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国使臣窥皇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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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姜含的喜好,可见吩咐之人的用心了。

魏叶安却是嗤笑一声,再用心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被人赶走。

抬眸扫了一眼暗一,魏叶安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还跟这人说先来后到,可他又哪有资格说这话。

更何况,即使他早来了三年,熟悉一切,不也抵不过这么一个刚来的随扈吗?

随扈?

也对,毕竟是从帝王身边出来的人,随扈,也自是他这种厚着脸皮赖上的闲杂人等所不能比拟的。

菜已陆续上桌,魏叶安心里千回百转,没抬一下眼皮,他马上就要被赶走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而一旁的姜含伸手抵住下巴,视线落在房里的屏风上,思绪也不知放空到了何处。

布菜的人手脚又快又轻,房里一时间只剩下仆役忙碌的窸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剩暗一,视线从姜含身上移到魏叶安拿着白玉杯的手指上,想到了他手上那些不同寻常的茧子,皱起了眉头。

窄袖中的银针入手,身为随扈的他有责任为自己主子避免一切不可知的伤害。

说到底暗一还是不信魏叶安,不是不信他对姜含可能有的那些情意,只是不信惯用暗器的人,心思能这般安分守己,能只等着不有所作为。

“呵”

伴随着一声冷嘲的是金属撞击的清脆声。

银针打落了银针,一针落地,一针没入暗一身后的墙上。

“你怀疑我下毒?”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魏叶安被暗用银针试毒这一做法彻底激怒了。

饭菜是他让人去做的。

银针是做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此刻可不就是试这饭菜是否有毒吗?

可他偏不。

偏不让这新来的东西如愿以偿!

魏叶安面上还不太显,但眼底闪过的厉色却是实实在在:

“暗一,你主子他现在还没赶我走!”

布菜的仆役没人敢出声,谁都没见过魏叶安眼中戾气升腾的样子,难免害怕,但一时间还是抖着手将一桌子菜布完。

暗一没说话,他早就知道魏叶安温润面皮下的这真正样子。

倒是姜含,轻笑一声,道:

“魏叶安,差不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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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没说话。

布菜的下人不一会便悉数退下,房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魏叶安突然道:“阿含,你是不是不信我。”

姜含皱了眉,半晌才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这三年来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什么。我信你,所以才希望你遵守约定尽早离开。”

魏叶安半合着眼帘,轻笑:

“我往自己身体里放蛊,待在相府三年,就是为了压制你体内的蛊毒,现在我体内的蛊压不住你体内的蛊毒了,你就让我离开?”

姜含长吸一口气,不忍道:

“是不是你跟我说的,一旦压制不住,你就会离开,不然你体内的蛊跟我体内的蛊毒离得近了,你早晚会死!这些是不是你说的?”

“是,是我说的”

魏叶安皱眉:“压制不住的情况下,只要我离开你,我就不会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松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按照约定让你尽早离开,阿叶,我当初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承了你的情,但我现在不能要你的命,更何况只是离开……”

“我不怕死,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哪怕是为了你去死都可以。你说你信,可你根本就不信。”

魏叶安打断了姜含的话,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姜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不是,你的喜欢是哪个喜欢?”

魏叶安见姜含这反应,心里明了。

伸手捞过饭桌子上的酒壶灌了几口,嘲弄道:

“阿含,从见你第一面我就说了,为了你,我可以豁出自己的命。”

“你不喜欢血腥味,我从那日开始手上就再也没沾过别人的血了,我见你平日里喜欢温润性子的男子,那我就变成这样的,因为我觉得说不定我也可以拿这幅面具来博你的偏爱。”

“阿含,我喜欢你,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而是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喜欢你!”

姜含浑身一僵,死盯着不管不顾的魏叶安,一声不坑的等他发泄完。

“你为什么不说话?”魏叶安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顿了顿,道:“你醉了。”

“醉了?”

魏叶安起身朝姜含走来,在他面前站定倾身,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在姜含椅子扶手一侧,眼里邪佞渐蔓。

“姜含,我从你十六岁初任南国丞相时就跟着你,在这相府一呆就是三年,你见我魏叶安什么时候醉过?”

这样的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魏叶安无疑是极其危险的,就像是一个完全脱掉伪装,露出利爪的狼,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他咬断脖子。

站在姜含身后的暗一剑已经出鞘,剑尖直抵在将姜含几乎圈在怀里的魏叶安的眉心处。

魏叶安抬头瞥了一眼暗一,眼神邪佞,他知道若是自己再离姜含近一点,这人便丝毫不会犹豫,就将手中的剑直接穿过他的脑袋。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姜含要赶他走,反正姜含心里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甚至连一点位置都没给他留。

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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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是个疯子,强大而危险至极的疯子。

只是往日里的温润面具带的太好,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

魏叶安顶着剑尖俯身,在长剑刺入眉心前的一瞬,随着这男人的一声嗤笑,那剑整个剑身被他挥手断成数截。

随后一吻落于少年眉心,满脸餍足,却是满目苍夷。

“阿含,你说你信我,可为什么不相信我喜欢你?”

“是不是因为,曾经那个人,那个让你相信他的人,根本就没做到他的承诺?”

男人垂眸看着他,眼神痛苦,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使得一向理性,仿佛什么事都把握在手的少年也难免睁大了眼睛,满目的不可置信:“你究竟是谁?”。

魏叶安一怔,抬手抚上了姜含的眼睛,目光流连所致,温柔至极:“真好看。”

魏叶安以往从不逾矩,今日的行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姜含的意料。

姜含下意识地唤道:“阿叶?”

“我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叶安低低地笑出声:

“姜含你知道吗?我喜欢听你唤我阿叶,从第一次开始便极喜欢。”

暗一目光从一地断剑上移到魏叶安身上,自这剑断的一瞬,他便知道自己与这魏叶安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了。

这剑从他成为影卫那一天便一直跟着他,这么多年剑下亡魂不知几何,却从未有一个人能让这剑顿上一顿。

可今日剑断了不说,他偏还被这魏叶安故意点了穴道,看着这人对自己的主子为所欲为,却无可奈何。

无论怎么尝试,都冲不开这该死的穴道!

“别试了,试也没用,我不会对你主子怎么样的”

魏叶安扫过姜含身后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暗一,叹了口气:

“我不会强迫阿含做他不喜欢的任何事。”

垂眸掩下眼底的苦涩,魏叶安没再管暗一如何,只对着姜含缓声道:

“阿含,我听你的话,你让我走那我就走,但是等我解了身上的蛊,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在这期间,我会替你找解药,你等着我好不好。”

魏叶安将下巴抵在面前少年的肩窝里,眉眼温柔:

“我也会替你保密你所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不论你最后想是谁,不论你究竟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身子猛的一僵,看着面前温柔至极的魏叶安,姜含只觉背后一阵寒意。

魏叶安知道很多事情。

姜含袖中的手紧握,指节泛白,他从来没见过魏叶安这般模样,他仿佛从魏叶安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另外一个,那个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人。

魏叶安将手伸入姜含的袖中,寻到那微颤的手,将他紧握的拳头包裹在宽大的手心里:

“阿含,你还记得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多年,直到三年前才见到你,你当时竟然都没发现是我……”

姜含猛地睁大了眼睛,袖中的手指颤地厉害。

魏叶安抬手盖住姜含的眼睛:

“对不起,吓到你了,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含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装了别人了?”

“我不怪你,是我没护好你,以后不会了。”

“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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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叶安走了,这个在南国相府呆了三年的人留下这些话便走了。

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哪里都寻不到他的踪迹。

南国小丞相一连几日都不曾上朝,旁人都道许是小丞相身子骨不好,之前风寒入体伤了身,只纷纷叹一声天嫉。

只有暗一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忽然消失的魏叶安。

还有他走之前对主子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主子很显然是因为那些话,才连早朝都不去上了。

虽然身为随扈,但他自那日起,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姜含了。

天色沉暗,夜色微凉。

暗一猛然睁眼,扭头瞧见房外的天色时愣了一愣。

主子自他的剑断后,便专门请有名的铸剑大师又为他铸了把长剑。

可长剑入手的今日,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又一个与现实完全相反的场景一帧又一帧,一幕又一幕地轮番上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得他胆战心惊,也看得他心绪不宁。

这梦里仿若前世,不入今生。

这梦里长剑不祥,情爱莫测。

这梦里人心难测,生死有命。

男人无情至极,于万人围堵之时,将身边的少年推了出去,拔出长剑自身后刺入,一剑贯心,不留余地。

少年回头看他,利器入心,一寸一动便是生不如死,终是疼的泪眼朦胧,也不得持剑之人一眼侧目。

自嘲离世间。

情爱终成怨。

若有来世。

宁愿一生不相见。

然则。

饮血拆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释其恨。

所有的恨意不是爱而不得,是爱了,得了,最后却发现不过终是一场痴妄的梦。

梦是真的,却也是假的。

柔软的唇试探亲吻,得了心心念念的回应后......

少年手指描募着男人的眉眼,一字一句呢喃,情深似海一般,恨不得与这人融入骨血。

殊不知得而不幸,殊不知情深不寿。

殊不知此番悱恻缠绵,也终究敌不过日后那一剑贯心的锥心之痛,也敌不过,不得侧目的心灰意冷,恨意连绵。

暗一坐起身,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眉头紧皱,呼吸急促而杂乱。

一个梦不至于让他失了一贯的冷静,也不该让他心绪不宁到如此地步。

可不祥长剑,长剑不祥,斩情绝爱决绝至此,却是让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长剑不祥。

暗一目光落在倚放在床榻边的长剑,神情恍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自然不会是同一把剑,但那被一剑贯心的少年,暗一却是认识的。

南国小丞相姜含,他的主子。

不,也许不是。

但那少年的脸确实与主子长的一般无二。

所以如何能让他不在意?

梦里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可暗一觉得那张模糊不清的男人脸,却是似曾相识的紧。

这梦来的奇怪,梦里发生的事也奇怪,搅得暗一再无睡意。

暗一为梦中少年被一剑贯心后的心灰意冷而拧眉。

但许是男人本性,更多的时候,他脑子里不断回放的,却是那与姜含生的一模一样的少年情动的模样。

暗一觉着,这几日见不着主子,也许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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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丞相厢房所在的院子里,一夜之间被人种上了好几棵盛放的秋海棠。

姜华云一清早入了丞相府的大门前,便听得手下的人来报了这件事。

他之前想过这秋海棠出自谁手,可因着某些原由却是没百分之百地就肯定这人是谁。

自己的胞弟自己知道的最清楚,丢了什么东西,没了什么东西,即使再重要,找不回了便就不会再要了。

旁的相关的东西,甚至也会在这之后,能丢的一概都丢个彻底才好,省的睹一物思一物。

所以,南国小丞相可不会拿什么替代品做个念想。

那么眼下,倒真是有趣极了。

姜华云是知道暗一这个人的,毕竟暗一之前是顾流笙的得力影卫。

这人到了自己胞弟手里,他当时可也是吃了一惊的。

阿含之前对这暗一有些好感不假,顾流笙自然也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没想到顾流笙为了安抚炸毛炸成刺猬的阿含,竟然肯如此割爱。

阿含喜欢他手里的什么,便在不久后都顺势送给他。

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暗一这个人。

这人虽然对自己主子忠心,但可不是个会主动讨好主子的人。

阿含不会吩咐他种这一院子的海棠,那么便是这暗一自己费尽心思想讨好阿含喽?

有趣,果然真的是有趣极了。

姜华云入了姜含的院子时便如愿的见着了这个让他觉着有趣的人。

黑发玄衣,长剑随身,面具覆脸,沉默寡言。

身为随扈,不呆在阿含身边,却待在这入院的地方当个木头人?

“阿含不想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仅一瞬姜华云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停下脚步,瞅着将要与之擦肩而过的男子,拧眉。

暗一自是认得姜华云的,躬身退后一步,应道:“主子这两日心情不好。”

姜华云眼见暗一平白无故退后一步,眯了眯眼睛,环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在暗一之前站的地方,现在站的地方,以及他自己的脚下。

“开生门?”

姜华云意味深长地看了暗一一眼,笑道:

“懂这些五行八卦阵之人可不算多,你竟然拿这东西来给阿含护院。”

“我原以为陛下对阿含倒是上心的很,不想你也是。”

暗一没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立于原地,一贯的寡言少语。

然而态度却是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样的随扈阿含若是随随便便就丢了,可不太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华云抚了抚衣袖,朝姜含厢房的方向径直走去。

姜华云是直接推了房门进去的,原本以为要挨了姜含一顿说教,却不想人瞧见他只淡淡瞥了一眼,便又忙于手中的事。

阿含这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估计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怨他趁他昏睡,毁了那棵十年的海棠树。

姜华云心有所顾,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放轻了步伐,踱步至姜含身后。

瞧着那一双修长素手执笔勾画:

青墙绿瓦正相掩。

花摇叶旋风起时。

断琴休殇美人寐。

道是醉人旧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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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陛下会选出一位钦差,负责押运粮草至极北驻军之地。”

姜华云看着姜含将那一副海棠美人图画完,在他收笔的那一刻出声:

“你可有什么推荐人选?”

姜含手腕一顿,盯着手下宣纸上晕开的朱红墨迹沉默良久:

“逍遥城?”

“对,逍遥城。”

姜华云盯着姜含的眼睛看,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种一闪而过的情绪。

“兵部那位新上任的侍郎,听说心气儿有些高,连朝里的老臣都不放在眼里。”

姜含松了执笔的手,任由它掉落在那一幅海棠美人图上。

为海棠着色的朱红晕在美人脸上,这一幅图便算是真正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姜含却是勾了唇角:“不如送去逍遥城,让镇南将军代为管教?”

姜华云看了一眼姜含桌面上已经毁了的画,姜含笑看他一眼将画收起,迎上他的目光:

“二哥,我身体不适,怕是很长时间不能去上朝了。”

“知道了。”

自己胞弟终于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孩子了。

兵部侍郎心气儿有些高,前段时间惹出不少事了。

再者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三火未尽便让他顶着钦差的名号去极北押运粮草。

对上傅钧恪那个极北煞神,不出事才怪。

钦差在傅钧恪的地盘上出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傅钧恪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就不配阿含当年喊他一声哥。

阿含如今想要借人顺便小小报复一下,他跟顾流笙两个人都会举双手双脚赞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视线从半开半掩着的云窗穿出去,落在那个依旧站在院落里戴着面具的男子身上。

“不是说这人是你的随扈?”

姜华云冲姜含挑了眉:“怎么这才几日,因为一个魏叶安,连自己的随扈都不要了?”

姜含起身走到姜华云身侧,看见远处窗外一身玄衣,手握长剑的面具男子半晌,半敛了眼眸。

“我身边还是不要留人的好。况且有没有随扈在身旁跟着都无所谓。”

姜华云一怔:“你以前不是对他挺感兴趣的吗,怎么人到手了就腻了?”

“我以前是对暗一感兴趣,但以后注定会遇到一些麻烦事,我不想牵连身边的人。”

姜华云面上的笑意僵住,伸手扣上姜含的肩膀,迫使他转身面对着他。

“阿含,你告诉二哥,”

姜华云皱眉看着面前的少年: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或者要做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华云直觉姜含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魏叶安走了之后。

“做什么事?。”

姜含弯起眼睛仰头看他:“二哥,不管我做什么事,你都会帮我对不对?”

姜华云沉默半晌,在少年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开消失时点头:“对。”

即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做个手起刀落的刽子手。

真是奇了怪了。

姜华云抬手扶额,面上满满的全是无奈。

再这么下去,他哪里还是阿含的兄长,简直就是唯命是从的手下以及免费的劳力。

可他偏偏就对阿含下不了狠心,跟着了魔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了他不快。

“既然二哥这么说了,那之前毁我海棠树的事,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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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知道姜华云的软肋在何处,姜华云又何尝不知道姜含的心思。

利用他不敢真正惹恼了他这一点,让他帮忙办的事难道还少吗?

打一巴掌捅个心窝子,然后再笑眯眯地给颗糖,还顺道喂进嘴里。

这力度,这心思把握的甚是好。

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不多不少,拿捏的刚刚好。

真是一点都不顾忌他们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啊。

姜华云正感叹,忽然觉得被一道目光盯上,朝着那方向看去,竟然是仍站在原地的暗一。

距离有些远,姜华云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知道暗一控制不住自己与往常一般。

与往常一般:旁事不予理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即使是关于他的生死,也不过是全交由主子决论。

这暗一,不知为何,多少是有些在乎阿含对他的看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大致知道姜华云在看什么,垂眸摆弄自己的衣袖:

“二哥,你可查到关于魏叶安的消息了?”

“不曾,仿佛真的消失了一般。”

“但南国这么些年没什么王公贵族子孙流落在外,也没什么朝廷官员抄家流放,可以排除魏叶安因为这些接近你,然而排除了这些身份……”

姜华云笑意凝重:“那么便只剩下江湖上的人了。朝廷与江湖历来井水不犯河水,魏叶安武功内力深不可测。若他真是江湖上的人,一则身份地位不可小觑,二则消息灵通,不该不知你的身份才是。”

“那么三年前对你的出手相救,可就得好好揣摩一番这其中于他来说的原由利弊了。”

姜含让姜华云去查魏叶安的身份,但没告诉他魏叶安对他的那些心思。

听姜华云一说,姜含脑海里忽而想起那个撕掉温润面具,疯魔似的鲜活而真实的魏叶安。

“二哥,你相信男子之间存在的情爱吗?”

姜华云觉得自己胞弟今日的话越来越超乎他的的想象。

越来越不可思议,越来越让他觉得他这个兄长任重道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含,虽说京中圈养小倌儿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可那毕竟只是那些王公贵族在病态地互相攀比,就算是争得头破血流,也不过是在挣个虚假的面子。“

“小倌儿成不了爱人”

姜华云难得脸色严肃,抿唇叹息:

“王公贵族的公子不屑爱上一个被圈养的小倌儿,而那些雌伏于王公贵族公子身下的小倌儿更不会爱上一个剥夺了他尊严的男子。”

“阿含,男子与男子之间不说没有情爱,但需要放弃的东西太多。”

“是个男人都有野心,是个男人都喜欢争强好胜,又有几个男人能放下这些,又或者有几个男子会喜欢上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竞争者。”

“但若是装柔弱扮可怜去引得另一个男人交付情爱。如此这般,与男女之情又有何异?”

“二哥见解倒是独特。”

姜含双手拢于袖中,抬眸看了姜华云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姜华云险些咬了舌头。

“不过二哥放心,我不相信男子之间的情爱了。”姜含又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华云原本是想放心的,只是一听姜含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什么叫不相信了?

那就是以前相信过?

相信谁?

魏叶安刚走,自己胞弟就问自己相不相信男子之间的情爱,还让他去查魏叶安的身份?

难不成……

“阿含,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魏叶安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然后跑了?”

姜华云觉得自己脑门上快着了:

“三年前我就在想,他怎么赖上你了,怪不得,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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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姜含还不曾入朝,不曾当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国丞相。

三年前的姜含只不过是定国公侯府最疼爱的小公子。

是一个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只是这少年郎长得漂亮了些,第一次见面就引得某国小郡主伸手往他脸上招呼。

“啪”的一声,姜含挨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巴掌。

彼时的姜含根本就不知道好男不跟恶女斗是什么,扯了扯嘴角,无比迅速地抬手打了回去。

打完姜含就堵了耳朵,以防这第一次见面就发神经病的某友国小郡主哭声震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哭声没听见,倒是瞧见一条杀气腾腾的皮鞭子朝着着那小郡主的身上就抽了过去。

乖乖!

姜含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伸手将那小郡主拽进怀里,转身用背去挡。

皮鞭与皮肉相亲相爱的声音,听得姜含头皮发麻不说,背后瞬间升起的刺痛更是让姜含的面色苍白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面色苍白的少年竟是忽然就吐了一口温热的鲜血出来。

被姜含护在怀里的小郡主已经吓懵了,抬头看着将自己护在怀里的人的下巴愣愣地出神。

姜含无暇顾忌其他,但他知道友国的这个小郡主绝对不能在南国,而且还在他这个南国侯府小公子在场的情况下出事。

真是……

魏叶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不同于日后的温润白衣,此时的他一身红衣,眼神邪肆。

一把软剑使得游刃有余,直把那之前一鞭子抽的姜含后背皮开肉绽的人,浑身上下削的没一处完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身红衣的魏叶安就在这极其血腥的场景下朝姜含笑了笑,第一次见面,却仿佛故人相见。

将自己最血腥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他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嗯,刁蛮任性的小郡主。

“你别碰他!”

在魏叶安的手指快碰到姜含时,被姜含护在怀里的小郡主忽然出声喝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叶安被一个不相关的人挑衅有些不悦,手中带血的软剑微动:“想死?”

恰巧这时大批的护卫已到,瞧见一地血腥,以及姜含血淋淋的后背,霎时刀剑一律指向了在场唯一的一个“外人”。

小郡主瞧着有人来撑腰,抬手指着魏叶安,眼中闪烁不定:“这个人方才想对本郡主……哎呀……。”

小郡主扭头看着将自己推出怀抱的姜含,面色虽不好,但眼角眉梢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神色,娇嗔一般。

“你……你做什么?!”

姜含对她实在是没有好印象,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更是提醒着他,他这伤到底是为谁受的。

看了一眼对面剑尖滴着血还对他笑的红衣男子,心中更是烦躁。

因着姜含的动作,随后赶来的护卫跟禁军也不敢随便出手,以至于场面一时有些诡异的寂静。

小郡主张了嘴似乎还要说什么,姜含却是忍不住皱眉,低喝一声:“滚!”

姜含一声“滚”字出口,场面便变得更加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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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论是有什么目的,姜含面上所现的,都是不太喜欢眼前这男子的神情。

纵使朝堂深暗,但手起刀落便结束一条人命的事他还是没怎么见过。

方才那会的血腥残忍与此时的关怀备至对比鲜明,让他不得不对这人升起了难言的戒备。

魏叶安看的出来姜含对他的态度。

疏离,其中的戒备难掩。

心下难免郁闷至极,目光扫过一旁与姜含年龄相仿瘫在地上的某国郡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滚出去。”

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郡主生平两次被人喝了“滚”字,却是连发作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听着男人冰凉的话后,勉力从地上站起来,又抖着身子踉跄而出。

姜含看着这一幕,一双清澈明亮的眼里波澜不惊。

他对那小郡主自是没什么好感,这人撵了她走倒也是合了他的意。

“我叫魏叶安,你可以唤我阿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转身,目光却没落在姜含身上,语气之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阿叶”

背上火辣辣的疼并没有因为毒素的清除而消退半分,姜含扯了有些苍白的唇:“多谢了。”

这人看起来不会害他,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若是这人喜欢自己这般唤他,那便依着他唤一句也无妨。

魏叶安听着那一声“阿叶”,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

但见姜含接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眼神暗了暗:“不用谢,我喜欢你,便是为你死也是无妨的。”

姜含觉得他这话说的奇怪,但后背上的疼痛让他没心思再想这些:

“能送我去一趟御医苑吗,有些疼。”

魏叶安听见姜含喊疼,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将人从床榻上抱了起来:“忍着点。”

姜含窝在男人胸前,听着男人从胸腔里传到耳边怦怦直跳的声音,面露疑惑。

他确定这个叫魏叶安的,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可瞧着这人从刚开始到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在乎,还有那句话,却是让他有些不好妄断了。

少年身材修长,因着年龄尚小,被那红衣的邪佞男人抱在身前倒也不觉怪异。

只是因着少年身份尊贵,与现任帝王私交甚好,又因着红衣男人进深宫皇墙如入无人之境熟稔至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到达太医院之前,今日围绕着姜含发生的事到底还是被呈到了这个皇宫主人的面前。

帝王的怒气无人敢于承受,碍于情面那某国郡主到底是幸运,没能挨上帝王护犊子一般的巴掌。

但姜含因着那郡主受了不该受的伤,那小郡主还是得了南国帝王亲口下的旨意。

某郡主,再不得入南国境土。

因着本国的刺杀而致使他国王侯嫡子负伤,这是不争的事实,某国对南国这一做法,也没敢提出什么不满。

至于魏叶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倒是没追究什么罪名。

反而还以救护姜含有功,而被南国帝王以及姜含身后的定国公府,送了不少金银珠宝聊以谢意。

毕竟不过萍水相逢,陌路拔刀,因而救人的大侠该是就此别过,再难相见。

但是皇宫不是陌路,魏叶安不是大侠,萍水相逢是假,费尽心机的相遇才是真。

在姜含还不是南国丞相的时候,一个叫做魏叶安的男子就缠上了他,为他痴念,为他狂傲。

南国皆知。

唯独姜含本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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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姜含本人知道了。

但是从此这人却了无音讯。

三年陪伴之人亦如十年离别之人,在人心上留下的痕迹怕是没那么好消除。

姜华云之前对于魏叶安没什么好感,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偏见。

但现在魏叶安这人做了对不起自家弟弟的事,然后拍拍屁股跑了。

这个认知,让姜华云难免心中火大。

而且撕裂魏叶安这三年在姜含面前温润如玉的形象,那个人无疑是危险至极的。

相比之下,黑发玄衣,面具覆脸,长剑随身,在庭院里忐忑不安的男人,不论私心如何,其实倒也是个不错的。

最起码,比起魏叶安来,更让人放心不少。

姜华云叹了口气,几乎轻不可闻,从那些过往里回过神来的姜含没能注意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见自己的兄长负手而立,目光复杂地站在身侧:

“二哥还想再说一句,暗一是个不错的随扈,不论你用不用的上,留在身边总是好的,阿含,二哥看得出来……”

姜含还是想说些什么,却在听了姜华云后一句话时,面上的神情怔愣住,良久才缓了神色,轻笑出声:

“是我魔怔了。”

姜华云那句话是——

你是不是怕他重蹈覆辙。

重蹈谁的覆辙?

姜华云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间久的怕是所有人都忘了。

可唯有姜华云和姜含不会忘。

从心脏里噗咕噗咕流淌出来的鲜血浸透了小奴仆胸口的麻布衣衫,也染红了那个满地白雪的寒冬初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手还带着胖窝窝的白嫩小孩揪着小奴仆的衣角嚎啕大哭。

哭的声音嘶哑。

小孩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个为了他而生,如今又为了他而死的家生小仆哥哥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岩,阿岩哥哥你醒醒啊你起来,起来好不好,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小孩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唤着那小仆的名字在这寒冬初夜里体会到初次的、懵懂的生离死别。

如果可以,他以后再不让别人挡在他的面前了,如果可以,以后他的身边再也不要什么亲近的人了。

那么多人想害他,偏偏每每死的又不是他。

如今他亲眼看着亲近的人为自己而死,迷茫无措,揪心悲戚,这种感觉,他再也不想有了。

“是我魔怔了。”

姜含抬起头,对上面前兄长讶异又欣然的神情,释然一笑,偏头向院里看去,目光落在暗一身上,语气是说不出来的轻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哥,这么多年,好像确实是我魔怔了。”

“我确实,挺喜欢这个木头疙瘩的。”

姜华云不知道姜含突然怎么的就突然开了窍,钻了十几年的牛角尖突然就释怀了,但倒是也乐见其成。

“那以后便带在身边了?”

“嗯,带在身边,做个贴身的随扈也是不错的。”

姜含转身抽出之前收好的海棠画:

“二哥,你说我将这个送他做见面礼如何?”

海棠落,美人销,自此不弄前人笑,

自此,也不负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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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收到东西后,脸上有面具挡着,究竟是什么表情,没人看的出来。

然而姜含却觉着暗一自此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哪不一样,他却也说不上来。

不过姜含倒是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毕竟这段时间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情,相比较于这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

暗一这里,倒是也没什么了。

而另一边,姜华云依旧认为魏叶安的突然不告而别是因为做了对不起姜含的事跑了,以至于还没放弃查魏叶安的真实身份。

姜含也没解释。

魏叶安现在的身份,他的底细,他的感情,他所知的秘密。

让姜含觉得不安,所以尽快查到魏叶安的身份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是此下,人不知去向,却也让他是无可奈何。

姜含几天没上朝,却是履了之前的约,向顾流笙请了旨意,陪同楚弦歌以及苏戈一行赏景游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弦歌知道这个消息时有些意外,他到不是意外南国这个狡黠的小丞相真的去请了旨。

他是意外,那个巴不得他离那小丞相远些的南国皇帝,竟然会欣然应允。

楚弦歌自然如约而至,却不知道他讶异应允的南国皇帝,此时此刻面色却谈不上怎么欣然。

姜含将将放下船坊的帘子,便对上顾流笙一双沉不见底的眼睛,心下一骇:

“陛下?”

少年面上虽已然不显丝毫病态,但却不足以让顾流笙忘记少年半月前在他面前烧晕过去的事实。

原来相府好歹有那个叫魏叶安的缠着姜含,现在魏叶安消失了,他就又要但心姜含再想起傅钧恪来。

纵然没有直接插手,可姜含生病的事追根究底,傅钧恪也难逃干系。

所以对于跟傅钧恪有关系的楚弦歌与苏戈一行人,顾流笙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你对那世子倒是上心。”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在姜含听来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过是去船舱外看了看那人来没来……

“朕会看着你的。”

“……”

姜含盯着主位上某人的脸看了半晌,而后果断地摔了帘子,扭头出了船舱,皇帝了不起啊?皇帝当我好欺负的哦!

顾流笙出宫身边自然少不得人,除了船舱外的侍卫,舱里边伺候的人不在少数,眼见当朝小丞相摔了帘子扭头就走,当时个个都吓的冷汗湿了后背。

“陛下息怒!”

南国小丞相受皇帝喜爱是事实不错,可当面甩了当朝帝王的面子,那是会要命的事啊。

李公公眼瞅着一群人哗啦啦地就往地上跪,闭了闭眼,心想:

那幸亏你们是没看见之前小丞相拿拳头往陛下脸上招呼的场面。

啧啧啧,那才是真要人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公公立在顾流笙身边没吭声,直到听见一声不明情绪喜怒的话。

“朕养的崽子长大了,总跟着别人身边转怎么办?”

崽子?

南国帝王年仅二十有五,与当朝定国公侯姜华云同岁,当人家侯爷胞弟的父亲有些不能让人信服。

李公公有些焦灼,他该如何纠正自家陛下的认知?

“李公公?”

“陛下,这孩子大了总是难免喜欢向往外面的世界,但若是让他知道外面的人总是比不过家里人待他好,这孩子不就会回来家中了,自然也不会围着别的旁人转了。”

我这是在说什么!

李公公对于自己一紧张就一本正经胡诌的毛病有些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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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一个嗯,嗯的李公公从焦灼到恍惚。

自家陛下难道年纪轻轻地,就想玩舐犊情深的戏码?

定国公府老侯爷可是还在人世啊!

另一面,楚弦歌与苏戈离老远就觉得今日的邀游不简单。

能让大批御林军亲护的游船,那上面可不会只有一个南国小丞相等着他们。

南国正主怕是也在上面。

这一趟南国之行真的是让他们觉得荣幸得很啊。

登船时,最先入眼的便是一身白衣金绣的少年郎,眉目清俊,眉眼如画,单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这少年非池中之物。

“世子,别来无恙啊。”

少年郎瞧见二人,先是愣了一下,似是从方才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视线依次扫过,略过苏戈,落在楚弦歌身上。

苏戈还是没能忘记前些日子在南国宫墙下的事情,有些不自在。

见着姜含的目光直直地掠过他不禁松了口气,可不知怎么回事,松口气的同时,却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了上来。

而楚弦歌相对于苏戈,自然就是个老油条一般的存在。

寒暄两句后,便是唇舌上一番明枪暗箭的较量。

期间楚弦歌没能说服自己的眼睛忽视姜含白袍袍角上金线绣成的蛟蟒。

没能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脸上情绪不可谓不复杂。

船舫里的顾流笙正好能瞧见二人的互动,看见楚弦歌的视线频频落在少年一片金色的袍角,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李公公,小崽子衣袍上的蛟蟒是哪个绣娘绣上的?”

非天子不可称龙携龙,天子之外的人衣服上绣龙样,乃是大不敬的罪责。

即便是蛟蟒,那也是只有太子或者皇子才能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日那些绣娘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还不是最近宫里边新来了批绣娘。

以为上乘的料子只做的皇帝一人的衣袍,便自作主张都绣了龙样,哪会想这宫里老绣娘手底下出来的衣袍,只有一半会送去帝王宫殿。

另一半,不做龙样,不出意外全部送给了皇帝宠臣。

小丞相姜含。

只能说,这新进宫的绣娘还是缺了些眼力劲。

不过幸好最后送出宫前发现了,得了陛下旨意后将龙改成了蛟蟒,虽是不和规制,还是送去了相府。

陛下跟小丞相两个人也真是,一个人敢送,一个人敢穿。

而现在听着陛下那声“小崽子”,李公公却是不禁佩服起这些个新来绣娘的运气来了。

“回陛下,前些日子进宫的绣娘应是都过了手的。”

“如此便都赏些东西。”

李公公应了声,便没再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赏赐东西对于自家陛下来说不过是随口一提的事情,具体事宜交代给手下的人去办就好。

但对于小丞相的一举一动,可就不是这样了。

李公公瞧着自家陛下将注意力都放在船舫外的少年身上时,默默叹了口气。

小崽子?

所有的年轻帝王都是这么唤自家丞相的吗?

姜含与楚弦歌没能在船舫外站太久,毕竟这次南国丞相邀游北国使臣的阵仗有些过大,船舫周边的湖岸上已经有很多不知情的百姓在围观。

以免生出事端,在船往湖中行去的同时,邀人进了船舫。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还是因为什么,姜含再进船舫里面时,没见着顾流笙。

瞧见欲言又止的李公公,又瞥了一眼里间一扇紧闭的梨花木门,扯了扯嘴角:

“世子不要见外,李公公不是外人,只是,这船舫怕是可能有只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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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鼠顾流笙:“......”

人精楚弦歌:

“哈……哈,姜相说笑了,这怎么......怎么会有老鼠哈哈哈。”

姜含忽然皱眉,睨了楚弦歌一眼。

与其说他与顾流笙是君臣,还不如说这个从他幼时便一直生活在身边的人是他为数不多亲近的人。

之前没察觉,现在听着别的人在自己面前明里暗里“欺负”南国帝王,突然就觉着不太舒服。

“送些吃食去。”

姜含垂着眸子摆弄手里的杯子,自始至终都没抬过头,他似乎不该开这个头。

南国帝王被人“当面”嘲笑后,没几个人敢就这么不知死活地推开那扇梨花木门,但是姜含的话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不可违抗的。

好在从船舱外进来的暗一正好听见姜含的这句话,二话不说端了楚弦歌面前的一碟点心进了梨花木门。

人精楚弦歌:“......”

楚弦歌和苏戈眼睛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暗一给他们的印象不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此时此刻,此番做派,倒真不像是在帝王手底下做事的,更不像之前见到的,那个行事风格。

“暗一现在按本相的喜好来,常没什么规矩。”

姜含抬头对上楚弦歌询问的目光,笑眯眯道。

不知道暗一这些转变其中原由的旁人多了去,也并不差他们这北国来的两个人,但是姜含却觉得有必要做个解释。

不敢得罪暗一的人很多,但并不代表暗一就可以随便地得罪别人,更何况是因为他的意愿而得罪别人。

楚弦歌是个人精,苏戈虽然差些火候,但不至于会拂了姜含的面子,更何况今日重头戏本就在后边。

苏戈代楚弦歌上前给姜含递了一枚玉佩,便退了回来。

楚弦歌的目的他还是不太清楚,但是却知道他的目的不达,是轻易不会作罢的。

玉佩是做什么的,怕是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果然,姜含看到玉佩的时候就狠狠拧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身边服侍的人不少,姜含此时却一个也没屏退,不是忽视,而是帝王的人,他不好越庖代俎。

避嫌,就不该屏退这些人。

可不避嫌,姜含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不会让他后悔这个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相,”

楚弦歌面上带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本世子觉着有些误会,还是要解开的好。”

低头喝了蛊茶,半晌不得回应,楚弦歌抬头觑了一眼。

见着少年拿那双透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楚弦歌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话就出了口:

“当然,本世子这话只是为了还旁人一个人情……”

暗自懊恼了一瞬,却也没将这些话收回。

姜含闻言沉默半晌:“那世子便同本相好好说一说,这误会该怎么个解开的法子,况且我竟不知这还能算是误会。”

姜含突然就懒得再敷衍这个人了,将十年前的事情拿出来在他面前当谈资?

好哇。

这么说,送个信还往他脸上哗啦一道的人也是这人了呗?

姜含捏紧了手里的半透明玉佩,没有笑,神情漠然地让楚弦歌觉着他像极了那日晚宴高座上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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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的脾气从来都不算好,也向来不太好掌控。

顾全大局也有,任性妄为也有,就好比如此时此刻,楚弦歌真的是猜不透面前少年的心思。

若说捏着了他把柄,楚弦歌瞥了眼梨花木门,这不知所畏的做派倒不像是怕的。

可对这玉佩背后牵扯出来的事情,显然也是让这小家伙在意的,不,也许已经远远超出了在意。

毕竟这反应,若是再逼急了些,怕是连毛都要炸了。

楚弦歌暗自揣摩了一阵子,里边那位的警告他是要丢在脑后,将人彻彻底底得罪透了。

可他信已经被逼着送了,早晚是要查到他头上的,现在他也不怕多替傅钧恪做一件事,好歹还能落得一头好:

“傅将军说这玉佩他拿了十年,是该交给你了......”

楚弦歌瞧见面前的少年因为他的话,怒极反笑。

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最初的诧异过后,心里渐渐有些难以明晰的情绪翻涌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

一个“姜”字没能出口,视线便被人挡了去。

暗一比顾流笙快了一步,半蹲在姜含面前,伸手搭上少年纤细的手腕,查看他身体的情况。

楚弦歌看不见人,挑眉见挡着他的另一个男人,勉强扯了扯嘴角,道:

“本世子可没做什么,陛下可要好些查看姜相的身体,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这些就不劳世子费心了,朕的丞相,朕自会费心,世子不如改日再约,朕亲自作陪。”

顾流笙背手而立,面上情绪不显,但眼中情绪翻涌个汹涌不停。

楚弦歌看了个清清楚楚,这南国帝王怕是记恨上他了。

这几个人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闹到这个地步?

被人当歹人似的防着,连那姜含的一片衣角都看不见,楚弦歌面上笑意越发灿烂,心里却难得一次的烦躁要命,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出了船舱。

这南国小丞相对他而言有些不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情向不受掌控的地方跑偏,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此刻心里都不太能轻松的下来。

暗一把完脉正准备收回手,却忽然被人抓住手腕。

接下来落下来的温热,让他的手背有些隐隐作疼。

姜含捏着暗一的手良久,久到在场的人身上冷汗浸透内衫,忽而嗤笑了一声:

“他算个什么东西。”

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少年嘴角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站起身越过暗一,伸手撩了衣袍单膝跪地:

“臣请旨,请陛下将镇南将军傅钧恪调回皇都。”

九五至尊的男人这次没有闻言软语,也没有眉目温柔,同平日里高坐龙椅时的神情一般无二:

“怎么忽然提这件事?”

“陛下,姜家小公子睚眦必报的性子皇都的人都有所耳闻,可逍遥城离皇都太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意料之中的原由。

顾流笙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小崽子不是个狠的,可傅钧恪偏偏上赶着让人在他面前提及旧事。

十年前伤了小崽子,十年后才将这玉佩还了回来,早干嘛去了?

搁这刷存在遛人,当小崽子跟以前一样,脾气还好呢?

兔子被逼急了,也就真的准备要咬人了。

视线扫视了一圈舱内的人,见都是信得过的,帝王眼中的狠厉才稍稍减退。

思及楚弦歌,帝王的眼中一抹暗色闪过。

他倒是小瞧了这人。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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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身上裹着白狐狸皮做成的狐裘,窝在高大城墙后独一座的太师椅里。

周遭将士森肃,呼啸而过的便只有风声历历。

城墙挡不住初冬里的瑟瑟寒风,有守城的将士忍不住偷偷去看这位自小便锦衣玉食的小丞相。

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太能想的明白为什么堂堂丞相放着城下那顶好好的软轿不坐,偏要待在这四面灌风的城墙上来……神游。

在场离得近且有心的人却不难看出,少年丞相的眼尾处都因为冷风的刮挠而有些泛红了。

一人之下的小丞相此时这个稍显有些脆弱的模样,让人眼前难免恍惚,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心疼。

可位高权重的小丞相,帝王面前的大红人,即使有人心疼,可又有几个人敢有这个胆子显出这个心思。

姜含视线从城墙外收回,垂眸将下巴埋在狐裘领子里,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含与顾流笙年岁相差并不算大,以至于自小跟在帝王身边耳濡目染至今,不知不觉至今多少也沾染了些帝王身上的孤傲。

脸上没了笑意,便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少年冷漠又疏离的模样,让旁的人也不敢随意上前试探。

可偏偏又怕哪一点没能如了这位小丞相的心意,传到帝王耳中,惹得祸从天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暗一感觉到周遭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脸上的面具他一直都带着,自那个玩笑过后,姜含也没有强迫他取下来过。

而他跟在姜含身边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现在,还是没能怎么适应被那么多人注视的感觉。

“主子。”

“嗯?”

姜含抬眸看向身侧忽然出声的男人,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若不是姜含在朝堂上早就施有威摄,只看他那张不足弱冠的俊俏脸蛋和乖顺皮囊,怕是大多数朝臣都会觉得姜家小公子是个可以任人揉捏的乖小孩。

“城墙风大,属下担心您的身体。”

暗一垂眸迎上姜含的视线,他也曾这样觉得。

姜含这会子心情不太好,可听了暗一的话硬是压下了心底的烦躁,偏头向着城墙外的方向又看了一会。

初冬寂凉,百兽无影。

城墙上一时间除了寒风略过的呼啸声,便是静默,再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暗一没有再追问什么,也没再劝慰,直到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看见那个窝在太师椅里两个时辰,也盯着城外空旷处两个时辰的少年丞相拍了拍没有一丝尘埃的衣袖。

又抖了抖身上的雪白狐裘,面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释然,然后起身朝着城墙边走去。

“嘶!”

“姜相!姜相你要做什么?!”

“姜相你快下来!”

“哎呦,这是要老命喽!”

暗一看见少年在众将士惊恐的目光下越上城墙,也不顾众人反应,指着城下,回身朗声朝他道:

“你说我要不要试试?”

无视周遭将士或惊恐或震惊的目光,暗一越上城墙,上前一步握住少年的一只手腕。

对上少年星星点点的一双眸子,沉声道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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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心上高悬的是因从高处向下坠落的恐惧。

姜含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忘记自己是谁,忘记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人。

只感觉腰上圈的那双手臂有力的很,勒的他有些泛疼。

姜含鼻尖贴在男人的胸口处,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再想起某个人,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南国小丞相的随扈是个厉害的,带着小丞相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也能护得他不伤分毫。

待落地后暗一松开手,姜含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直盯得他受不住偏头而过时,出声道:“暗一,你……”

城墙外铁蹄声由远及近踏踏而来,打断了姜含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城外的方向。

大军将至,气势逼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镇南将军回京了!”。

原本寂静的城墙上下周边瞬间热闹起来。

说实话,没有人看得到镇南将军此刻究竟是高坐在哪一匹大马上。

十年的时间足以将十年前那个名动皇都的傅家公子面容在皇都人记忆中抹了个干净。

小儿已成少年,幼女早做人妇。

幼童不识昔日少年,豆蔻不认心上情郎。

黑压压的铁甲军踏蹄而至,看得姜含怔愣不已。

暗一察觉到姜含情绪不对时,理智告诉他安心待命便可。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愣愣地朝那城外铁甲军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他心里竟有些吃味。

傅钧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暗一垂眼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瞬沉黯之色。

若说故人,合该他才是名副其实的故人。

就按那之前魏叶安所说的“先来后到”的道理,不管是十年前的傅家公子,还是这十年后的镇南将军,哪一个都轮不上这个“故人”。

姜含八岁认识傅钧恪,可他早在那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姜含。

暗一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主子,先避避风,莫要沾了寒气。”

姜含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暗一,垂眸应了一声,向一旁的软轿走去。

暗一跟在姜含身后,他早就察觉出自己的异常了,只是好在他能忍,也能藏,就像藏在面具后一样,也许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庆幸着自己这种超乎寻常的忍耐力,若不然帝王那一关他都过不去。

“吁!”

身后勒紧战马而来的嘶鸣声让暗一下意识转身成防卫姿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中的长剑已呈半出鞘的状态,却在看见那个高头大马上的男人时,只是捏紧了攥住剑鞘的手。

男人长袍铠甲加身,玄铁钗作冠挽发,身量修长目光坚毅。

手中有权利,眼中也有……

野心。

镇南将军长驻边关十余载,从傅公子变成傅将军,谁也不知道在边关呆了十年的人究竟还是不是十年前那个皇都公子。

不是。

暗一明显感觉到马上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势不同于平常氏族公子给人的感觉。

凌厉!冷血!强势!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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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胶着在姜含身上的那种像野狼一般的目光。

暗一下意识地就上前挡住了傅钧恪看向姜含的视线。

而被人阻挡视线的傅钧恪拧了眉,原本还不算凶残的目光瞬间就凛冽异常。

看着傅钧恪勒紧缰绳,驱马迫近,暗一出了一半的剑鞘紧握在手中,面具后的嘴角抿起了一个僵直的弧度。

直到身后缓缓伸来一只手,那双手白皙修长,指盖圆润,却不似一个少年人的手那般鲜活温热。

有些凉。

姜含抬手拍了拍暗一的背,示意他后退,两人调换了位置。

不过那一瞬而已,之前让人觉得压迫的场面瞬间就嘣了个彻底。

“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人的声线不似孩童稚嫩,也没有成年人的低沉,介于两者之间。

那种暗哑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清冷疏离,能扯得高坐在大马上的镇南将军心头莫名慌张。

“阿……”

傅钧恪脱口而出便是幼时亲昵的称呼,可刚吐出一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幼时的“阿含”二字,到底是没能喊出来。

在极北呆了十年的傅公子早就没了当初少年人的青雉,极北的严寒与荒芜将他塑成了一个冷血得几乎没了情绪起伏的……怪物。

傅钧恪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城下软轿前仰头看他的少年丞相走去。

在皇都有多少傅钧恪的盛名流转,在极北他就有多么狠辣无情。

“怪物”一词于傅钧恪而言不痛不痒,但他在乎在这个少年眼里,现在的他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

傅钧恪看见少年垂眸抚了袖摆,视线不知瞅见了衣袖上的什么东西,怔愣的下一秒便扯了衣袖轻笑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钧恪愣了一瞬,下一刻便听到少年开口道:

“将军止步。”

傅钧恪应声却没有止步,周遭百姓越来越多,虽未近得身旁,却能听见嘈杂不绝于耳。

他想离少年近些,便忍不住又上前几步。

以至于姜含身后暗一手中已经出鞘的长剑,都被他忽视了个干净彻底。

姜含看着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大步朝自己走来的俊郎异常又威风凛凛的男人,缓缓道。

“傅将军,十年了,我都快认不得你了。”

傅钧恪闻言停下脚步,姜含称他,傅将军?

瞧见傅钧恪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自己,然后捏紧拳头的模样,姜含的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诡异的愉悦感。

这种表情,真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当初自己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想起十年前的事,姜含心里那一丝因为在言语上报复了傅钧恪而得到的诡异愉悦感,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姜含收回落在傅钧恪脸上的目光,扭头对暗一道:

“既然将军平安还朝,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走吧,回府。”

姜含转身伸手掀开软轿钻了进去,没再看身后眼睛直直盯着他的男人一眼。

暗一见此没说话,只应了声,吩咐守在一旁的轿夫抬了轿子打道回府。

临走前暗一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城门下仿佛半步也挪不动的男人,正巧撞上他危险而审视的目光,怔了怔。

然后这个本该清心寡欲的随扈,不知揣摩了什么东西,面具下的嘴角掀起了不小的弧度。

将军归来,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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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含话的话,傅钧恪便停住了,看着姜含的目光里情绪几经翻涌,最终渐渐平息,沉得像一摊死水。

姜含倚着门框没动,视线在房内扫了一圈,然后落在傅钧恪脸上:“不愧是傅将军啊,本相佩服。”

没在少年脸上找到一点生气的影子,傅钧恪心里有些慌,声音也不自觉带了彻骨的冷意。

“都出去!”

姜含倚在门框旁的动作没变,春坊里几位有名的舞姬踩着脚上的铃铛声,从房里出来,然后从姜含身边擦肩而过。

身形妙曼,香气撩人。

姜含眉头一皱,下意识抬手遮掩了口鼻,嘴上却忍不住打趣:

“将军好雅兴,这刚回皇都便寻了温柔乡快活。”

话虽是调笑的话,但傅钧恪却没能在这话里边听出少年有半分调笑的意思,只有十足的讽刺。

眼神描募着少年的轮廓,傅钧恪的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姜含毫不怯懦地对上他的目光

注意到面前少年一直掩着口鼻,傅钧恪还是先败下阵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来不会有一个人会像面前这少年一样,辗转反侧数十年,还能让他念念不忘,拿不起放不下。

终于率先开了口:“那玉佩你可收好了?”

姜含闻言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傅钧恪,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扯了一下嘴角:

“我自己的东西自然收的好好的,不劳将军费心。”

傅钧恪被姜含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弄得的有些失了耐心。

面上带了些烦躁神态:“不劳费心?”

“哟,不好意思啊,瞧本相这不招人待见的,又惹了将军不快了,本相就不在这里惹将军心烦了。”

姜含见此嗤笑了声,转身便走。

姜含生气了。

熨帖是傅钧恪几次三番送到相府的,说有事要商谈的话也是傅钧恪说的,谈话选这种莺歌燕舞的地方也是傅钧恪选的,他同意了,来了,合着就是来看傅钧恪给他摆臭脸的?

还真以为跟十年前一样呢?

可真是好大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傅钧恪快步上前,拦住了姜含去路。

“不是?不是什么?”

姜含抬头仰视着傅钧恪扯出个又冷又嘲讽的笑容来,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睑处投下浅色的阴影。

看着这个模样的姜含,傅钧恪突然想起了少年时,那只经常被他们投喂的狸花小猫仰着脖子看人时的样子。

心一下就软了。

“你不惹我心烦。”

姜含皱眉:“什么?”

“你不惹我心烦。”

傅钧恪说的极其认真,生怕哪个字说错,再惹得姜含竖起浑身的刺来扎他。

可你惹我心烦。

姜含试了几试却是放弃了这句话,垂眸侧身进了门,寻得一处坐了下。

他与傅钧恪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等了十年,拿的起便也就能放的下。

又怎会因贪这一时的嘴快而放弃更多的东西呢?

今日姜含答应傅钧恪的邀约,不是打嘴仗的,而是他想听听这人究竟是怎么看待当年那件事的。

房里并没有上茶水,姜含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舌,窝在美人榻上,反客为主。

“傅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姜含看了看暗一一眼,抬手撑了下巴,朝傅钧恪道:“这里没有外人。”

“当年那件事是我错怪你了,冤枉你了。”

傅钧恪对于暗一在场有些不满,但他知道如果顾及这些,有些话今日不说个明白的话,以后他只能见到这人对他亮出浑身的刺。

“嗯”姜含颔首应了声,却不置可否。

他想知道的,自始至终都不是这些。

而且当年他想要的道歉跟信任没有得到,现在也不怎么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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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含,你变了很多。”

傅钧恪拧眉,当年那个怯懦地藏在姜华云身后的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浑身对他竖起尖刺的少年丞相。

“本相毕竟都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怎么还能将年少无知当成宝贝,会招某些老家伙笑话的。”

姜含听见这话眼角带笑,只道:“傅将军不也变了吗,都变老了。”

傅钧恪今年二十有六,要是搁在平常人家早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但可能是因为逍遥城身处边塞,大多都是老兵油子,这一耽误就耽误到现在,连家都还没成。

姜含讨厌傅钧恪这种先发制人的作风,丝毫不觉得自己拿傅钧恪的年龄来戳他痛处,拐着弯地骂他老东西是什么丧良心的事。

姜含说完这话,对面话本来就不多的傅钧恪脸上黑的像锅底一样。

场面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分,房里薰炉里的香料燃得正浓。

丝丝缕缕缭绕在房里,沁入骨髓,让人容易松了戒备。

在这春坊之中,销得万金,便可抱得美人酥胸柳腰,尝得美人点绛红唇。

可一个不留神,便也会就此沉沦在这温柔乡里万劫不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沁死了,在陛下面前服毒而亡。”

姜含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没用的沉默上,率先开了口。

他的目光直白地毫不掩饰,灼在傅钧恪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到底,心沉的人,心里装的都沉在下面,面上丝毫也不显。

傅钧恪虽然面上不显,但自知心里却不似面上一般平静。

他极意外于今日从姜含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傅钧恪生平第一次觉得头皮发麻,也有些忐忑道:

“那你,还生气吗?”

对于傅钧恪没问自己怎么知道的,转而问自己生气与否,姜含一时间觉得好笑。

楚弦歌说,当年柳沁的丑恶面目其实很快就暴露了,而这些年她一直都只不过是傅钧恪手里的一枚棋子。

这次傅钧恪送柳沁回皇都,应该是有事让她去办,只是刚好被顾流笙抓着了,这才有了后来水牢里的事。

楚弦歌只告诉了姜含这些,至于傅钧恪利用完柳沁这最后一次就让她死的决定,楚弦歌没跟姜含说。

自然也不会告诉姜含,傅钧恪这次是要让柳沁以死来跟姜含谢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楚弦歌不知道,即便是姜含说了,依照姜含的性子,也不会轻易地就原谅傅钧恪。

因为即便当年那个误会很快就解开了,傅钧恪也是在十年后的今天才选择跟姜含道歉。

他傅钧恪在知道真相的前提下,还能等十年后再来道歉,当他姜含是面团捏的?

啧,说不定只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毕竟当年是自己上赶着巴巴地喊人家哥,人家从始至终也没表现得对自己有多好。

“啧啧。”

姜含单手撑着下巴,望进傅钧恪深不见底的眼睛,轻笑:

“将军这反应,显得未免有些薄情了吧?”

傅钧恪皱眉,没说话。

姜含简直要被被他这反应给气笑了,抬手啪的一声拍在木榻上,掌心泛红。

“傅将军,你要是真的对柳沁情深义重,十年前你那么对本相,本相倒也认了,可你这个态度,算什么?”

傅钧恪看着美人榻上的少年对他怒目而视,想着自己到底是欠了这小孩的,沉声道:“对不起”。

“傅将军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冷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傅钧恪的敌意和仇视:

“本相可担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到底是本相自己年少无知看走了眼,忘了再怎么喜欢,别人家的哥哥到底是别人家的,比不上自己家的亲哥哥对自己好。”

傅钧恪被姜含眼中的敌意和仇视刺痛了眼,只一味道:“……对不起”

姜含被他一句接一句的对不起弄到烦躁不已。

当年自己最喜欢最信任的钧恪哥哥为了一个从春坊里出来的女人,为了她手段拙劣的栽赃陷害,对自己冷脸相待不说,甚至连看他的眼神都因为那个女人而变得厌恶冰冷起来。

他当时不过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伤心了自然要去找当事人找个说法,可他的钧恪哥哥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对自己说了什么?

哦,他说自己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说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姜含手支着下巴盯着傅钧恪,从十年前他二哥带他认识傅家公子开始,他就喜欢上了那个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的冷冰冰的钧恪哥哥。

他那个时候在他钧恪哥哥面前可乖了,比在他二哥面前乖多了。

可事实证明,没有血缘关系的钧恪哥哥到底是比不上把自己往天上宠的亲二哥。

所以说,哥哥,还是亲的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傅钧恪这人一点都不简单。

比如离京十年,他名下的春坊即便是他离开也能够紧紧扎根皇都,枝繁叶茂十年。

其所为何,有人猜测是为了野心。

身为南国如今的丞相,姜含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当今陛下铲除一切威胁。

姜含道:“我想要将军这春坊。”

傅钧恪皱眉,良久道:“好。”

姜含没想到傅钧恪答应的这么容易,也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春坊是他手底下的产业。

更让姜含没想到的是,傅钧恪提出可以马上易主。

只是愣了一下,姜含就笑了,然后让暗一带人去接手。

既然傅钧恪要以这种形式道歉,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春坊,是傅钧恪留在皇都的耳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沁,是水牢里死去的女人。

十年前傅家公子离京时从春坊带走的头牌姑娘,名唤柳沁。

据说是傅家公子的真爱。

那一年傅家公子对姜家小公子避如蛇蝎,那一年傅家公子对柳姓沁娘宠爱有加。

那一年海棠种,入土生芽。

那一年,年仅八岁的姜家小公子哭着说:

哥哥,还是亲的好。

从那以后,曾经喊傅家公子钧恪哥哥的姜家小公子,再也不乱喊别人哥哥了。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姜含不仅打从心底里恨上了傅家公子,也顺便讨厌上了所有女人。

嗯,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改如今海棠叶落花残,连根枝丫怕是都难寻踪迹。

当年的傅公子跟他的真爱柳氏沁娘如今这结局看的姜含觉得好笑。

柳沁。

不论宠爱有加与否,当年都是跟着傅家公子走的。

不论真爱与否,姜含当年受得无端祸患,也是因此而来。

姜含哼笑,满腔少年人的孤傲。

另一颗种子终是入土为芽,却再不是海棠种。

春坊在皇都的名气不算太大,但坊中往来的权贵却算不得少,说得上名的歌舞妓与这些人都难免会有牵扯,清算时如果牵扯了这些,闹些波折也是应该。

但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春坊今日的该有的大清洗。

门外开始不时窜来争吵声,可不消片刻,这些声音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姜含往傅钧恪的方向瞄了一眼,不想正对上他饱含深意的目光:“你这随扈有些能耐。”

姜含没有接话,清算出来的人都是傅钧恪当年走的时候,又或者是这十年间安插的探子,他却夸奖清算的人有能耐。

姜含不知道傅钧恪会不会将这笔账算在暗一身上,但这件事他却是在心里记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楚弦歌那边,出卖这个消息给他会不会遭傅钧恪记恨,就不是他姜含会考虑的问题了。

都是各有所需,又各有所失罢了,他犯不着多虑这些没用的东西。

“啪——放开我!”

随着手掌与皮肉相撞的声音伴随着不辨雌雄的尖细叫嚷声,门外又传来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姜含先是蹙眉,而后却是笑开来:“除了柳沁,傅将军这坊里有意思的人倒是不少。”

傅钧恪张嘴却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姜含从在城墙下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喊他都只是喊傅将军。

现在跟他说话,话里话外,也都离不了柳沁。

傅钧恪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那楚弦歌在姜含面前说话说一半藏一半,早晚他要从楚弦歌那厮身上讨回来。

若不是没料到自己能回皇都,他也不会找楚弦歌那个心思狡诈的狐狸来做这件事。

但眼下——

对上姜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傅钧恪多年来练就的不动如山丝毫起不了作用。

他这些年看谁都可以视如蝼蚁,唯独对姜含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钧恪不太敢看姜含的眼睛,看着他会心虚。

他谁都不欠,唯独欠姜含太多东西,当年小孩捧到他面前的一颗真心,到底是被他践踏了。

这十年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经常想起来当年这小孩在自己面前哭的凄惨的可怜模样。

也经常想起来,小孩拽着自己衣角,满眼期待地让自己抱的模样。

更想起来,十年后长成少年模样的小孩,等在城墙下,待他上前时疏离地喊他傅将军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伤了这小孩的心。

迟来的愧疚让他在成长为少年人的小孩面前一字一句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一字一句都得斟酌苦想半天。

他这个凶名在外的极北煞神,在这个纤弱的少年面前畏缩地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你不高兴。”

傅钧恪斟酌着用词,之前他话太强硬,似乎已经惹了姜含不快,此时他连语气都不自觉放软了许多。

对于傅钧恪突然的变化姜含觉得怪异,从城墙那一面他就已经开始觉得怪异,只是之前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现在他忽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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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钧恪与十年前相比,有些不太一样。

傅钧恪不是个会顾忌别人感受的人,但现在他在顾忌自己的情绪?

当年冷冰冰的傅公子,现在有着煞神之称的傅将军竟然开始在意他高不高兴这种问题。

姜含甚至觉得有些惊悚。

问他高不高兴做什么?

不高兴了,有着煞神之称的堂堂镇南将军还能俯下身段来哄他开心不成?

别搞笑了,当年的傅家公子都不会做这种事。

姜含没了心思在这与傅钧恪打太极,起身便推门而出。

门外动静有些大了。

暗一摆平不了的人,怕是有些难缠,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莫名耳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姜含实在是想不起来何时与这么一个难缠的人打过交道。

“暗一,怎么回事?”

傅钧恪这间厢房在春坊中算是隐蔽,出了两旁的侧房,房门外便只有一个栽种了花花草草的小院子。

此时院子里除了被清算出来的探子,便是齐刷刷地几十名禁军。

“这个人,属下不敢擅自处理。”

暗一站在门口的房檐下,唤了姜含一声,手上青筋尽显。

姜含不用猜都知道,暗一面具下的脸色肯定不好。

那人,倒也算是有能耐,能将暗一逼到这个地步。

“无妨。”

姜含偏头看向院中央被两名禁军压制住的粗布少年,好奇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本相的随扈气成这般。”

姜含的语调很是平缓,与其说是问罪,倒不如说是在调笑,让人害怕不起来。

世人都觉得这般温软无害又平易近人的人好拿捏,那些被押在一旁,等候姜含这个正主发落的探子也不过是些俗世众人。

想起自家主子这么多年在春坊安插了他们这么多人,不过就是盯着这个少年,心里自然也就活络起来。

说不定......

“在场的有哪个,若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嘴,今日本相就让人帮他去了这些累赘。”

同样温软的语调,同样微翘的嘴角,说这些话时目光甚至都没从中间那个粗布少年身上挪开。

可在场的探子挣扎着挪向姜含的身体却陡然一僵,压制的禁军趁此死死按住他们,制止这种不安分。

没人认为姜含在说笑。

苏婠婠被制住双臂,上半身向着地面弯下,听见姜含前后的话,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两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之前跟姜含闹得不太愉快,贸然承认自己的身份怕是不妥。

苏婠婠缓缓直起上半身,身后的禁军因着姜含的示意,放松了对她的钳制。

于是就在这个档口,苏婠婠猛地挣脱了身后两名禁军的钳制,朝着姜含扑去。

姜含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是摆设,且不说这次清剿带来的禁军侍卫,单言暗一,就绝对不会让他置于危险之中。

只是——

僵硬着后退半步的动作,姜含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粗布少年,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暗一,无碍。”

暗一握剑的手捏的咯吱咯吱直响,手中的长剑差一毫便能刺入这无赖之人的后颈,却碍于姜含的命令终是收了手。

苏婠婠有些得意,她这么些年凭借着厚脸皮没少占便宜,这一招她如今使得已经炉火纯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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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

粗布少年抬起头来,露出他那张相较于男子秀气十分的脸,朝着姜含傻笑。

待看清这“少年”的脸时,姜含眼皮猛地一跳,心里咯噔一声。

“松手。”

姜含是不乐意见着苏婠婠的,如果说他认识傅钧恪是糟心事,那么认识这苏婠婠,就是糟心事变倒霉事。

想起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后的某国小郡主,姜含忽然觉得脸有些疼,就连背上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那道鞭痕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侯府小公子生平第一次遭了那样的罪,险些丢了半条小命,多年后对于罪魁祸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姜含不追究一件事从来都不是因为大度,只会是因为嫌麻烦。

当年他因为魏叶安的事根本就没心思追究那小郡主,可如今这人自己往他这撞......

“算了,你走吧,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

姜含将腿从苏婠婠手里解救出来后,往后多退了几步。

这都过去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懒得再翻出来给自己找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让他跟一个丫头片子斤斤计较,那算什么事。

可苏婠婠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眼见姜含与自己划清界限,忙不迭地便追了上去。

眼瞅着袍角又落入苏婠婠手中,被她死死攥着,姜含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婠婠,你可曾记得南国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记得记得。”苏婠婠拽紧了手中的衣角,狂点头。

她很庆幸这位侯府公子还记得当年的事,也还能记得她,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苏婠婠从地上爬起来,触及到姜含紧盯的视线,丝毫没有自觉地将手中的布料攥得更紧了:“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你是瞎吗?

你的眼睛是拿来当摆设的吗?

你看不出来我不想跟你说话吗?

交易?

交易你个大头鬼哦!

姜含闭眼深吸了口气,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粗口,扯了扯嘴角:“你跟我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嘞!”

苏婠婠转了转眼珠子,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答应的干脆又利落。

姜含忽然顿住脚步,他觉得自己真是被这苏婠婠给弄昏了头,差点被她牵着鼻子跑了。

转身看着投在自己身上齐刷刷地视线,嗤笑了声,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什么。

“其他人押回地牢审问,对于细皮嫩肉的美人,下手都注意着些。”

姜含说完这些,示意暗一覆身过来,对他耳语了一番。

这期间苏婠婠好奇地凑过身来,被姜含瞧见后,抬手示意之前压制苏婠婠的两个禁军,将她强制拖到一边去了。

“你跟着去一趟牢里。”

姜含的声音很低,暗一侧身凝耳去听,却听到了与姜含之前说的完全相反的话。

“这些人知道的我都要知道,对于嘴硬的,只要结果,生死不论。”

高位者的果敢杀伐,不代表他心中向恶,而是他知道什么时候善心无用,知道什么时候该冷血无情。

姜含纵然年轻,可身为一个丞相该有的,他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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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丢下傅钧恪离开了那个院子,待到刚踏出春坊的门槛,跟在身后的苏婠婠就忍不住开了口。

“喂!”

姜含没有搭理苏婠婠,对于苏婠婠的变脸他没有任何意外。

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郡主放低了姿态,可还是改变不了一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姜含不是太喜欢。

“你站住!”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命令本相?”姜含站住回身望着苏婠婠,目光平静。

苏婠婠一噎,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你,你凶我干什么……”

“小郡主,不是人人都欠你的,也不是人人都有时间跟你瞎闹。”

姜含扫了一眼苏婠婠的怂样,转身抬脚便走。

“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婠婠心头一紧,忙追了上去:“不是,是我欠你,我不瞎胡闹。”

“我是要和你做交易的,我不闹。”

“......”

“你知道的,你们皇帝自从那之后都不让我进南国。”

“......”

“所以我得找你,你得帮帮我。”

“......”

“你说句话嘛。”

“......”

“你让我跟你走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苏婠婠追在姜含后边,越说越觉得火大,忍不住叫道:

“我听见了,我听见你跟你那随扈说生死不论,你以前不杀人的!”

“不杀人?”

姜含再次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再多说一句本相就先杀了你。你怎么来南国的本相不知道,但本相知道,反正她苏婉婉进不得南国地界。

所以你就是死了也与我南国无关,更查不到本相的头上。

而且本相若是再心狠手辣点,你怕是连个完整的尸首都留不下。”

“你!”

“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笑的玩味,他不是当年那个他了,当年他是不会同这苏婉婉争个口舌之快的,可如今。

他喜欢。

比起伤身,他现在更喜欢伤人心。

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的闹市中姜含的声音算不得大,但苏婉婉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身为一国郡主就算她一辈子都入不得南国又怎样?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在自己的郡主府里哪一样得不到?

非要偷偷地,想方设法地潜进这南国皇都,在那春坊那种腌臜的地方,干着伺候人的小厮的活。

她为了什么!

身上的嫩肉被粗布衣裳磨得生疼,说她娇生惯养也好,说她娇柔造作也好,这一刻苏婉婉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那一年面前这个叫做姜含的少年还她的那一巴掌还要委屈。

在那之前都是她打别人,自己从来都不曾挨过打,第一次被人打还是打脸,除了惊愕愤怒还有委屈。

可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抵不过她此时的委屈来的汹涌澎湃。

“姜……姜含,你真……真的会……会杀了我吗?”

姜含一怔,转过身瞧见站在身后望着他的苏婉婉面上的神情,忽然觉得头疼。

之前的凶恶消失的干干净净,走过去道:“你别哭,我就吓吓你,你哭个什么……”

此刻的姜含第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柳沁那件事,他自小身边便很少留什么姑娘。

这嚣张跋扈,现在还有些赖皮的小郡主说到底还是唯一一个与他走的比较亲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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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无措得很,看着面前穿着粗布扮作少年模样的苏婉婉眼泪说掉就掉,想安慰又不得其法。

只干巴巴地又道:“你这衣裳有些丑。”

哪晓得这话正戳着苏婉婉的泪点,话音刚落原本只默默掉眼泪的小姑娘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街市上往来的人很多,很多人都被吓了一跳,姜含也不意外。

生怕旁人误会,姜含下意识一把拽过苏婉婉的手腕,将她拉倒身前:

“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一点都不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丑。”

姑娘哭了该怎么哄,姜含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正手足无措间,腰上忽然缠上来一双手紧紧将他抱住,胸前紧跟着多了一只脑袋,脑袋下的肩膀还伴随着压抑的呜咽声上下抖动。

姜含彻底放弃了挣扎。

这苏婉婉怕是生来就是为了克他的,他怎么就秃噜了一嘴没憋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遭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围观了,姜含没想着阻止,他也阻止不了,他只是不希望明日早朝时御史台那些人参他一本子。

说他在大街上公然与男子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苏婉婉是女子没错,但他穿的男装啊。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与其与一国郡主搂搂抱抱,还不如说他公然好男风。

反正之前有个魏叶安在前,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传言再来一次。

女子啊,这么多年了,他好像还没想过和一个女子过一辈子。

以前是不会想这种事,现在……

姜含苦笑了声按下不提。

拍了拍怀中人的背,自暴自弃道:“不哭了好不好啊?”

姜含原本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怀里的人突然就止住了声音,一把将他推开:

“谁哭了?你眼睛有问题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但见识了苏婉婉身为一个女人的可怕之处,只笑着道:

“是是是,是我眼睛有问题,是我看错了。”

“……”

姜含只得放软了姿态和语气:

“你看,我怎么会杀你,我就是吓吓你,你一国郡主我就算真的想杀你,不是还得掂量掂量你的郡主身份嘛?”

啊呸!

苏婉婉差点就忍不住啐他一口,那些话说出来真的只是为了吓人?

那一会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真动了杀心。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现在竟然看不得姑娘家哭,因为她哭了就破了功。

抬手用袖子抹了眼泪,又看了看面前少年濡湿了一片的衣衫,苏婠婠哼道:

“你要管我吃,管我住,还要解决你们皇帝那边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姜含眯眼。

苏婉婉作势就瘪了嘴:

“我就是因为要来找你,我才成这个样子的,孤苦无依无依无靠,你怎么……怎么……”

“好好好好好,别哭,只要你别哭了什么都好说。”

姜含颇有些头疼,这人真的是不能沾上,粘上再甩开怕是得揭掉一层皮来。

姜含转身叹了口气,“走吧,跟本相先回相府,管你吃,管你住。”

苏婠婠这才满意,大步跟了上去。

目光偷偷将姜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她这次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虽然他跟当年有些不一样了,但是这个样子的他似乎更加让她难以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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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含将苏婠婠带进了相府,府里边围观的人不少,原因再简单不过。

这么多年相府除了官僚朝臣往来,帝王将相走动,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进出。

除了之前不明来历的魏叶安,还有从帝王手下过来的暗一。

苏婠婠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姜含主动带回相府的存在。

姜含回相府身边没了随扈暗一,只跟了个粗布少年。

原本府中的人都以为苏婠婠是自家主子不知道从哪弄回来的又一个随扈。

直到苏婠婠被姜含亲自带到客房安顿下来,又吩咐下边的人准备女子的衣着用度,众人这才惊掉了下巴。

丞相带进相府的是个姑娘?!

是个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娘?!

丞相开窍了?终于不喜欢男人了?

姜含在外的性取向虽然没有明言,但不能否认的是自魏叶安以来,大多数人都觉着南国小丞相有断背那么一种倾向。

然而今日不论苏婠婠进入相府给下边的人带来多大的冲击,随后相府又有多么的热闹,姜含都会暂且压下不提。

谣言止于智者,当谣言与真相参半时,不理会也许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对于顾流笙那边,姜含心中自然是有把握将苏婠婠的事情解决,也正因为如此,姜含将苏婠婠带进相府时丝毫没有避开这府中的“皇家探子”。

姜含算是有史以来在皇帝眼中最没有秘密与威胁的臣子,他对这些皇帝手里的人充斥着整个相府丝毫不在意,放眼满朝文武百官又有谁能做得到。

所以顾流笙宠他,所以帝王信他。

府中人与姜含的关注点自然是不一样的,但不管怎样,苏婠婠这边都会被暂且放置一边。

因为对于姜含来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去关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府正厅。

姜含斜倚在红木椅里,挑眉看着立在面前的男人:“将军,本相这厅里凳椅多得是,站着作甚?”

十年前傅钧恪离开时他还是个孩子,三年前的相府建在哪处傅钧恪自是不知道的。

可他这前脚回府,后脚傅钧恪就摸上门来,可见是上了心。

傅钧恪对他上心?

姜含蹙眉,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十年前傅钧恪就不爱搭理他,难不成因为那个误会解开,十年后的傅钧恪还真因为那点对他不住的愧疚转性了?

当他还傻呢?

愧疚说不定是有,更多的怕是野心吧?

见他落座,姜含想了想,道:“见过陛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过了”傅钧恪答。

“嗯”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姜含不太在意这些,如今的他能心平气和地与傅钧恪说话都已经出乎自己预料了,相谈甚欢之类的,不敢求。

傅钧恪的视线一刻也没能从姜含身上挪开,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回了皇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见到了姜含。

十年真的能改变太多东西。

他避之不及的东西成了求之不得的,自以为是的成了悔之不及的,真是有些造化弄人了。

姜含一早就察觉到傅钧恪的视线一直胶在他身上,探究,试探,还有一种他说不出是什么的复杂情绪,姜含有些不太敢扭头对上傅钧恪的视线。

雪仍下,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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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厅里烧了炭火,但姜含却仍觉着不够暖和,他倒不是受不得冻。

只是觉得奇怪,今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冷。

前几日傅钧恪回城那日的初雪过后,皇都虽然积了一层不算薄的雪来,但好在暖阳出云天色晴朗,根本算不得天寒地冻。

但怪就怪在今年的他格外畏寒。

姜含想起苏婠婠,又看了看傅钧恪,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将脸埋在狐裘领子里,他今年是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两个人齐聚相府。

倒霉又糟心。

傅钧恪知道姜含在等苏婠婠,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小国的郡主,怎么就让姜含上了心。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阿含与那郡主怎如此要好?”

姜含意外地看了傅钧恪一眼,道:

“将军在极北数十年都能对皇都了如指掌,怎么就不知道当年那件事呢?还是将军在明知故问?”

傅钧恪自回皇都起,次次与姜含搭话都会被噎着那么一两次,几天而已但胜在次数够多,适应适应也就习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但是觉得让你上了心的却没有几个,我以为......”

“将军哪都好,可是有个毛病得改改了。”姜含怔了一下忽然笑道。

“什么毛病?”傅钧恪不明所以。

“自以为是。”

姜含毫不意外地在傅钧恪,这个南国最年轻的也是最有野心谋虑的将军脸上看到了类似惊诧的表情。

不出所料,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讨喜。

“君臣之间最忌讳的便是臣子不忠,你我身为人臣,举止不谈,最起码言谈上该有的忌讳得有。”

姜含将半张脸都埋进了狐裘领子里,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本相说你在极北数十年都对皇都了如指掌,这么明显的陷阱你都要往里边钻,本相是该荣幸你如今对本相的信任深厚,还是该说你自以为是到连死都不怕?“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将军都让本相觉着有些可怕。”

傅钧恪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姜含一直都很聪明,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很喜欢姜含的聪明,可现在他突然希望这个少年哪怕愚笨一些也好,好过聪明地逼得他退无可退,逃不可逃。

天色渐渐暗沉,直到厅里点上闪烁跳动着火焰的蜡烛,昏黄中带着特有的暖意。

厅外有人持了摇曳的灯笼引路而来,隐约可见持灯人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姿妙曼的妙龄女子。

相府不会有什么妙曼身姿的女子,就算有那么几个侍女,也不会有那种,有人在身前持灯引路的待遇,唯一可能的那个人便是:

苏婠婠。

傅钧恪其实在好多年前见过离开南国,途经极北逍遥城的苏婠婠。

除去牵连姜含受伤让他心有不悦外,那时他对苏婠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今日,此时此刻,他的心底突然对这个普通的姑娘生出了一种极其不好的东西。

嫉妒,敌意,以及被抢夺了本该属于自己东西的愤恨。

姜家小公子最喜欢的人,应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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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他似乎将姜含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从前不晓得,此刻猛然惊觉才发现那种独占的欲望似乎早已深入骨髓。

他拔除不了。

“你不要怕我。”傅钧恪说。

“谁都可以觉得我可怕,可你不能。”

傅钧恪的身份让他强硬惯了,虽然刻意地放软了语调,可不自觉在话里夹带的施令感还是会让姜含觉得不舒服。

“傅将军”

姜含拧眉道:“虽然本相不知将军出于什么考虑,但将军你大可不必刻意对本相示好。”

“你我之间,顺其自然也好。”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姜含犹豫了片刻,他在想自己到底……还怨不怨傅钧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傅钧恪调回皇都的本意始终都不是他口中的顺其自然,他想报复,想出气。

十年足够沉淀一切,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傅钧恪回皇都之前的一系列动作确实有些刺激到他了。

所以才有了傅钧恪回京,所以——

姜含怔了一下,垂眸抬手抵上前额:那兵部侍郎想必快到了逍遥城。

可傅钧恪回京后对他的态度,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他从来没想到的。

他有些动摇,只是他究竟还怨不怨傅钧恪,却是不能决断。

姜含视线落在傅钧恪身上,有些失神。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对方身上,却错开了视线间的交汇。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衣上的褶皱亦或绣纹,安静地落针可闻。

苏婉婉脚刚踏进厅门门槛儿,便见着这么一幕,呆愣之余眼睛眨了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忽然像看见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嗷呜一声就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你……啊啊啊啊啊!”

苏婉婉睁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傅钧恪“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噌的一下蹿到了姜含身边。

苏婉婉穿的分明是一身温软清雅的裙衫,还系着短兔毛的披风,可这姑娘还是硬生生地将自己活成了上蹿下跳的猴子。

姜含嘴角有些许地抽动,伸手扒拉下抓着自己手臂的爪子:“苏婉婉,你……”

话被动作打断,姜含垂首看着自己再次被爪子霸占的手臂,犹豫了半晌,最终选择了放弃再去扒拉一下。

“你认识他?”

苏婉婉的反应明显是认识傅钧恪的,而且这幅老鼠见着猫的样子,显然傅钧恪留给苏婉婉的,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印象。

苏婉婉躲在姜含身后畏畏缩缩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样的苏婉婉无疑是让傅钧恪觉得厌烦至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瞧见她紧紧扒着姜含手臂不放,又瞧见姜含面上的疑惑,还是开了口:

“几年前她被遣出南国境内时途径过极北逍遥城,那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姜含是不太相信傅钧恪的话的,毕竟仅凭一面之缘就能将苏婉婉吓成这样,太不可信了些。

持灯引路的人早就在将苏婉婉带到厅门外时就已经自觉退了出去。

厅里也并没有侍女之类立着伺候,秘密没有外人会听见。

可傅钧恪不说。

那姜含便不会再问。

纵风不止,而树静之。

姜含当的,是那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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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相已经差人准备了晚膳,将军要不要留下用膳?”

姜含这次还是伸手扒拉开了苏婉婉的手,假装看不见她眼中的祈求。

有人能治得了苏婉婉,对姜含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合了他的心意的。

天色已经黑沉地看不出一丝的光亮,今日的夜晚格外的黑暗。

相府今日还是一如既往,不冷清,却也从未热闹过。

傅钧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不明,甚至有些闪烁,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将军?”

姜含不是第一次见傅钧恪摆出这种神情恍惚,面容犹豫的模样。

这样的傅钧恪不像那个十年里众人所传的威风凛凛,不近人情的冷血将军。

像……像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脑子里突然闪出来一个形容词,只是思忖半晌忽然觉得可笑。

他觉得傅钧恪像个隐忍不发,又爱而不得的毛头小子。

让人觉得好笑。

苏婉婉还在身后扯他的衣袖,但姜含这次却不太想搭理她,傅钧恪对苏婉婉谈不上喜欢,虽不厌恶,但他看得出来,苏婉婉在傅钧恪这里不讨喜欢。

“留下吧,相府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了。”

姜含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其词。

相府往来无白丁,留下陪他用一顿膳的,却没有几个人。

姜含没那个闲心宴请宾客,更没什么心思去主动结交朝臣。

相府,除了之前的魏叶安,现在的暗一,确实没什么人敢与他同坐一桌用一顿饭。

也不知这句话戳着傅钧恪心中哪一点了,姜含话音刚落,原本欲推辞的傅钧恪忽然就像静止了一般,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怎么了?”姜含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今日本就想邀你去饭庄吃食的,”

傅钧恪抿了薄唇,道:

“却不想惹了你不快,来了这么一出。”

苏婉婉就这样被晾在一旁,看着姜含与傅钧恪你一言我一语,两人你来我往,深情无限……

啊呸呸呸!

苏婉婉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姜含跟傅钧恪怎么能深情无限!绝对不能!

苏婉婉转了转眼珠子,刚想张嘴唤姜含,就被傅钧恪投来的目光给吓得闭上了嘴。

苏婉婉恨不得冲上去戳瞎傅钧恪的眼睛,可是现实是,她不敢!

她倒不是真的怕傅钧恪,她若不是有把柄落在傅钧恪手里,她怎么会这么畏畏缩缩,跟个缩了头的乌龟似的。

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王八长寿龟活万年,可怎么着名头也不太好听啊!

苏婉婉自己跟自己怄起了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含注意到时反而勾了勾唇角,苏婉婉太过难缠,只要不粘着他,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乐得其所。

傅钧恪将这些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但面上表情却是缓和了许多。

不多一会便有侍女敲了门,得了姜含的应允后推门而入:

“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现在可以上了吗?”

“可以。”

在场的苏婉婉,傅钧恪,以及姜含,说到底做主的还是姜含。

虽说有句话叫做客随主便,但怎么着也得看一下客人的意愿。

但姜含并不想问苏婉婉的意愿,至于傅钧恪,姜含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傅钧恪的喜好,他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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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婉今晚一直很安生,以至于姜含对傅钧恪的态度连带着好的不止一点。

虽然姜含还是称傅钧恪一句将军,但傅钧恪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姜含的对他没有那么大的防备和刻意的疏远了。

以至于傅钧恪没有再对苏婉婉释放身上的冷意。

这真是一个让人舒服的良好循环。

个屁哟。

苏婉婉在姜含和傅钧恪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她当这傅钧恪对谁都那么一副冻死人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

啧啧啧。

没想到傅钧恪的克星是姜含。

只是苏婉婉乐着乐着,突然还是有些食不下咽了。

越看越觉得傅钧恪对姜含好的有些过分了,她心里有些隐隐约约地想法在冒头,压都压不住。

当年姜含救了她两命,从那个刺客手里救她一命,又从那个叫做魏叶安的疯子手上救了她一命,她一直记到现在。

之后疯传的那些谣言她也有所耳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国小丞相确实是个美人,这个从来都没有人否认过,若不然当年她也不会昏了头般嫉妒,还伸手招呼了他那一巴掌。

姜含真的很好看,她挨了一巴掌记着的还是他很好看,还疯了一样非要来南国再见他一面。

所以她信了那些传闻。

南国小丞相喜欢男人。

不,与其说是南国小丞相喜欢男人,倒不如说是有些男人喜欢上了南国小丞相。

初闻时觉着骇人听闻,可她多年后的今天又重新站在这个人身边时,忽然就觉着一切又都是理所当然。

那个疯子魏叶安为姜含痴狂了三年,后来不知所踪,但苏婉婉敢断定,他还喜欢着姜含。

为姜含而疯,为姜含而狂,怕是也因为姜含而不知所踪。

不对不说苏婉婉在某些方面真相了。

而另一方面傅钧恪,不用说,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含身上,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看够了没有?”姜含从来都不在意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东西。

一顿饭下来,姜含可以说是整个人就是在傅钧恪的目光沐浴下填饱肚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任谁一顿饭被人从头到尾盯着都不会觉得舒服,姜含更不可能做那个意外。

放下碗筷,皱紧了眉毛:“傅将军,本相就真的这么好看,好看到能让你当饭吃饱肚子?嗯?”

他多少有些后悔开口留下傅钧恪在相府用晚膳,他就应该把他赶出去一了百了。

“好看。”

出乎姜含意料地,傅钧恪认真盯着他看了半晌定定的说道:“真的好看,不吃饭也行。”

恍惚间姜含仿佛觉得回到了十年前与傅家公子狼狈为奸的那段日子,仿佛傅家公子还是傅家公子,而不是什么如今的镇南将军。

但,终究还是回不到过去的。

“将军说笑了。”姜含垂眸扯了扯嘴角。

“况且本相不太喜欢旁人夸女子一般夸本相好看,那样的话,本相总会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往事,一个不小心是会伤人的。”

傅钧恪听闻姜含的这些话回了神,面上有些懊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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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婉很想大哭一场。

姜含现在好像看不得姑娘家哭了,但是她不敢。

最初的委屈过后她不敢再随便透支姜含对她的耐心。

她只能默然不语。

傅钧恪吃饭很快。

说来也有些好笑,常年在极北驻扎,若是吃的稍微慢点,饭菜便会凉得透心,傅钧恪自从吃了一次之后便养成了习惯。

每次吃饭都跟秋风扫落叶似的。

姜含在一旁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上傅钧恪投来的目光,怔了怔,忍住笑:“你吃,你吃。”

傅钧恪“嗯”了声,没说话继续扒拉着碗中的饭菜。

从没人会置喙他的言行作为,更不用提当面笑话他的,姜含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傅钧恪却觉得姜含笑的他没来由地舒心,最起码证明他在姜含这里,还没有被完全驱逐出他的领地。

待放下碗筷时,时辰却也已经不算早了,姜含命人收拾了碗筷后,先是差人将苏婠婠送回了客房。

原本苏婠婠是不太想回去的,但是看着姜含与傅钧恪两人明显是有些私话要说的样子,哼了一声扭头便走了。

姜含作为主人,自然是要送傅钧恪出府的。

相府里必经之路沿途挂的都有灯笼,虽然夜色黑沉,但也不影响视物。

“你若是不喜她,我差人把她弄走。”

傅钧恪还是开了口,姜含虽然对苏婠婠纵容,但喜与不喜傅钧恪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脚下的鹅卵石小路踩在脚底很是舒服,姜含伸手拨开一侧拦路的梅枝,漫不经心道:

“那倒不用,我与苏婠婠倒是有些缘分,一切随缘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姜含声音沉了些,垂眸道:“而且......我还想从她身上知道些东西。”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傅钧恪没再继续往下问,他敏感地察觉到姜含跟他说话时的自称变了。

此时的姜含,对他没有戒备。

傅钧恪有些欣喜,却恍惚间在灯笼的掩映下瞧见少年被冻的发红的眼尾,愣了愣。

长大的姜含似乎格外的怕冷。

傅钧恪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姜含身上,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强硬道:“披着,暖和些。”

“哦”姜含没有拒绝,应了一声踩着脚下的鹅卵石继续信步前行。

这个样子的姜含乖巧极了,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之前噎的他无话可说的逼人模样。

傅钧恪忽然想起了十年之前的姜含。

那个时候的姜含,像此时此刻这样的姜含一样。

乖顺,无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什么让他变了?傅钧恪扪心自问,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都是因为他。

“阿含……”

“傅钧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当初是不是不喜欢我?”

少年仰头看着他,目光平静,给他一种似乎不论他的答案是什么,对这个少年都将无所谓的错觉。

傅钧恪心中一紧,他有一种直觉,如果回答错了,此时此刻的姜含他将再也无法见到。

“我......”傅钧恪犹豫了一会,咬牙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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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日没有喝醉。”

姜含的脚步顿时僵住,回头看着傅钧恪,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姜含的眼睛很好看,平日里看起来一双慵懒至极的眼睛蓦然睁大后成了圆滚滚的猫眼。

那眼里此时什么都没有,干净清澈。

可里边的不敢相信的震惊充斥了整个眼眸,傅钧恪没来由地觉得愧疚。

在当初那件事上,他就像个卑鄙小人。

“对不起,”

傅钧恪快步走上去,伸手覆上睁大了眼眸的少年双目,眼睫毛扫过掌心带来的一阵痒意更是放大了他心中积日已久的情绪。

“世人都说傅家公子如何如何的好,可那日他就是个卑鄙小人。”

姜含的心里翻起滔天巨浪,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当年那件事……

抬手抓住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姜含的嘴唇有些颤抖:“傅钧恪,你在……说什么?”

南国这个冬日的夜晚确实格外地冷,姜含感觉自己四肢百骸的温度都在急剧地流逝,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手脚以一种让他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得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仿佛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被凝固了一样。

鹅卵石路边是他这相府初建那年,他亲自下令栽种的一大片梅树。

他讨厌雪,讨厌一切与寒冷沾边的东西,所以他用梅树代替深冬里的一片苍茫白雪。

可此时此刻,暂时失去了视觉的他,嗅觉被无限放大。

鼻尖的梅花香气比平时浓郁了许多,姜含紧抿了双唇,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紧了又紧,却最终因为冰冷的指尖凉着掌心而被迫松开。

抓紧了覆在双眼上的手,姜含颤声道:“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钧恪不敢让他看他,他又何尝不是呢?

过去了十年的事情还有一种他不知道的说法,信了十年的东西瞬间土崩瓦解,他又怎么敢睁大了双眼去看。

姜含的身体开始颤抖,傅钧恪挣扎了一瞬终于伸出双手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姜含的眼睛一瞬间睁得更大,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缓了情绪,慢慢闭上眼睛,将整张脸埋进傅钧恪的颈窝里。

傅钧恪可真卑鄙。

自己用十年建起来的防线,这才几日,就被傅钧恪逼得溃不成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是不够怨,还是不够薄情寡淡。

凡尘俗世,只要是个凡人,不论他多么地清心寡欲,该来的劫都还是会来,谁都逃脱不掉。

“傅钧恪,你说吧,我听着。”

姜含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是他自己种的因,如今这果他也只能自己尝。

谁让当初是自己先巴巴地凑上去的。

梅花在初冬时便已经泄了梅香,今年的梅树终究还是输给了雪。

一场初冬散落的积雪而已,就能将它的枯枝感动地开出纷扰的花来。

也许也是上辈子欠下的债,来今世一并还了吧。

男人的怀抱干净而温暖,一丝多余的的味道都没有,宽阔的臂膀将他整个人都揽在怀中,那力道是怕怀中人下一瞬就消失不见一般。

勒得他生疼。

十年前,他也被他这样,勒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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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告诉你。”

傅钧恪颤声道:“告诉你,当年你喜欢的钧恪哥哥是个多卑鄙的人。”

“嗯。”

十年前,南国的姜家与傅家关系是极好的,非但如此,就连帝王家的年轻的帝王都与这两大家族的嫡系公子私交甚好。

朝中百官无不羡慕姜家与傅家两家的待遇,但也只是能羡慕一下仅此而已。

姜家是侯门世家,傅家是将军世家,两大世家分庭抗礼,谁也不能撼动分毫。

没人敢奢望自己家族在帝王手中有那样的待遇。

门庭高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便是,谁家也出不了一个能讨得帝王偏宠的孩子,谁家也出不了年少有为不可超越的嫡系公子。

姜家的二公子姜华云是文,傅家的嫡长子是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一辈不可超越是真的不可超越。

这些不谈也罢。

值得一说的,是那姜家的小公子:姜含。

说来也奇怪。

谁也不知道那姜家小公子是怎么入了年轻帝王的眼的,待遇甚至隐隐约约已经超过了帝王那些亲兄弟王爷的待遇。

说一句偏宠都不为过。

而故事的主人公,自然是这位姜家小公子:姜含。

之后所有的一切变故都发生在姜含八岁那年的生辰宴上,而这变故,在之后甚至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相府。

花灯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国街市上人来人往,往来的年轻姑娘顾笑靥靥接过心上人买来的花灯,两人相视而笑,好不羡慕旁人。

只是放眼看向那些贩卖花灯的摊贩,却是瞧不见几个精致的花灯,甚至会看见天色未深,花灯却早已所剩无几的现象,难免会有些奇怪。

今年花灯节的花灯都去哪了?

定国公府姜家。

一中年男子拱手拦住一位年轻男子,脸上带笑,眼中却不似他脸上那般真诚:

“侯爷对你这小公子胞弟可真是疼宠,今日本是花灯节,可这街市上的花灯大半都被侯爷你买进了相府给小公子。”

姜华云这才正眼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笑的像个狐狸:

“李大人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说话这般藏着掖着不怕郁结于心,食不下咽,最终郁郁而终?”

李大人咬牙,面上却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侯爷说笑了,只是对比街上人烟稀少的萧瑟模样,今日只有侯府才像是花灯节该有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大人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但故意歪曲事实栽赃陷害可就不好了,小心祸从口出。”

姜华云自然不会将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他是宠自家胞弟,但坏自己胞弟名声的事他是绝不会去做的。

今年的花灯节街市上人烟稀少?

不是聋了耳,便怕是瞎了眼吧。

故意垄断了花灯市场贼喊捉贼,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李大人蠢笨成这样?

自家小孩生辰赶上了花灯节倒也是巧合,往来宾客一家顺带送一盏挂起来,以至于这侯府倒还真是有花灯节的味道。

啧。

姜华云摸了摸下巴,嘴角翘起来,心道:也不知道阿含会不会喜欢。

反正他觉得阿含应该会喜欢。

正思忖间,边听见原本熙攘吵闹的侯府突然安静了下来,姜华云往府门前望去便看见身着常服的年轻帝王信步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

“咦?陛下怎么会来?”

“嗨,你难道不知道如今正得陛下宠信的是谁吗?”

“宠幸?陛下不是还没选秀纳妃吗,宠幸谁?”

“什么宠幸?宠信宠信!”

“哦哦哦,你是说陛下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

“啧,你是不想在朝堂上待了吧?!今日是谁的生辰?自那小公子出生以来,被先陛下召见过多少次?进了多少次皇宫?”

“你以为是为什么?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极喜欢这姜小公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南国新继位的年轻帝王与姜家傅家那两位公子私交确是不错,但若是说宠信之人,却是另有其人。

那人便是姜家的小公子姜含。

这不是南国帝王第一次在姜家这种宴席上亲自驾临了,姜家小公子自出生起便被皇家的荣宠加身,至今八年长盛不衰。

若不是前几年姜家这小公子生辰从未大办,这些朝臣没在姜家见过帝王祝贺姜家小公子姜含的生辰。

也许今日南国帝王的出现也不至于会引起这么多人议论。

“你看看他们,阿含过个生辰,朕来祝贺有什么错?”

顾流笙落座后扫了一眼周遭,朝着姜华云皱眉冷声道。

“没错,没错。”姜华云呵呵笑了两声应付道。

没错才怪!

自己那些兄弟生辰都见不着人影的一国皇帝,年年往自己臣子胞弟的生辰宴上跑?

还能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含人呢?”

扫了一圈却没见着自己想见的小孩,顾流笙再看周遭的人时,眼中都带了些不耐烦。

“流笙哥哥,我在这呢!”

声音从左侧传来,顾流笙闻声望去,便见一锦衣小孩趴在一棵树的枝干上。

一只手抱着树干,一只手伸出去扯着挡他脸的枝丫:“流笙哥哥!流笙哥哥!我在这呢!”

顾流笙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小孩趴的那棵树的方向奔去。

“另一只手也抱着树,不准动!若是摔下来了,今后都不准你再吃花糕了!”

顾流笙生在帝王家,对谁都是一副冷漠又高深莫测的脸,也就对着身边亲近的几个人有些情绪波动。

尤其是在面对姜家小公子的时候。

在场的都是朝堂上的官员以及与姜家侯府走的比较近的人家,审时度势人人都会。

见帝王如此在意姜家小公子,难免动了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人不许上前!”

顾流笙自然是注意到了在场人的反应,不论出于什么,他都不能冒险。

阿含有时候虽然调皮了些,但胆子却不算大,他怕那么多人上前万一再吓着他。

帝王的命令谁敢不从,不论心里怎么想,行为上却都是唯皇命不敢违的。

只能在原地看着那睥睨天下一切的帝王疾步朝着一个趴在树上的小孩奔去。

帝王面上的表情他们看不见,但这行为俨然是极其在意的。

姜华云说实话,他被顾流笙的行为吓了一跳,自家小孩在府中经常窜上跳下,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

虽然方才那样确实危险,但却不至于反应如此之大。

姜华云摸着下巴眯起眼睛,看着自家小孩乖乖趴在树上,一脸懵逼地等着帝王过去,若有所思。

当初他是不是不应该在顾流笙面前炫耀自家小孩?

怎么有种他兄长的位置坐不稳的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哥!我高不高!”

小孩很乖,趴在树上歪着头朝他笑。

“高高高。”姜华云嬉笑地回了小孩一个笑脸。

下一刻却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帝王责问的目光就追来了,姜华云硬着头皮,冲小孩呲了呲牙:“趴好!”

小孩撇了撇嘴乖乖趴好,活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流笙哥哥,二哥凶我。”

姜华云满头黑线,自家小孩现在会找人告状了?

顾流笙收回在姜华云身上的目光,柔声道:“乖,一会替阿含凶回去。”

陛下,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姜华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来自己兄长的位置坐得还是有些不太安稳。

可对方是一国帝王,嗯,有点难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流笙没再理会姜华云,在小孩趴着的树下站定,张开双臂道:“阿含,跳下来。”

“跳下去?”

小孩睁大了眼睛歪头看着年轻的帝王:“屁股会摔疼的。”

顾流笙一时间有些凝语,好半晌才开了口:“流笙哥哥接着你,不会摔着……屁股的。”

姜华云很不给面子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别人没姜华云这么大的胆子,想笑也只能死死憋着。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憋成了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集体去干架去呢。

顾流笙这会子顾不上去收拾姜华云。

像“屁股”那般的语句,这时从他一个帝王嘴里说出来,虽然有失体统,但是如果能哄着趴在树上的小孩,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那……好吧。”小孩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便松了双手,整个身子便往树下掉了来。

“流笙哥哥快接住我啊啊啊啊啊……额~”

小孩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睁眼看着接住自己的年轻帝王,咯咯的笑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笙哥哥好厉害,阿含最喜欢你了!”

“咳咳咳,阿含不是最喜欢二哥的吗?”姜华云手握成拳假咳了几声:“看到陛下,二哥在阿含这是不是就失宠了?”

啧啧啧。

传闻姜华云是个弟控,如今见着了,真真是不忍直视。

跟帝王争一个小孩的宠,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呢!

“哼”╯^╰

姜华云本想着小孩好歹也会哄哄他,却不想着小孩哼地一声就直接钻到年轻帝王怀里,直接就不出来了。

姜华云脸上的笑开始变得扭曲,瞅着小孩留给他的后脑勺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阿含!”姜华云咬牙笑道:“你不想要二哥了吗?”

小孩在年轻帝王怀里拱了拱,似乎有些动摇了,探起头来:“阿含要二哥的……唔。”

年轻的帝王伸手小孩的头又按回了怀里,视线落在咬牙切齿的姜华云身上:“阿含喜欢朕,朕就多抱会,华云你吃个什么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醋!噗!

皇帝惜字如金,一说话就戳人心窝子。

这次真是扎了姜华云的心了。

姜华云看了看在皇帝怀里扭啊扭的小孩,偏头哼了一声:“我吃个什么醋!”

率先回身落了座:“歌舞起!”

年轻侯爷在年轻帝王这里栽了个跟头,这会子谁都不敢往枪口上撞。

可在场最大的还是帝王,于是便有人往帝王那看,却不想人家帝王心思都放在怀里的小孩身上。

小孩是侯府小公子,侯爷是小公子胞兄,嗯……

还是听侯爷的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华云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怔愣了一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碍于自己家胞弟的面子硬生生忍住了,毕竟万一一会儿小孩真恼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华云不由得想到了那时候宁愿托人将刚出生没几个月的第三子送到他手上都不回侯府的老侯爷和侯爷夫人,忍不住笑骂道:“真是不称职的爹娘!”

他这个兄长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娘的,终于将这小孩养大了,真真是不容易得很。

南国最尊贵的人自然是一国之主,但南国活的最恣意妄为的却是定国公侯府的那位小公子。

姜华云揉了一把怀里胞弟的脑袋有些自暴自弃,他这侯爷当的有些不太划算呐……

挣的名啊誉银子啊,好像大都用来养自己的小胞弟了。

而且今年为阿含大办的生辰宴,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都是些看腻了的东西。

“阿含,别不好意思了。”

姜华云捏了捏姜含的后脖颈,待他抬头后将他整个身子转了过来:“你不觉得这个生辰宴特别没意思吗?”

“嗯?”姜含突然被自家二哥给问懵了,抬手指了指中央正跳的起劲儿的舞姬:“没意思?什么意思?阿含觉得很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华云顺着姜含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皱了皱眉头。

舞姬的舞跳是跳的不错,只是那眼睛……是往哪看呢?!

姜华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孩,有些哭笑不得,合着这些女人现在目光都这么长远了吗?直接越过他们这些人,盯上了还未成年的小阿含?

一旁的傅钧恪和顾流笙自然也都发现了这点。

前者并没有多大动作,可能是觉得好笑又不切实际,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多做反应。

后者却是不像傅钧恪一般无动于衷,抬了手目光无温。

场面瞬间一片寂静。

年轻的帝王起身,缓缓踱步至那个舞姬身前,漠声道:“喜欢小公子?”

所有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帝王这是动了怒,不论这舞姬回答喜不喜欢,下场都不会好过。

眼神那般火辣,喜欢,小公子还是一个孩子,舞姬必然会是个媚主的。

可不喜欢,那小公子独得皇帝恩宠,偏这舞姬不喜欢,啧,那是挑衅皇威。

陛下啊,怕是根本就没想让这舞姬好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还搔首弄姿的女子,这会儿抖如筛糠一样匍匐在地上,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见是个聪明的,只是可惜了,今日怕是就这般毁了。

“流笙哥哥!”

现场有些凝滞的氛围被这一声脆生生的孩童声给打破,原本在姜华云怀里坐着的姜含挣脱姜华云的怀抱跑了开,直到近身拽住了帝王的衣袖。

“流笙哥哥,你要是觉得她不好,以后就不让她再进侯府了好不好?不要罚她了。”

“嗯?”顾流笙有些不太高兴,八岁的孩子不知道人心的龌蹉,可不代表他们这些成年的人不知道。

今日若不以儆效尤,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将注意打到面前这小馋猫身上。

“流笙哥哥!”

年轻帝王低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小孩,皱眉。

一直以来他对小孩都是有求必应,可今天……

顾流笙移开目光不去看站在自己身侧的姜含,眼中凉薄,沉声道:“来人啊!”

随着帝王一声令下,当下从四周涌上来许多劲装便衣的侍卫,将置于席位中央的大片空地上的舞姬们团团围住。

今日请的是皇都最有名的歌舞坊,目光冷逸的侍卫与抖如筛糠的柔弱舞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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