罚你做什么?”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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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皱眉,暗一虽然不完全是个木头,但这性子还是得给他改改。
要不然他以后使唤起暗一来,肯定使唤的不顺手,还平白让自己招不必要的气受。
姜含搓了搓指尖道:
“你之前便总是这般,不是我的人我说话你不听也就算了,现在成了我的人怎么还这样气我?”
对暗一这样的人,还是得多费些口舌循循善诱才好,若以后还是这般,那他还不如不接收这所谓的随扈。
见暗一听了他的话有所松动,姜含长轻快道:
“若是真觉着这是你的罪过,便起来帮我将这纱布缠上,省的一会儿这药膏蹭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也许是姜含的话起了作用,暗一抬头看着姜含微皱的眉,从地上起身:
“谢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谢我,你少用沉默寡言当盾牌来气我就好。”
姜含轻哼了一声,像只高贵又傲娇的猫主子。
暗一瞳孔猛缩,不再看姜含,心里却在暗暗思量。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嗯”
言语至此,通过之前话里行间的意思,暗一多少也知道姜含不喜欢他用沉默来当做应答。
此下话虽少,却是给了姜含一个实实在在的回应。
早膳没用,一会午膳该吃什么,就该着重思考了。
姜含是个极其注重口腹之欲的人。
也是个极会享乐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见暗一俯身拿了那纱布过来,姜含索性转身又坐回了榻上,垂眸伸手,俨然是等着人服侍的姿态。
暗一站在榻前,也站在姜含面前,因姜含伤在肩侧,两人一坐一站,倒也是方便了暗一手上的动作。
暗一伸手将柔软的纱布敷在少年右肩肩侧那些抹了药膏的青紫指痕上。
俯身垂眸,一手扯着纱布一头从少年胸前斜穿而过,竟是探入了左边整个未落的衣衫内。
暗一原本心思很是正常,却不想怎的忽然就想起了魏叶安来。
更是想起了这些年那些零零散散的,别人不敢传开的,关于面前他这少年主子的传言。
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手背蹭到一片滑腻肌肤的同时,鬼使神差地僵住了。
本来若是被碰的人和碰的人都不甚在意,这也没什么。
可偏偏暗一心思跑偏的同时还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在那一刻突然颤了一下。
暗一的手臂僵硬至极,他手底下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一刻衣袖突然被人抓住,却是虚弱无力至极。
此时的暗一觉着他还不如跪着请来一通责罚。
像以前一样,任务不利便自己去领了罚,一切公事公办倒也来的轻松些。
哪里像现在。
暗一突然觉着自己现在这主子有些棘手,而且颇像是个烫手山芋。
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暗一让自己尽量忽略那只抓着他衣袖的手,垂眸一手将纱布从面前少年的左腋下穿过。
另一只手从肩上扯了另一头,两头交叉来回缠绕了几圈才打了个结系上。
暗一在这期间没敢抬眼,因此自然也就错过了他少年主子此时不太正常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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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以前从来没觉得给人包扎伤口缠纱布是一件难事。
但今天他突然就觉得脸有点疼,像是被人啪啪打了两巴掌。
相比于少年模样的姜含来说,暗一身量要显得修长高大许多,他一俯身就把能少年模样的姜含挡了个结实。
整个人被罩在怀里的姜含抓住暗一衣袖的手又紧了紧,指节用力到泛起惨白。
因着暗一的不自在,这期间又难免碰到过姜含好几次。
在这触碰的期间暗一能感觉到自己这少年主子身体颤的厉害,联合那些传言,暗一更觉脸色发烫。
场面一度有些暧昧不清,待暗一包扎好直起身时,不仅耳根脖子红了个通透,就连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主……”
暗一站在床榻前不敢抬眼看姜含的脸,低着头盯着姜含仍旧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张了张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一声“主子”还没唤出来,原本抓着他衣袖的那只手忽而就松开了。
暗一下意识抬起头,就见姜含垂眸低头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看出他并不高兴。
还不待暗一再想说什么,就听见姜含薄唇轻启,冷声到:“出去!”
从之前的小丞相,到现在的主子,暗一见过面前这少年巧舌如簧,见过这少年怒目而视,也见过这少年言笑晏晏……
可他从来没见过少年这么生气的样子。
没有摔杯掼盏,也没有声言厉疾,更没有看他一眼。
只是冷声让他:出去。
暗一没说话,耳根脖子上泛起的红已经退的干干净净,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转身出了房门。
确定人已经出去了,姜含抬起一只手去按另一只手,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整个人颤抖着身子从榻上滑坐到榻下的时候,姜含咬破了嘴角,红艳艳的血珠冒了出来,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年了,他这蛊毒到底是又发作了。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心脏处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感袭来,可他却连抬手去按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更可怕的是从身体更深处漫上来的那种奇怪感觉,不疼,却像是被羽毛不停撩拨一般的难受。
姜含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唯一受的一次皮肉伤还是跟三年前的那一场宫中行刺有关。
除此之外事事顺心,处处得意。
但只有姜含自己知道,他身体里还埋藏着一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毒发了。
之前这只蛊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自己也就没怎么当回事,可他没想到今天,这蛊毒发作了。
不,不止今天,三年前他刚拜相的时候,这蛊毒也发作过一回,只是症状不尽相同,也没有这么强烈罢了。
那个时候魏叶安就在他身边,也是那次通过魏叶安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面还藏有一只蛊。
下蛊的时间几乎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是魏叶安把了他的脉告诉他的,在此之前有不少御医都为他把过脉,但没有一个人能把出来他身体里被人下了蛊这一事。
魏叶安懂医,也懂蛊,这是为什么姜含让魏叶安这几年在相府随意进出的缘由。
魏叶安对他的救命之恩,不止在一件事上。
魏叶安告诉过他,在真正找到解毒的方法前,蛊毒发作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忍。
每次发作症状会有所不同,但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加,他会越来越畏寒,身体也会越来越差,但不能妄图用真正解药之外的东西来压制毒发。
否则,适得其反。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魏叶安跟姜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含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方才将暗一赶出去,也正是因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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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只是单纯的蛊毒,毒发时疼就疼了,他也能受得住,说不定也不会瞒着他二哥他们。
但但坏就坏在这蛊毒不止是让他疼。
这些年不是没有心怀不轨的人给他下过类似合欢的药,可没有哪次比这次因着他身体自身毒发的原因,来的更让人难以忍受。
姜含生平第一次对给他下这蛊毒的人动了怒,这是他第一次控制不了一件他想控制的事。
偏偏这事还让他觉得难以启齿。
少年的黑眸因为难耐充溢着水光,可那水光之下却是想将幕后黑手撕个粉碎,扯个稀烂的凶狠和怨恨。
许是因为怒火压抑了部分燥热,四肢百骸涌上的难耐竟稍稍退散了些,只剩下浑身无力跟心脏处尖锐的疼痛还在作怪。
坐在榻下,上身无力地伏在榻上,姜含偏头眯眼试图透过屏风看向外面,想知道被他喝着“出去”的暗一还在不在。
肯定是不在了吧,毕竟暗一对自己的主子唯命是从的紧。
让他出去,他肯定是听话地真的出去了的。
动了动手指,姜含突然扯了一下嘴角,轻嘲出声。
现在的他可真的是有够狼狈的,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膳未用,这午膳的时间也快到了,小厨房那边也快来人了。
哦,隔壁厢房怕是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难免会有人来禀报一声。
到时候若是被府里的人瞧见他这个样子,可真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姜含觉着自己有些魔怔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身上燥热难耐跟心脏锐痛尽退时,姜含怔了一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忽然松了一口气。
可房里除他之外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可怕,垂眸拉上垂落臂弯的衣领,目光扫过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纱布,眼神复杂。
当时他就不该涂什么膏药,管他多少时日消散,也不会有现在这种麻烦事。
呵,真是有意思得很。
整好衣袍,理好情绪的少年推开房门,依旧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南国小丞相。
没有不可控制,没有狼狈不堪,也没有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含以为是这样没错,可是站定后,瞧见门前直直的跪着的人时。
他还是没能忍住崩了所有的表情,伸手弯腰去拽这人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主子责罚。”
“你先起来。”
“属下不敢,属下惹了主子不快。”
姜含默然,松了拽暗一起来的手,直起身,垂下眼帘看他: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今日是我身体出了问题,不想让旁人看见,一时情急才让你出来罢了。”
暗一却误解了姜含那一句“身体出了问题”,眼神有些微妙。
只听他道:“南国虽不盛行男风,但喜欢男子也不能算是身体出了问题,这是自然……”
“暗一”姜含打断了暗一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方才只是毒发了。”
姜含没想到暗一会想到这个层面上,眼神有些暗,但他话也止步于此,不会告诉暗一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暗一果然问他中了什么毒,姜含没说,只是告诉他已经在解了,不必过于担心。
暗一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目光依旧有些复杂地看着姜含:
“其实喜欢主子的世家公子有很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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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抬手扶额,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将暗一拽了起来:“你倒是说说,如果什么?”
暗一道:“如果有一天主子有了这方面的心思,请务必告知属下。”
姜含一愣:“怎么?怕有那么一天我吃窝边草,祸害了你?”
“属下……不怕。”
暗一吞吞吐吐半晌总算是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话音未落,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耳根脖子又一次红了个通透。
之前暗一还是帝王影卫时,姜含第一次见这人便觉着这人是个死板忠诚得极有趣的属下。
他看人的眼光几乎没有出过差错,但对于这暗一,由着之前的相处可见除了偶尔话多,某些方面死板又执拗这些是没什么猜错的。
只这容易瞎想,瞎想时还容易害羞,害羞时耳根脖子还通红是个什么意思?
暗一见姜含垂着眼帘半晌,也不说一句话,心里以为他不相信。
“真的,属下不怕,就算,就算……主子真的想要属下……也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没被掉包吧。
姜含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的男人扭捏地说着小姑娘才会说的话。
“以身相许?”
姜含觉着他自己的脑子也跟着抽了,嘴一秃噜这风流话就出了口。
“嗯”暗一偏过头不敢看他眼神微闪,耳朵脖子红得更甚:
“属下到底比那些世家公子忠心,不会惹主子伤心。”
“得得得,你是随扈,随扈懂吗?”
姜含摆手,扭头往房里走,世家公子好男风,但都是风流的人,忠心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但暗一这自荐枕席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姜含觉着自己就像这进出房间一样,是个来回折腾的命。
看着跟着进来的暗一,姜含搓了搓手指:
“之前突然毒发我也有些慌,语气重了点,你别多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子……”
“你若怨我,我自是认了的,”姜含打断暗一的话,拉他坐下。
暗一下意识又要说“不敢”,却忽而想起方才拉他他却不起时,面前这人松手垂下眼帘的模样。
真正跟着面前这人到现在为止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可他现在最怕姜含的,除了在屏风后面那种不气不恼却冷漠无温的模样外,就是他松手垂眸敛笑的模样。
暗一乖乖地坐下,乖乖地接过姜含递来的茶。
姜含这才坐下,对着暗一道:
“我这个丞相当得有些太过如意舒适,话有时虽说不留情面了些,但好歹存于太平盛世,同僚又难得都是些公私分明的人,所以得罪不来人,也结不来什么仇。”
“因而在你之前我身边并没有什么贴身侍卫,暗卫随扈这类的人跟着。我知道如何御下,可却不知该以什么方式与亲近些的属下相处。”
“虽说你是我的随扈,但更多的时候,我更希望尽可能拿你当成朋友来待。”
“我需要一个随扈的绝对忠诚,可我不需要这样一个绝对忠诚的随扈敛了本性,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也顺便提醒我,他只是一个不会逾矩的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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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知道暗一其实是个聪明的,见人盯着他看,也不说话,挑眉:
“我说的你可听懂了?”
暗一点头:“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
“若是主子哪一日需要的话,务必告诉属下,”
暗一目光紧紧地盯着姜含,耳根红了又红:“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
姜含看着暗一红着的耳朵,嘴角抽了抽,得,他这半天纯属浪费口水了。
收了心思,姜含也懒得再去想这些不着边际,又没什么根据的事。
姜含收了玩笑的心思,面色显得有些严肃:“暗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暗一不明所以,却是放下手中的杯子起了身:“主子有何吩咐?”
“我饿了,你去厨房传个话吧。”
“……”
暗一出门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从他还是影卫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小丞相的脑子与旁人的不太一样。
旁人觉着重要的事这位从来都是笑笑就过了,旁人觉着小事一桩的事这位偏偏就还喜欢一脸严肃的吊人胃口。
临出门一脚,人家还乐呵呵来了句:“找不到地的话随便差个府仆去也行”。
那让他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暗一本想回头看一眼姜含此时紧闭的房门,但忽然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迎面扑来。
脚下一顿,暗一猛然抬起头,看见来人时皱紧了眉头。
“啧,看来你跟我讨厌你一样讨厌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色温润的男子脸上的笑容亲和,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顶一的恶劣:“阿含可不喜欢你这样的属下。”
暗一眯了眯眼睛,他并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的交流。
魏叶安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暗一直窝火,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下面的话可就不止不是好话那么简单了。
“让我想想看,阿含方才撵你出门是因为他毒发了吧?真是可惜,第一次毒发的时候我在阿含身边,这第二次让你撞见,却被阿含赶了出来,真是……”
眼见人周身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魏叶安嗤笑一声:
“哦,对了,你原来是宫里的影卫,所以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阿含他啊,不喜欢血腥味。”
见暗一一愣,魏叶安极尽讽刺:“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今日才来,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魏叶安对暗一的敌意很大,暗一对魏叶安影响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暗一此时却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事,他只关心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子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主子明明说毒已经在解了,但结合魏叶安的话,今日是主子第二次毒发。
有什么毒是一次不能解完的,又有什么毒在解毒期间还能第二次毒发?
暗一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魏叶安没料到暗一的关注点在这,听他一问,脸上的笑意却是猛的消失了个干净:
“这件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声张,以后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为什么?”暗一沉声道。
“为什么?”
魏叶安冷笑一声:“阿含中了毒这件事除了阿含本人跟下毒的人,只有你我知道,若不是你今日正好撞见了,阿含肯定不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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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又道:
“我会告诫你不要声张当然也不是处于好心,我只是知道阿含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暗一陡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薄唇紧抿。
魏叶安看着觉得有趣,压低声凑近了他:“而且你主子身上的毒,可能也就我有办法解了,你要是惹我不高兴……”
魏叶安话没说完,但话里边的意思不言而喻。
魏叶安虽然生的眉目清朗,给人的感觉也温温润润的,但暗一知道这不过是他放在人前的假面罢了,拿他主子身上的毒来威胁他的话,哪里是一个真正温润性情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魏叶安这人城府极深,而且深藏不露。
眼下说这种话,也不见得对主子有多真心实意。
一念及此,忽然听魏叶安道:
“叫暗一是吧?”
魏叶安朝暗一笑了笑,眼角瞥过他手中紧握的长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暗一啊,且不说你能不能胜过我,就单看在这相府院子这一层顾忌上,你这剑,可就拔不得。”
魏叶安诚是个会算计的,若是叫这府里的旁人看见他们这般,一个冷着脸一个笑着脸对峙而立,任谁也不会说那个笑着脸的是挑事的人。
但暗一也不是一般人,除了在姜含面前,跟旁人说的话最多也超不过三句,面对魏叶安故意找事的做法,干脆不搭理。
“啧,不愧是阿含看上的。”
魏叶安撇了撇嘴,一句话说的满是深意。
暗一听着他笑里藏刀的话也没见得有太大反应,他不想再与这人费什么话了,有件事远比这魏叶安重要的多。
“厨房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你可以不用去了。”
擦肩而过之时,魏叶安突然出声,看与自己比肩而立却又背道而驰的面具男子僵住脚步,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先来后到,先来后到,暗一啊,你总该明白先来的总会比后到的多得到点东西。”
暗一下意识地又握了握手中的剑,忍住了一剑捅了这人的冲动,回头看他。
他原以为魏叶安说这话时,面上多少会带着些得意的笑,可让暗一诧异的是魏叶安笑依旧是笑,但面上的表情却与得意沾不上一丝丝的边。
反而是那种让人看不透的,掺杂了各种情绪的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暗一拧眉盯着魏叶安,他猜不透魏叶安对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但横竖这人都该防着的。
但最重要的还是主子,况且他也并不想再与这口腹蜜剑的人浪费口舌。
心里怎么想的,暗一也就怎么做了。
转身,再次与魏叶安擦肩,朝着这相府主人的厢房走去。
“你对阿含可真好。”
身后传来魏叶安温温润润的低笑,只听他道:“只是可惜阿含的心太小了……”。
暗一眉头紧促,却是没停下脚步。
魏叶安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而且话里有话,目的是什么他不想去猜,但这人总归不会对他说出什么好话来。
不去管魏叶安,暗一伸手推门,却不想手刚碰到门上,便从里边被人打开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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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目光扫过面前保持着推门动作的暗一,又扫过后面准备跟着暗一进门的魏叶安:
“没打起来吧?”
暗一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魏叶安就上前一步,笑着道:
“怎么可能,我们就是随便聊了聊,再说了,我可不敢欺负你手里的人。”
“哦?”
姜含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暗一身上:“阿叶说的是真的?”
暗一看了魏叶安一眼,沉声道:“真的。”
“我就说嘛,”
魏叶安摸了摸鼻子,对姜含道:
“虽然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但有阿含在,我不会跟他动手的,放心吧。”
姜含嗯了一声没说话,只听魏叶安又道:
“阿含啊,午膳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能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伸手将房门全部打开来,把路让了出来:“进来吧。”
魏叶安蹭饭已经蹭出了习惯,他一开口,姜含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魏叶安进门的动作一愣,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不安。
他差点忘了三年前的约定。
今日姜含毒发了,那么三年前的约定……
魏叶安进门后,姜含让暗一也进了房门。
魏叶安心里想着事,进门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暗一本身不是个话多的,就更不能指望了。
至于姜含,心里也有事。
看了一眼自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魏叶安,姜含心里有些复杂。
魏叶安从没害过他,可这人三年来温润的表面下,藏着的一直都是令人胆颤心惊的不可控制。
这种人不是敌人便罢,若是敌人怕绝对是个令人头疼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了想,姜含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决定告诉魏叶安。
“阿叶,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担心三年前那个约定的魏叶安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事。
瞥了一眼在一旁当木头人的暗一,他知道姜含把这人叫进来就没想着避开这人,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咬了咬牙道:“我不想听。”
姜含没想到魏叶安是这个反应,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阿叶……”
“我说了,我不想听!”
魏叶安觉得自己这三年来的付出简直就是个笑话。
三年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人,在他身边守了这整整三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捂得热乎点儿了吧。
可是结果呢,这没良心的石头刚毒发就想起来那个狗屁约定。
迫不及待地就想开口赶他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偏不!
不是还有救命之恩吗?他就是舔着脸用这救命之恩,他也要留下来!
赶他走?门都没有!
这是除了三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姜含第一次见魏叶安发脾气。
“阿叶,我是为了你好,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在意这个?”
魏叶安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对面的少年冷笑:
“姜含,你究竟知道什么?是!第二次毒发后我对你来说是没有用了,但你不能用完我就扔吧?”
“魏叶安!”
姜含眉心紧蹙: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让我承你的情可以,但我做不到让你因为我而毁了你自己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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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魏叶安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想极力逃避。
哪怕是只能逃避一盏茶的功夫也是极好的。
衣袍翻飞,下一刻魏叶安已经坐到房中的梨木桌旁。
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也不应姜含的话。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头。
姜含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暗一身上,对上他的目光,顿了顿:“以后再跟你说。”
这看的魏叶安心里极不是滋味,可还在逃避事情的人又哪敢在此时蹦出来找姜含的关注。
魏叶安敛下眼睑,看着手中白玉杯里的茶叶沉浮,瞳孔微缩。
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对他做错事的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被扣响,送膳的仆役鱼贯而入。
菜的样式不少,但量少适中,多以清淡为主,辅以荤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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