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3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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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景秀无法,只得接过她递来的瓷盏一饮而尽,道了谢,再挺直腰杆坐下。

石景煜有点跃跃欲试,“好喝吗?”

石景秀瞪他一眼,“还不错。”

心里却觉得纪雨宁真是狡猾,这么一来,不就好像石家与她冰释前嫌了一般么?虽然接不接受也没差,可外人眼中就成了国公府墙头草两边倒,她石景秀则是倒得最快的那个。

好气哦。

第70章.?耍赖?父子俩耍起赖一个样——演技太差……

纪雨宁挨个碰完了杯,并未受到多少抵触,一般的夫人无论心里作何感想,面上总还是客客气气的——如石景秀这般倒是个异数,石家的女孩子,大抵太过心高气傲,无论如何都不能折节下士,委曲求全。

纪雨宁想,她之所以对石景秀这般包容,一部分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忍不住想去提点她。其实纠结外因有什么用呢,要紧的,是重振石家,还有她自己的姻缘——如今母亲逝世,父亲远行,她在这京中可谓孤立无援,不自己想些办法,哪户人家还肯要她?她从前对楚珏又是一盘火似的上赶着。

如今因她固步自封,一味地自怨自艾,连楚珏都疏远了,好不容易才拉拢些,莫非又要前功尽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不由得想起那段初恋,当初她若再勇敢些,或许便不必嫁给李肃,如今也不必进宫,虽然眼前的日子再和美不过,忆及过去,总还是有些怅惘。

不由得多看了座上皇帝两眼,楚珩只一副标准的对付宾客的微笑,唯独看向她眼睛里才有光,像流动的湖泊。波光粼粼,潋滟无比。

纪雨宁不禁心神一晃,纵使在座人人皆为她倾倒,可对她来说,只要能迷倒一个就够了,这才是要与之共度后半辈子的人。

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纪雨宁起身朝角落里走去,那里端坐着一位素色衣衫、梳妇人发髻的女子,是月前才从北羌国回来的,因孀居之人不宜进入产房,纪雨宁之前并未与她有过言谈。

长宁公主原也是一位宗亲,比长清小好几岁,两人份属堂姊妹的关系。当时羌人作乱,两国干戈不止,权衡之下才议了和,羌人愿意缴纳岁贡,条件是必须迎娶一位公主,先帝因舍不得长清出嫁,才将侄女记名膝下,加以尊号,代替长清和亲北羌。

偏偏长宁也是命途多舛,嫁过去不过三四年,老汗王就暴毙了,按照北羌风俗,便该嫁给继任的新王,一般由兄弟或子息接手。但一来那位新君已有正妻,长宁留下只能给人作妾,二来聚麀之诮也与大周礼法相悖,楚珩不愿皇妹被人耻笑,因此无论如何要接她回京城,这回也是商量许久,费了大几个月的功夫,总算磨得北羌愿意放人。

但纵使回归故土,对长宁而言也是物是人非,难怪长清今日称病不肯出席,想必也是怕勾起昔年憾事。

纪雨宁定一定神,迈步向前,“公主。”

长宁木然举杯,亦无其他说辞,仿佛喝这杯酒对她不过应付差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脸上却没有丝毫青春气息,纵使容颜依旧,心却早就枯死了。

纪雨宁忽然意识到红颜易老是句多么可怕的诅咒,其实长宁本可以过得很舒服,她是大周的有功之臣,无论皇帝太后还是长清都自觉亏欠她,但凡她想要什么,那几人定不会拒绝,但,若连她自己都丧失生之意志,旁人还能如何补救呢?

纪雨宁让玉珠儿端来一盘金黄的栗子糕,上头洒了厚厚糖霜,十分诱人。

“公主,请尝一点罢。”

长宁却不过情面,只得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习惯了塞外茹毛饮血,此刻久违的甘美细腻滋味,倒是让她脸上难得多了些动容。

她却是不轻易恭维人的,只皱眉道:“太甜了。”

纪雨宁含笑道:“遇事不顺的时候,吃点甜食却能让人心情愉悦,公主以为呢?”

长宁轻哼一声,“果然能说会道,难怪皇兄对你爱不释手。”

初初听闻皇帝纳了个二婚女为妃,她心里是有些瞧不起的,加之此女犯了自己名讳,纵使无意之过,总叫人不痛快。

如今见了面,虽与想象中狐媚祸水的形象不谋而合,却到底改观了些——人人避她如蛇蝎,唯独这位会主动来安慰自己,不管是做戏还是真心,长宁都承她这份情。

纪雨宁就让人将那盘栗子糕包起来,送到公主府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宁道:“不要这样甜的。”

北羌人口味重,因糖粉难得,倒成了王亲贵族炫富的手段,连浓茶都拼命加糖,喝起来跟喝浆糊似的。

长宁本来也非嗜甜之人,自回到京城,便渐渐习惯以往的清淡口味,只是毕竟远嫁多年,又背了个“克夫”的名声,人人看她像看异类,因此她也躲着不愿出来交际。

纪雨宁另外让人准备一份减了糖量的栗子糕,用冰袋封起来,免得路上风味损耗,又劝道:“公主有空,不妨常来承乾宫说说话,咱们长日无聊,彼此解解闷儿也好。”

长宁淡淡一笑,“算了罢,你要照顾一双儿女,皇兄也离不得你,我这个不祥之人,还是各自安生地好。”

说罢,仍低头静静地啜饮美酒。

纪雨宁也没法子了,纵使她以长嫂自居,可到底相处未深,做不到面面俱到。不知长宁在北羌经历何事,看来所受的伤害不小,短时间都不可能走出阴霾。

那一边,楚珩径自来到纪家夫妇跟前,“敬大哥大嫂。”

两口子慌得连酒杯都差点碰倒,也不知该不该拒绝,虽说皇命难违,可若径自受下,岂非又有些没大没小?

穆氏眼巴巴望着丈夫,末了还是纪凌峰横一横心,拿出路遇流寇的气概,梗脖咽下,豪气干云地道:“再来!”

穆氏倒为他捏了把汗,这是真不怕杀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皇帝没有半点不悦,竟像是被逗乐了,挥手让小太监满上,兀自夸赞道:“大哥好酒量!”

一众亲王们看得瞠目结舌,原来皇帝喜欢这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粗豪做派,这么说,他们是不是也该练起来了?

石景秀嘴里瞧不上纪家,眼睛却还是不住地往那儿瞟,心想这家人真会作秀,一个纪雨宁还不够,这会子更是联起手来哗众取宠,把皇宫当成戏台子么?

本想跟二哥一起吐槽,哪知石景煜憋了半天,却由衷冒出一句,“好厉害。”

石景秀:……怎么,你还挺羡慕?

她果真不懂男人的友情。

纪凌峰本意是为了化解尴尬才故作洒落,酒量其实不算高明,然而那会子骑虎难下,少不得舍命陪君子。

结果两条腿出宫门时已软得跟面条般,稍不留神就会滑落下来,多亏几个小太监一前一后地搀扶他。

嘴里还呢喃道:“五魁首、六六六……”

亏得方才在皇帝跟前没喊出这些市井俚语来,否则穆氏简直会吓死,“不会行那些高雅的酒令就别行,谁逼你来着?”

什么射覆、诗钟、飞花令,她看了都头疼,更别说一团草包的相公了,不被人喝倒才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还想去纪雨宁宫中辞个别的,这会子满身酒气,穆氏只好先送他回家,改天再以书信告罪。

且喜皇帝并未露出异样,可君王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便真有什么,也不会当庭发作,只好请姑奶奶帮忙说说情就是了。

此时外间差不多也到了散席的时候,李肃远远看到那两口子从御花园出来,因此故意延挨,想说要不要顺便载他们回家,哪知穆氏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坐上由皇帝安排的马车,扬长而去。

这拜高踩低的愚妇,浑忘了先前是怎么来巴结讨好的。

李肃气得牙根痒痒,也只能含恨整衣,正要转身,却差点与一头戴幂篱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侍女眉立,“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着些?”

帷帽下的女子轻声喝道:“些须小事,算了吧。”

扶着侍女的手姗姗离开。

李肃呆了一瞬,方想起自己忘记赔礼——京城贵女颇多,似这般气度沉静出云的却少之又少,加之她身量与纪雨宁相仿佛,李肃方才还以为纪雨宁偷着出宫来了。

听声音才知道误会。

于是悄悄问一旁林侍讲,“她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先前纪雨宁瞒着自己跟皇帝往来,林辉身为好友却知情不报,李肃着实有些怨怼。然而这一年来看着林辉平步青云节节高升,他自己却原地打转,蹉跎至今,李肃心中固然不平衡,可他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遂又曲意逢迎,两人总算冰释前嫌,至少外表和好如初。

林侍讲乜斜着一双醉眼,指着他笑道:“劝你别打错主意,二公主虽是嫁过人的,可也不是谁都能高攀得起,你先摸摸你有几个胆子!”

李肃自然听说过那位和亲公主从北羌归来的事,却只知其婚事不谐,不晓得原来如此年轻。

固然尚主不是件好差事,但凡有点抱负的都不会选这条路,但,如今的他还有什么顾虑呢?皇帝嫉恨,纪雨宁又与他有隙,他可选择的路本来也不多。

且因为那克夫之说,长宁公主在京中名声多多少少有些瑕疵,只怕她也冷了心肠,不肯轻易再嫁。这个时候若自己趁虚而入,蓄意温存……虽不知结果如何,他总得试一试。

李肃举杯仰头,任凭火辣辣的酒液滑入喉中。一种类似灼烧的刺痛点燃了他的斗志,沉寂许久,他终于不必在纪雨宁的阴影下苟活。

这才是他真正该走的路。

纪雨宁吩咐侍从将皇帝抬到承乾宫,按理是该去勤政殿的,可念在那里无人照拂,纪雨宁只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却免不了噜噜苏苏埋怨,“不会喝就不要喝,谁叫你跟人拼酒来着?”

玉珠儿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舅太太跟舅老爷好像也这么说来者,可见普天下的夫妻都一个德行。

楚珩有个坏毛病,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外表一点也瞧不出来,他拉着纪雨宁的手势也和平常一般,“朕是高兴,郎舅俩久别重逢,还不许咱们找点乐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俨然被妻管严的抱怨。

纪雨宁嗤道:“天子脚下,几时不能见,用得着这会子逢场作戏?”

知道皇帝要给纪家脸面,可也不必喝坏身子,倒叫她悬心得慌。尤其两个人的酒量都算不上好,却偏要撑着不肯露出败绩,叫她偏帮谁好?

还要继续絮叨,楚珩却将头一歪,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纪雨宁怀疑地望着玉珠儿,用眼色提问:是装的吧?

她怎么不曾拥有这种秒睡技能?

玉珠儿默默低头,这种时候当然保持沉默为宜,换做郭胜肯定要赌神发誓为主子遮掩,可她事事以小姐为先,又不好开罪皇帝,只能装傻啰。

纪雨宁再度确信,娇娇儿那些坏毛病都是跟皇帝学的,尤其当他不想喝奶的时候,父子俩耍起赖一个样——演技太差了。

第71章.?宠爱?真是靠脸吃饭呢。

纪雨宁让人将皇帝抬进房中,笔直地扔到床上,方才假惺惺地打了会儿盹,这会子定睛看去,倒好像真睡着了。

但其实也不稀奇,皇帝这个月为了石家之事焦头烂额,又得平息朝中动荡,太后那边也需要安抚,加之纪雨宁刚生完孩子,总不能无人照看,他纵是个千手观音也得累出病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与大舅子拼酒,一半是为了活跃宴上气氛,一半大约也是为了纾解心中压力。纪雨宁摸了摸皇帝微微红热的面庞,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若楚珩不迎她进宫,大约不至于弄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不必急着处置石家,太后那边也有了交代。再退一步,设若他不是对她这样偏爱,本来是可以和平共处的,不见得非得跟母家撕破脸皮。

纪雨宁自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就打算将他分成两半看,一半是理性至上的君王,一半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喜怒形于色的穷书生,但,楚珩却扎扎实实给了她惊喜,他用行动向她表明,纪雨宁的地位是横亘于皇权之上的。

这对她而言是殊荣,也是甜蜜的负担。自打晋封皇贵妃之后,就陆续有人向她进言,对皇帝重提选秀之事——皇贵妃虽说位同副后,但要真正成为皇后,就非得具备与之相配的品德不可,一个贤惠不吃醋的皇后,不止能获得臣民上下交口称赞,也能大大降低太后她老人家的戒心。

纪雨宁本打算照这些话去做的,但,此刻她却改变主意。为什么她不能独占一个男人,就因为他是皇帝?

既然他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她必然要以同样的热情来回应。至于能否封后却无关紧要,太后一定要难为她,她吃不吃醋都一样,既如此,还不如照自己的心意肆意而活。

纪雨宁整理好情绪,自个儿便先到净房洗漱,至于皇帝,只好请郭胜帮忙擦一擦身就算了,谁知道进了浴桶还起不起得来,纪雨宁可不想担上个弑君的罪名。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玉珠儿悄悄道:“太后娘娘将二小姐留在慈安宫。”

纪雨宁抿唇不语,她约略知道石太后的用心,不外乎见不得一家独大,但,石景秀她却不担心——此女的容貌比起石景兰还逊色些,石景兰都未能获宠,怎见得她就能成功?

何况,她倾心于楚珏多年,纪雨宁不觉得石景秀这么快就会变心,若石太后果真能在短短两日劝服她,那这世上的爱情未免太不牢靠了些。

纪雨宁去暖阁看望了熟睡中的儿子,又考较了一番楚忻的功课,这才重回寝殿,此刻了无睡意,皇帝倒闭着眼跟块木头似的,纪雨宁便大着胆子练起那套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阮眉叮嘱过不许外传,纪雨宁连玉珠儿也支走——且她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许多姿势看了难免害臊。

许是今日太过热闹的缘故,纪雨宁精神奕奕,居然越练越起劲,连平时几个极难进行的动作此刻也游刃有余,有一种吃了仙丹般通体舒泰的感觉,不出半个时辰,已是香汗细细。

纪雨宁看看身下,得换套床单不可了,正要去柜中找寻,猛一回头,却发现皇帝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纪雨宁有点窘,“你没睡?”

随即反应过来,不该她难堪,皇帝偷看才不对吧?哪本典籍都没教人做登徒子的。

楚珩摸了摸鼻头,很是无辜的道:“本来已睡着了,谁知耳边喘得厉害,还以为发生何事,朕便扎挣着醒了过来。”

纪雨宁脸色微红,虽然不是故意,那套操练到某几处时,因为脱力难免发出喘息吟哦之音,不知是勾栏里的姑娘故意以此为诱,还是这方子本身的副作用,纪雨宁平日四下无人还没觉得什么,如今被皇帝指名道姓点出来,难免有些羞恼。

好在楚珩反应迟钝,再想不到那档子事,只诧道:“你在练武?”

通常意义的武学有两种,一种强调技法,诸如拳脚棍棒之类;另一种则注重强身健体修身养性,至于纪雨宁练的这个,他不但从未见识,而且横看竖看都看不出门道来。

且她为什么只着贴身小衣,行动间两条玉臂晃来晃去,加上衣衫被汗浸湿,几缕乌发沾在脖颈上,绵绵往下,实在由不得人不往深处看去。

楚珩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看这模样实在难瞒下去,只好据实相告,但她可没脸像阮眉那样,直接说成取悦男人,而是另换了种委婉的说辞,可以预防生产后遗症,诸如漏尿等等——都是为了锻炼那块肉,大体上差不多麽。

楚珩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想早日恢复身段窈窕,才勤于锻炼。”

纪雨宁:……早知道他这么正直,就不必什么都说了。

这会子却是悔之晚矣,楚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不继续练。”

“练完了。”纪雨宁仰头躺下,拿被子蒙住脸,就不该抱有侥幸之心,被玉珠儿看去都够羞耻了,何况当着皇帝的面,她大概只有投胎转世才能化解尴尬。

楚珩蝎蝎螫螫地平移过来,“你好了,我可还没好。”

纪雨宁:……

虽然皇帝说话的方式比她还委婉,她倒不至于听不出来——果然这种事就不可能瞒得了人,皇帝虽不见得去过青楼,朝中却不乏以此为乐的臣子,有他们当老师,还能不明白那几个动作是何意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觉得脸上更热起来,也不敢将被子拿下,依旧蚊子般嗡嗡道:“你忘了,周太医交代过,还得再休养一阵子。”

楚珩引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探去,“朕知道,那些是正餐,但,你总得容朕先吃点开胃小菜吧?”

纪雨宁忽然发觉皇帝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正直,大约这便是多读书的坏处,再下流的事都能说得清清白白。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

不出纪雨宁所料,石景秀在慈安宫住了两天,石太后简直没一刻放松过,不住地鼓噪她取代石景兰的地位,与承乾宫分庭抗礼。

石景秀无法,只能承认她对兆郡王楚珏情有独钟,她把心给了做弟弟的,再去侍奉哥哥,那她可成什么人了?

何况这在京城也不算秘密,几个手帕交都知道,只怕她前脚刚去勤政殿,后脚就得流言如沸了。

石太后嗤道:“人言何足畏惧,等你做了宠妃,她们巴结你都来不及,谁敢在背后诋毁,哀家就让掖庭狱治她们的罪!”

石景秀沉默一瞬,“您能堵住悠悠之口,可您管得着天下人怎么想么?如今姐姐被赶走,外人看来是皇贵妃难辞其咎,倘若我趁虚而入,兴许罪名便落到我头上,旁人还以为是我占了姐姐的位置,陛下才如此狠心,石家姊妹内斗,名声更不会好。”

尽管她条分缕析,石太后却知晓这些不过是托辞,真为了家族利益哪还顾得了许多?只怕仍对楚珏那小子念念不忘。

楚珏的身份倒没可以可指摘的,石太后放心不下的是他前程,这小子又天生倔强,扬言先立业后成家,可他入了武行,这样磨磨蹭蹭得到猴年马月?如今又逢太平盛世,想立下军功何等艰难,怕是再过十年都未必能有出头之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为女方,又不好主动请男方来求亲,设若他迟迟不提,景秀的光阴不就蹉跎下去了?权衡之下,还不如嫁给皇帝来得实惠。

石景秀却固执地抿着唇,“他会娶我的。”

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石太后扶额,“也罢,那哀家与你约法三章,若一年之内仍未完婚,你就听凭哀家安顿。”

石景秀猛地抬起头颅,骇异不已,“姑母,您这是逼婚!”

石太后冷冷道:“他如果真对你有情,就不会看你身陷囹圄,还是,你信不过他?”

石景秀闭口不答,少女的骄傲,不容许她诋毁自己的情人。但,此事毕竟是拿不准的,何况两人尚未戳破那层窗户纸,想楚珏开口说爱她都难,遑论立刻迎娶她?

石太后望着她阵红阵白的面容,心想侄女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是对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昔年在扬州时,她亲眼看着儿子对那个小姑娘念念不忘,如今不是照样移情别恋,独宠一方?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嫁给皇帝,至少能得一份稳妥的生活,也保住家族今后的平安,这才是聪明之计。

石景秀离开时的心情并不十分美丽,但纪雨宁还是精心准备了各色礼物让她带回家中,不外乎是些时新绸缎、金子宝石等等,尚未登记入库,变卖也容易——她听说石家如今有些捉襟见肘,除了当家人不善经营,庄子里的收成也比往年少了许多,向来锦衣玉食过惯了的,哪里挨贫挨得住?

石景秀虽不便讲述姑母的不是,却半吐半露提醒了纪雨宁一番,暗示除她之外,太后还有几个备用的人选。

纪雨宁笑道:“太后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秀道是以丞相府为首,如今石家凋敝,赵家自然异军突起,其中又有好几个适龄的小姐,迟迟未肯嫁人,想必就等着钻空子呢——还真被他们等到了。

满以为纪雨宁脸上多少会有点紧张,哪知对方依旧气度舒徐,“也好。”

石景秀诧道:“你不害怕?”

或者先假模假式地将人请进宫中,再伺机除掉,来一个杀一个,来一队杀一双——也很像这位的作风。

纪雨宁并不知自己的形象如斯恐怖,含笑道:“也得她们进得来才行。”

石景秀有点无语,“你就这样自信?”

还以为多么了不得的计策,却原来不过仗着皇帝宠她——真是靠脸吃饭呢。

纪雨宁盈盈转向她,“这不是事实吗?”

石景秀:……

第72章.?诡计?阿宁,你太坏了。

纪雨宁没太将石景秀说的放心上,她固然是有独占欲的,但,就算要抓牢一个男人,似乎也不必将其他女人都看成敌人。京城闺秀何止千万,她若个个都跟防贼似的防去,岂不要忙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决定还是将心思用于整顿公务,自从石景兰去了封地,石太后又卧病,宫中冗杂事情属实多了不少。先前借着身孕尚可推脱,如今连月子都做完,再推辞便说不过去。

何况也不是该谦逊的时候,楚珩封她做皇贵妃,她自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得承担起分忧解劳的职能来,否则石太后更有借口选秀了。

第一件事自是盘点宫中历年来的账目,石景兰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每个宫的流入流出记得井井有条,只一桩,北苑的帐似乎管得格外疏松。

连太后和皇帝宫中每天几斤肉几两油都记得清清楚楚,没道理北苑反而糊涂——记倒是记下了,可大部分都是用约数含糊过去,笼统得很。

纪雨宁不由得皱眉,账目上的问题早几年就有了,石景兰没道理放到现在故意刁难她,可见积弊难除,但,究竟是何缘故呢?

玉珠儿轻轻为她打扇——因怕产后失于调养,皇帝特意交代过短期内不许用冰,起初纪雨宁烦躁得很,还是郭胜想的法子,屋里多放些刚打出的井水,再用风轮转动汲取其凉意,连纱帘都换成冰晶石做的帘子,摸上去寒浸浸的,如此方觉得好过些了。

只是近处仍免不了微热,故而玉珠儿手里的扇子没一刻停过,又见小姐看账本看得心浮气躁,她自然得设法提点,“娘娘,您忘记北苑住些什么人了?”

纪雨宁蓦然想起,刚进宫时跟皇帝去看那地龙构造,皇帝就说起过这群太妃娘娘有多难缠,让她们住得近些还不愿意,天高皇帝远,可不就使劲折腾呢。石景兰想必正因在她们手中吃了亏,才步步退让到现在,以至于许多事不敢张扬,多要份例都还算轻的,甚至于私下酗酒纵饮,聚赌为乐,石景兰还得帮忙瞒着,粉饰太平。

“横竖入公家的帐,她自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珠儿撇撇嘴,“如今德妃娘娘扔崩一走,倒把这烂摊子扔给您,想必她还更自在呢。”

还有一事玉珠儿未说,这回喜得皇子,各宫各处都送了贺礼来,皇帝和太后自然是头一等的,北苑那些是先帝时候的老人,论理也不该多苛求些什么,但送不起可以不送,心意尽到就可,偏偏其中有不少滥竽充数的,送来的绸缎生霉生虫不说,连金子宝石都是假货,一咬就裂开,是打量库房里的人不会盘点么?

玉珠儿悻悻道:“这真叫倚老卖老,打量承乾宫该忍气吞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听着亦有薄怒,倒不是贪图那点财物,实在此举有些可恶,更有甚者,可能是在投石问路,试探她这位皇贵妃态度如何。若这回宽纵,只怕她们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干出许多有违宫规的事来,且若只是银钱上做点手脚倒罢了,如酗酒赌博这些,最易滋生罪孽,设若以后闹出乱子,岂非还是她这位皇贵妃该担的干系?

只是,纵使站住了理,这事也不容易解决,百善孝为先,到底她们也是皇帝庶母,皇帝都不能如何,纪雨宁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就更不好辖制了,石景兰就是前车之鉴。

贸贸然跑去兴师问罪,讨不着便宜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

纪雨宁想了一顿晚膳的功夫,夜间皇帝过来,她就跟他说想请戏班子进宫奏乐,好好热闹几天。

楚珩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才刚协理六宫,就想着以权谋私了?”

纪雨宁打落那只贼手,嗔道:“我要中饱私囊,还用得着借这个名头,多的是机会。”

别人或许不懂,她可是这行子里出来的,如何做账,还做得不显山露水,她可谓门儿清,何况如今皇帝宠她,太后又不管事,但凡她有这心,小金库里都该富得流油了。

楚珩轻吻她的发鬓,含笑道:“朕知道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宫中诸事交给你,朕自然放心。”

纪雨宁发觉出月之后他更爱见缝插针与自己亲近了,应该是憋狠了的缘故?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自己在练那套操了,倒无端多出许多遐想来。

这会子却不是有空亲热的时候,纪雨宁偏了偏头,正色道:“说真的,我也想让母后她老人家散散心。”

纪雨宁自己其实不怎么爱听戏,嫌那些唱词拖腔带调又拗口,总以为上了年纪的人才有这份耐心,她说请戏班子自然不是为贪图娱乐,这个楚珩也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不免感慨,“我以为你在生母后的气。”

毕竟这一个月石太后对纪雨宁的冷落是显而易见的,连册封盛典都未出席,若非为着孙子,只怕她连纪雨宁一面都不愿见到。

纪雨宁微笑道:“我哪敢生太后娘娘的气,且她毕竟是您母亲,为了您,我愿意一试。”

总不能就这样僵持着吧,总得有人先迈出一步,关系才能有缓和的可能,否则,皇帝夹在其中只会两头为难。

楚珩拥着她柔弱无骨的肩膀,轻叹道:“让你受委屈了。”

纪雨宁其实并没觉得多么委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石太后的特殊也不过在于其身份,并不见得比寻常人家的婆婆更难伺候,且她对自己的心结归根结底在于石家——往常她看石太后是个明智的妇人,不会为家族荣辱争得头破血流,但,既入了外戚这条路,似乎就难以免俗,站得越高,摔下去的时候便会越失意,石太后之所以耿耿于怀,想必就是因为如此罢。

因这般,纪雨宁宁愿兄嫂只当个商户省事,尽管近来皇帝屡次旁敲侧击,要赏她娘家一个爵位,纪雨宁都推辞了。她并非不慕荣利,只是足够警醒,人只有坐在适合自己的位置上才能稳当,纪凌峰的才智,能把生意做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实在无须要求更多。

戏班子招来之后,纪雨宁就让人往北苑各处发帖子,请她们同乐。

其实比起纪雨宁来,北苑这阵子提心吊胆的人更多,虽然天下事再大大不过一个孝字,可据说那纪雨宁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家世浅薄了点,可谁叫皇帝宠她,石家都成了手下败将,德妃还被赶出去了,可见此女心机颇深,不是人人都有和她叫板的底气。

朱贵太妃听着耳畔窃窃私语,嗤道:“怕什么,皇贵妃也是人,还能吃了咱们不成?便是刀架在头上,还有本宫顶着,要你们操什么心?”

她是这群嫔妃中位分最高资历最老的一个,虽然朱家早就大不如前,朱贵太妃却不肯因此堕了气势,当初家里将她送进宫来守活寡,熬到老皇帝死了才终于解脱,这点清福可不能容人破坏掉。先前正是她将北苑这群人纠结起来,给了石景兰一个大大的没脸,从此噤若寒蝉,再不敢管北苑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再厉害,还能强过国公府出来的不成?左不过外强中干,逞一逞威风罢了。

坐在下首的常太妃讪讪道:“但,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皇贵妃初初掌权,恐怕……”

朱贵太妃就等着纪雨宁来挑衅呢,不来反倒不好收拾,只有一鼓作气把敌人的气焰给下去了,纪雨宁才会知道北苑的厉害,那些人是她惹不起的。

朱贵太妃已准备了数十个倒打一耙的计谋,就等瓮中捉鳖,此刻兴头上来,索性让人将烛火都点亮,骰子也都找出来,准备来一场通宵达旦的豪赌。

可惜的是,纪雨宁并未抓住机会,朱贵太妃白输了几百两银子,也没等到敌人,心里不禁疑疑惑惑的:莫非纪雨宁真个放弃了?这样大的动静,不至于听不出来呀。

常太妃奉承道:“兴许她是害怕姐姐您的威势,不敢惹恼咱们吧。”

朱贵太妃也觉得如此,看来这纪氏倒是个机灵的,知道惹不起,就干脆躲着,只可惜自己一番布置白费功夫——还以为能大干一场呢。

大伙儿各自称愿。

等承乾宫的帖子下来,众人更是确信,皇贵妃的确有意示好,这不,还专程请她们去园中听戏呢。

朱贵太妃虽对那班小戏兴致缺缺,却觉得不失为一个耀武扬威的机会,趁热打铁,挫一挫纪雨宁的脾气,往后的日子才能过得舒服——论位份两人虽相差不离,可到底占了一个老字,想也知道小辈必须得尊崇长辈。

一行人兴兴头头来到约定的地点,果不其然看到高耸巍峨的戏台,四角插着颜色各异的旗帜,弄得光怪陆离,很有几分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果然已恭迎在此,闻言笑道:“还以为我的面子太薄,娘娘们都不肯赏光呢!”

朱贵太妃慷慨地一挥手,“怎么会,皇贵妃难得相邀,咱们高兴都来不及。”

说罢就要寻座位坐下,秉着地主之谊,应该以她为尊吧?

哪知到了台下,却发现正中已坐着一个云髻高耸的妇人——当然是掺了假发的——装饰虽不怎么华丽,却气势非凡。

朱贵太妃当即便有点恼火,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跟她打擂台,及至那人转过脸来,她登时化为石像,“姐……太后娘娘。”

石太后也有点纳罕,原来纪雨宁把北苑也给叫来了,不过听戏总是人越多越热闹,她便随性道:“都坐吧,不必拘礼。”

众嫔妃只得蝎蝎螫螫挨着她坐下,心中叫苦不迭。盖因石太后是个省事的,往常极少召见她们,她们也早忘了还得在太后面前立规矩——嫡庶有别,当着纪雨宁她们敢摆长辈的架子,可谁叫石太后跟她们一样长呢?还占了个嫡字,光名分就能把她们压死。

纪雨宁愉快地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老八哥顷刻变成缩手缩脚的鹌鹑,她自己只略说了两句话就借故离开了,石太后本来也不愿她在眼前,要讨论戏文,还是跟这群老姐妹更带劲。

殊不知朱贵太妃压根不想跟她做好姐妹,她自己在北苑称王称霸多好,到这里反而得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至于其余嫔妃也称不上轻松,石太后每每说一句话,她们就得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石太后要喝水,她们就得争先恐后地起身效劳,这哪是听戏,坐牢还差不多!

以至于纪雨宁离开时,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几乎说得上恳请了,皇贵妃的“讨好”简直叫人消受不起,根本她们就不该答应嘛。

纪雨宁头也不回来到勤政殿,楚珩正在任劳任怨地批折子,见了她倒喘口气,“你怎么有空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含笑上前,一双手在他肩上轻轻揉搓,力道软硬适度,“母后自有人陪伴,哪里需要我伺候?”

楚珩略一想就明白过来,失笑道:“你倒促狭,但,我想她们上一回当就够了。”

太妃们毕竟不是傻子。

纪雨宁却摇了摇头,莞尔道:“谁说我的目标是她们?”

她再如何智计百出,对付北苑那群人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能降住她们的只有太后,纪雨宁的目的,就是让石太后发现这群人的好处。

还是她从李老太太身上发现的经验,李老太太自从儿子封官之后,就越发喜欢找亲戚们聚会,看似联络感情,实则是一种变本加厉的炫耀。连李老太太这样的愚妇都能被人众星拱月捧着伺候,石太后凭什么不行?

等她发觉这种模式令她更舒服时,用不着纪雨宁安排,石太后也会自动把这些人叫来点卯。那时,才是朱贵太妃等人真正的末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倒吸一口凉气,想起从前每逢休沐,太傅们还要加班加点让他背书的情景,真的很可怕。

他深深望了纪雨宁一眼,“阿宁,你太坏了。”

纪雨宁平心静气享受他的恭维,“过奖过奖。”

第73章.?谋划?活脱脱像戏文里的故事,怪吓人的……

恰如纪雨宁所说,太妃们不过陪着看了一天的戏,就已经苦不堪言。本以为第二天能缓过劲,哪晓得石太后兴犹未尽,盛情又邀了她们过去,仿佛生怕人少不够热闹似的。

一时间,倒齐齐有生病的,因夏天不好说是风寒,只说是中暑,石太后原本还将信将疑,谁知纪雨宁二话不说就派了太医过去,挨家挨户也要把这病治好,众人见实在瞒不过,只得扎挣着爬起来,“不药而愈”。

如此三日之后,石太后听了一箩筐的戏文,可谓满意至极,众太妃心里则憋着满肚子火,从前先帝在时得伺候先帝,皇后也拿她们呼来喝去的,如今好容易两座靠山都倒了,原以为能自在些,哪知石太后反倒变本加厉,天天找她们谈心,哪有那么多心事可说?

石太后算过足了戏瘾,她们可都快被折腾得没人形了,尤其那块地方西晒严重,石太后有凉亭挡光还好,外边的恐怕得晒成黑炭头——比较起来,还不如认真中一回暑呢。

眼看石太后听完了戏还要办什么赏花会唱诗班,仿佛忽然间找回了老年生活的意义,众嫔妃实在耐不住了,只得向她们原先看不起的皇贵妃娘娘服软。一时间,承乾宫来了许多送礼的稀客。

玉珠儿认真检视一番,“不错,比上回强多了。”

纪雨宁闲闲道:“礼物照收,除此之外,一句话都别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付这些老油子,就得攻心为上,轻易就让她们如了愿,反而觉得纪雨宁容易拿捏,倒不如干脆吊足胃口,横竖宫中时日长久,纪雨宁又比她们年轻,耗都能把这些人耗死。

对外只说儿女应尽孝道,因此不但不加制止,反而想方设法地帮石太后找乐子,太妃们看她的眼神不免更加怨念。

但,偶尔纪雨宁也会抱着孩子过去打岔,此时太妃们方有告退的理由,趁着石太后忙于含饴弄孙,她们终于也能回屋轻松点儿,如此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纪雨宁勉强也算将这些人驯服了,至少再无争夺份例等事,连夜间吃酒赌钱的也都消停不少——想必生怕纪雨宁拿她们扎筏子,再带到太后跟前献祭。

后宫波平浪静固然是好事,一来二去,石太后也察觉些端倪,敢情纪雨宁是在借她的势,固然算不得什么大错处,但此女聪明得过了头,还是令她不太舒服,何况纪雨宁事前并未告知,这不明摆着将她也视为局中一环么?

可她知晓问不出什么道理来,即便摆到皇帝跟前,皇帝也只会道“横竖雨宁也是想为您解闷儿,您还不高兴”“若早些说了,您还肯答应么”诸如此类的言论,石太后听得都快起茧子了,自然懒得白费气力。

娶了媳妇忘了娘,似乎是一条贯穿至今的准则,要说石太后对纪雨宁其实没什么不满的,只怪她家世那样低微,人却那样优秀,皇帝对她的爱意里兴许还掺杂了一丝怜悯,因此才这样牢不可破。

男人专情不是坏事,做皇帝的太过独断却有碍观瞻,尤其经历过生产那出之后,石太后发觉儿子对纪雨宁的重视更有甚于子嗣,还偷偷请太医院调配避孕的药物,若非她发现得早,这会子只怕已铸成大错。为了一个女人,以至于楚家大统断绝,若真如此,石太后觉得自己恐怕会沦为千古罪人。

一个皇子当然是不够的,既他舍不得纪雨宁受苦,就该允许别的女人来生。石太后决心已定,也没糊涂到往皇帝跟前碰壁,而是先召见纪雨宁,“哀家知道,你这段日子捧着哀家,不过是借力打力,想给北苑那群人些许颜色瞧瞧。”

纪雨宁熟练地屈膝,“臣妾贸然行事,还望母后恕罪。”

“你做得很好,哀家并没怪你。”石太后当然是分得出轻重的,先帝留下的嫔妃既不老实,自然须适当弹压,放眼宫中,能做这件事的唯独自己,纪雨宁的心思虽然取巧,却也是情理之中。

然后她就看到那女子脸上露出种腼腆羞涩的笑容来,不得不说,生着这样一张脸孔,当她蓄意讨好人时,是极容易办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她不是自家侄女,而皇帝又对她太过钟情,这便是她的过错。石太后凝神片刻,“你如今当了皇贵妃,宫里的事自当抓紧,可也该注意为皇帝绵延后嗣才是。”

纪雨宁爽朗地道:“臣妾已请周太医帮忙调养身子,不出数日即可圆房,太后娘娘无须太过挂怀。”

她说起这种事倒是毫不脸红,石太后瞪了两眼,一方面欣慰她有如此觉悟,但,自己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石太后沉声道:“你一个人未免太过辛苦,不如多请些姊妹分忧。”

本意是想让她主动提起选秀之事,哪知纪雨宁却笑呵呵地道:“母后的意思妾明白了,但妾敢问一句,在母后心中,是陛下更重要,还是皇孙更重要?”

石太后不假思索,“自然是皇帝重要。”

孙子毕竟是隔了辈的,哪怕她与楚珩如今颇有龃龉,可到底母子连心,石太后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纪雨宁莞尔,“这就对了,母后既然心疼陛下,便不应不顾陛下的身子,若广纳嫔御,固然对龙脉有助,却只怕陛下太过辛苦。”

皇帝勤于政事,自然无暇顾及六宫,这人的身子毕竟不是铁打的,纪雨宁这话倒也冠冕堂皇。

石太后哼声,“先帝纵情声色,亦未见得如何。”

纪雨宁这回倒没正面反驳,只清波流转,“母后您真这样想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陡然像泄了气的鞠球一般瘪下去,先帝正因沉迷于声色犬马,因此寿数才不长久,年方五十便仙逝了,且晚年依仗丹药为助,夜御十女,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虽史家妙笔代为遮掩,可仅仅流传在外的只言片语,已足够使先帝颜面蒙羞,亦使得石太后蒙羞,若皇帝果真沦为跟他老子一样的德行,石太后会更加后悔。

纪雨宁见挡了面前这关,便及时告退,以免石太后又要拉着她闲话家常,虽然有先帝为佐证,可石太后毕竟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媳妇时总盼着丈夫越老实越专情越好,做婆婆的却没有哪个愿意跟媳妇拧成一股绳的。

石太后过后也回过味来,纪雨宁分明是在诡辩,什么为龙体着想,根本是逃避选秀的借口。只是儿女们皆不愿配合,此事硬做亦是不妥,还是得另辟蹊径。

隔天纪雨宁就听闻慈安宫召了赵四小姐作伴,捏着丝线的手不禁顿了顿,“这赵四小姐,可是丞相府那位?”

石太后留人歇宿并非罕事,以前石景秀进宫陪伴姑母的时候不少,只是这赵家非亲非故,石太后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她来了?

玉珠儿拧了拧眉毛,“正是呢,看来这两家已经结盟了。”

石家垮后,丞相府赵家自然想补上,奈何苦无门路,如今石太后抛出橄榄枝,他们岂有不喜出望外的?也怪石家实在没有出色的女儿,唯一一个石景秀还铁了心要吊死在兆郡王身上,石太后无人可用,只好拉外援。

“不知赵家允诺了太后哪些条件,太后又打算如何帮她们。”纪雨宁故作镇定地道,指尖捏着的针头却微微发涩,下意识在衣服上擦了擦。

忽然间就没了做衣裳的兴致,孩子长得太快,一天大一个号,根本顾不上来,恰如这宫中的情势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天了。

她能拦着皇帝宠幸别人,可她能拦着皇帝遵从母命么?

这晚楚珩过来,就见侍人汇报纪雨宁已经歇下了,他有点诧异,“这么早就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说今天也不是小日子。

玉珠儿老实回话,“娘娘身子有些不舒坦,许是近来照看小主子太累了罢。”

倒是有可能的,只是楚珩仍有点迷惑,纪雨宁性子刚强,并非轻易喊病喊累的人,且若是真病,怎么会不叫太医呢?

等回勤政殿后,郭胜方讪讪道:“许是跟太后娘娘有关。”

就将慈安宫召赵四伴驾的事说了。

楚珩甚觉无语,母后要找人作陪,怎么也不跟他商量,楚家多的是亲戚,长清长宁两位公主都还闲着呢。

旋即看到郭胜脸上微妙的表情,他才恍然醒悟,“母后是为朕?”

郭胜:……不然呢?

楚珩倒始料未及,如此看来,雨宁她身子不爽也是因这个——口里说不吃醋,行动倒比言语诚实。

不知怎的嘴角便微微翘了上去,皇帝正色道:“慈安宫岂容外人擅入,你请赵姑娘回去。”

郭胜可没这个胆子,太后叫来的人岂能说带走就带走,他现在若敢请赵四小姐出宫,明儿太后就敢请他出宫——永远都别再想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苦着脸道:“爷,您饶了小的吧。”

其实他倒想劝皇帝干脆从了便罢,反正只是给个名分养着,太后总不能逼皇帝跟赵家的圆房。但,眼看皇帝跟皇贵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怕是名分都成奢望,他两面不是人,也只好当缩头乌龟啰。

楚珩也觉此事有些棘手,若太后真起了此念……他不能等母后真提出来再去面对,且那赵姑娘若在宫里住久了,恐怕母后会以名声为由逼自己纳她,那时反叫雨宁难做。

他得想个斩草除根的办法。楚珩微微定神,招手道:“你过来。”

郭胜本想置身事外,哪知皇帝偏拖他下水,只好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待附耳听了两句,他脸上便绷不住了,“可行么?”

办法虽是个好办法,但,活脱脱像戏文里的故事,怪吓人的。

且他终免不了要面对太后娘娘的怒火。

楚珩冷漠道:“你若不想担这关系,今晚就可以收拾东西回老家。”

郭胜:……

别呀,他遵旨就是了。

第74章.?惊吓?面衣?能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虽然慷慨地将任务交给他,郭胜却很清楚,这事并不易办。且最要紧的是机会,难道他能孤身去寻那位赵四小姐?

他是皇帝近侍,不为自家主子思虑,倒想方设法结交外臣之女,怎么想都很可疑。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刚动起念头,慈安宫那边就来人了。

石太后也和他一样犯愁,人虽然接进宫里,怎么处置是个问题,她总不能贸贸然把人往皇帝身边送,堂堂大家闺秀,总不能效仿淫奔无耻之流;若是直接请皇帝到慈安宫来,皇帝甚少在此留宿,一则容易生疑,二则,万一这丫头做得不好把皇帝惹恼了,只怕连她这位母后都会恨上。

因此石太后也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奈何人已经进来,赵家又是一盆火似的赶着,她若背信,岂非大失面子?石太后着急得几天没睡好,嘴角都长了两枚燎泡。

还是经身边侍女提醒,她才想起郭胜来,到底是自小服侍皇帝的,脾气性情一清二楚,有他帮忙或者会容易些?

听石太后说出来意,郭胜先假惺惺地露出为难,“太后娘娘的思虑亦是奴才的思虑,但,这档子事小人怎么好插手呢?”

石太后知晓他想自高身价,又或者怕担干系,不耐烦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哀家顶着,即便不成,哀家也会帮你说清,总不至于让皇帝把你赶走便是。”

郭胜这才放心,“有娘娘此言,小人自当肝脑涂地。”

忽一眼瞥见屏风后闪烁眸子,心里便洞若观火,含笑道:“小人不才,倒是有个主意……不如,让赵姑娘充作勤政殿的宫女,先服侍个几天,伺机接近陛下,若两方皆有意,岂不正好水到渠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有些犹豫,“但,阿珩规矩是不让侍女在跟前服侍的。”

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来不及让皇帝看清长相就送回赵家去了。

郭胜笑道:“也只好辛苦赵姑娘些,先在廊下伺候洒扫,等渐渐熟习了,奴才便借机出来,再换赵姑娘进去,娘娘您看如何?”

石太后听着简直和戏文里的安排一模一样,她并不知郭胜也是受了那几折戏的启发,只以为这偷梁换柱之计如同天意,看来竟是赵家的运气好,一来就赶上了。

虽说她不觉得姓赵的会安心当个宠妃,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赵家日后野心滋长,到时候再收拾也无妨,当务之急还是制衡纪雨宁要紧。

她便向屏风后轻轻挥手,一个妙龄女子轻盈地转出来,如水清眸望着对面,“公公安好。”

郭胜就觉得这女子实在机灵,连个太监都不忘笼络。但,见惯了玉珠儿主仆那样直来直去的,眼前人却莫名有些虚假——看来在宫里待久了,诚实竟成了最稀缺的品质。

简单听了一番赵家境况后,郭胜便唱喏告退,自然,身后已跟了个拖油瓶。

那赵四姑娘颇有些弱柳扶风情状,望着人的时候模样更是娇怯怯的,乍一看像是含情,仔细瞧来竟有点斜视——大概是绣花绣出的毛病。

郭胜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闲话,三五句间就把这姑娘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赵四不过是庶出,在家中亦并非最得宠的一个,前头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姐姐,之所以叫她进宫,纯粹是投石问路,若皇帝好伺候呢,姐姐们也有了着落,如若不然,则另寻出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这家人倒不傻,只是聪明过了头,反而惹人讨厌。

郭胜便笑着停下脚步,“你当真想服侍陛下?”

赵四姑娘轻轻咬唇,她不想让嫡母掌控自己的命运,进宫虽是不得已的选择,对她而言,却也是最佳的机会。

“那,你当真愿意在廊下伺候洒扫吗?你可知日晒雨淋最能摧残一个女子的美貌,只消在庭中曝晒几日,你这身欺霜赛雪般的好皮子……”郭胜故意睨着她,“况且,什么时候陛下才能注意到你呢?若一直无传召,你就只能当个宫女了?”

赵四姑娘只觉双膝一软,差点栽倒在地,急急道:“公公救我!”

郭胜声音轻邈,似飘在云端,“咱家倒有个主意,就不知,姑娘可敢一试?”

赵四咽了口唾沫。

日上三竿时,赵四姑娘已经躲在勤政殿的衣柜里了,这样的大毒日头,竟连冰盆都未准备,衣柜里更热得跟蒸笼一般,她在赵家都未尝过这般辛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尽管苦不堪言,赵四姑娘却连一动都不敢动,更得忍受腹内阵阵饥鸣,为了在皇帝面前维持良好仪态,她连早膳都没用,但,这会子已经到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皇帝怎么还没下朝?

好不容易听到外边传来异动,赵四姑娘忙往里缩了缩,连裙摆上的流苏都忍痛剪断,以免让人发觉端倪——再一个,待会儿扯起来也方便些。

原是郭公公跟她商量的主意,等会儿故意避开,她再趁机出来自荐枕席,虽说自己还没做过那种事,但,皇贵妃刚出完月子,皇帝恐怕早就忍得狠了,是男人就没有不馋的。

就算皇帝把持得住,她还有一招,自行解开衣裳,再故意被郭公公撞破,如此一来碍于颜面,皇帝必须得纳她,就算这会子有些憎恶,可能摆脱赵家对她来说就是万幸,何况,宠爱这种事是最说不准的,皇贵妃毕竟年纪大了,她却正当芳龄,假以时日,还不一定谁争得过谁。

赵四姑娘微微定神,勉强给自己打了点气,偏偏皇帝今日格外难缠,一会儿说要研墨,一会儿又嫌宣纸没了,一会儿又要吃点心,把郭胜支使得团团转,赵四姑娘侧耳听了半日,才知是殿里的风轮坏了,尚宫局还未送新的来,难怪皇帝格外心浮气躁。

那,她今日会否来得不是时候?

赵四姑娘不免多了点惴惴,虽然都说当今性情沉稳,是个极易相处之人,但,瞧他处置石家雷厉风行的做派,赵四姑娘倒不敢太相信传言了。

正忐忑间,郭胜从缝隙里向她投来安抚的一瞥,示意稍安勿躁。

赵四略略定心,好容易那边郭胜也得了机会,借口如厕出去——这个也是两人商量好的,皇帝秉性好洁,太监身上又多有些秽气,这一解手一洗濯,起码得两刻钟才回。

赵四姑娘可不敢耽搁,急急便要出去,奈何衣柜空间狭小,她蜷缩着身体蹲了半天,两条腿早就麻了,好容易将柜门推开,哪知却有人先她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清脆如黄莺啼啭的声音娇滴滴道:“陛下,奴婢奉郭公公之命前来奉茶。”

赵四姑娘眼内冒火,望着这个半路截胡的狐媚子,她可真做得出来!

双拳不由紧张地握起,生怕皇帝上当。

幸好皇帝正眼也没瞧那人一下,只冷冷道:“出去!”

这侍女约略是个不懂得好歹话的,又或者初来乍到,不清楚宫中规矩,皇帝如此疾言厉色,她反而涎皮赖脸地凑过去,“陛下还要批折子么?奴婢帮您研墨。”

皇帝实在没耐性了,将书卷一收,放声道:“郭胜。”

幸好郭胜尚未走远,闻讯急忙赶来,陪笑道:“皇上。”

忽一眼瞥见侍女在那扭扭捏捏的,立刻拉着胳膊往外拖,“糊涂东西,谁许你进来的?”

待要撵出去,皇帝却淡淡道:“等等。”

侍女面露喜色,郭胜则呆了呆,难道皇帝真有心收用这个绣花枕头?

赵四姑娘不由得攥紧拳头,长长吸了口气,她不能急,一急等于自乱阵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皇帝却并非贪图这侍女的美色,而是漠然道:“冒犯圣驾,你难道想就这么算了?”

郭胜恍然醒悟,忙道:“奴才这便施以仗责。”

皇帝却似厌烦已极,“不必,上生剥之刑。”

闻听此言,赵四姑娘只觉呼吸都停滞下来,虽知道皇帝不会宽纵,但,此等发展却是她料想不到的——她也曾读过几卷书,亦知道宫中流传着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多用于处置罪大恶极的犯人,即从头顶凿出一个孔,往里倒水银进去,水银太重,而又无孔不入,以至于皮肉分离,最终完整地剥出一张人皮来。

此法不但费事,而又血腥之极,因此太宗皇帝起便已取缔,岂料当今却又复辟,还是为这种小事?父亲口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帝王,当真与眼前是同一个么?

赵四姑娘只觉肌肤上起了一粒粒细小的疙瘩,冰冷而又刺痛,明明衣柜燠热难忍,她却从骨子里凉透起来,下意识抱紧肩膀。

那侍女尚不知要面临何事,直到郭胜耐心解释完,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凄楚地流着眼泪,但,又能怎么办呢,仅仅因为一丝攀龙附凤的愚蠢念头,就要面临如此代价,她知错了,可惜错得太晚了。

眼看那女子浑身瘫软地被拖出去,赵四姑娘紧紧捂着嘴,生怕发出一丝响动。手心早已洇湿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怀念那个家,跟冰冷的皇宫比起来,至少家里还有真正爱她的人,而非像现在这样,每一刻都在锋利的刀尖上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郭胜捧着一张血糊糊的东西前来复命,讪讪道:“剥得不是太好,胳膊那儿缺了一块。”

听起来倒像是挣扎中被扯掉了……赵四姑娘肩膀一歪,手肘撞在坚实的木门上。

皇帝敏锐抬眸,“谁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忙道:“不晓得哪来的耗子罢了,陛下无须介怀。”

赵四姑娘紧紧团着身子,不敢揉搓方才碰伤的地方,生怕闹出动静。

然而皇帝似乎格外多疑,“勤政殿每日有专人打扫,何来鼠患?怕是贼寇也说不定。”

说话间,已是抬步走了过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赵四姑娘浑身都叫冷汗湿透,此时哪还有半分承宠的念头,只恨不得离了这地狱。

郭胜苦劝不住,只能由着皇帝拉开衣柜门,然而下一刻,就见那貌美如花的赵四姑娘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怪味,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纪雨宁心事重重躺了一宿,次早醒来倒是想开了些,不管石太后打算如何举荐人手,既来之则安之,有这会子自怨自艾的功夫,不如多想想以后才是。她是有儿子的,原就比别人多条退路,若这样还担心失宠怎得了?

她想阮眉有句话说得好,感情是需要经营的,一个人只等着坐享其成,那自然会处处陷入被动。她得主动出击,不能等敌人到了跟前才迎战,那未免太迟了。

纪雨宁认真梳洗完便去了太后宫中,本想见一见那位赵四姑娘,可惜石太后一味地打太极,偏不肯将人请出来,纪雨宁心里便有些疑疑惑惑的,难不成已经送进勤政殿给皇帝享用了?

回宫枯坐半日,到底静不下心来,纪雨宁于是亲自备了一盅冰镇过的甜汤,打听得皇帝下朝,亲自送去勤政殿里。送膳是假,打听消息是实。

然而还未靠近,就看到一乘软轿从里头出来,郭胜还陪伴在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子倒好像送刚侍寝完的女眷出来,玉珠儿难免不平衡,嚷嚷道:“好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枉我们娘娘素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纪雨宁倒察觉那轿子有股骚臭味,以袖掩鼻,皱眉道:“怎么回事?”

玉珠儿的脑筋已往天马行空的方向想去,这人不是来侍寝么,怎么倒尿裤子了?

郭胜面对这般情况也是一个头两个头,只得先将玉珠儿拉到旁边,简单解释一番——他也不晓得这赵家姑娘这么不经吓,当场晕倒还失禁了,脏了勤政殿的地板,回头他得挨一顿臭骂呢!

可巧身后小太监提着那血乎乎的东西过来,“师父,您忘了这个。”

郭胜生怕玉珠儿再给吓着,忙抢先道:“放心,不是真的人皮,是面衣做的,染了点颜色罢了。”

玉珠儿一听便来了精神,“面衣?能吃吗?”

郭胜:……

第75章.?名声?皇帝在民间素有美誉,哪会这样吓……

郭胜是彻底服气了,早知道这姑娘脑回路异于常人,却不晓得她心理素质好成这样,只得叹息着将那张“人皮”收起,又正色道:“当然不能吃。”

那上头的颜料可是朱砂,虽然有一等方士靠这个炼丹,还夸口称能延年益寿,可他跟着皇帝自然不信这些——生怕再吃出毛病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见他大惊小怪的模样,却扑哧一笑,“我不过说句玩话,你倒当真了,血不拉几的,谁稀罕这个?”

郭胜刚起了点怜香惜玉的念头,立刻又被摁了下去,那赵四姑娘胆子太小,眼前的这个偏又胆子太大,天底下怎么就没有一个合心合意的女人呢?

可知物似主人形,再看那边,皇贵妃已施施然从台阶上去了,可知那人皮是吓不倒她的。

纪雨宁正打算叩门,却见楚珩捏着鼻子从里头出来,虽然已经清扫过,那股子味道仍挥之不去,他在金兽里埋了一把龙脑香,等那袅袅的烟气发挥作用尚需时日,见到纪雨宁倒想见着救命稻草,“你来得甚好,朕正想到你那儿坐坐。”

纪雨宁只觉好笑,“原来您也知道兹事体大,既如此,为何还要装傻弄鬼吓她一遭?”

楚珩理直气壮,“不如此,如何能打消赵家心思?”

赶走一个赵四,保不齐还有别的赵五赵六蜂拥而上,既如此,不若一劳永逸,等赵四姑娘回去说出所见所闻之后,保准赵家再不敢将女儿往宫里送——谁家愿意花朵一般的孩子变成血淋淋的尸骨,他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纪雨宁看出皇帝想警告的不单是赵家,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样大张旗鼓地赐死一个宫女,还施以生剥之刑,虽然是做戏,外头人可不知情。尤其楚珩一直都是仁君的形象,此番却暴戾如斯,固然令那些门阀士族望而却步,但同样对他的名声不利。

等于将矛盾从纪雨宁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如此以来,纪雨宁固然免于指责,可皇帝却保不齐被人非议。

纪雨宁微微低眉,“为了我,其实不值得如此。”

她当初随他进宫,其实小半怀着负气的意思,并不全是真心。但,如今他亲手将她捧到如此高位,盛宠之下,纪雨宁却觉无以为报,如果——她是说如果,为了朝政稳固,皇帝必须纳几个世家女子为妃,她想她也能接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会短暂地难过一阵子,但,世事大多难两全,寻常人都少见一夫一妻,身在皇家,她又怎好太过固执?

只要他待她的心是纯粹的就够了。

闻听此言,楚珩面上不禁冷了些,用力抓紧她的手腕,“你是信不过朕,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纪雨宁:……?

“除非世上还能找到比你更绝色的,否则,朕哪里瞧得上别人?”楚珩指着她手里提篮道,“譬如这盏甜羹,也许不见得是最好的,但因出自你之手,又正逢朕酷暑干渴之际送来,在朕眼中,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味。”

说罢,捧着碗一饮而尽,颇有几分豪气干云的架势。

虽然是个奇奇怪怪的比喻,纪雨宁还是很感动,脸上也悄悄冒出两朵红云来。掩饰着将提篮合上,“走吧,我那里还备得有,想喝多少都由你。”

楚珩露齿一笑,“这算是邀请么?”

“算。”纪雨宁坦诚道,她觉得这时候再羞怯就太不像话了,她送点心、送汤,本来就是为勾引人的,何不干脆大方些?

楚珩笑着往她面皮上刮了两下,“这会子倒不扮贤惠了?”

原来他也看得出她的改变,自从晋封皇贵妃之后,纪雨宁虽未刻意守什么规矩,当着人却无形中检点了许多,或者说拘束了许多,她知道这个皇贵妃是他顶着太后压力封的,因此愈发不能叫慈安宫那边看轻,以免贻笑大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么以来不就跟李家一样了么?她发誓要摆脱那套束缚着她的枷锁,而楚珩最欣赏的,也正是她轻松愉快的笑容。

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粉碎,纪雨宁只觉周身舒展开来,牵着皇帝的手也更自在了些。她想她确实不必拘泥于什么名位,但并非由于名位不重要,只是……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她只要做好他的女人就够了。

赵家小姐回到家中便病倒了,请了多少大夫都不见效,只说是风邪内侵,积郁于里。常听说宫中多冤魂厉鬼作祟,难不成竟撞了邪?

赵老爷当即就请人去庙里烧些香纸,原还要请僧道做法事,赵夫人好容易拦下了——她可不信这个小妇养的狐媚子,怕是打量攀上高枝,故意在府里装模作样地拿乔,傻子才肯上当!

但,香烛纸钱烧完之后,赵四姑娘的病果然大好了些看,只是眼圈仍是乌黑的,人也郁郁寡欢。

几个老的问不出什么来,倒是小姐们前去探病时,赵四姑娘抓着她们的胳膊,拼命诉说宫中可怕——打从那日回来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整觉,闭眼就是那光溜溜红糊糊的人形,赤条精光地走到她跟前来,一边走还一边淌着血,地板都被洇得透湿……

姊妹们怀疑她做噩梦了,皇帝在民间素有美誉,哪会这样吓人?

赵四姑娘赌神发誓,“我若有半句假话,管叫天雷轰顶,不得好死,”一面捂着脆弱胸口,又有些羞惭,“你们是没亲见,若和我一般,只怕也会吓得当场便溺……”

众姊妹想起那日马车中闻到的怪味,不禁沉吟不语,四妹是她们之中心气最高也是最重仪态的一个,如非确实受到惊吓,怎可能出这样大的丑?

一时间心情都无比沉重,也有不肯死心的,“那毕竟是个宫女,遇上咱们,还能说杀就杀了?”

不信皇帝会不顾赵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四姑娘撇了撇嘴,眼睛望着头顶纱帐,“宫女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敢赌,你去试吧。兴许陛下看在赵家面上不肯赐死,若打成个残废,岂不比死还难受?”

众姊妹听她脑筋活络,言语利索,倒不像是发疯的迹象,心里已然信了八分,虽不敢明着对父母说早点找人嫁了,只是进宫的热情难免大打折扣。

又因为赵四并未让她们保守秘密,于是在相好的手帕交造访时,姑娘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将这故事讲述了一遍,其中添油加醋,自然又是别种滋味。

不到半月功夫,皇帝的盛名已然传遍京城,比起佶屈聱牙的朝政新闻,这种暗自流传的宫闱密谈无疑更能激起民众的热情,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多了几出新鲜故事,从他们口中,皇帝不但不近女色,俨然已成了暴君,谁家要是想不开想做国丈,无疑于将女儿往火坑里送。

幸好皇帝只是私德有损,而大节无亏,因此这等传言除了让京中风声鹤唳外,对朝廷运转其实无甚影响,更无损皇帝威名——甚至威力的幅度还增加了。

等石太后发觉流言的严重性时,事情已不可收拾,难怪赵家最近都没个消息过来,她派去的人也都无功而返,敢情是被皇帝吓破了胆,真是些不中用的东西!

石太后毕竟是看着儿子长大的,焉能不知楚珩为人如何,他那个脾气别说剥皮,叫他手上沾两滴血都像要他的命——这等不干不净的东西看了岂不伤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石太后自觉其中有异,便叫了郭胜过来垂询,郭胜自然不敢隐瞒,一股脑推到皇帝头上,本来他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让他配合演一场戏,他还能不干么?

石太后根本拿不住他的话柄,当初郭胜也是她派去服侍皇帝的,打小伴着长大,还特意强调一个忠字,若郭胜对皇帝都阳奉阴违,她又怎么敢用他?

因此石太后简单骂了两句,倒并没如何,她觉得问题的根源还在纪雨宁身上,定是她花言巧语哄着皇帝,皇帝才不惜自毁声名,也要成全两人爱情的坚贞,这个妖冶祸主的女人!

还不待石太后兴师问罪,纪雨宁却主动上门了,每逢旬日她都会抱着娇娇儿过来,跟祖母玩上一会儿,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今日也不例外。纪雨宁行了礼,便大大方方入座,还让人端了点心和茶来,十分怡然自得。

石太后看她脸上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心头乌火更旺,“皇贵妃,你没什么想跟哀家说的吗?”

纪雨宁愣怔片刻,随机露出恍然神色,让玉珠儿取账本来,一字一句念与这位老人家听,免得疑心她中饱私囊。

石太后被一连串嗡嗡作响的数字吵得头疼,不得已喊暂停,皱眉道:“谁管你这个?哀家问的是赵家。”

纪雨宁拍了拍裙子上的点心碎屑,含笑起身,“如此就更有得说道了,敢问母后,赵姑娘擅闯勤政殿,还弄脏了衣柜,连同一件真丝软袍和两匹流光锦都不能用了,该怎么处罚才好?”

一双大而圆的杏眼望着对面,“母后,人是您召进宫的,这干系您得想法子撇清吧?”

石太后的眉毛几乎蹙成两道竖线,本意是想问罪纪雨宁撺掇皇帝吓人的恶行,可是经她这么一说,那赵四倒成了图谋不轨的刺客一般,自己则成了窝藏贼犯的祸首,岂有这样颠倒黑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皇帝的名声……”

纪雨宁立刻附和,“正是,若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置,只怕人人都以为陛下软弱可欺,个个都到勤政殿埋伏暗箭了,为了陛下安全着想,妾以为宫中目前不宜增添人手,反而得清查一波才是,母后以为呢?”

石太后才发现陷阱在这儿等着呢,嫔妃进宫自然得使奴唤婢,纪雨宁此举旨在掐断选秀的可能,而清查宫中仆婢,更有助于她在宫中立威——这也是她跟皇帝商量好的?

第76章.?书信?可想而知,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其实争论这个又有何益?她今日敢来跟自己呛声,必定是有十足把握,若无皇帝允准,她哪有这么大胆子?

以她眼下的盛宠,莫说要独霸皇帝一人,便是将自己这个太后的权力架空了只怕也是有可能的。

石太后久久无言,半晌,却出神道:“哀家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以为仗着男人疼惜,在宫中便可无往而不利,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但事实证明她是错的,一个女人的心气太高,占有欲太强绝非什么好事,她自己那时候多得宠呀,在宫中除了皇后之外,无人敢不尊着捧着,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早早得了个皇子。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变化会来得如此之快,仅仅因为一封匿名的揭发信,无数的冤案落到她头上,顷刻间,荣宠化为乌有,而她则不得不带着阿珩远走扬州。

彼时她才幡然醒悟,男人的喜爱是最不牢靠的东西,得宠的时候,便是要他摘天上的星星都使得,她撒娇撒痴,她任性吃醋,他都笑呵呵地既往不咎,但,一旦他对她失去兴趣了,这些琐琐碎碎的点滴却成了她不贤无德的明证。

石太后从扬州转了一遭回来,整个人已然脱胎换骨,她学着察言观色,学着揣摩先帝爷的心意,更要紧的,是千万不能嫉妒,纵使他雨露均沾,她也不能露出一点儿不悦来,反而得曲意迎合——男人年轻时或许会欣赏刚强脾气倔强的女子,可柔情似水才是他们最终的归依。

石太后如今算熬出头了,可她看到纪雨宁时,情不自禁地就想起那段经历来,因此忍不住加以提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却一笑而过,“娘娘的意思妾自然明白,但,娘娘您是否想过,并非您当初做得不够好,而是先帝爷不懂得欣赏您的内在呢?”

她不觉得皇帝跟先帝爷是一样的人,便真如此,也犯不着为了迎合他而改变自己,这样得来的宠爱有什么意思?她要的是不染杂质的感情,可以不多,但必须干净,否则,宁可没有。

石太后心头一震,没想到纪雨宁竟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这番话自然是大不韪,但,石太后一时间却不忍斥责她。她其实很欣赏纪雨宁这样脾气,敢说旁人不敢说的话,敢做旁人不敢做的事——这些,都是她自己办不到的。

正因如此才想劝她,许多事不必如此固执,就算石太后想扶持几个人跟她打擂台,可论起皇后之位,却是无人能与之争竞的,只要纪雨宁表现出符合一个皇后的标准和贤德,她那边也会适当松口——毕竟是二嫁之身,要登临后位,总得臣民都心服口服才行。

但,纪雨宁非但没察觉她的好意,反而对自己诸多同情,这种眼色更令石太后受不住。她千辛万苦走到如今这位置,不想听人说什么情比金坚的鬼话。

纪雨宁心想,石太后大抵是爱着先帝爷的,因为爱之深,才会这样的不甘心,得不到先帝全部的爱,便用权力来补足,她以为天下男子皆是如此,更不愿自家儿子成为那个例外——说到底,这算是一种情绪的投射吗?

纪雨宁安静地施了一礼,便抱着娇娇儿告退,粉团般的婴孩抱着她的食指轻轻吮着,这样清闲安宁的幸福,石太后想必曾经有过,可到底还是叫权欲迷了眼,这对她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呢?

无论如何,今后看来都会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要打,纪雨宁倒是不担心,她坚信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石太后并非无情之人,终有一日她会尝试从皇帝的角度考虑问题,那时,才是母子二人破冰之日。

回到承乾宫后,楚珩自然有点紧张,“母后没把你怎么样吧?”

仿佛要将她剥光了从头至脚检查一遍。

纪雨宁含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不止石太后心存疑虑,连她有时候也在想,她跟楚珩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短短一年多从相识到相爱,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民间的盲婚哑嫁都不见得这样迅速。若皇帝只是因她的美貌一见钟情,那当她花容残损之时,便是情义消退之日。

茫茫出神间,却不料手指头被娇娇儿吐了一嘴的口水泡泡。

楚珩掏出腰间手帕,珍而重之地为她揩去,一壁说道:“朕倒觉着跟你认识很久了。”

纪雨宁愣愣道:“是么,在哪里?”

“梦里。”楚珩用一句玩笑话掩盖了真实,他其实早就想告诉她,从扬州的那一面起,他就对她情不能已。但,毕竟是太过久远的事,纪雨宁都未必记得,与其徒增伤感,不如留待怀念罢。

借着整饬宫仆的事,纪雨宁差不多已对宫中内务了若指掌,石太后向来不大理政,自从与赵家断绝往来,如今更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每日领着一众太妃太嫔看戏文听评书,日子倒也自得其乐。

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

纪雨宁从皇帝那里听说李家要尚主时,脸上的表情可谓大出意外,“是二公主?”

这倒奇了,不是没想过李肃迟迟不肯再娶,是存了攀龙附凤之念。但,她以为李肃至多将主意打到长清头上,长清是不至于被人骗的,顶多当养个男宠玩玩,可是长宁……她才回来几天呀,李肃怎么就盯上她了?

虽只在满月礼上见过一面,纪雨宁对长宁的印象并不算坏,个性固然冷傲偏僻了点,那也是因远嫁异乡颠沛流离的缘故,如今又逢新寡,纪雨宁倒是不在意另嫁,她自己也是二嫁之身,但,这新驸马的层次会否太差了点?

其实李肃的官阶算不上低,才貌亦堪称双全,只是纪雨宁与他相处日久,早已洞悉那张人皮之下多么卑劣,自然不愿长宁往火坑里跳——虽说她是公主,李家人欺负不了她,可也犯不着寻这么一桩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冷哼道:“说是在诗会上见了几面,长宁就嚷嚷着非君不嫁,哼,朕倒不信这样巧!”

李肃那个人确实有点小聪明,尤其当他想曲意讨好的时候,更舍得下血本,这两个月被他到处钻营,打听得长宁公主去哪儿,他便去哪儿,还真被他来了几回浪漫的偶遇。吟几首风花雪月的情诗,再诉说一番自己辛苦打拼的身世,长宁这样的年轻女孩儿岂会不动心?她见多了北戎莽汉,似这等文质彬彬正合她胃口,轻易便被勾上了。

如今大有干柴烈火之势,虽尚未过明路,外头已盛传李成甫是二公主的入幕之宾,长宁又不像长清那般以挥霍游戏为乐,眼看流言俞传俞烈,她便决心下嫁李家为自己正名,如今已催着石太后请礼部打造婚书了。

纪雨宁蹙眉,“不然,我去跟公主说说?”

匹不匹配还在其次,她就觉得这桩姻亲怪尴尬的,李肃若真当了驸马,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存心膈应人么?

楚珩深深叹道:“她连朕的话都不肯听,还能听你的?”

纪雨宁也无法了,她发觉生在皇家的公主都很像叛逆的孩子,因保护太过,永远不能长大,长清如此,长宁也是如此。大抵这也是她们婚事不谐的缘故。

如今长宁正跟李肃打得火热,只怕她劝了也是火上加油,作为追求者,李肃又不知在公主耳边吹了多少耳旁风,兴许长宁对她的印象并不会好——攀龙附凤总是为人所诟病,似这些金枝玉叶更是格外清高。

纪雨宁只得放弃插手其中,长宁要嫁便嫁吧,究竟碍不着她什么,人只有尝过苦头才知道醒悟。她倒想瞧瞧,李肃这一石破天惊的举动,到底会不会引火自焚。

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但等回到宫中,玉珠儿却面容沉重地递过一封信函来,问她是谁也不说,只道:“娘娘看过便知了。”

纪雨宁将信拆开,却是阮眉那格外秀气的笔迹,她在李肃面前装得大字不识,也只有纪雨宁知道这个秘密,如今却成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匆匆看罢,心头不禁火起,忙喝了几口凉茶才镇住。

玉珠儿早知怎么回事,不禁骂道:“这李成甫也真是!当初千辛万苦将人接回家里,还埋怨娘娘不能相容;如今倒好,他自己要娶公主了,却又将人撵出去,没见过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

原来李肃生怕尚主不成,他平生自认清白,唯一的污点便是为阮眉这个烟花女子赎身,又纳她为妾,当初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一时也难隐瞒,未免公主着恼,李肃干脆先将阮眉送到一处偏远的庄子里,甜嘴蜜舌地哄着她,这边才好给家里腾出位置,风风光光迎公主过门。

阮眉与他相处数年,固然颇识其为人,却不料他会狠心至此,恩情说断就断。几番苦求无果后,阮眉也冷了心肠,不指望回去伺候,只希望能把儿子接出来团聚——他既然要娶公主,日后自有尊贵的嫡子继承家业,何必非揪着一个庶子不放呢?

殊不知李肃因为年岁日长,子嗣又格外稀薄,难免有些恐慌,若他与公主也生不出孩子来,岂非二房血脉断绝?因此说什么都要将悦儿留下,至于公主那边……大不了暂称是大哥的孩子便是。

眼看骨肉分离,千辛万苦产下的孩儿连个正经名分都不能有,阮眉着实心如刀割,她在庄子里日夜泣血写下这封书信,又辗转托人送到宫里来,可想而知,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77章.?夺子?这孩子到她手里,还能要得回来么……

玉珠儿虽也同样义愤,可见纪雨宁怒形于色,恨不得即刻去李家大闹一场,她却有些犹疑,“娘娘打算帮她么?”

她觉得不必趟这趟浑水,娘娘跟李家都是过去的事了,从此断绝往来,很不必为了一个妾室惹来流言蜚语,何况,阮眉或许并非故意,可她破坏了纪雨宁的婚姻也是事实——就算纪雨宁嫁得比之前更好,也不代表这些恩怨就能一笔勾销。

但纪雨宁的态度却很坚决,她知晓玉珠儿真心为自己着想,可是……她深深叹道:“玉珠儿,阮眉从未毁掉我的姻缘,问题本就存在,她只不过挑明了罢了。”

她不知道别人是如何想的,为了一个男人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斗得死去活来,她做不到,从一开始她便了解,这桩婚姻失败的根源不在于阮眉,而在于她跟李肃都未认清楚彼此——其实她该感谢阮眉,给了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离开李家的机会,就为了这份知遇之恩,她也不愿见阮眉被李肃如此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同为母亲,她很明白一个女子被迫与亲生骨肉背离的滋味,阮眉本就失了李家庇护,若连孩子都一并失掉,她会活不下去的。

纪雨宁来不及向皇帝请示,只让小太监对郭胜报个口信,她自己则带上玉珠儿准备出宫,哪知楚忻这小姑娘闻听消息,小脚哒哒的过来要跟她走。

纪雨宁啼笑皆非,只得同她解释,自己是出去办事的,哪知楚忻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道:“我也是,娘娘忘记我答应舅太太什么了么?”

纪雨宁方想起满月礼那天,穆氏过来道贺,顺便请这小姑娘帮忙劝劝她家两个孩子,好让几个混世魔王安心念书,没想到她还惦记着呢。

楚忻光荣地挺着胸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娘娘,咱可不能食言。”

这小丫头竟用她教过的东西来反攻自己,纪雨宁一时倒被噎着,只能服气。当然信守承诺是种美好的品德,楚忻小小年纪如此担当,万不能误了她这番心志。

一行人顺顺当当离了宫门,侍卫们自不敢拦阻,别说玉珠儿手上有承乾宫的令牌,便是没有,皇贵妃劳动大驾,他们还能不让么?

只是没听说最近宫外有甚新闻,除了……便有机灵的暗自记下,准备往御前报信去。

纪雨宁明明瞧在眼中,也懒得理睬,她跟皇帝虽算不上情比金坚,可也不至于因这点小事生出嫌隙来,这个,她还是有把握的。

因纪雨宁提前通知了家里,纪凌峰已等候在外,见到楚忻,双臂一挥将人抱到车上,向纪雨宁正色道:“妹妹,你自个儿放宽心,别怄坏身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以为纪雨宁是不忿李肃要娶公主,才特意过去算账的——其实纪凌峰也看不大惯,这姓李的心气未免太高了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真让他当上驸马,妹妹以后的处境岂不尴尬?

因此他是支持破坏这桩婚事的。

纪雨宁只笑了笑,不多解释,其实李肃要娶谁与她何干,她才犯不着为这个生气,之所以出头,不过碍着阮眉那封信的面子,等事情办完就功成身退,到那时候,李肃与长宁爱怎么海誓山盟吟风弄月都好,她自有她的活法。

叮嘱楚忻好好在纪家待着,不许胡闹,纪雨宁便只身去了李家。

李肃今日恰逢休沐,打听得纪家来人,本来是想避开的,转念一想,自己马上是要做驸马的人了,做什么要怕那家人?他们若敢与他过不去,便是与皇家过不去,正好送到京兆府治罪。

可他却想不到纪雨宁会亲身前来,一时间反倒怔住。

眼前人与从前并无半分分别,纪雨宁并未因身在富贵而着意装饰,倒是比平时还简素些,脸上亦只淡扫蛾眉,唇上轻轻涂了点膏旨,亦无损她的美丽分毫。

李肃自听说她产后发福,那时倒存了许多妄想,以为再见时会是一个身材走形的妇人,而他却娶了年轻貌美的公主为妻,那时便可好好炫耀一番。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棒喝,纪雨宁非但不丑,风韵甚至更胜往昔。以前她是天上的神女,美则美矣,看过也便忘了,如今却多了一份从容自在的随和,像庙里的观音像,人人顶礼膜拜,渴望她的福泽庇佑。

纪雨宁周身的气度,证明她在宫中过得十分如意,而那个孩子想必也是皇帝真正所喜欢的——不知是母以子贵还是子以母贵,如今瞧来,这两人都是自己毕生越不去的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忽然间就有些羞惭,哑声道:“皇贵妃娘娘怎么肯贵步临贱地?”

纪雨宁不与他打官腔,只牢牢盯着他的眼睛,“听说你把阮眉赶走了?”

李肃没觉得有何不妥,可在纪雨宁面前气焰无端便低了三分,“你都知道,何必多问?这也是为了公主颜面着想。”

民间三妻四妾虽是常事,堂堂公主可不能与别的女子分享男人,尤其这女子还是个贱籍,更加有辱门楣。

李肃知道纪雨宁跟阮眉感情好,他以为纪雨宁会据理力争一番,哪知纪雨宁却只淡然点头,“你决定了也好,只一样,把悦儿也送到庄子上去,他年纪尚小,不能离开生母。”

李肃断然拒绝,“不行。”

他就这么一根独苗,怎么能让阮眉带走,万一那孩子被她教得从此不认生父,那这番苦心不就白费了?

纪雨宁很奇怪李肃怎么能理直气壮说这些话,“你又不曾经历十月怀胎的艰辛,以为得个孩子就跟天上下雨一样简单么,那可是阮眉唯一的指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也是我的指望。”李肃正色道,“我放弃阮眉是迫不得已,你不能让我连悦儿也一并放弃。”

都这个时候还不忘用爱情来为自己势欲熏心粉饰太平,纪雨宁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既如此,那你写下一封文书,声名日后李家家业由悦儿继承,旁人不得沾染,我便再无二话。”

她吃准了李肃不肯,根本他就没将这个孩子视为爱情的结晶,不过是个工具罢了,又怎肯让他居于嫡子之先——假如有的话。

倘若长宁与他有了嫡子,李肃自然要大力扶持这个孩子,悦儿则是以防万一的准备。

他蓦地望向纪雨宁,眼中带上一丝恳求,“皇贵妃娘娘,您一定要与微臣过不去?”

若是萍水相识,纪雨宁兴许就信了,可她与李肃相处六年,对对方性情自然再清楚不过,豺狼吃了人,叫啃掉的骨头发慈悲,她早已不是假惺惺掉几滴眼泪就能打动的了。

纪雨宁兀自冷冷说道:“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那本临清账册……长宁眼中的李肃至少是一个清高的文人,一个不慕荣利的志士,虽然是他故意塑造成这样的,可恰恰正是这些击中了长宁的芳心,倘若她看到那本收受贿赂的账本,李肃所有的形象都将破灭。

这一出是他没想到的,李肃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先前被皇帝设计,足足给纪雨宁上供了五万两银子,那些事不该一笔勾销了么?

但纪雨宁显然不这么认为,“先前那些,不过是还我纪家的嫁妆,别的还没和你算清呢,何况银子是银子,贿赂是贿赂,凭什么混为一谈?”

李肃被她这种无赖态度给惊呆了,可到底不得不受人胁迫,忍气吞声让人将李悦抱出来,端到纪雨宁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望着粉团似的婴孩,大抵是因为阮眉身子不好,这孩子生下来也格外瘦弱些,不似娇娇儿强壮,可得好好养养——庄子上虽说偏僻了点,可环境幽雅,举动自由,倒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李悦乍见生人有些哭闹,纪雨宁便娴熟地搂在臂弯里哄着,还真叫她办成了,不多时,这爱哭鬼便闭上鸦羽般的眼睫,在她怀中轻轻睡去。

李肃一旁看着,着实有些喟叹,“阮眉毁掉了你我的缘分,你倒是一点都不怪她,连对她的孩子都这样好。”

纪雨宁冷冷抬眸,“大人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你我之间本就隔着鸿沟,哪用得着旁人诋毁?至于你我和离原因为何,我想大人该心中有数。”

李肃无言以对。

眼看纪雨宁抱着孩子欲坐上来时马车离开,李肃忽然感觉一种不可遏制的感情从腔子里出来,蓦地握紧缰绳,定定望着对面,“你不问我为何要娶公主么?”

纪雨宁淡淡道:“郎情妾意,不过如此。”

李肃唇边溢出一抹苦笑,轻声道:“若我告诉你,只要你现在说一个不子,我便主动推掉这门亲事,你待如何?”

纪雨宁像看傻子似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最终却只是漠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与公主真心相爱也好,因利而和也罢,都与我无干。”

言下之意,她并不打算插手。说罢,便催促车夫快些离去。

李肃望着面前滚滚烟尘,心里固然松了口气,可也多了种难以言说的悲凉——看来纪雨宁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六年夫妻之情,对她而言也可弃若敝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呢,难道便可就此放下了?想起今后要与另一个女人度完余生,李肃的脚步无端沉重起来。

李家老太太和大房张氏听说皇贵妃驾到,一个个着急忙慌赶来,皆以为纪雨宁是来找麻烦的,生怕府里登临灭顶之灾。

及至见儿子一切安好,地上也无械斗迹象,李老太太那颗悬着的心方才落地,就知道纪雨宁不是个小心眼的,她若要害李家,老早就害了,何必等到现在?

李老太太便苦口婆心劝道:“还是快些与公主成亲罢,等两边联了姻,陛下多少会对你改观些。”

一旁张氏悄悄撇了撇嘴,真是个粗俗贪婪的老虔婆,以为娶了公主就了不起了,走着瞧吧,那些个金枝玉叶哪有好伺候的,恐怕府里免不了一场动乱。

心里不忿归不忿,张氏面上仍故作关切,“二弟,从方才起就不见悦儿,可是到哪里玩耍了?”

张氏替二房养这个便宜儿子着实心塞,奈何连老太太都发了话,千万把这事瞒过去,以免触怒公主,她也只好勉强应允——真是的,公主又没嫁给大房,凭什么要她操劳受累呀?死老太婆就会偏心。

提到儿子,李肃面上更显神伤,但这事瞒不住,他也只好娓娓道:“皇贵妃的意思,是先将孩子送去给眉娘照拂,等养大些再送回来。”

后半句是他自作主张加上去的,怕老太太禁受不住。

然而老太太岂不知纪雨宁的脾气,当初说和离就和离,这孩子到她手里,还能要得回来么?

本待催促儿子去追,然而李太太情绪太过激动,一口痰逼到心口,兀自晕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里顿时人仰马翻,张氏一面大叫让请大夫,脸色的喜色可掩盖不住,连眉毛都翘到天灵盖上了——哎,有命娶公主没命享福啊,可怜的二房!

第78章.?剖心?世间事总是这样阴错阳差么?

阮眉现住在京郊一所偏僻的荒宅里,嫁到李家之后,她着实养了点肉,自生下悦儿,脸面也比先前圆润多了。

然而这半个月对她的摧残却是巨大的,纪雨宁见到她时,原本如花似玉的脸孔已瘦得凹陷下去,正合胳膊的一对虾须镯,原本能稳稳待在臂上,如今却已能塞进去两条手绢了——大抵她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又不思饮食,才这样消沉。

唯独在看到儿子的时候眼里却倏然有光,几乎是一跃而上,“悦儿!”

纪雨宁将那豆芽菜似的粉团子交给她,皱眉道:“瞧你,自个儿都不吃不喝的,还怎么养孩子?”

来的路上本来还想雇个厨子,可看这模样,恐怕再好的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去。

倒是玉珠儿随手买的一碗馄饨被吃得干干净净,阮眉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妾身失态,让姐姐见笑了。”

在纪雨宁面前,她不知不觉就恢复了那个胆小卑微妾室的模样,这是她一辈子的习惯,怕是难改。

纪雨宁也没脾气纠正她了,只沉吟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阮眉对未来却是一片茫然,本来她写那封信也不过出于侥幸心理,哪晓得纪雨宁二话不说就出宫来帮她,阮眉除了感激无言以对,她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下辈子结草衔环以报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忖度其神色,说道:“其实你想回李家也简单。”

只要破坏这桩亲事就够了,虽然她对李肃说不会插手,但,一言九鼎那是君子该做的事,她是女子,自然可以例外。

阮眉轻轻摇头,“罢了。”

她认识李肃的时间,甚至比纪雨宁还长些,然而这么久的情分换来的也不过一间破屋,一张卖身契,纵使李肃回心转意再接她回去,他们还能和从前一样么?

阮眉爱怜地抚着儿子头顶漆黑发旋,叹道:“相公要娶公主,是他的福气,我只要有悦儿就够了。”

好聚好散,是她对这份感情最后的仁慈。

纪雨宁望着她白皙如瓷的肌肤,清灵如水的眉目,心想李肃大概是天底下最不识货的人,这回,他把唯一深爱自己的女子也给弄丢了,外人看来尚公主自是无限风光,可对他来说,会否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呢?

临走前,纪雨宁执意留下一些银两,她知道阮眉不愿接受施舍,可李肃先前为了还那五万两的嫁妆银,如今又忙着讨好公主,家境早已入不敷出,阮眉也攒不下多少积蓄。一个女子身边若无余钱过活,处境未免有些难堪。

眼看对方还想推辞,纪雨宁板着脸道:“就当先前你送我那两张方子的谢礼,如此总行了罢?”

阮眉愣了片刻,讷讷道:“您已经用过了?”

她以为照纪雨宁的脾气会束之高阁,没想到像她这种大家闺秀也会用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微微偏过头去,一个女人为了取悦心仪的男人,自然什么都做得出来。只是,她不屑对李肃为之罢了。

从她眼中,阮眉看出她如今过得很幸福,可见当初离开李肃是个好主意——她若是早有这般决心,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幸好,今日之后,她已彻底清醒,不再沉湎于另一个男人为她编织的温柔的幻梦。望着纪雨宁挺立如竹的背影,阮眉仿佛从她身上汲取到某种勇气,这世间的女子,不见得非要像菟丝花一样过活,她会写字,会绣花,还会唱小曲儿,往后的路即便再难再辛苦,她也会坚持不懈的走下去。

从娘家接回楚忻,纪雨宁心情大好,纪凌峰还以为她得偿所愿报仇了,笑道:“李祭酒可曾断了念想?”

纪雨宁却宽宏大量,“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哥哥,别人家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

她开不开心也跟李肃无关,不过能看到阮眉成功从阴霾里走出来,纪雨宁就觉着不枉自己一番栽培。至于李肃是否跟公主郎情妾意,谁爱听呀?反正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可能找到阮眉这样温顺体贴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子了。

纪雨宁牵着楚忻的手,顺道也看望了两个侄儿,出乎意料的是,两个熊孩子居然规规矩矩坐在板凳前温书,目不斜视,比上私塾的时候还认真。

纪雨宁啧啧称奇,楚忻则满脸得色。

纪凌峰望了望她身边的小姑娘,本想张嘴说点什么,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回到宫中,承乾宫已掌上了灯,纪雨宁方才醒悟已经这么晚了,该提前请人通个口信才是,但看他的模样,估计已经知道了。

楚珩坐在案前,背对着光源,脸色隐没在一片黑暗里,纪雨宁凭直觉知道这人又在生闷气,上前轻轻摇晃他的肩膀,“陛下用晚膳了没?不如我再陪您用点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闷闷道:“你今日是否上李家去了?”

还说不会吃醋,她出个门都恨不得百八十双眼睛盯着,说好的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呢?

纪雨宁顽皮地拥着他修长有力的脖颈,“原来您在意的是这个?”

她坦白承认自己去过李家。

楚珩肩膀一颤,如今还能为什么,自然是长宁公主的婚事,纪雨宁这样耿耿于怀,甚至于千方百计地破坏,莫不是仍对李肃有情么?

他不愿细想那六年里两人是如何恩爱的,但,如今雨宁已经是他的人,从身到心都应属于彼此,容不得旁人玷污半分。

楚珩蓦地扣住她的腰,双唇亦是蛮横地压了下来,这样颇具占有欲的姿态旨在传递一个信念——他很不高兴。

纪雨宁被亲得意乱情迷,好不容易从背后抽出手肘,楚珩却又气喘吁吁捏紧她的腕骨。

一番抵死缠绵之后,她才得以缓口气,慢理云鬓道:“你吃错药了?我做什么要跟公主的终身过不去?”

楚珩愕然,“不是为李肃?”

“当然不是。”纪雨宁很怀疑这人脑子怎么长的,明明当初两人愉快合谋,狠狠坑了李家一把,就这还能看出她对李肃有情?那李肃未免太倒霉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缓缓将前襟最上头的盘扣一一扣上,看着皇帝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纪雨宁才算找回点面子,莞尔道:“虽不是为李肃,却为了他儿子。”

因将阮眉写信求助的事娓娓道来,并解释自己为何会逗留一整天,阮眉那个样子自该加以安慰,否则难免起轻生之念。

楚珩又吃起了飞醋,“你待她倒是极好,以德报怨。”

纪雨宁付之一笑,人人皆以为她跟阮眉该势同水火,但,天底下每多痴心女子负心汉,她为什么要放着罪魁祸首李肃不管,而去刁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呢?

纪雨宁一边为皇帝按摩背上僵硬的肌肉,一边缓缓道:“我与李肃婚姻不谐,不能归咎到任何人头上,无论您或者阮眉,都不过是条导火索而已。”

沉吟一瞬,还是横心说道:“您大概有所不知,那六年里头,李肃一次都没碰过妾身。”

楚珩着实被惊着了,瞪圆的眼说不出话来。

纪雨宁脸上则划过一丝难堪之色,她一直以此为耻,并始终未能向任何人吐露。丈夫在新婚夜不碰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之后也陆续歇在妾室房里,谁听见不会传为笑谈?

比起受人冷落,精神上的压抑才是更叫她不可忍受的,而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她最初天真的一点想头,她以为自己对李肃坦白,换来的会是对方的呵护与关爱,哪晓得会是作茧自缚呢?

李肃看她就像看一块脏掉的抹布,他宁愿与秦楼楚馆的名妓吟诗作对,却不肯同自己的妻子多说一句话,施舍一个笑脸。

她就这样过了六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微微阖目,她以为说这些话自己将摧伤至极,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连一颗眼泪都没流——大约早在那些寂寞的长夜里流干了。

楚珩本不忍揭她疮疤,但此时却是印证身份的最好机会,遂试探道:“到底为何……”

纪雨宁稍稍别过头去,哽着嗓子道:“我不是清白之身。”

十六岁那年,她就将她的纯贞交托出去了,固然是场意外,但回想起来,她未必全然无辜——至少她离开那个人的时候是全然清醒的,哪怕日后再不得相见,她也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楚珩听她以平静的口吻诉说往事,思绪却恍惚回到那年的花灯会上,仓促之中她逃进他的卧房,他帮她避开几个人牙子的耳目,但当抱着那人虚软无力的身子时,他已清楚地知道,她被下了药。

他知道身为一个正人君子不该趁人之危,当务之急是该送去医馆才是,再不济也该避嫌。但,当她温热的唇舌缓缓贴近时,楚珩还是不可自拔地沦陷下去,隔着半条街的对门,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他知晓她对自己并非无意,而他呢——难道还有毅力抗拒眼前的一刻么?

两人皆在情窦懵懂之年,尚不知铸成大错,然而楚珩模糊里已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他打算明日就请母妃去纪家提亲,但当他醒来时,一切都变了样,前街上那户人家一夜间走得干干净净,有说是犯了事的案首到此避难的,也有说是生意倒闭卷款潜逃的。纪老爷的口碑虽然不错,可谁叫纪家银子钱盛,难免有一等仇富之徒肆意污蔑为乐。

楚珩望着那扇空空荡荡的大门,头一次察觉人生是这样无常,他明明有能力庇护好她,她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证明——世间事总是这样阴错阳差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79章.?婚嫁?就算是装的,我也心甘情愿,只要……

纪雨宁尚在喃喃自叙,楚珩声音低沉,“不必多说,朕都知道。”

纪雨宁一怔,他怎么可能知道?这桩事她对谁没提起过,除了家中至亲,爹娘死了,纪凌峰亦不可能不顾她的名誉,拿这种事到处嚷嚷。

楚珩定定望着她,“阿显。”

这个熟悉的名字刹那勾起了纪雨宁的回忆,眼前人的轮廓与记忆里渐渐重叠起来,她下意识重复,“阿显,你是阿显?”

楚珩默默点头,当时他跟母亲被贬扬州,未免先皇后残害,只能遮头蔽面勉强过活,阿显便是当时用的化名,起初不过念着好玩,哪知对门绸缎铺的小姑娘却叫上了劲,回回见他就笑眯眯地喊他“阿显”,再给他一把松子糖,跟唤家里那条大黄狗似的。

楚珩那时还有些郁闷,及至见小姑娘并无恶意,反而自来熟地做出许多示好的举动,他才渐渐敞开心怀。

凡此种种,都证明皇帝所言非虚,纪雨宁忽然感觉脑子不够用了,数年前所见那个瘦不拉几、面容阴沉的少年,怎么也难以与眼前英气俊美的男人联系起来,细看起来倒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差别也太大了!

她一直还以为对门是个穷的要饭的臭叫花子,岂料会有这番身世呢?

楚珩赧然道:“你若还不信,朕还有一物可以证明,你身上该有一块玉佩?”

纪雨宁不假思索进寝殿找了出来,原来她一直都好好收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两人情之所至,不能自已,而楚珩又太过害羞,不懂得说什么情话,思量下,唯有将随身携带的玉佩塞进她衣兜里,表示他会勇于担当,决不食言。

偏偏纪雨宁没有领会出这层意思,只顾仓皇逃离,事后虽然发觉,还以为那是家传的宝贝,倒也不曾多想——她知晓爹爹绝不肯让自己嫁给这样穷要饭的,又怕一旦事破,爹爹会上门问罪,因此反设法隐瞒了下来。

哪晓得一瞒就瞒到现在。

如今灯火之下细细端详,才发现那块璞玉不俗,哪怕经年日久,光辉依然莹润。

楚珩道:“这是九龙珮,用上好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非宗室子弟不得擅用。”

纪雨宁想起那日偶然在楚珏身上所见,难怪,若早知为皇室之物,她也不必反复疑猜了。

如今时过境迁,楚珩唯有百般喟叹,“可惜,咱们六年前就可以成亲的。”

纪雨宁短促地笑了笑,亦颇有物是人非之感,但,当初她真嫁给了楚珩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彼时母子俩前途未卜,上有虎视眈眈的先皇后,下有一众皇子皇亲,谁能保证他们的爱情不会在颠沛流离中消磨掉呢?

当然重逢总是好的,至少证明她并未爱错人——难怪第一次在佛寺见他就格外眼熟,原来冥冥中早有注定。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叹息。

纪雨宁蓦地抬首,“那,我跟李肃的事,您也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忙道:“这个倒是不知。”

他还没那么闲去打听大臣们的内宅琐碎,况且,他若早知纪雨宁嫁进李家,老早就将人抢回来了,谁叫李肃当时名声不显,数年都没能出人头地,无用的东西!

所幸没让这只癞□□吃着天鹅肉,否则,楚珩真恨不得扒他的皮!他倒不是介意清白二字,只是似李肃这等小人,委身与他都像亵渎。

楚珩轻轻捏着纪雨宁的手,“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高兴她没在李家失身,还是高兴她此刻愿意告诉他全部的事情真相?

纪雨宁却没心思再问了,只恹恹道:“我累了,想睡了。”

尽管证明眼前人与昔日朝思暮想的少年郎是同一个,纪雨宁却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他们太熟悉了,也太陌生了。

纪雨宁只好用一个拖字诀,借睡觉敷衍过去。

然而楚珩岂能轻易放过她,双手拖着她的肩,用力一旋,人便到了怀中,“怎么,不敢看我?你也知道当初不辞而别有多可恶?”

他故意留着唇上一层薄而青的胡茬,贴着人便是密密匝匝的痒,加之萦绕在耳畔的炙热气息,纪雨宁只觉心跳都被调动起来。

偏偏她还挣脱不得,只能直视他的眸光,“陛下现在是要以权谋私,借机跟我算账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皇帝,他要处罚当然只好认下,但,未免有欠厚道。

然而楚珩却比她想象中还狡猾,只是引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探去,“你也看看朕,和从前有何区别?”

事实胜于雄辩,结果纪雨宁当然还是被抱到床上了,他要身体力行将自己与回忆里那个虚影区分开来——皇帝不但爱吃别人的醋,连自己的醋都吃哩。

可当酒浓情热之际,纪雨宁却蓦地嘀咕道:“明明都一样,哪有区别?”

楚珩:……爱妃讲荤段子的本领也进步啦。

次日起来,纪雨宁明显感觉殿内气氛融洽了许多,其实并非布置改变,而是她自己的心态变了——从此以后,她不必再纠结自己对皇帝和“阿显”哪个的情意更深一些,因为两者根本是同一人。

连承乾宫的小丫头都忍不住悄悄咬耳朵,“娘娘今日看起来很高兴呢!”

玉珠儿呵斥了那两个嘴碎的宫婢,一面却忍不住扶额,就算李老太太即将不久于人世了,小姐也不用这样喜形于色啊,到底婆媳一场呢。

是的,据可靠消息,因为有人到李家大闹了一场,还抢走了李老太太最疼爱的宝贝孙子,老太太心如刀割,吹了点凉风,当天就病倒了。她老人家虽说干惯粗活,身健体壮,可毕竟上了岁数,许多事不光靠人力,还得看天意,加之不知是哪儿来的庸医乱开了两贴药,吃得老太太上吐下泻,“寒毒”虽然排出去了,可命也去了半条。

当然,李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现在就死,得撑到儿媳妇过了门,她在地底才好向李家的列祖列宗交代——那可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啊。

纪雨宁听到这里,就实在很想告诉这位老人家,长宁并非先帝爷所出,不过是宗室之女,但,为了避免刺激老人家敏感的神经,让她一命呜呼,只得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孝子,当然得含泪遵从母亲遗愿,越发加紧施为,想快些迎公主过门,不然真要是守三年的孝,这婚事变数也太大了。

长宁欣然答应,她当然也听说那些半真半假的消息,但,有什么关系呢?上头没有婆婆顶着倒是好事,连石太后都道:“从来婆媳间是最难相处的,那一个去了也好,你便自在多了。”

长清在一旁当陪客,忍了又忍,好歹没有开口反驳,母后最近说话越来越古怪了,这话让皇贵妃听了该怎么想?

纪雨宁则站如松坐如钟,一味地装聋作哑便是,世上便是有这种人,永远不会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当然石太后是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恶婆婆的——分明是儿媳妇太过刁钻,她才受气呢。

大周朝规矩,女眷出阁之前,相熟的姊妹要为其添妆,长宁没有同胞姐妹,这项任务便由长清和纪雨宁代劳。

纪雨宁早就准备了一对硕大的红宝石耳坠和一对玳瑁簪,鲜红的饰物映着雪肤乌发,越发显得新娘子美艳动人。

长宁望着镜中脸孔,轻声道:“你是否怨我不听劝告,执意要嫁进李家?”

纪雨宁为她梳发的手顿了顿,道:“我只是觉得公主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长宁笑了笑,“你大约以为李郎会在背后数落你的不是,其实没有,他在我面前,从来只说你的好话。”

纪雨宁并不意外,李肃这个人要装深情也容易,谁叫皇帝“抢”了他的发妻,简直有无数委屈可以倾诉。在这先天优势下,他越表现得对纪雨宁情深,长宁只会越上钩——女人天生喜欢专情的男人,哪怕对象并非自己,她也会自我感动。

纪雨宁不露声色,“公主就没想过,李祭酒可能是骗您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过啊,”长宁将涂了蔻丹的手架到梳妆台上,端详甲片上朱红的色泽,语气却是怅然的,“就算是装的,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他骗我一辈子。”

她自小和亲北戎,饱尝了异国的风霜与异族的冷眼,似李肃这般温存实在罕见,就算那人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有何关系?人与人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她是公主,他得捧着她、护着她、纵着她,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纪雨宁发觉这位公主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要清醒,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什么,为此极力争取,毫不退让。

但,恐怕李肃未必会令她如愿,长宁公主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问题,那便是李肃的自尊心。他出身贫窘,千辛万苦走到如今这地位,不是要让人呼来喝去的。

纪雨宁放下木梳,端详着那把乌黑柔亮的头发,认真道:“公主,祝你们白头偕老。”

本来还想说一说阮眉的事,如今看来是不必了,长宁要的只是那个在她面前“一往情深”的爱郎,哪怕他私底下纳十个八个妾,想必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只要不闹出格就好。

只是这层意思就不必转告李肃了,他正沉浸在尚主的激动心绪中,何必让他喜上添喜呢?

所以纪雨宁还是诚挚地祝福这对新人。

长宁柔柔一笑,“谢你吉言。”

从慈安宫出来,纪雨宁吐出一口浊重的空气,只见楚忻小跑着过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原来她也想看看新娘子。

可惜石太后不放心闲人擅闯,且楚忻的个性究竟活泼了些,恐怕将长宁的妆弄花了或是衣裳弄乱了,因此纪雨宁好说歹说才哄住她,又安抚哪日再有这样的盛事,必定会带她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忻扁着嘴,“娘娘就会哄人,那时候说不定连我都嫁人了。”

玉珠儿等人皆掩唇,“小郡主真会玩笑。”

楚忻却道:“我是认真的,我跟大福二福都这么说呢,还说他们哪个先考中举人,我就嫁给他。”

纪雨宁:……所以这才是那两个小萝卜头认真学习的原因吧?

忽然觉得楚忻的人生观需要纠正一下,不晓得是谁教她的,这样下去可不太好。

纪雨宁回头严肃地跟皇帝提了一嘴,哪知楚珩却并不放在心上,只道:“真如此也没什么不好,难道定得嫁进宗室才算门当户对,你哥哥家里也算得好去处。”

楚珩对纪凌峰一家的印象向来很好,一半也是物以稀为贵,宫里太过约束,纪家那种活泼的气氛无疑令人神往。

纪雨宁垮着脸道:“可是她这样告诉两个小子,回头嫂嫂知道恐怕要闹呢!”

穆氏可眼里揉不得沙子。

楚珩笑道:“小孩子懂得什么,我若是你嫂嫂还要高兴呢,岂不比请了个先生还划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皇帝是不在意门户之见的,若楚忻当真有意,他也不妨将侄女许配给两兄弟中的一个——若真的中了,那更是亲上做亲,喜上添喜。

纪雨宁瞪眼,“那万一两个都中了呢?”总不能把人劈成两半吧?

楚珩:……

第80章.?决绝?女人一旦狠心起来,当真比男人决……

还未等楚珩想好如何解答,纪雨宁倒是自己缓了过来,“没事,肯定考不上的。”

她哥哥就不是个读书的材料,穆氏也一肚子草包,这两人生出的孩子如能中举,除非文曲星转世。但凡有一个能进仕途,都算祖上烧高香了。

不过她还是得好好教育楚忻一番,虽然她这个年纪未必懂得男女之思,那两个小萝卜头也未必瞧中她的“美色”,但,总得提前加以防范,女子生来面临更多的诱惑,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危险。她并非需要楚忻去做贞静典范的淑女,但,一个人若投诸太多心思在情情爱爱上,眼界便窄了。

纪雨宁计议已定,便准备整衣出去接待宾客,再看纹丝不动的皇帝,不免有些意外,“您不来么?”

好歹是亲妹妹的大婚,怎么着都得赏点面子。

楚珩却恹恹摆手,“朕身子不爽,你去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就知道他打算装病到底了,没想到皇帝是这般性情中人,因为劝不住长宁嫁给李肃,干脆连婚宴都不出席了。纪雨宁很明白,作为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她本该劝皇帝顾全大局才是,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喜欢。

纪雨宁发现自己对他有了更多的包容,大抵因当初自己贸然出走,而他并未迁怒,甚至于这些年也从未间断地思念着她……她当然也是思念他的,只是程度并没有那样深,可每当午夜梦回,枕冷衾寒的时候,她总不由得想起,那时候从家里偷拿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半给他,两人并坐分食,本来不过是随手而为做点善事,但,看到他纯然不加掩饰的笑颜,纪雨宁仿佛心情也大好起来。

分分合合,终得聚首。这一次,她再不要与他分开了。

大殿里早已灯火通明,宾客人头攒动,依石太后的意思,先在宫里摆酒,宴请王亲贵族,等回到李家,再请几十桌,那时才是李家自己的亲眷。

众人对这桩婚事虽想法不一而足,却还是尽职尽责地来捧个人场,而他们也享受到了最好的招待,酒是西域进贡的玫瑰酿,而那盛酒的容器亦非瓷质,而是工匠精心打造的琉璃盏,一时间,众人都对李驸马多了几分敬重,或者说羡慕——虽是二婚,却能哄得公主为他布置出如此排场,也算了不得了。

其实这个倒是他们会错了意,长宁公主是正经出嫁,又非找小白脸,自然犯不着倒贴,在她看来那是玷污她的爱情,而石太后尽管有意包办,也被李肃咬牙拒绝——他这回颇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明明家底已经入不敷出,却还到处欠外债,愣是要办一个风光无限的婚礼,偏得让纪雨宁瞧瞧,他过得一点都不比她差!

可惜纪雨宁眼中看不到半点仰慕的情绪,倒有几分同情。她出身商家,算账比谁都精,又在宫里掌了几个月的事,只消用眼睛一瞟,各处的花费就清清楚楚了。

她觉得李肃此举实在不智,弄这些花架子,半点好处也没得到,到底图什么呢?总不能指望长宁公主日后替他还债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思及此处,又让玉珠儿过去提个醒儿,警告他若敢把债条寄来宫中,仔细他的皮!

李肃差点没叫这主仆俩气死。

纪雨宁这厢静静地陪长清喝酒,要说郁闷,数这位长公主最郁闷了,她明明劝了长宁数回,让她把男人当玩意儿都使得,就是不必动真情,偏偏这傻姑娘总不肯听!又因为之前和亲的事,长清自觉有负于她,翻起旧账就更不好说话了。

“我知道她埋怨父皇从前所为,但,也不必用这种法子来报复吧?挑上这么个男人,你说她是不是有眼无珠?”长清乜斜着一对醉眼,埋头又饮了一盏甜酒。

纪雨宁心想她真是醉了,浑忘了对面坐的是谁。但细想想,她当初若非有眼无珠,也不会在李家受了六年的辛苦,如今还被个阴魂不散的李肃缠着——真是自作自受。

幸好她遇见了楚珩,而今迈步从头,只当过去是做了场梦,但愿长宁别落得她这般才好。

凝思间,那头身着鲜红喜服的新郎官大步过来,温文举杯,“臣弟久仰皇嫂风仪,今日终得相见,实乃毕生之幸。”

他今日特意修剪髭须,还敷了眉粉,比平日更显儒雅,风度翩翩。哪怕在纪雨宁看来那不过是一张画皮,拿来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很佩服李肃能有这样良好的心态,眼都不眨说些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因是吉日良辰,纪雨宁也懒得与之计较了。

但,她就不懂李肃为何还要专程来向自己敬酒,虽然大伙儿面上总是和和气气的,私底下可都知晓她曾是他的发妻,多避着些嫌就是了,非得找不痛快么?

看到对面成竹在胸的模样,纪雨宁蓦地醒悟这人多么可恶,他故意要让人以为皇贵妃对他余情未了,以此给纪雨宁上点眼药,至于长宁——反正她欣赏的也是他的痴情,他骤然变了心才奇怪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这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真是骑虎难下,因是大婚,也不好扫宾客们的面子,正要咬牙认了这哑巴亏,斜刺里忽然伸过一只胳膊来,继而便听到楚珩冷漠的声音,“皇贵妃酒量浅薄,不宜多饮,朕代劳可否?”

说罢便举杯一饮而尽,拉着纪雨宁就走,留下一脸尴尬的李肃立在原地。

纪雨宁小声道:“你不是身子不爽么?”

楚珩哼了声,“不爽也得来。”

譬如方才那状况,难道他真能让纪雨宁喝下李肃敬的酒?这妹婿之名哪怕坐实了,皇帝也只打算拿他当外人,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可没认真当亲戚呢。

纪雨宁心想这人真任性,定是自己惯的他。但,偶尔这么来上两回,她也不讨厌。反正罪名有皇帝担着,她哪怕怠忽职守也可以原谅了。

其实这人酒量比她还差,方才喝得又快又急,纪雨宁看他脸上都烧起来了,只得找了一块冷毛巾来为他敷脸,又吩咐人熬解酒汤来。

此时外边锣鼓喧天,他们所在的这间宫室却格外幽僻,夜风里能闻见桂子的清香。

楚珩拉着她的手,缓缓说道:“告诉朕,你当初到底怎么想的?”

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要离开,连个口信都不给他留下?

就那么没信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望着他亮若星辰的眸子,许多思绪忽然涌上心头,她平生做过许多错事,只有这一桩是至今耿耿于怀的,但,她并不后悔。

那时候她们都负担不起以后。

身为女子,纪雨宁太知道名声的可贵。那天她被人牙子拐去,哪怕仅仅过了一夜,对她而言也是难以消灭的污点,日后无论她嫁给谁,这段阴影都免不了反复提起。比较起来,她宁愿嫁给一个心理负担没那么重的,因此她几乎毫不犹豫选择了李肃,此人需要借纪家的钱,纪家的势,这在她看来是一桩公平的交易,谁能想到李肃比她想象中更贪婪,拿了她的嫁妆,却还嫌她不够清白,因此一步也不肯踏进她的房门,更不肯给她一个孩子。

纪雨宁的身子在夜风中有点发抖,楚珩将她拥得更紧了些,温柔道:“那,之后你为什么没想过找我?”

他可是无数次的在找她,奈何人海茫茫,总是不见消息。

她找他总是容易得多,虽然时间过去样貌也变化了,可当初石太后母子在扬州是外客,来往者并不多,只要抽丝剥茧地找下去,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纪雨宁沉默片刻,怆然道:“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如果依旧贫贱,便无法带她脱离苦海;他如果富贵了,她更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负累——爱一个人,不是该尽量为他好么?这沉重的泥沼,有她一人被困就够了,她怎忍心让他去对付功成名就的李肃?

只是没想到楚珩的身份比她想象中还贵重许多,又让两人在机缘巧合下重逢,不得不说,这也是老天爷对她的眷顾,她很该知足。

楚珩吻了吻她细腻脖颈,蓦地道:“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朕什么?”

刚跟审犯人似的审她半天,这会子又弄什么新花样,纪雨宁不满地瞪着他,“还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是石太后那番嘱咐?

楚珩为爱妻的记忆力叹口气,道:“你忘了要带朕回扬州扫墓了?”

没进宫的时候对他百般要求,进了宫怎么处处妥协?他是皇帝,可也是纪家的女婿么,分内职责该尽到的。

纪雨宁不意他这样虔心,也没驳他,只垂首道:“随你便罢。”

楚珩看她两靥生晕,很有点不胜羞怯的模样,倒是福至心灵明白过来,隔着衣裳轻捏她腰间软肉,“好啊,你脑中成天捣鼓些什么?朕倒被你蒙过去了。”

纪雨宁哪好意思说她想起石太后催生孩子的话,只推了他一把,“今日宾朋满座,快别耽搁了,待会儿公主还得您看着上花轿呢。”

楚珩不以为意,“半个时辰,也还来得及。”

半推半就就把纪雨宁给抱起来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月上中天,等抬轿子的人都觉饥肠辘辘时,才见郭胜扶着皇帝姗姗过来。

李肃被-干晾着虽不耐烦,当面却不敢有所表露,只陪笑道:“敢问陛下,为何不见皇贵妃娘娘?”

难不成是心里不痛快,干脆就不露面了——也是,纪雨宁从前对他这个丈夫还是颇有情义的,如今他再度成婚,她哪里受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淡淡抬眸,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不过是累着了。”

李肃先是愣怔,等看到郭胜脸上含蓄的表情,仅有的得意便消失无踪。看来他高估了纪雨宁的痴情,此刻还有工夫做那种事——女人一旦狠心起来,当真比男人决绝得多了。

第81章.?远客?怕是也免不了要为自己找一个新郎……

再怎么如鲠在喉,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婚事也只好进行下去。

无论如何,长宁公主总是位美人,李肃如此安慰自己。纵使下了血本,可到他这把年纪还能享点清福艳福,也没什么好介怀的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新婚夜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在家里宴完宾客,他踏着踉跄脚步准备进新房安抚一下久等的新娘,却被那几个面若严霜的侍女拦在屋外,“公主已经歇下了,大人明日再来吧。”

李肃不信,哪有人成亲头一天就早早休息的?何况那屋里还掌着灯呢,从窗户看得清清楚楚。

他这副惫懒模样却激怒了对面,许是从未见过这样不识抬举的,为首的侍女冷冰冰地道:“公主最厌男子身具酒气,大人要同房,请沐浴更衣后再来。”

李肃可听说那北戎部族讲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长宁在北戎时都能百般忍耐,怎么对他却诸多规矩?

可谁叫对方是公主之尊,金枝玉叶,君臣有别,李肃只能咽下这哑巴亏,悻悻往净房沐浴去,奈何这一日的应酬实在太多,喝了满肚子酒,身子早跟软泥一般,又被桶中热水一泡,困意早袭上来,最后没奈何,只能在书房将就一晚。

次早老太太打发人来,尚不知儿子坐冷板凳,李肃也只能含糊敷衍过去,万幸两人都是二婚,也不必验元帕,否则更有得说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老太太病入沉疴,唯一牵挂的就是这桩亲事,李肃之所以着急忙慌想要尚主,一方面是争面子,一方面也有冲喜之意——貌似还真起了点作用,昨儿老太太还躺在床头咿咿呀呀的,今早听说已能坐着喝点粥了。

李肃就想带爱妻去寿安堂请安,礼不可废,长宁既为李氏妇,这该尽的职分还是得尽到的。

李肃料想她知道轻重,然而倩人到正院一瞧,方知公主仍未起来洗漱。

这都日上三竿了,李肃不免有点火气,哪怕纪雨宁跟他闹得最僵的那段时间,对长辈也还是客客气气的,哪像长宁这样恣意骄纵?

那几个侍女简直如门神一般,将新房保护得水泄不通,“大人好糊涂,公主万金之躯,怎能去伺候病人,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好?奉劝大人还是快请大夫来为宜,那才是认真懂治病的。”

不怪她们瞧不起李肃,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靠着点运道跻身名门已经是他的福分,还指望公主来李家当牛做马吗?至于寿安堂那位,说句不中听的,倒是趁早准备寿材为宜,想在公主面前摆婆婆架子,简直做梦。

李肃被人夹枪带棒排揎了一顿,也无言以对,好男不与女斗,何况那几个宫娥单论品阶比他都差不了多少,想斗也得有底气啊!

只得亲身往寿安堂解释了一番,只说长宁公主累着了,身子有些不痛快,实在懒怠动弹。

老太太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无奈这儿媳妇是她亲自挑的,指望靠她光耀门楣,就不得不忍辱负重了点。

但理解归理解,老太太心里可受不住,胃里一阵倒腾,早膳才用的两碗粥便尽数吐了出来,脸色也苍白了些。

李肃少不得劳神费力地折腾半天,才算让老母免入黄泉,因襟上沾了些秽物,少不得再度沐浴更衣再回正院——以免又被那几个贱婢讥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宁见到他倒是笑眯眯的,没有半点跋扈模样,还问他寿安堂那边如何。

可见只是下人们自行其是,李肃心里安定了些,也不强求她在榻前侍疾了,只叮嘱她有空过去瞧瞧老太太,长宁满口应下。

趁机再说起圆房的问题,长宁却狡黠一笑,“我以为夫君是如柳下惠般的君子,为何对此事这般迫切?”

李肃哑然,只怪他在长宁跟前装得太好,却忘了男女敦伦才是正道,这会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倒好像肉-欲熏心一般。

长宁则表示理解,“我知夫君仍忘不了皇贵妃,既如此,不若暂缓些时日,等夫君真正放下了,我也准备好了,那时再行周公之礼,不是两全其美?”

李肃:……

他怀疑自己先前深情得过了分,固然他忘不了纪雨宁,但,也不必因此什么都不干吧?何况悦儿已被送去阮眉那里,他膝下迫切需要一个嫡子来稳定地位,长宁却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待要与对方说清利害,长宁却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我累了,得回屋再睡一会儿,夫君若一定挨不得,就请到妾室那儿歇息罢。”

然而府里的几个妾早被李肃送的送卖的卖,哪里还剩有别的?长宁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婢倒颇为美貌……但,李肃又哪里敢肖想?

他知晓长宁此举旨在考验自己的真心,愈发得做出个洁身自好的榜样,于是一连数晚在书房歇下,连小厮都没要。固然证明了他的“清白”,嘴角却因为上火起了一连串的燎泡,碰着就疼。

这般模样,三朝回门自然无法随长宁进宫,长宁脸上可没有半点遗憾之色,依旧高高兴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先还有些诧异,待问清缘由,便嗔道:“你也是,这点小事值得什么?一家人还避讳。”

长宁只掩唇道:“驸马虽是内亲,可到底身为男子,在宫中常来常往诸多不便。”

石太后想起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宫婢,倒是能理解长宁的不放心,也便不再提起。

纪雨宁察言观色,就觉得这位公主比自己想象中还聪慧许多,她非但不会被李肃利用,倒是李肃受了她的挟制——用吃醋的借口杜绝李肃进宫实在是个妙招,看来她也晓得此人并非真心。

李肃攀上公主无非是为了好处,可若真让他将好处到手了,长宁的分量必将大减——与其如此,不如干脆吊胃口,他一日得不到好处,便只能受制于人,也就更舍不得离开长宁了。

某种意义上,她也像长清那般在豢养男宠,不同的是,她的法子更隐蔽也更高效些——吃一堑长一智,看来在北戎的那几年里,这位公主已经历练出来了。

至此,纪雨宁再无牵挂,转而将精力用在纠正楚忻的坏毛病上,小姑娘最近忙于跟纪家人通信,那俩萝卜头书读得没她好,字也不够漂亮,可回信上歪歪扭扭的笔迹都很认真,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都是些缠绵悱恻而又荡气回肠的诗句。

虽然一句话能错好几个别字,楚忻小姑娘仍看得津津有味,当然她也会认真回信,并指点那两人注意笔画,尽量减少错误,谁的情书最为工整,谁的分数就高。

虽然能理解她在用一种另类的法子引导那俩小子学习,纪雨宁觉得此法并非长计,她告诉楚忻不该拿婚事当砝码,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小姑娘却严肃道:“我没逗他们,我是认真的。”

皇帝叔叔早说过,将来的婚事让她自己挑拣,楚忻就想,与其到时候找个形同陌路的,还不如从小知根知底、对她言听计从的,她认识的亲戚不多,年岁相当的更只有纪家那两位,万幸两人都长得不丑,楚忻便从容地将他们列入择偶范围。当然,教不严师之惰,为了今后的幸福,她现在就得督促他们进学,好好调理出个模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算是彻底败给这小姑娘了,也罢,她这样深谋远虑,纪雨宁也不好打消她的热情,只娓娓道:“那也不能给两个都写情书呀。”

这又不是在鱼塘养鱼,幸好小孩子还不懂得嫉妒吃醋,将来再大些,不定得怎么闹呢。

楚忻微微睁大了眼,“不行吗?”

纪雨宁斩截地道:“当然不行。”

待要告诉她一番从一而终的道理,楚忻却先说话了,“为什么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

不消说了,定是跟长清待久了的缘故,长清最会这些理论。纪雨宁无力扶额,现在跟楚忻讲述这个社会的规则无疑过早了点,她只谆谆道:“你看,你皇叔只有我一个,不是也过得很好么?”

楚忻望了她一眼,小小声道:“那是因为皇叔跟您两情相悦的缘故,可天底下不是两情相悦的更多呢。”

言下之意,若纯粹为男女之欢,则不必有数量限制。

纪雨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觉得该跟皇帝商量,给长清公主放个假了,这位长公主留在京城,危险性实在太大了点。

至于先前商议回扬州扫墓的事,好容易到年底腾出空闲,可惜两人还未来得及动身,便又被远道而来的稀客绊住——北戎国新王登基,特遣王妹前来致礼。楚珩作为东道主,纪雨宁作为东道主的内眷,自然得表示热烈欢迎。

这拓跋焘亦是长宁公主名义上的庶子,依照北戎旧俗,原本他该纳长宁为妻房,但因长宁厌倦异乡,楚珩又执意接回长宁,这事便耽搁下来——他之所以没有拦阻长宁嫁给李肃,也是谅着拓跋焘不会轻易死心,如今长宁有了归宿,一桩心事也便了了。

纪雨宁沉吟道:“想来北戎不会作罢。”

两国联姻是旧俗,拓跋焘倒不一定是爱慕长宁美色,多半是看中她的政治身份,恰如他如今送皇妹拓跋燕进京是一个道理。

如今拓跋燕表面是为道喜,怕是也免不了要为自己找一个新郎。

楚珩不用去看就知道纪雨宁脸色什么样,抓着她的手温文道:“放心,朕不会纳她的,且朕已经让阿珏做先行官去接待她了。”

楚珏没有旁的优点,唯独一样,生得极好,皇帝自然得善加利用。

纪雨宁:……忽然为石景秀掬一把同情泪。

第82章.?落水?这位公子,敢问您贵庚?

得知皇帝让楚珏去给那远道而来的北戎公主当陪客,石景秀眼圈当时便红了。她虽然不问朝政,可到底长在父亲膝下,耳濡目染,多少有点政治敏感度。这拓跋燕一个未婚女子,孤身来到异国,不为招婿还能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煜纵使有心劝慰妹妹往好处想,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总不能置之不理。纠结一阵之后,提议道:“不如去请皇贵妃帮忙?”

如今纪雨宁总领后宫大权,宗室子弟的婚配多少得经她手,若她开口,皇帝多少肯听进去几句。退一万步,纵使无可避免,若消息确实,他们也好有个准备。

石景煜知道妹妹打小就对楚珏情根深种,要她放弃无异于登天,因此尽管此事千难万难,他也得帮她的忙。

然则石景秀却断然拒绝,“不要!”

打死她也不愿去看纪雨宁的脸色,虽听家里的仆从议论,父亲和大姐远走别有隐情,似乎不能全部归罪到纪雨宁头上。但,先前她可是什么豪言壮语都撂下了,纵使为了爱情,石景秀也不能摒弃自尊,让纪雨宁看她的笑话。

石景煜心说皇贵妃可没这般气量狭窄,但妹妹生来牛心左性,脸皮又薄又爱闹别扭,石景煜总不能押着她去宫中求助,且此事未必就严重到那份上——说不定那位公主只是想看一看京城的风光呢,石景煜乐观地想。

可当楚珏领着拓跋燕在京城转悠三天之后,兄妹二人实在坐不住了,若真为致礼,为何不早早进宫,倒黏着郡王殿下不放,恐怕这位北戎公主也知晓皇宫水深,因此退而求其次,打算嫁个王室宗亲罢了。

看着妹妹一天比一天消瘦,石景煜还是收拾收拾,整衣进宫。他没去找石太后——因知晓姑母向来看不起楚珏,巴不得他成了婚倒好——而是直奔承乾宫而来。

纪雨宁没请他入座,口称身子不爽,不宜见客。皇帝现在虽不大有吃醋的功夫,可谁叫石景煜是有案底的,最早又对她百般殷勤,纪雨宁总得避着嫌。

就算知道他是为他妹妹的事,那也没甚可说,纪雨宁又非保媒拉纤的,还能逼着皇帝赐婚不成?

侍女回报,石景煜在阶下跪了两个时辰,双腿肿了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不免有些感慨,啧声道:“二公子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当哥哥的能为妹妹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了不得了。

纪雨宁也惊异于石景煜的成长,这当然是好事,尽管石家已不复昔日光辉,她也不愿子弟们得过且过消沉下去,到底都是皇帝亲眷,若他们不先学会自立,纪雨宁跟楚珩想放水都难。

如今看来,至少石景煜还有一点扶持的价值。

至于他所要求的事……纪雨宁不打算轻易答允,她再怎么良善,可也不是毫无脾气的,石景秀多番出言不逊,纪雨宁看在她年岁的份上不与之计较,但,如今既有求于人,好歹得拿出点诚意来——这时候还让亲戚替自己奔波代劳,未免太没担当了些。

况且,北戎公主的来意尚未摸清,纪雨宁不可能贸然行事,敌不动我不动,她得静观其变,才能后发制人。

纪雨宁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小脸蛋,问玉珠儿道:“陛下今日几时下朝,可有说过来用晚膳?”

玉珠儿熟极而流地回道:“陛下忙于招待使节,怕是来不及。”

纪雨宁不由得打量了她两眼,尽管如今已是皇贵妃,她其实甚少打听皇帝动向,总觉得夫妻间保留些私密为宜,但,不论她何时问起,玉珠儿总能飞快答出——就好像她养了个背后灵一样。

不消说也知道是谁透露给她的。

玉珠儿被自家小姐盯得发毛,生怕她刨根究底,借口去小厨房准备点心,一溜烟地跑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唯有叹息,入宫一年来,她约略也察知了这丫头的心事,倘若说之前还有些抵触,不放心郭胜的人品,但郭胜用自己有力的言行证明了这点——至少他对玉珠儿是掏心掏肺的。

若两人一定要成婚,纪雨宁也愿意玉成其事。但,每当她试图挑起话头时,玉珠儿总是支支吾吾,或是借故避开,纪雨宁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楚珏陪拓跋燕从会宾楼里出来,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怔忪之色。不知是否他的错觉,这两天总感觉有人鬼鬼祟祟跟着自己,照理他是不会跟人结仇的,拓跋燕一个外乡人更不可能在本地与人有隙,那么,会是谁这样盯着不放呢?

想到自己还未去石府递个口信,楚珏心内愈发不安。他跟石景秀虽未交换拜帖,两边差不多已是过明路的了,本想今年过了就去石家提亲,但……她会答应吗?虽然自从石家出事后,她对自己更热切了些,楚珏却拿不准那是否因为爱情,倘若只是昏头昏脑下选了个支柱,等她发觉自己一事无成时,她必然会看不起他。

男儿志在四方,他立意要给今后的妻子一片安宁自在的天空,就不知景秀能否忍得住清贫,受得住辛苦?

愁肠百结间,身畔女声娇声道:“郡王殿下,何事这样出神?”

拓跋燕的脸几乎撞到跟前,倒叫楚珏唬了一跳,连忙后撤,偏偏叫地上小石子硌了脚,差点栽倒,多亏拓跋燕及时接住——当街来了场美救英雄。

拓跋燕生得高大健美,肌肤虽然微黑了点,却别有种辛辣刺激的吸引力。哪怕在人来人往的街市她也穿着一身骑装,勾勒出高耸的胸脯,细细的腰肢,把一众弱不禁风的本土闺秀都比下去了。

此刻两人半偎半抱,她也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谑浪笑敖,态度极为轻亵,“郡王殿下走路都走不稳,不会是见到我便心神不宁罢?”

楚珏简直尴尬得不知所以,又不能明指对方自恋——其实拓跋燕说得不错,他确实心神不定,却非被美色吸引,而是生怕拓跋燕硬赖上她罢了。

皇兄将这任务交给他,楚珏只想快些交差,到时候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拓跋燕仿佛爱极了他害羞模样,于是吐气如兰,“你们大周人未免太虚伪了些,明明男欢女爱是寻常事,做什么非得压抑自己,不觉得太辛苦些么?”

便要伸手去扯楚珏的衣裳,光天化日下欲行非礼之事。

楚珏慌得连忙作揖,为了维护清白,要他当众认这北戎公主当娘都可。

拓跋燕方乐呵呵地道:“跟你闹着玩呢,何必这样认真?没趣儿。”

一壁走还一壁叹息,仿佛大周男子皆开不起玩笑似的。

楚珏:……要是这样的幽默感,他宁可不要。

茶楼上的男装丽人遥遥望见,银牙几乎咬碎,想不到这北戎公主如此放得开,看她意思,仿佛一个男人都嫌不够似的,没准还真叫她得了手去!

楚珏的举动也只能说中规中矩,石景秀可不放心他的定力,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禁得住波翻浪涌的诱惑——看看拓跋燕那鼓囊囊的胸口,再看看自己的一马平川,石景秀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

这几天把京城的酒楼茶寮几乎逛遍,拓跋燕也差不多倦了,对身旁男仆埋怨,“都说京城人杰地灵,风光甚好,据我瞧来也不过如此。”

那男仆一路上沉默寡言,唯有对自家公主的提问才偶然回应两句,除此之外,简直像个死人。

遇上这样的稀客,楚珏简直心累无比,正要劝说拓跋燕进宫向皇帝致礼,这姑娘却忽然兴兴头头道:“那边有水塘,咱们过去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所指的地方是一方湖泊,波平如镜,往来穿梭有不少小舟,都是采摘菱藕的匠人,秋来以此为生。

楚珏本想说那些个光秃秃的荷叶有什么看头,可念及这姑娘长在大草原上,兴许少见水源,干脆让她看新鲜看个够。

到了湖边,拓跋燕迫不及待除下鞋袜,要试试里头深浅,顶好能亲自拔一截鲜藕上来。

楚珏看那湖水不深,估摸着不打紧,哪知拓跋燕甫一入足便惊呼出声,半边身子亦且下陷——却原来那浅浅池水下有几丈深的淤泥,遇上不识水性的人,实在难以抽身。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楚珏有何动作,一袭月白身影流矢般直坠下去,等把拓跋燕救上来,她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更是没一块好地儿,全被泥浆糊满了。

楚珏看着眼前面容熟悉的“公子”,一时倒有点不敢辨认,“你是景秀?”

石景秀苦笑了一下,“是我。”

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会这样莽撞,当时实在来不及思考,她只晓得,若让楚珏与北戎公主有了肌肤之亲,哪怕隔着衣裳,这婚事也非定不可了。

她不能,不能就这样拱手将他让给旁人。

楚珏望着这个自幼相识的姑娘,从未想过她会有这般勇气,相形之下,倒是他稍欠磊落——方才他还犹豫要不要救人呢。

另一边,被泡成落汤鸡的拓跋燕湿淋淋地走过来,目光晶亮地道:“这位公子,敢问您贵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秀:……她明明是个姑娘呀,浑身湿透都还看不出来吗?

太惨了。

第83章.?择偶?你觉得她看上谁了?

石景秀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又因为太过羞耻,干脆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最后是楚珏亲自将她送回府中,至于拓跋燕则大摇大摆地进了宫——她虽然没在水里泡多久,可天寒地冻的,没准也会冻出毛病来呢。

纪雨宁早就为她准备好一间洁净的宫室,又请了最好的太医为她看诊,务必要让这位远客感到宾至如归。

拓跋燕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施了一礼,娇媚的大眼睛轻轻从纪雨宁面上掠过,“皇贵妃娘娘,方才那位姑娘是郡王殿下的情人么?”

纪雨宁微感诧异,“你认出来了?”

还以为石景秀伪装得很好呢。

拓跋燕抿了口茶,旋即却又蹙眉,身旁男仆早已知趣的递过一方丝帕来,让她吐于其上。拓跋燕皱眉道:“什么烂茶,味道这样寡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神色不改,只从容地让玉珠儿去换一盅酥油茶来,口中道:“是我疏忽,忘了公主口味。”

一般人作客他乡,总想着尝尝新鲜,纪雨宁此举无疑已展示了东道主的诚意,对方接不接受就是她的事了。

这些绵里藏针的功夫,拓跋燕不至于听不出来,当下也不好发作,只盈盈说道:“我还不至于辨不清男女,不过,那位姑娘当真与兆郡王有情么?”

事关女子名誉,纪雨宁不便说得太透,只含糊道:“大致如此罢。”

如若是个知趣的,这时候就该放弃楚珏另寻目标,然而眼前的北戎公主态度殊为坦荡,“可有成婚?”

“未曾。”

“可有定亲?”

“尚未。”纪雨宁斟酌刹那,还是添上句,“快了。”

拓跋燕轻轻一笑,“那就还有变数,在我们北戎,只要尚未正式拜堂交换信物,纵使另娶另嫁,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纪雨宁此时方觉得这姑娘有些棘手,她不受大周礼教约数,一切从心所欲,恣意而为。纪雨宁不得不提醒她,“莫忘了,那位姑娘刚救过你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拓跋燕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气,“我也没让她救,谁叫她自个儿冒出来的?”

言毕,便赌气一挥衣裳,“我累了,娘娘先请回吧。”

纪雨宁只好离开,本来想问是否该添几个侍女,可看拓跋燕正眼也不瞧殿中人,一举一动莫不让身边那个健壮男仆伺候,纪雨宁也便打消了请她入乡随俗的念头——这才是刚来,照这位公主的脾气,往后只怕还有得闹呢。

楚珩刚下朝就得知纪雨宁将人接进宫来了,见面后连声埋怨,“何不让她在外头多住两天?”

纪雨宁也嗔道:“她一个独身女子,人生地不熟的,您就不怕出事?”

还拿亲弟弟做挡箭牌,怎么看都有欠厚道。

楚珩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她能出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就把拓跋燕差点落水的事说了,语中颇有责怪之意,明知道这位娇客生性顽皮,还放任自流,她不出事谁出事?皇帝起码得担一半的干系。

哪知楚珩听罢却诧道:“怎么会?朕记得她颇识水性。”

他手里就有一份来自线人的密报,记载了这位北戎公主种种脾气爱好,量来不会有错。

纪雨宁沉默半晌,“您的意思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细想想的确可疑,明明两人一起落水,石景秀仍躺在床上未起,拓跋燕却跟没事人般,能跑能跳——若说她故意涉险,引诱楚珏去救她,倒很好解释了。

只是没想到石景秀动作比楚珏还快,燕子般直冲下来,只怕拓跋燕正恼火呢!

皇帝此时也发觉这位公主不通情理之处,“你是说她故意赖上阿珏?”

原本皇帝对这桩婚事也是乐见其成,可那毕竟是他亲弟弟,倘北戎公主真如此顽劣心机诡诈,他反而不放心让阿珏当这个和事佬了。

纪雨宁忖度,“我倒觉着拓跋燕秉性不坏。”

当时她本可以揭穿石景秀的身份,让“情敌”狠狠栽个跟头,但拓跋燕却选择不发一语,默认了这桩救人的功绩。要么,是她尚存一丝良善;要么,就是她对楚珏的感情没那么深。

纪雨宁希望是后者,这世上的佳偶本来就少,实在不必再多一对怨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天醒来,纪雨宁本想问问那位贵客住得如何,哪知玉珠儿却回报,在殿门口发现了一大捧刚采摘下的鲜花,还带着露珠。

她喜滋滋道:“倒是个知礼的,晓得礼尚往来。”

虽然这些花都是从御花园采的,算不上多么稀罕,但礼轻情意重,拓跋燕有这份心就不错了。

纪雨宁笑道:“别高兴得太早,未必一定是送给本宫的。”

在菊花丛里翻了半天,果然寻出一张字纸,上头歪歪扭扭两行细字:“给敬爱的皇帝陛下。拓跋燕留。”

纪雨宁脸色当时便黑了下来,早听闻北戎风气开放,但,似乎也不必做到这份上,她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呢,怎么就真心爱上了?

可巧楚珩打着哈欠从里头出来,目睹此情此景,还以为那花是纪雨宁亲自为他摘的,乐呵呵地接过,“何必这样费事?让下人们代劳就行了。”

说归说,他倒是不排斥这种新花样。

哪知转脸就听纪雨宁酸溜溜地道:“我哪有那个闲工夫,是公主送的。”

楚珩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肇事者并非自家皇妹,而是那位远客来的稀客,急忙将花扔在地上,仿佛里头会钻出一条蛇来咬了手似的。

拓跋燕立时惊叫出来,“我的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即委委屈屈看着阶上,“陛下,您不喜欢吗?”

纪雨宁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她,拓跋燕比昨日何止温柔可亲了数倍,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唯一的相同是仍穿着那身骑装——大早上的也不嫌勒,虽然的确很有料就是了。

最为稀奇的是,昨天她还说想嫁给楚珏,今日就对皇帝发起进攻,移情别恋这样迅速,她真的是来找丈夫的么?

虽然皇帝不至于被这点三脚猫伎俩迷惑,可纪雨宁看着对面两个甜甜的酒窝总觉得有些不放心,遂一反常态地挽起皇帝胳膊,“陛下该上朝了,我送您过去罢。”

楚珩倒觉心情复杂,本觉得这位北戎公主来此是个祸害,可看纪雨宁的模样,未尝不是因祸得福——天知道他多久没看她吃醋了。

于是当拓跋燕提出要送他一件上好的狐皮做大氅时,楚珩破天荒地应下了。

纪雨宁怨念地望着他。

楚珩捏了捏她的手,表示礼物可以照收,人坚决不会要。

纪雨宁:……这不是骗财又骗色么?

可谁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得算了。

之后拓跋燕又在御花园与他们偶遇了几次,纪雨宁寸步不离守在皇帝身边,不给一丝单独相处的机会。忽然间她明白了石景秀的感受,不是不放心爱人的人品,实在世间变数太多,万一拓跋燕又来个落水可怎么好?也不能不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好这姑娘没再兴风作浪,大抵她也知道宫中耳目众多,添乱不易,反而容易给自己找麻烦。何况君上万金之体,也不是她能轻易赖上的。

石太后则只当看笑话似的,异族来的女眷为嫔为妃,生的孩子也不能承继大统,因此石太后根本不做指望。不过仗着她远来是客,又能给纪雨宁添点堵,才多少赏她点薄面罢了。及至见了两三回,发觉此女言语粗糙,做派张扬,石太后也便失却拉拢她的兴致——何况她光顾着给皇帝和几位亲王处送礼,半点没有照顾到慈安宫的面子,想想实在可气。

纪雨宁也是才知道拓跋燕送给皇帝和兆郡王的礼物是一模一样的,独立于众人之外,她不由得啼笑皆非,这姑娘两边下注,难不成还想兄弟俩为她争风吃醋么?未免低估了这些人的气量!

玉珠儿不禁起了好奇,“那她到底想嫁谁?总不至于两个都要罢。”

纪雨宁也一头雾水,大周女子以矜持为上,纵使心有所属,也不可能光明正大表露出来,顶多相看几次之后,便堂而皇之请媒人提亲。拓跋燕却没这忌讳,她对谁都示爱,四处留情,却又把真实的心意牢牢捂住,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西暖阁中,拓跋燕慷慨打发了几个来探望她的宫婢,方才一骨碌倒在床头,面露倦容。

她朝窗前勾了勾手,“过来帮我按摩。”

仆从顺从地走过去,面无波澜,口中却道:“主子,您该定下来了。”

拓跋燕失笑,“定,怎么定?”

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和亲的工具,注定没有自己的思想,哪怕京城如此繁忙,她也不可能融入其中,他们看她就像看一个异族的怪物……想到今后几十年不见天日的时光,拓跋燕不自禁的倒抽了口寒气。

可她还能怎么办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拓跋燕哀怨地拉了拉仆从的腰带,明显感觉对方呼吸急促了些,尽管如此,他却依旧正襟危坐,不让一丝一毫的情绪泄露出来,只垂头道:“公主,我只是个马夫。”

拓跋燕慢慢伸回了手,她能跨越世俗的偏见,却不能打破他心中的藩篱。她明知道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可能带她私奔,不是胆怯,是怕她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何况以哥哥的脾气,若她这回逃了,天涯海角也得将二人追回来——光是想想,拓跋燕都觉不寒而栗。

她只能微弱地道:“阿牧,等我成了亲,你便回北戎去吧。”

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况且眼不见为净,没有他,或许她能死心塌地留在这里。

阿牧为她按揉脚踝的手停顿了一瞬,继而沉默应道:“好。”

床上人翻了个身,将面容埋在柔软的枕巾里。拓跋燕并没有哭,她只是模糊感觉眼角有些潮润,一定是京城的风沙太干,她得习惯。

国公府中,石景秀昏迷了两天两宿,终于从混沌中醒来。

她却想不到楚珏会守在床边,眼睛都熬红了,一时间倒有些无言,“我以为你该陪公主赏景。”

那是皇帝交代,不能不办。

可楚珏此刻哪还顾得上皇命不皇命的,石景秀一回家就晕倒了,他怎么也不能放心离开,拼着抗旨也要看护她痊愈。幸好大夫说只是呛了点水,若留下什么后遗症来,楚珏万死都难辞其咎。

眼看他对自己这般重视,石景秀心里既甜蜜又委屈,也只能强忍着酸涩道:“她是万金之躯,我怎么敢和她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倘若拓跋燕向皇帝求一道赐婚的圣旨,楚珏不娶也得娶,到底这也不是他一人的事,干系两国和睦呢。

然而楚珏分外坚决,“明日我便向皇兄上疏,表明心迹。”

经历此事他才知道石景秀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她依然义无反顾,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拯他于水火——除了早逝的娘亲,世上不会有第二人这样在乎他。

楚珏铭感五内,至此也终于下定决心,什么先立业后成家,景秀是能与他同甘共苦的女人,若再耽误,他未免也太有眼无珠了些。

石景秀望着他默默无言,大悲大喜来得如此之快,她根本没机会反应,甚至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况且,就算楚珏信誓旦旦,难道美梦就一定会成真么?石家不复从前,她也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面对美艳而强势的番邦公主,实在有些自惭形秽。

一旁的石景煜愤愤道:“这个拓跋燕真是不知廉耻,二妹好歹救了她,她倒好,还黏着郡王殿下不放,竟赖上了不成?”

至于他为何得知,则因为王府老仆一天三趟过来报信,一会儿说送了几张皮子,一会儿又说送了整炉的烤肉,虽不算很名贵的东西,可这北戎公主太懂得攻心为上,就等着俘虏男人的胃呢。

阿珏不在眼前,她还见天儿的刷存在感,等出去还得了?石景煜不是个很有脾气的人,可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且事关妹妹婚事,怎么着他这个兄长都得尽点力。

那厢两人还在你侬我侬,这边石景煜已暗暗做了决定,他得找那位公主谈谈,若她愿意放手呢,自然一切皆好;若不能,就只好威逼利诱了。

自从目睹了拓跋燕献殷勤的热乎劲儿,纪雨宁如今走到哪儿都把娇娇儿带着,要么自己抱他,要么交给玉珠儿——郭胜要是在呢,那当然更方便,他力气大,抱起孩子又稳当又舒坦,别提有多轻松了。

娇娇儿有一点好,那就是不怯生,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要不然就两眼放空流口水儿。哪怕拓跋燕和那几个侍从都一副异族装扮,与宫里人迥异,娇娇儿也不害怕。纪雨宁觉得这孩子没心没肺,照楚珩看却觉得颇有乃父遗风,就得这样胆大包天的才好呢,身为皇子太怯懦了怎么能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模糊领会出皇帝是什么意思,可她觉得为时尚早,现在就立了继承人,恐怕年纪小小未必禁受得住。

楚珩经她几番推脱,只好暂缓立太子的心思,其实他也觉得早了点——最好是在封后之后顺理成章册立太子,如此方显得名正言顺。

纪雨宁把娇娇儿口中一串糖葫芦提溜出来,又揩了揩嘴边的唾沫星子——特意让人做得大些,吞不进去,免得呛着,便只能抱着舔。

糖葫芦又酸又甜,又不易化,够他玩上一整天的。

楚珩深恨自己幼时没这样福气,先帝孩子多,打娘胎里便竞争不断,侥幸生下来的也得提早迈入赛程,他那时候别说糖葫芦了,想吃点好的都不容易——石太后没读过多少书,就记得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加之宫中治病的法子就是净饿,因此宁可不让他吃饱,也要每日在耳边念一遍三字经,只盼他早日成才。

楚珩至今都觉得自己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当然有夸张的成分,纪雨宁听着还是怪可怜的,因笑道:“不如改天给你做个糖葫芦好不好?比拳头还大。”

娇娇儿的饮食都由她亲自打理,纪雨宁不放心旁人经手,正好糖浆和山楂果子都有剩的。

楚珩已经成年,自然不稀罕那一口甜味,只含蓄地望着她颈下道:“朕倒想尝点别的呢。”

纪雨宁忙捂着前襟,照地上啐了口,“当着孩子,说些什么浑话?”

正好娇娇儿也有了反应,两只肉乎乎的拳头在空中挥动着,嘴里咿呀作响,“姆妈,姆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便熟练走到廊下,将襁褓掀开一角,查看他是否尿了。

楚珩在一旁看着甚觉新奇,亦且注意到那个含糊不清的称谓,“他方才在喊你吗?”

纪雨宁唔了声,闲来没事她也会偷教儿子一些南边方言,哪怕娇娇儿还不会说话呢,那几个简单的字音倒是记住了。

其实在纪雨宁看来倒没什么好惊喜的,娇娇儿根本不解其意,不过是随口发出的几个音节,误打误撞对上了。

然而楚珩却十分嫉妒,“那有没有称呼父亲的?”

纪雨宁忍不住笑,“您也太强人所难了些,他才多大呀,您还指望他规规矩矩行大礼不成?”

等她抱着孩子进去换完尿布,娇娇儿已经惬意地打起呵欠,望着眼前恬静睡颜,楚珩也把方才那点不快抛诸脑后,转而一本正经地打量起儿子来。在他想象中,娇娇儿转眼便长大成人,而他也可以放心将皇位交托出去,幸福地陪纪雨宁游山玩水、安度余年了。

纪雨宁并不知他这番计划,只耐心地用小银剪子剪去娇娇儿刚长出来的指甲,免得玩耍时抓伤自己,一边闲闲问道:“关于北戎公主的婚事,您到底怎么想的?”

她不觉得楚珏愿意听他皇兄的摆布,且石景秀对他一往情深,京中人尽皆知,如今让拓跋燕在其中插一杠子,总是不吐不快。

当然让纪雨宁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她也是不乐意的,北戎公主身份尊贵,纵使她愿意分享,宫里也未必能太平。

楚珩沉吟道:“你觉得她看上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这一点最令纪雨宁迷惑,京中不乏青年才俊,可拓跋燕却没有一点要相看的意思,诗会狩猎通通不去,只是自得其乐地在皇帝与兆郡王间迂回辗转,可要说她对这两个人多么情根深种,那也不见得,更像是为了拖延时间——兄弟阋墙总是丑事,如此一来,皇帝也不好轻易将她许配出去了。

第84章.?赌局?不知公主可有兴与本宫赌一局?……

她这厢反复思量也是白费劲,倒是玉珠儿无意一句,“这北戎公主天天跟那侍从形影不离,别是有何首尾吧?”

郭胜轻轻戳了戳她的脊梁,示意别乱说话——其实也不止玉珠儿这么想,宫中来往的仆役无不颇有微词,只是念在远来是客,且北戎向来风气开化,不好怎么提醒罢了。

若真有什么,她来和亲也不过为个名分,没人会认真查验她的贞洁。因此楚珩只听了一耳朵,便闲闲抛到脑后。

纪雨宁则眉心一动,待告退后,便让玉珠儿多派几个线人,好好留意拓跋燕的一举一动——她若是不方便,请郭胜代劳也是一样。

玉珠儿自动忽略了纪雨宁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假装没听见郭胜两个字,只雀跃道:“娘娘是打算捉奸么?”

想想也是,入乡随俗,拓跋燕既然过来,自当遵从大周礼法。明知身上背着和亲的任务,却还不知检点,做出许多丑事来——如此,就别怪旁人拿捏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只摇头感叹,“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

她尊重世上的一切有情人,倘若拓跋燕愿意与她好商好量,她相信,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转眼已进了腊月,这段日子拓跋燕消停了些,也甚少来招惹皇帝,至于楚珏则干脆闭门不出来——他好歹是个王爷,不能干出卖身的勾当,就算是为了两国和平着想,这责任也太重大了。

纪雨宁先还有些疑惑,及至打听清楚,是石景煜将这位美人儿绊住,不禁笑出声来,“怎么,他也想当驸马?”

玉珠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只怕人家未必瞧得上他。”

郭胜则讪讪道:“二公子到底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往好处想,也只好如此了,且石景煜是在风月场中混过的,纵使油腔滑调惯了,对付女孩子却着实有一套,怕只怕,那位北戎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纪雨宁纵使有心做红娘,但拓跋燕性情倔强,这事非她能插手,且她模糊有种直觉,石景煜这回恐怕要栽个大跟头——善泳者溺于水,这回才叫棋逢对手呢。

因逢年关,纪雨宁要处理的琐事多了许多,除了核算宫中各处,铺子里的账也该理一理。她始终不愿抛弃这一亩三分地的利息,哪怕楚珩养她们母子绰绰有余,纪雨宁也不改初衷,楚珩见她如此坚决,只得算了。

今日正是铺子里送账的日子,一堆信件里,玉珠儿蓦地拎出几张灰白的字纸,“娘娘,您瞧瞧这个。”

纪雨宁只瞧信末的落款便知没什么好话,这个李肃真是蹬鼻子上脸,公然称起妹婿来。纪雨宁本待不看,转念一想,自己若特意避嫌,倒显得其中有鬼似的,倒不如大大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遂让玉珠儿将信笺念给她听,若里头真有些不当词句,玉珠儿也会自己截断,以免污人清听。

事实证明主仆俩都想差了,那不过是一封求助信——求她借钱的。

原来李家如今的债务危机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先前为了偿还纪雨宁那笔嫁妆,李肃把家中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已变卖,之后为了打点仕途和迎娶公主,更是咬牙出去借钱,又为了快些赚钱投资了几笔大生意,无一例外都是亏本——只怪他今年的运气实在太背,难怪总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了。

玉珠儿呸了声,“他算什么东西,也好来找娘娘要钱?既这般有志气,何不干脆求公主帮忙,那才是他枕边人哩。”

纪雨宁哂道:“他哪敢让公主知道他的窘态?”

好容易领教完长宁的脾气,但凡他敢哭一个穷字,只怕长宁就能立刻与他和离。且他迎娶公主本是为了风光,如今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要毫发无损将人送回去,他可受不起这份嘲笑。

且他以如今的地位,想节衣缩食也不容易,由奢入俭难,一家子都过惯了好日子,叫他们吃糠咽菜还不如去死,至于长宁公主虽有自己的食邑,如今新婚燕尔,小两口总不能各过各的,花销也是从公账里出——如此种种加起来,难怪李肃会病急乱投医了。

玉珠儿愤愤道:“娘娘,您可千万别心软!”

纪雨宁自不愿帮这个忙,她只怕李肃狗急跳墙做出些丑事来,纪家还好,到底有层皇亲的身份在,可是铺子那头……玉珠儿的双亲亦都是老好人,未必拗得过他。

其实以纪雨宁如今的积蓄,这笔账对她并不困难,甚至无须请皇帝开府库,只是李肃此人一向钝皮老脸,钱入了他的手,再想出来可不容易,都是亲戚,总不好请御林军催债。

如今,最好是有一个合适且体面的法子推脱,该找什么借口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正沉吟间,门口的小太监来报,“石家二小姐求见。”

这一家子也是稀奇,放着正经姑母不要,倒跟她如胶似漆。纪雨宁虽不大欣赏这位二姑娘的脾气,觉得她固执得像块石头,但,石景秀难得来一趟,纪雨宁总得赏点薄面。

奉完茶,便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想提赐婚的事,那便算了。”

拓跋燕的终身还未解决,楚珩不可能现在就给楚珏和石景秀赐婚——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一位兄长,楚珏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纪雨宁因为太知道他的性情,所以根本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石景秀只默然道:“臣女知道,但此番臣女并非为自己而来,而是为了我哥哥。”

纪雨宁有些讶异,“石景煜出事了?”

石景秀颔首,眸中有着深深的懊恼,早知道兄长这般容易踏入圈套,她根本不该放任石景煜去寻拓跋燕的麻烦——石景煜自以为能对付得了这位番邦美人,却不知对方是猎人,他才是猎物。

如今已然身陷牢笼,不可自拔。

纪雨宁听罢来龙去脉,只莞尔道:“害人终害己,我看,你也别救他了,省得把这份家当都赔进去。”

纪雨宁也听说过赌石这玩意,看似比骰子之类风雅,其实风险远高得多,甚至不乏因此倾家荡产的。石景煜也算历过些世面,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怎么三言两语都禁不起激?纵吃点苦头,也是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话之间,石景秀已是缓缓跪了下去。她不敢让姑母知晓,知道沾了一个赌字姑母必会勃然大怒,但,她也只有这么一位二哥——石景业生性凉薄,从来只以世子之位为目标,比较之下,她跟石景煜更像相依为命的存在。

她深深低头,明知道自己从前太过不可一世,对方必会借机折辱,也只能含悲忍耻地道:“娘娘,求您帮帮忙,您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纪雨宁状若不经意地道,“若本宫要你放弃兆郡王呢?”

石景秀震了震,却还是木然道:“臣女也答应。”

纪雨宁笑道:“你为了他,不惜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里,怎么这时候倒肯放弃了?”

石景秀沉默片刻,道:“有所失才能有所得,我哥哥已经危在旦夕,但是郡王殿下……他离了我一样能活,不,也许还能活得更好。”

她不过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女儿,除了真心一无所有,不比拓跋燕能带给他更多事业上的帮助——若牺牲她一个人的幸福,能换来皆大欢喜,她想这也是值得的。

纪雨宁望着眼前这个恳切到近乎卑微的女孩子,短短两月间,她似乎已脱胎换骨。从前她的爱是一往无前、热烈的占有,如今的她似乎已学会成全,但,何必如此呢?

纪雨宁亲自将她搀扶起来,淡淡道:“你不必为任何人任何事委屈求全,在本宫这里,只要安心做自己便好。”

她所欣赏的便是石景秀那种青春鲜焕的朝气,自然不愿意她改变。

石景秀不意她忽然间这样亲切,难免有些忐忑,“娘娘,您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已吩咐人备车,她得亲自去瞧瞧那拓跋燕玩的什么花样,鉴于娇娇儿午睡才醒,离了她怕是要哭,纪雨宁索性将孩子也带上。

玉珠儿婉转建议道:“娘娘,赌石场那种地方……”

纪雨宁爱怜地摸了摸孩子额头,“没事,从小多见识见识,长大了还更安全。”

玉珠儿便无话可说了。

马车辘辘驶到京郊一处荒僻的所在,乍看只是几个简陋的茅草棚,地上乱石嶙峋,只偶尔剖开几块石头的缝隙里,能窥见晶莹的亮光——那便是今日真正的赌注。

石景煜衣裳乱糟糟的被缚在一棵垂杨树上,乍一看到倒像是非礼了似的——但谅来拓跋燕也看不上这种小鸡仔似的身材。

只瞧他灰头土脸、形神俱灭的模样,也知他今日输得有多惨。看到妹妹领着皇贵妃前来,石景煜连头都没抬一下,他所丢的脸已经够多了。

一旁的拓跋燕笑容则是既得意又妩媚,“娘娘是来帮他付账的么?”

早听说石家二公子是皇贵妃的入幕之宾,看起来可不大像,这人纯粹是个草包,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哪知三两下便撂倒了。看着一旁厚厚的借契,拓跋燕只觉畅快极了。

纪雨宁甚觉无语,石景煜想为妹妹打抱不平她能理解,可这人是不是自视太高了点?他想给北戎公主一点教训,殊不知人家早有防范,他以为他在骗色,人家瞄准的却是他荷包里的财——只怕这会子石家仅有的家底都给搬空了。

放以前纪雨宁是不会给这种人多点眼神的,可谁叫石景煜落魄时帮过她,哪怕只是滴水之恩,纪雨宁也得涌泉相报,这才不负她做人的本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坦然望向对面,“他欠你多少银子?”

“不多,三万两而已。”拓跋燕狡黠地道。

这个数目已经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了,须知纪雨宁即便身为皇贵妃,明面上的俸禄也不过一年八百两而已,皇帝私下补贴她的不算。若非她自个儿另外做有生意,这笔钱一时未必拿得出来。

但即便如此,纪雨宁也面不改色地让玉珠儿将银票递过去——幸好她预备得充足,省得还要去票号兑换费事。

拓跋燕乐呵呵地接过,“娘娘果然爽快。”

正要带着战利品满载而归,纪雨宁却话锋一转,“不知公主可有兴与本宫赌一局?”

她抱着孩子,说这话时却没有半点不安的神气,娇娇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眨也不眨盯牢对面。

拓跋燕虽有些狐疑,却不能在稚子跟前露怯,遂从容应战,“自当奉陪。”

第85章.?输赢?她就不信邪了,纪雨宁一个刚入行……

纪雨宁要跟北戎公主打赌,那边的人倒还没觉得怎样,石景煜却差点一蹦三尺高——但因为束缚着他的绳子尚未完全解开,乍一看倒像只溺水的王八,使劲扑腾。

纪雨宁本想让人为他松绑的,这会子却觉得还是先捆着为宜,以免扰乱心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秀往日纵使再对纪雨宁看不顺眼,但今日她解了石景煜的危难,又让石家免于一场灾祸,石景秀心底的成见早已摒除,这会子见她负气而为,不免饱含忧色地道:“娘娘,这事可不能马虎。”

北戎盛产岩矿,拓跋燕虽是个贵族小姐,可她生性放诞,对这些勾当必然门儿清,否则怎能连胜五局,让石景煜把底裤都赔干净了?

且这些原石本就是千里迢迢从北戎运来,难保拓跋燕没作何手脚,只怕她早已布置圈套,就等着纪雨宁往里钻呢。

拓跋燕听两人噜噜苏苏说了半天,面上早不耐烦,“要赌便赌,哪来许多废话!”

纪雨宁便含笑拨开石景秀的手,迎难而上,“二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若害怕,就请先回吧。”

竟是完全不把她的劝告放在耳边。

石景秀气得干瞪眼,眼看玉珠儿提着一摞银票准备过去下注,她忍不住道:“你素来是最忠心的,怎么也不拦着?”

一局六千两,只消三局,便足够把纪雨宁那点私房全都淘澄干净了。

玉珠儿连呸三声,“胡说八道,你是不相信我家主子的运气么?”

在她看来,纪雨宁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她只要坚决执行即可,何况,事实也是如此。当初小姐说要和离,果然就摆脱了李家那团污秽;说要与假扮书生的陛下在一起,果然如今恩爱甜蜜,既然小姐的聪明才智远胜与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遵从呢?

石景秀彻底被这主仆俩给击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边,纪雨宁已跟着拓跋燕来到那片乱石前。她其实不太懂翡翠,顶多能辨一辨成色好不好,水头足不足——那还得是加工完的,对这些光秃秃的原石实在看不出半点门道来。

恰如玉珠儿所说,她能倚仗的唯有好运而已。

相比之下,拓跋燕却成竹在胸,“皇贵妃娘娘,我并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可得想清楚了,当真要与我打赌么?”

这倒不是故意激将,她今日净赚三万两纹银已经够多了,也不想做得太绝——倘惹恼了皇帝陛下可不是好玩的。

在宫中这些时日,拓跋燕别的尚且了了,但皇帝对皇贵妃的宠爱却看得清清楚楚,简直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除非她是瞎子才能忽略这些细枝末节。

纪雨宁知晓她的顾虑,莞尔道:“放心,今日不过是个小小游戏,陛下断不会如此气量狭窄。”

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何况,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拓跋燕钦佩她的自信,但赌石这门生意还真不是靠自信就能办到的,她闲闲一挥手,“如此,就以六千两一局为限,娘娘先猜,如何?”

算是她对纪雨宁的小小优待,若纪雨宁侥幸蒙准了,便能带一块上佳翡翠回去,否则,也不过花六千两银子买了块破烂石头而已。

纪雨宁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若让拓跋燕先手,那结果必然无悬念,现在好歹还能赌一赌。

纪雨宁仔细查验了一番那几块毛料的外观,轻声问道:“可以用手摸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般上好的质料是禁止随意触碰的,怕手心里的汗渗透进去,损伤玉质。可念在纪雨宁对此一窍不通,拓跋燕也不跟她讲行规了,豪爽地道:“随意。”

哪知纪雨宁却并不亲自动手,而是小心翼翼地弯腰,让怀中的娇娇儿挨次看个够——这孩子也真个古怪,往常多少新奇的玩具都引不起他兴致,这几块粗糙的大石头却把他给迷住了。

娇娇儿简直目不转睛。

拓跋燕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常听说小儿魂弱通神,能看见常人不能见之事,但,翡翠毕竟是死物,难道也有感知?

玉珠儿不知何时上前来,幽幽说道:“公主有所不知,咱这位小主子怪得很,前日不过往御花园走了一趟,里头那株枯死的海棠隔天就开出花苞来,连陛下都玩笑说,别是个神仙转世罢。”

她说的盆花拓跋燕也见过,大冬天的开得灿烂至极,着实诡异,难不成真有神通?听说大周皇帝皆由天授,自带一股龙气护体,这小子不会真这么邪门吧?

拓跋燕原本只是悠闲看热闹,这会子却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千年道行栽在稚子身上。每当那母子俩停留得久了些,拓跋燕也目光灼灼跟着望去,简直没一刻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纪雨宁终于有了答案,指着面前一块平平无奇的原石,“就它了。”

拓跋燕捏着汗,面上却还强撑着笑颜,“娘娘想好了么?六千两银子可非小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石家兄妹也忧心忡忡,这样的豪赌,还真不是轻易能承担得起!

纪雨宁果然起了犹豫,踌躇一刹那后转了方向,她对准的这块表皮已开始松脱风化,一道浅浅的裂纹,隐约能看到里头晶莹玉质。

对嘛,这才是正常人的思考。拓跋燕松口气,暗叹自己疑神疑鬼,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只催促道:“若瞧好了,就快些下注吧。”

纪雨宁正要说话,怀中婴孩却忽然嚎啕起来,纪雨宁哄不住,只好原地抱着兜起圈子,哪知来到方才弃用的原石前,娇娇儿倏然止了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

纪雨宁跟玉珠儿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要这块。”

拓跋燕莫名觉得牙龈有些发酸,“想好了么?”

但看来那主仆俩极为相信神迹,默契地异口同声。

拓跋燕只得请匠人来将原石剖开,果不其然,厚厚的风化层下是磨盘大小的冰种翡翠,只这一块便远非六千两所能比拟,纪雨宁可谓赚翻了。至于方才那块有裂纹的原石,不过浅浅一小块嵌在里头,大半还是石料,如同鸡肋——可见纪雨宁蒙的有多准。

石家兄妹呆若木鸡,世上真有这样的好运气,怎么就没轮到他们呢?石景煜看着布满泥污苔痕的双手,很怀疑自己是否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才这样倒霉。

那边纪雨宁已吩咐仆从将战利品装车,笑吟吟地望着拓跋燕道:“公主,还赌吗?”

拓跋燕咬牙,“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就不信邪了,纪雨宁一个刚入行的还能胜过自己这位老手?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事实胜于雄辩。三局之后,纪雨宁已是大获全胜,车上那三块晶莹翡翠已足够寻常人一辈子的衣食无忧,其中更有一块质地上佳的玻璃种,万金都难买到,说是有价无市都不为过——恐怕只能送到皇宫的府库里作为珍藏。

看着如丧考妣的拓跋燕,纪雨宁笑吟吟地举起娇娇儿的胳膊,朝她挥手作别,“公主,承蒙您的美意,今日实在愉快。”

她虽花了四万八千两银子,但这三块翡翠足以抵十万之数,细算起来,简直太划算了。

难怪娇娇儿在她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连麦芽糖也比以往吮得有劲。

拓跋燕见这孩子却像见了恶魔,赢一局是凑巧,连赢三局,除了神迹再没别的了——大周果然藏龙卧虎,拓跋燕深深打了个寒颤。

知她要平复心情,纪雨宁也没顺势接她回宫,只让人给石景煜松了绑,好生送回家去,怎么说也是个清俊儿郎,弄成这副模样也太狼狈了。

石景煜蝎蝎螫螫道:“娘娘,我给您写张欠条罢。”

虽然不排除北戎公主耍诈的可能,可银子到底是在他手上输掉的,他还没无耻到一笔勾销。

玉珠儿白了眼,“你还得起么?”

自个儿惹的麻烦倒得娘娘帮他收拾烂摊子,还有脸说大话——若娘娘来迟些,只怕手脚都被人砍去,连舌头都被割了也说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煜涨红了脸,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好歹有些志气,遂强自借来纸笔,工整写下三万两银子的借契,一股脑塞到玉珠儿怀中。

玉珠儿还要说话,纪雨宁淡淡道:“收下吧。”

她并不指望石景煜还银子,但这样对双方都好——石家人的自尊心有时虽近乎无用,她却也不想就此抹杀,毕竟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值得流传了。

石景秀看起来则有些神志恍惚,犹豫片刻,还是斗胆问道:“娘娘当真是受了小殿下的指引么?”

纪雨宁挠了挠娇娇儿肉乎乎的下巴,逗得他乐不可支,她自己则忍俊不禁,“怎么可能,你当我生了个哪吒呢?”

事实上娇娇儿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予以判断的是拓跋燕的反应。先前玉珠儿的那些话已经让拓跋燕疑神疑鬼,难免担心纪雨宁懂些妖术,自然得牢牢盯着她——殊不知如此一来,倒让拓跋燕成了锁定的目标。只消留心她对每块石头的反应,纪雨宁就能轻松辨别出,哪些才是真正的稀罕之物。

至于娇娇儿为何会嚎啕大哭,纯粹是她在衣袖里藏了些胡椒粉罢了,趁机捏一撮在鼻端,娇娇儿不闹才怪。不如此,也不能骗过拓跋燕,令其自乱阵脚。

玉珠儿颇有得色,“也怪这北戎公主忒没见识,让花房培植出冬日盛放的海棠又有何难,她倒稀罕得跟什么似的,还当小主子非同常人呢。”

石景煜不由得捂脸,如此说来,不怪敌人太狡猾,只怨自己太愚笨——即便撇开身份,他跟纪雨宁也是云泥之别,智力相差太多了。

至此,他才真正打消一切不切实际的妄想,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第86章.?父子?要化解矛盾,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见到纪雨宁带回的那几块翠,起初十分诧异,及至听说是打赌赢来的,他不免笑起,“总是你的鬼主意多,连小姑娘都舍得骗。”

娴熟地从怀中将娇娇儿抱过去,娇娇儿还握着翡翠不肯撒手,方才的麦芽糖已经吮完了,这东西又不能吃,他倒执着。

楚珩端详片刻,“上行下效,在他母亲耳濡目染之下,娇娇儿怕是要变成财迷了。”

纪雨宁撇撇嘴,“创业不易,守成更难,提早让他知道些民生艰辛,有什么不好?”

至于借用儿子来骗人,这个,纪雨宁的负罪感倒是轻微得多,要说骗,那也是拓跋燕先使手段的,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楚珩轻轻睨了她一眼,“但朕却想不到,你会为景煜挺身而出。”

又来了,躲不开的醋坛子。纪雨宁无奈道:“您还认他这个表弟不曾?”

楚珩故作大度,“自然要认。”

虽然舅舅和石景兰都可说是他赶出去的,明面上他可不打算对这家子赶尽杀绝,到底有太后在呢。

纪雨宁摊着两手,“那不就结了。”

石景业虽为国公府世子,但素来体弱多病,纪雨宁看着并非寿征,若连石景煜也出事,岂非石家最后一线血脉都断绝了——为了母子俩不至于反目成仇,纪雨宁也得帮这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倒没料到她想得如此长远,一时倒有些愧怍,“是朕误会。”

“无妨,只您别见了个男人就往我身上扯就是了。”纪雨宁坦然道,又促狭地挤了挤眼,“您知道,我眼光很挑的。”

楚珩被她逗得失笑,总是如此,天大的事到了纪雨宁嘴里也能变得轻描淡写,在她眼中就没有隔夜仇可言。但不得不说,正因为她这份洒脱的气度,皇帝才能一直保有愉快的心绪。

正欲趁机说两句软语温存的情话,纪雨宁却拔脚无情,“妾还有点琐事要料理,陛下请自便吧。”

说罢就要离开,楚珩抱着怀中婴儿,目瞪口呆,“他怎么办?”

“不是有您在吗?”纪雨宁妧媚一笑,皇帝朝政繁忙,难得有跟儿子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会子难得有空,正该他出力了——能力不足才要锻炼,她可不想进行丧偶式教育。

望着姗姗远去的背影,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还是郭胜小心翼翼道:“陛下,是不是该喂奶了?”

楚珩:“朕没奶。”

郭胜:……总觉得皇帝这会子脑子犯抽了,成大事者都容易小事糊涂吗?

纪雨宁支走父子俩倒并非托辞,她确实有要紧事得跟拓跋燕谈一谈。

彼时拓跋燕正神色恹恹地往回走,准备请皇帝随意指一门亲事——她来大周日子已够久了,实在不必耽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牧沉默片刻,涩声道:“公主不必这样着急,兴许还有机会。”

拓跋燕却已然丧失斗志,那几场赌局,原本她是打算在金銮殿上摆开来的,料定他们不是她对手,到时便可反将皇帝一军,避免和亲之祸。然而,纪雨宁带着一个孩子,轻轻松松便破了她的局,拓跋燕原本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这会子却难免心生战栗——她连稚子都斗不过,怎么敢妄想同整个大周对抗?

输了翡翠固然可惜,她更惋惜的是自己的命运,原来从一开始,一切便已注定了。

见她如此伤怀,阿牧古铜色的脸颊上不禁泛出红晕来,他忽然牢牢抓住拓跋燕的手,“公主,您随我走吧。”

“走?能去哪儿?”拓跋燕惨然一笑,“天大地大,并无你我容身之所。”

如今两国情势胶着,她若扔崩一走了之,势必遭到追捕。她也不忍让阿牧随她四处流亡——六岁那年,若非他将她从解冻的冰河里捞上来,她早死了。连这条命都是他的,还谈什么双宿双栖?

他对她的情谊里大半是仆对主的忠诚,拓跋燕也知道,之前她忍不住会去妄想,可这段时日的种种已经令她懂得,爱一个人,是该愿意他过得好的。

她也该放阿牧自由了。

“等我出嫁,你若愿意回北戎,我便派人送你回去;若不愿,就请皇帝陛下为你娶一房妻室,就此落地生根罢。”说完这些,拓跋燕只觉浑身轻松。

阿牧的身子却僵硬起来,眸中涌现浓浓的痛苦之色,他不忍心公主牺牲婚事,但,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终究只是个仆从。

纵使午夜梦回之时,他也会有着浓重的渴盼,恨不得……然而那终究是无力的,他连自己的命都摆脱不了,怎么能给她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仆俩默默无言,直到一个绿衫子的姑娘蓦地现于身前,行了个轻巧的蹲礼,“皇贵妃娘娘有请。”

目光落在拓跋燕的肩膀——阿牧的手还搭在上头——继而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不留痕迹。

阿牧急忙缩回衣袖。

拓跋燕有些不自在,她认得玉珠儿的面貌,也不知方才瞧见多少,总不至于会去皇贵妃跟前告密么?

这会子拓跋燕只剩下无尽的惶惑,她连那几块上等的翠都输掉了,身边筹码早已一无所有,纵使纪雨宁真要为难她,她又能如何?

等进了承乾宫,屏退众人,拓跋燕鼓起勇气道:“皇贵妃娘娘,我……”

正要明说她绝没有抢皇帝的心思,只消随便指一桩婚事即可,纪雨宁却笑吟吟道:“公主当真想嫁吗?”

拓跋燕呆了呆,事到如今,她难道还有的选?

只当纪雨宁故意耍弄,不由得面露愠色,“愿赌服输,我自然无话可说,可娘娘也不该同我玩笑。”

说罢拂袖欲走。

纪雨宁闲闲抿了口茶,在她将要跨过门槛的刹那,蓦地开口,“若本宫有法子助你脱困呢?非但如此,还能让你心想事成,与所爱的男子喜结连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拓跋燕明明疑心她在设局,这会子却仍不由得停下脚步,哪怕纪雨宁免不了试探她的嫌疑,一旦她承认了,只怕立刻会去皇帝面前揭露此事,让她身败名裂——但,拓跋燕却忍不住肖想那个万一,万一皇贵妃真的想要帮她呢?

她终于还是回头,静静地坐到纪雨宁跟前,狐疑望道:“你有何法子?”

纪雨宁红唇轻启,“自立为王。”

只要她一日还是公主,她的身份就免不了受到新王摆布,而据纪雨宁所知,北戎部族里其实是出过几任女王的,至今仍残存着母系遗留,百年前那位赫赫有名的乌苏女王,声势远震千里,若非她并未留下后嗣,这会子的戎部是何等模样还难说呢。

老汗王膝下只有拓跋燕一位公主,每常也随他出征狩猎,论声势未必输给几个兄弟。但拓跋燕一来志不在此,二来,老汗王去得太急了些,为了政权稳固,拓跋燕也无意相争,只得由着长兄即位。

哪知她容得了人,人却容不了她。大哥更是个心狠手辣的,甫一坐稳位子,就把她赶来和亲了。

拓跋燕想起来亦颇有恨意,纪雨宁所说的只是一团小火苗,却点燃了她心底的熊熊火种,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娘娘此话虽然在理,可军权大半都在我哥哥手中,我未必斗得过他。”拓跋燕说出此语,足以证明她心思活动,奈何实施的难度太大,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纪雨宁颐然道:“何不向大周借兵?尔兄王位初立,政权必然未稳,若能攻其不备,必然胜算不小。”

一句话让拓跋燕的眼珠亮起来,“能行么?”

纪雨宁反问,“不试试怎么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拓跋燕也听说过这位娘娘当初果断和离进宫的壮举,不知不觉就将对方视为一路人,看来即便身为女子,也不乏改变命运之可能——若果然成功,她便可光明正大地与阿牧在一起了。

原本还为那几块输掉的翡翠耿耿于怀,此刻拓跋燕才终于敞开心胸,因她有更大的目标要实现。

当时她不能现在就答应,那也太轻易、太好拿捏了,因此拓跋燕依然面露踌躇,仿佛很纠结要不要听似的。

纪雨宁却从这姑娘眼中看到了久违的野心,她也不催促,留给拓跋燕三天时间考虑,相信三天之后,她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至于拓跋燕能不能从她兄长手里夺权,那又有什么关系?只消她答应借兵,北戎必乱,到时,无论是扶持一个较弱的汗王,或是趁机一举吞并之,对大周而言都是捷报。

凭心而言,纪雨宁是盼着她成功的,为了爱人这样奋不顾身,老天有眼,也该成全她的衷情。

玉珠儿是看不出那黑脸膛的汉子有什么好,不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既然拓跋燕喜欢,旁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自个儿出了会神,玉珠儿便欢欢喜喜道:“至少再无人拦阻兆郡王跟石二小姐成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是当红娘当惯了的,独不为自己想想,总不能真留成了白头宫女罢?纪雨宁暗自摇头,起身来到勤政殿中。

皇帝正手忙脚乱地指挥郭胜换尿布——娇娇儿并没有饿着,却无缘无故滋了他一身,龙袍上都是水汪汪的尿渍。

眼看纪雨宁进门,父子俩齐声告状,一个是笑,一个是哭——楚珩自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陪着笑脸准备痛诉儿子的顽皮,娇娇儿则没这顾虑,小嘴一扁,眼圈一红,直接干打雷不下雨。

纪雨宁默默地退出去,准备晚点再来,要化解矛盾,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父与子:……

第87章.?怨偶?那人已如一滩烂泥般,躺在遍地的……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楚珩叹道:“自作孽,不可活。”

郭胜寻了抹布来,要为主子善后,哪知楚珩却拒绝他的帮忙,兀自抱着孩子收拾起来——他是皇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连这么点小事都应付不来,那也太无用了。

所幸娇娇儿知晓自己闯了祸,乖乖地闭起两只眼睛装睡,未再添乱。

纪雨宁一直等里头整理好了才进来,中间并无施以援手,侍人们知晓她的脾气,也不敢相劝——纵使皇贵妃娘娘严厉了些,那又能如何?皇帝惧内的毛病明摆着,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她们就更不好说嘴了。

楚珩当了半天的“乳娘”,也累出一身大汗,让郭胜寻了件新衫子换上,仗着屋内生着地龙,干脆打起了赤膊,也不怕着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随手将带来的披风为他系上,又屏退从人。

楚珩笑道:“怎么,看一眼怕少块肉?”

这人的醋劲真是越发大了——不过,他很喜欢。

纪雨宁无奈道:“哪儿的话?是有要紧事和您说。”

将娇娇儿接来怀中哄着,一面就把自己和拓跋燕商量之事娓娓告知。

楚珩这下可真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如此一来,不但免了和亲的风波,还给新王拓跋焘送去一块难啃的骨头——亲妹妹率兵相侵,怕是这当哥哥的免不了焦头烂额罢?

纪雨宁见他一脸喜色,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到底如何,还得看公主的意思。”

她估摸着拓跋燕应该会答应,从她到京城来的种种表现,足以看出个她是个“不安于室”的,能把命运捏在自己手里,何必听凭他人摆布?何况,她钟爱的男子是黝黑健壮那款,满京城却都是白面书生,也难怪她不想嫁人了。

并未用到三日,仅仅只过了一夜,拓跋燕就来向皇帝辞行了,她采纳了纪雨宁的建议,决定借兵。

楚珩慷慨地将虎符与她,至于能不能用好这些兵马,就得看拓跋燕个人的能力与手腕。自然,皇帝是稳赚不亏的——北戎这场干戈无论鹿死谁手,最终都将元气大伤,势必无力进犯,今后,边疆最少也有几十年的太平。

比起一纸契约,还是敌弱我强更叫人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知拓跋燕已经离开,楚珏方才蝎蝎螫螫地露面,这段时间他一直称病躲在府里,就怕那位公主色-欲熏心抢他去做新郎,如今危机已经解除,他也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皇帝恨他没担当,说什么都不肯便宜这小子,只让人将他打发回去。

楚珏急了,只得求到纪雨宁门前,纪雨宁方缓缓劝解皇帝,“愿得一人之心,永结两姓之好。难得郡王殿下对石姑娘一往情深,石姑娘亦芳心有托,陛下总不忍让明月照沟渠吧?”

夫妇俩你唱红脸我唱白脸演了出戏,换来楚珏一句誓将忠心报大周,楚珩这才面容稍霁,开口允准两人亲事——不怪他给楚珏下套,先帝儿子虽多,真心敬重他这位兄长的却没几个,若不趁早将楚珏拉拢过来,让旁人占据先机就不妙了。楚珩还有一桩计划,得里应外合才能完成,这个,就连纪雨宁都是不知的。

两边说好,先换了庚帖,至于正式成婚得等一年之后。因石景秀年纪尚小,加之先前落水染了些毛病,得好好将养阵子才行,若男子太过猴急,怕对女方身子不利——楚珩说得隐晦,估摸着楚珏也是听不懂的,这小子比他年轻时候还纯洁多了。

消息下来,石家自是欢欢喜喜,独石太后有些不愉,她并不知那北戎公主为何忽然改变主意,放弃在京城寻位佳婿,只当纪雨宁妒火中烧才排除异己,如今又撺掇着皇帝给石家赐婚,不就是怕景秀步景兰后尘,进宫来抢她风头么?

偏偏皇帝桩桩都听她的,也不先来慈安宫商量,如今诏书已下,连石太后都回天乏术。

石景煜来宫中谢恩时,石太后便留了个心眼,借口喝茶的工夫,问他能否请皇帝收回成命。

石景煜不懂,“姑母莫非不赞成这桩婚事?”

石太后叹道:“哀家还不是为了国公府的前程,郡王妃也就听着好,那楚珏至今连块封地都没挣上,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至今浑浑噩噩,一事无成,他娘也是个不中用的,位份又低,出身又弱,凭景秀的资质,本可以觅着更好的,何必辱没。”

石景煜笑道:“侄儿在民间倒是听过一句俗话,有情饮水饱,无情金屋寒。郡王殿下是二妹自己挑中的人,无论贫富荣辱,总是她心甘情愿的;您这会子要把您的意志强加给她,二妹忤逆不说,这婚事必然不会愉快,结婚倒成了结仇了,太后您细想想,如此真的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本来准备了十来个年轻有为的勋贵人选,却被侄儿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不免有些憋屈,“哀家的眼光岂会有错?纵使景秀开始有些抵触,日子久了总会渐渐磨合,也免得她将来失悔。”

当然最好还是嫁给皇帝,既是亲姑母,又是婆婆,石太后自认为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换谁她都不放心。

石景煜眸光黯了黯,轻声道:“当初大姐进宫时,姑母您也是这么说的,可如今呢?您真的没有一点后悔吗?”

旁观者清,他眼看着石家因为太后娘娘一步步壮大,可也因此变得骄傲自满,再无谨小慎微可言。母亲忘了她只是一个臣子的夫人,妄图对皇嗣下手,就连大姐也受到池鱼之殃;至于父亲虽不会这样糊涂,可这些年结下的仇家也不少,他自请辞官,又跟随大姐去往封地,焉知没有避祸的意思?

脱离了石家的光环,石景煜反而多了些清醒与理智,原来他们与寻常人家的子弟并无不同,甚至因为站得太高,跌下来的时候也会更重些。

吸取了这些教训,难道还要如飞蛾扑火般一味追逐荣华富贵吗?石景煜不是不敢,是觉得不智。

石太后没想到才说了两句就引来侄儿一篇宏论,以前景煜在她面前乖得像只绵羊般,从未有过顶嘴的时候,石太后不禁冷笑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难不成又是皇贵妃?”

石景煜平静道:“话无好歹,有理则听。姑母大约有所不知,前阵子若非皇贵妃帮忙,侄儿恐怕性命难保,早折在那拓跋燕手里了。这一年来,皇贵妃待石家之心如何,姑母难道还看不出吗?她若私心报复,老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咱们解围?自然,您一定觉得她私心藏奸,那也没奈何,但无论皇贵妃是否另有所图,我与景秀都是受过她恩惠之人,不说投桃报李,好歹不能再难为人家罢?姑母您细想想,是否这个道理。”

说完便屈身告退——他此番进宫,本来也只为打个招呼,至于嫁妆的事他自己会想办法,石家虽不及从前,东拼西凑总能挪出来些,总不至于非得靠人周济便是。

石太后不禁失笑,“这孩子,如今竟学得这样好强!”难道她当姑妈的还能不为侄女添妆?想得也忒小气了些。

语毕却又怅然,往常她百般疼爱几个小辈,结果却一个比一个更不成才,如今离开她的照拂,倒渐渐有了些气象,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景煜都知道自立了——难道真是纪雨宁的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唯有嗟叹。

纪雨宁忙着宫里宫外的事,自然忘了回复李肃那些信笺,她以为此人得不到消息就该另谋出路,哪晓得李肃把那些狐朋狗党能问的都问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半分银子都拿不出来——往常他可没少帮他们周转,如今自己遇着麻烦,却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世态炎凉,竟至于此!

李肃只能将希望放在纪雨宁头上,指望她念在那点夫妻之情,好歹能施以援手,何况,这点银子对她算不了什么不是么?

眼看催债的越追越急,李肃连家都不敢回,索性日日在客栈里躲着,并时刻注意纪家那间商铺的动静。他知晓纪雨宁极为看重这项生意,隔三差五总要遣人过来看看,自个儿守株待兔,总能等到机会。

好容易这日赶上玉珠儿出来点货,李肃忙抽空迎上前来,陪笑道:“姑娘。”

玉珠儿早忘了那些信长什么模样,见到他才模模糊糊想起,“若是为借钱的事,大人您请回吧,娘娘手里也没银子。”

李肃不信,纪雨宁吃住都在宫里,金奴银婢地使唤着,她能有什么天大的花销?怕是故意哄骗自己的托辞。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唯有努力撑起笑脸,“我并不白拿,照样白纸黑字立下借契,娘娘无须担忧……”

事实上他可没打算还,都是一家子亲戚,还能到门上催债不成?再说,他也还不起,庄子上的出息一年少似一年,府里的开支却不见少,加上老太太的药钱,天天得喝参汤,他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垫补的。

玉珠儿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像是听不懂人话。可巧她弟弟榆钱儿正连同二老小心翼翼捧着翡翠往里走——都知道是件贵物,并不敢让那些粗手粗脚的伙计添乱。

玉珠儿便指着道:“娘娘手头的几万银子,除了应付铺子里进货,便都用在这几块翡翠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便拿出拓跋燕盖章的文书来,上头写明清清楚楚。

本来纪雨宁是想送给皇帝的,然而皇帝并不贪心,令她自己处置,纪雨宁干脆就拿来铺子里当供奉了——这等天然开采的奇珍,据说钟灵毓秀,没准比财神爷还管用。

李肃彻底无言,纪雨宁花光了积蓄,就为了买这几块破石头?她是钱多得没处使么?

玉珠儿斜睨着他,“大人若是急用,我便借一块与你吧,连利息都不收的。”

自然是风凉话,这样上等的翡翠一时间到哪里变现?当铺都不肯收的。且这丫头嘴上说得好听,他若是真答应了,只怕转头就会以盗窃宫中财物的罪名,让御林军将他抓起来。

李肃一脸愠色离开,不管纪雨宁是否知道他要借钱,才故意花光银子,看来他在她心中已无半分情分可言。

六年的夫妻,终究是白做了。

李肃感觉心口微微地疼,想破口大骂,嗓子眼却像被浆糊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能骂谁,能怨谁?路是他自己选的,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再难挽回。

摸了摸衣兜,还剩下两枚铜子儿,也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罢。李肃晃晃悠悠往一间悬着青帘的酒铺走去。

这些天丈夫都不归家,长宁公主心里亦有点忐忑。她并不知李肃在外欠债的事,只当自己冷落得太过分了,就算是欲擒故纵,也不能只给他颜色看,这样下去,没准他没忘记纪雨宁,倒把自己忘了个干净。

得知几名侍女私下里颇有不敬,长宁便训斥了她们一顿,又把她们赶回宫中,只留两名亲近的服侍,如此以来,府里总算少了些矛盾,只是李肃未必知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日长宁去寿安堂看望完婆母,亲自喂她喝了一盅参汤——李老太太的神智越发昏聩了,刚成婚那阵子还挺有精神,以为冲喜冲好了,如今瞧着却像回光返照,渐渐连人都认不出来,还把长宁当成大房里的张氏,拉着她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泰半是对纪雨宁的歉疚与愧悔。

长宁没想到纪雨宁从前是这么过日子的,本来对李肃的那点滤镜也脱了些,若他果真深爱发妻,怎会看不出她所受的委屈?让她含辛茹苦伺候公婆,还得受大房的冷眼与轻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正因为李老太太快不行了,她才会忽然间良心发现,因为再不说,便永远没机会说了。

长宁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原本还觉得纪雨宁是个攀龙附凤之人,可如今瞧着,纵使她想攀附,也是理所应当,进了这样人家,谁不想逃出火坑?别说六年,一年都嫌长了。

侍女垂首道:“不过大人倒是真心对公主您好的。”

是啊,李肃这些时日的种种,足以见得他是真心在取悦她,她不愿做的事,他绝不会勉强。就算里头有因她身份的缘故……换一个男人,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天长日久,他们总会有点感情。

长宁定一定神,她才刚刚再醮,无论如何这桩婚事都来之不易,她得好好珍惜。

遂扭头向那侍女道:“我记得相公爱喝鸡丝粥,你去吩咐厨房准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儿是十五月圆,她预感李肃会回来——他们的新婚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此时他再向她求爱,她便可顺水推舟、无须再严词拒绝了。

满怀憧憬地期许着,可巧耳畔传来叩门之音,长宁欢欢喜喜地上前,果不其然看到李肃微微发红的俊脸。

令人不悦的是他身上有股浓重的酒气,活像在酒窖里泡了三天似的。长宁皱眉道:“你去哪儿了?”

独守空闺的妻子好不容易见到爱人,可不希望爱人是个醉鬼。

她决定打发他去洗漱,故作嫌恶,“别靠近我,脏死了!”

自然是带了点娇嗔的,可惜对面好像听不出来。李肃神情冷了些。

往常她每逢微怒,他都会诚惶诚恐地上来讨好,但今日似乎例外。李肃一手撑着桌角,目光肆无忌惮落到她身上,“脏?你以为你多干净!焉知你是自己想从北戎回来,还是被人赶出来的?连拓跋焘都多嫌了你,不肯要你当他正房,你还有脸嫌我脏?”

长宁气得脸上通红,“李肃,你嘴上放干净点!”

大抵是那几碗黄酒壮了胆气,李肃此刻见她并无怯惧之色,反而要将这段时日的积郁一股脑发泄出来,“你还想在我面前摆公主架子?你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要是真的,皇帝能放心让你嫁进李家么?说白了,你跟我一样,都是被人瞧不起的货色……”

长宁又惊又怒,不由得扇了他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并未大发雷霆,反而笑起来,“说中心事了?你天天叫人守着闺门,不肯叫我碰,不就是想自高身价么?你一个结过两次婚的女人,却还以为自己和黄花闺女一般值钱,这不太可笑了么?”

长宁还想扇他,手腕却被人牢牢箍住,李肃到底是个男子,哪怕醉中力气亦大得吓人。他将她抵在床沿上,发狠道:“凭什么不许我碰?你是我的妻子,难不成还想为别的男人守身如玉?”

恍惚间他将眼前人与想象中当成了同一个,仿佛纪雨宁言笑晏晏地出现在他身前,当时他不肯碰她,纯粹是一时赌气,想惩罚她的不贞,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才是被惩罚的那个——因他从未真正得到过她,因此当失去她时,才会这样痛彻心扉的难受。

李肃不管不顾地在长宁脸上亲着、吻着,浑忘了眼前是他尊崇备至的公主,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彻底占有这个人,如此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却不知在长宁眼中,此刻的他与一头禽兽无异。

眼看他将要除下衣衫,长宁紧咬着下唇,手腕的剧痛与被羞辱的难堪一并袭来,她蓦地拔下头上发簪,不管不顾地朝他身上刺去。

不知过了多少下,房中终于声息全无。长宁喘着粗气看去时,那人已如一滩烂泥般,躺在遍地的血泊中。

第88章.?丧仪?对朕来说,那就是一辈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满以为纪雨宁会大悲大恸,哪知对方的情绪却比他想象中平静许多,纪雨宁只拖着虚浮而清浅的步子过来,凝神道:“陛下可要妾帮忙换药?”

虽然伤势不重,楚珩肩头还是装模作样绑了块纱布,里头沁出斑斑殷红,乍一看是挺唬人的。

楚珩默默点头,忽然间想到“哀莫大于心死”这一类的话,纪雨宁不闻不问,是不是已经心死?

忍不住就想将真相告知与她,好容易才按捺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再则,他也想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瞧瞧,纪雨宁在自己濒临垂危时的反应——感情原是不需要试探的,可因为这段失而复得的感情太过来之不易,他总忍不住想去证明,证明她是真心爱他嫁给他。

原来坐拥天下的帝王也会患得患失,是不是?

说话间,纪雨宁已将那块染血的纱布取下,重新敷上药酒与金疮药,再裹上洁净棉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半分迟疑。

楚珩正要道谢,纪雨宁却重重一掌拍了上去,狠狠扬眉,“骗人很好玩是不是?”

女孩子再怎么生气,体格放在那里,打人也痛不到哪儿去。

楚珩满头雾水,本待佯怒,哪知纪雨宁却两手一摔,趴在他胸口痛哭起来,一壁还不断地用拳头捶他,“你知不知道方才我多害怕?母后倒了,你也倒了,指望我一人撑起这偌大的宫殿么?”

当时她真觉得天要塌了,甚至觉得她是个不祥之人——若非一定要立她为皇后,或许他也不会遭人暗算?更不会受伤。

楚珩即便再糊涂,也知晓计划已经暴露,只能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道:“你怎么发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还用细看?纪雨宁忿然抬头,做了两年的夫妻,彼此性情不会更清楚,皇帝若真身中剧毒,忙着安抚她还来不及,哪里有闲情打官腔?楚珏的表现倒是无可指摘,然而他一句话也不说,半分安慰的言辞都没有,显见得其中有鬼。

不怪纪雨宁生气,兄弟俩联起手来将她当傻子耍呢。纪雨宁忍不住又捶了他两下,“没心肝的,哪日你若真去了,我也不会为你哭丧!”

楚珩明知她在说气话,心头仍为之一凛,只得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又轻呲了一声,暗示肩膀很疼。

纪雨宁揭开棉纱布一瞧,果然红肿更深了些,心下亦有些自愧,嘴上道:“活该!疼了才知道教训。”

却再度拿了药膏来,轻轻敷在患处,用指腹缓缓按揉消肿。

楚珩心情大畅,“你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这事该怎么办?”

纪雨宁白了眼,“有什么可忧虑,六弟自忙他的,我自忙我的,保准不耽搁您的大计便是。”

论演戏,纪雨宁自认不会比任何人差,她自幼家教严格,又和兄长一起进学,每逢想偷个懒的时候,眼泪鼻涕无一不派上用场,回回都能让几个大人上当。

如今只会更熟能生巧。

纪雨宁从承乾宫出来,便拿手帕按在脸上,仿佛搵泪。

此时还来不及宣召诸位宗室侍疾,唯独长清最早得知消息,先去看了母后,便十万火急地赶来看望兄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身后则跟着几个胡子拉渣的封地藩主,明明皇帝今日刚出的事,他们却好像几天都不眠不休一样——若说心里没鬼,谁信?

一见纪雨宁出来,几人忙团团围上前去,“娘娘,陛下可还安好?”

太急于打听情报了,这会子无论说轻还是说重,这些贼子恐怕都免不了要进去一探究竟。纪雨宁干脆不答,只拨浪鼓似的摇头,眼泪却如断线珠子般下来——迫真一个柔弱无助的可怜妇人,如今皇帝撒手人寰,她们母子只好喝西北风了。

美人落泪,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生厌。众藩主称赏了一番纪皇后的美貌,好歹没忘记正事,忙忙再度追问。

纪雨宁仿佛叫一群牛棚里的绿头苍蝇围着,又闷又热,还有股难闻的汗味混杂着熏香气息,中人欲呕,她干脆两眼一闭,径自晕了过去。

长清大步过来,面露怒容,“皇后身子向来不好,你们想将她逼死不可么?”

众藩主:……不是,这还带碰瓷的?

第93章.?流言?愿她平安喜乐,永无灾殃。……

借着晕倒一事,纪雨宁无情谢绝了诸位宗室的探视问询,为了方便照顾,她干脆自个儿也搬进勤政殿里,美其名曰伺候病人,实在是牢牢盯紧太医院那帮人,以免走漏消息。好在能在宫中熬出头的多半是人精,虽不知陛下与娘娘为何接二连三地装病,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他们只管开药,横竖治不死人就是了。

纪雨宁分-身不暇,便把娇娇儿送去慈安宫,石太后正为儿子缠绵病榻而悲伤过度,如今照看孙子,多少能得些安慰——为了娇娇儿,她也得撑下去的。

不过在长清来探视时,石太后仍免不了向养女埋怨,“她倒会躲懒,将麻烦扔给哀家,自个儿落得清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清心想母后这脾气也是没救了,明明纪雨宁是为她好,她还不肯领情——其实石太后未必瞧不出来,不过是一贯嘴硬,不肯承认儿媳妇的贤惠体贴。

长清便叹道:“她自己都拖着病体,您还百般为难,我若是她,趁早抱着孩子躲起来,何必担这干系!”

照顾皇帝说是件美差,其实风险颇大,设若皇帝在她手里出了事……纪雨宁万死也难辞其咎了。如不是真心相爱,谁肯在这关头挑大梁?横竖立后诏书已下,她如今地位稳固,本不必蓄意讨好。

想起自己几番去勤政殿,榻上的人面白唇青,石太后忍不住掉下泪来,“太医院尽是些庸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症候,为何偏偏不见好?”

没人敢告诉她那支羽箭上涂了毒,怕吓着老人家。至于纪雨宁跟皇帝商量的计划,更是对外瞒得死死的,倒不是怕石太后替那些藩王求情,纯粹担心泄露隐秘——再者,石太后身为当今之母,她老人家流的眼泪愈多,外头瞧着也更逼真些。

好在石太后并非没经过风浪,便是皇帝真不成了,她还有孙子,她还得护着大周百年太平,不能辜负先帝嘱托。因此除了嘴上发发牢骚,石太后并没故意去找纪雨宁的茬——想找也找不到。纪雨宁不但行事妥帖,而且威望日盛,真个交锋起来,未必鹿死谁手。

她只盼着儿子赶快好起来,让这颗牵肠挂肚的心快些回到腔子里去。

宫里虽然瞒得密不透风,借由那些藩王的耳目,石景兰还是顺利得知消息。皇帝多半已病得下不来床了,连上朝都不能,这事焉能等闲视之?有传言皇帝神智昏聩,一日之内竟晕厥两三回,可见已是病入膏肓之相。

石景兰等不及了,眼前正有美好的前程等着她,上一步是仙宫,退后却是地狱,而她要做的无非举手之劳。

石老爷仍有些迟疑,“不妨再观望观望。”

总觉得皇帝这回的病太蹊跷了些,顺利得不像话——焉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石老爷是谨慎之人,不想拿身家性命去冒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冷哂,“爹爹苦心孤诣随我去沧州,又千里迢迢奔赴京城,不就是为成全您的宏图壮志,好为石家光耀门楣么?如今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您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国公爷?陛下可没把您当成国丈。”

她知晓父亲心里是有怨的,明明一片忠心为主,却偏偏要遭到如此猜忌。至于弄权,哪个外戚不弄权?难道他不也是在为皇帝排除异党、笼络人才么?

既然外甥不识货,那不妨另换个明主便是。

石老爷食指轻轻叩着书案,忖道:“既如此,剩下的便交由为父,至于太后那边,你须多做些功夫。”

石景兰痛快地应道:“诺。”

继而将楚沛从乳母手里带过来,怜惜地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因着水土不服,楚沛近来有些腹泻发热——他从未赶过这么远的路,本来不想来的,然而石景兰循循善诱,告诉他此番有机会步入金銮殿,甚至坐上那张龙椅。楚沛不晓得龙椅有什么稀奇,不过他倒是听人说过,当皇帝的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人能管得住他,他能享用最甘美的食物,最清澈的美酒——唔,虽然他还不能饮酒——至于玩具家什等等,更是想要多少就多少。

楚沛毕竟心智单纯,亦不知此举会对皇叔不利,只听说能得好处,便满口答应下来。

石景兰也不催逼着他读书了,如今且稳住这孩子,等顺利将纪雨宁拉下马,再来教导不迟——她知晓藩王们要的是个听话的傀儡,而她只需当个安分守己的皇太后,但,谁规定她就得照做?等借他们的手除掉纪雨宁,她再以清君侧的名义处死这些乱臣贼党,那时,倒要看看谁还敢给她气受。

未几,京中便传出皇后之子并非当今所出的消息。茶楼里的说书人谈得津津有味,道是从前的纪皇后、亦即当时的纪淑妃是大着肚子进宫,彼时李大人都还健在呢,虽然签了和离书,保不齐两人恋奸情热、死灰复燃,否则纪淑妃受了那些辛苦,为何不处置李家,反倒处处优容,可不正说明余情未了么?

一部分人觉得无稽之谈,另一部分却信以为真,他们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豁达大度的女子,何况纪淑妃婚后也不忘抛头露面,嘴里说是做生意,谁知道是否暗中与前夫幽会?保不齐长宁公主是撞破两人的奸情才愤而出家呢,至于李肃李大人的死,那当然也是不守本分,觊觎宫妃,才遭了天谴。

石景兰太知道群众的热情所在,比起皇帝是否真遭到刺杀,还是宫闱密谈更能引起兴趣。她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只是虚虚实实,引诱人往那方面遐想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这些不过是引子,要紧的却是后手。石景兰带上楚沛去几位藩王行宫里转悠了一圈,于是人人皆知道她的委屈——却原来这位小殿下并非诚亲王遗孤,而是她当初酒后贪欢、珠胎暗结酿下的恶果,试想楚沛若非她亲生,皇帝怎么许她一直教养,连封地都让跟去?只可惜当时尚在先帝爷孝中,不能承认,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后来多出个纪雨宁,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将她们母子赶去西北受苦,实则是想让皇嗣死在外头。

石景兰声泪俱下,由不得人不信——若皇帝没出事,她当然不敢造这样的谣言,但,如今她已是孤注一掷,自然由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横竖楚沛跟皇帝也有几分相像,只要她咬死这件事,旁人也难反驳。

过了三五日,流言传入慈安宫里,石太后倍感恼火。外人不知情,她可是亲眼看着诚王妃生产的,怎么可能有假?于是传令侄女见面,冷冷地质问道:“外头那些闲话,想是你叫人传的?”

石景兰没否认,脸上已着了重重一巴掌,嘴角沁出血痕来。

石太后实在气结,没想到她在这风口浪尖上竟敢拿皇嗣做文章,当真是活腻了?

石景兰望着座上双目,认真问道:“母后,您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纪雨宁入宫之时便已身怀有孕,外人瞧来总是不妥。可石太后摇了摇头,还是否决,“哀家相信她不会。”

纪雨宁虽然脾气有时候讨厌了点,却并非不分轻重之人,何况她与李肃感情也不好,说她跟李家藕断丝连,未免太荒唐可笑了些。

石景兰用棉帕揩去唇边血渍,目光苍白而坚定,“到底也是她一面之词,不能作为证据,姑母,依我之见,倘要堵住悠悠之口,恐怕得验明正身才行。”

皇嗣决不能掺假,楚沛虽是她推出来的幌子,却是货真价实的亲王嫡裔,至于纪雨宁那个,谁说得准?

望见姑母脸上的动摇,石景兰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她太清楚纪雨宁的脾气,绝不肯与皇帝滴血相验,但越是如此,越说明其中有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踌躇良久,还是婉转表达了这番意思,她当然是相信纪雨宁的,不过,要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光靠嘴说可不行。

纪雨宁一口回绝了,但凡事涉皇嗣真伪,皆属宫廷秘辛,必得由史官载入起居注中。她可不想娇娇儿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个污点,孩子瞧见得多难堪?

石太后知晓她性情倔强,也不好强逼着她取血,那未免闹得太僵。

石景兰于是趁机建议,据县志记载,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将娇娇儿的血滴在李肃骨殖上,若鲜血能渗入内里,则为亲生父子,毋庸置疑——事实上这个对石景兰来说更容易操作,死人毕竟不能说话。

石太后无言,面露疲态。石景兰便当她默认,喜滋滋地准备让人起出棺木,然而等出了宫才知,李家的坟茔着火了,别说骨殖,连一枚指甲都没剩下。

阮眉望着眼前升腾起的熊熊烈焰,眸中似暗似明。这坟冢里的人,是她毕生心之所系,哪怕他辜负又抛弃了她,她也愿守着他的尸骸相伴到老。

但,如今为了娘娘,这片墓园是留不得了。纪雨宁对她恩同再造,如今,至少她能小小地予以报答,愿她平安喜乐,永无灾殃。

阮眉轻轻抿唇,将最后一根浇了燃油的木柴投入棺椁中,之后决然离去。

第94章.?伤肾?那方子是几位院判圣手斟酌着开的……

不提石景兰气个半死,得知李家坟茔走水,纪雨宁深觉纳罕,她记得那处是片洼地,远离林木,想来不至于遭雷火所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来也只有一个理由。

纪雨宁便找了阮眉来,不问别的,只问了一句,“你是自愿的吗?”

她太清楚李肃对阮眉的重要,哪怕他死了,他也是她唯一深爱的男子——当她深陷淖泥中时,是他于绝望至极伸来了一只手,于是她摆脱了前半生的灰暗,趋向光明。

这个在阮眉看来曾救赎过她的天神,如今却因为一个外人而落得尸骨无存,纪雨宁知道阮眉重恩义,但,也不必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她还有其他法子来应对石景兰的攻讦,虽然费点周折,但并非不可避免的。

阮眉只轻轻摇头,“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办法。”

目中黯淡了一瞬,旋即却又展眉,“自然是活着的人更加重要,相公若知晓娘娘身在危难,我想,他也会原谅我的逼不得已。”

纪雨宁不觉得李肃能有如此心胸,不过斯人已逝,她也懒得道人长短,只含糊敷衍了两句,便让侍从送阮眉出宫。

将行时,阮眉迟疑刹那,还是斗胆问道:“娘娘,宫里可还安好?”

她忙着染布厂的事,可京中满城风雨,她虽未刻意打听,也难免有三言两语传到耳边——正因不知那些人下一步会如何,她才想了个破釜沉舟的主意,干脆毁了李家棺椁了事,如此,便对纪雨宁的名声无碍了。

纪雨宁笃定地拍着手,笑意未达眼底,“放心,一切安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楚珩叮嘱她毋庸发愁,诸事早已安排妥当,可毕竟是削藩这样的大事,纪雨宁难免绷着根弦——若是成了,君权收回中央,娇娇儿以后也能少些麻烦;可若功亏一篑,面临的恐怕就是兵戎相见,尸山血海。

因此她也没法给阮眉一个准话,只徒劳地安慰人、安慰自己。

阮眉知晓她势单力薄,帮不上什么忙,却还是竭力劝道:“娘娘,不碍事的。”

至少京中诸世家多站在纪雨宁这边,李家、林家,还有公主府,就连石家那两位也在尽力辟谣——虽然谣言是石景兰故意散播开去的,她的两个弟妹却并不与她同心同德,使劲给长姐使绊子呢。

纪雨宁素来的施恩惠下,以及她掌权之后所做的种种,无不体现她的公正仁爱,也只有她愿以一个深宫妇人的身份,切实地考虑民生百态,流言或许能蒙蔽少数人,但对于大多数来说,评价一个人无须看她说过什么话,只需看她做过哪些事——这一点,纪雨宁可谓实至名归。

石景兰到底还是带着楚沛进宫来了,颇有几分登堂入室的意思。虽然滴血认亲的计划不成,可依照皇帝脾气,竟会放任流言肆虐,可见这回病得不轻——本来她也并非一定要将那孩子推到李家头上,只要有三分可疑便好,继承大统这样的重担,容不得半分孽脉掺杂。

相信此时大臣们亦在观望,看鹿死谁手,他们才好山呼万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看纪雨宁迎面走来,石景兰放下手中牵着的稚童,让他且去玩耍,自个儿只草草下拜,“参见皇后娘娘。”

比起刚回京城时,她如今的气焰何止高了三倍,被逐出宫又如何,宫里的风向可不是一成没变的,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没有亲生子又如何,纪雨宁那个即便真是龙胎,也不会被承认,相反,她却能依仗众藩王的助力,名正言顺登上皇太后之位。

区区一个商户女,竟妄想同她比肩,无异于痴人说梦。

纪雨宁从她的神情便瞧出她毫无长进,就这样沉不住气,以为自己已经赢了?

她忍不住提点道:“石姑娘,你可知与虎谋皮的下场?”

公然称她为姑娘,显是不把她放眼里,竟好像她从未来过,只是个仍未出阁的黄毛丫头一般。

石景兰忍不住沉下脸,“娘娘在说什么?我竟听不懂。”

以为纪雨宁要趁机刺探她与那些藩王的往来,她可不会中计。

纪雨宁用折扇轻叩她肩膀,唇边挂着一抹似有如无的笑,“与虎谋皮,焉有其利?你以为自己是最高明的驯兽人,却不知老虎发起性来,可不管什么情义利害,只怕咬得你皮开肉绽。及时退步抽身,兴许还有一条生路。”

她是认真规劝,然而石景兰早已被荣华富贵迷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去?眼看胜利在望,她更不能在这时候打退堂鼓,说什么及时抽身,纪雨宁都自身难保,倒叫她放手,放手被那些藩王一锅端么?

石景兰反唇相讥,“娘娘有时间教训别人,不如多为自己筹谋,听闻最近宫外流言纷纷,原来太子殿下与李家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怕来日就会被开除宗室玉牒,娘娘就没想过以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淡淡道:“流言终究是流言,皇嗣的事只能陛下说了算,旁人再怎么上蹿下跳、挑拨离间,也不过白费机心罢了。”

听纪雨宁将她比作跳梁小丑,石景兰不由倍感羞恼,商户女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倒利索。本待驳回去,随即冷静一想,纪雨宁原来打的这个主意——的确,只要皇帝没发话,谁又能决定太子的归属?就算那孩子真流着李家的血,等他顺利即位,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也许纪雨宁比她们更盼着皇帝殡天,想明白这层,石景兰不由浑身冰冷。不行,她得抓紧时间,不能让这女人捷足先登,坏了她的大计。

正要告辞,可巧勤政殿一个宫人过来,说皇帝有些不好,请皇后进去瞧瞧。纪雨宁匆忙转身,袖中却掉出一张东西来。

尽管她拾得飞快,石景兰还是迅速记下上头的笔迹——她自幼博览群书,有过目不忘之能。

她虽不精通医道,却认得那是一张药方子,什么药如此珍重,得随身揣着?

楚沛久不来京城,本该事事感到新鲜,然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熟悉备至,御湖和假山更是早就看腻了,百无聊赖下,竟信步来到从前的书房。

其实他也只念了两个月的书,先得罪先生,后又跟石景兰去往封地,根本来不及怀念,但不知怎的,他却蓦然想起这个堆满四书五经的地方,常听皇叔说,读书使人明智,可是他不用功也不见得就过不好——有人好吃好喝伺候不就行了么?人生在世,为什么要学那些辛苦而无用的东西。

高高的书案后忽然窜出一个梳了两条小辫的脑袋,楚沛先是唬了一跳,等辨认出那人相貌,方才呀道:“是你啊。”

若不是今日偶遇,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姐姐,但既然见了面,从前的回忆还是浮上心头。他忍不住愉快地炫耀起来,“你听说了么?王叔他们要联合起来废太子,让我当太子,将来没准还是皇帝呢。”

到底念及姊弟之情,想了想,“等我当了皇帝,就封你为长公主,像长清姑姑那样,要多威风就多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忻放下手中诗集,缓缓摇头,“我不稀罕当什么长公主,这不是我该得的。”

望了眼对面,“也不是你该得的。”

楚沛有点恼火,下意识就想骂敬酒不吃吃罚酒——石景兰教训起人来最爱这样说。当皇帝有什么不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人敢管束他,凡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得送来供他使用,他不要的再赏给别人,但凡是谁得罪了他,他一道圣旨,那人就得人头落地——想想再没有比这更畅快的事。

楚忻默默走到他跟前来,“那你忘了爹娘么?”

皇帝从未对他们隐瞒身世,姊弟俩自然知道他们由何人所生,他们的爹爹是英勇善战的将军,喋血沙场,为国捐躯;他们的娘亲则是一个柔弱而美丽的妇人,她也不是故意不要他们,只是她体弱,实在支撑不下去了。

现在,他却要认他人做父,认石景兰作母,九泉之下的双亲如何能心安?

楚沛有点不自在,人伦是先生教导的第一课,他自然还是知道的。面对姊姊的质疑,他强辩道:“等我当了皇帝,再认回他们也不迟,还会为他们上尊号,像太宗皇帝那样,列长长的一串,不是更风光吗?”

在他想象中,这些都是极容易的。石景兰为他描绘的那个纸醉金迷的远景,已经完全俘获住了这个稚童的内心,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能毫不费力获得美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努力?

楚忻默默地看他半晌,虽然早知他去了封地会变,可也没想到会变得如此之快。他太愚钝、太不切实际了,以为听从石景兰的话,冒认了皇嗣就能一步登天,殊不知今后还会有更多的艰难与挫折——想不吃苦就坐稳皇位,天底下没有这样容易的事。他愿意当个傀儡,石景兰却未必愿意。

忽然间就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因为根本就没用。楚忻看他装模作样地翻看书架,没几页便走马观花地过去,迟疑片刻,还是从抽屉里翻出一套文房四宝来,“喏,这个给你。”

楚沛一眼认出那是他的东西,新得跟没用过一样,“你还留着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有些不以为然,他还是大喇喇地收下,毕竟姊弟俩说不定什么时候再能相见。

临走时,楚忻担忧地道:“无论如何,照顾好你自己。”

当初去封地她也是这样说,楚沛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看在姊姊情真意切的份上,他还是勉强敷衍道:“唔,我会的,你也是。”

他模糊觉得姊姊心中自己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仿佛他们是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两个人,不过这世上的一切他都获得太容易了,因此楚沛也想不到要去珍惜——他并不懂得,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纪雨宁在门前掉了几滴眼泪,泪眼婆娑地哭了回,方才转身返回殿中。近段时间她总要假惺惺地演这么一场,于是宫中气氛一日沉重似一日,人人自危,生怕哪日就变了天。

楚珩早发现她当初并非夸大其词,看她眼圈红红鼻端肿肿地进来,楚珩竟也心里微酸,强笑道:“朕又不是真出事,何必伤心成这样?”

纪雨宁嗔道:“还不是你成天躺着,叫人看得心慌。”

好人也得躺出毛病来,何况皇帝并非只做做样子,每日还专程叫人煎了各类补药送来殿里,哪怕不喝,那股药气熏着也怪难闻——是药三分毒,纪雨宁就怕熏出毛病来。

所以她才想着加快脚步,催那些藩王快些动手,这桩心事也能早点了了。

楚珩沉吟道:“那张方子已让她看去了?”

纪雨宁轻轻颔首,她相信石景兰的眼力,必然不会令她失望——那张药方上头尽是大补之物,皇帝病体尤虚,哪禁得这样虎狼之药,只怕服下去不但于龙体无益,反而加速催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怕她先下手为强,自然得赶来制止。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藩王们也更师出有名些。

楚珩瞥她一眼,咳嗽了两声,“你如今倒也学着诡计多端。”

“上行下效罢了。”纪雨宁不以为意,忽见皇帝面色苍白,间或还有些喘嗽,不禁担忧起来,“难道真被药气熏害?要不要挪个地方?”

楚珩摆手,“算了,省得麻烦,那方子是几位院判圣手斟酌着开的,都说无碍,只除了一桩。”

纪雨宁急问道:“什么?”

“伤肾。”楚珩厚颜无耻地道。

纪雨宁:……

第95章.[最新]结局?如题

纪雨宁没想到皇帝这时候还有空讲荤段子,倒是侧面反映他心情不错。

她自己反正高兴不起来,一场硝烟迫在眉睫,胜负尚是未知之数——众藩王盘踞已久,谁知晓暗地囤积了多少兵马,楚珩所探听到的也不过是个约数,万一对方另有奇兵……

楚珩握了握她的手,双目晶亮,“别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多少有些死生契阔的味道,纪雨宁想了想便释然了,也对,顶多不过同生共死——这辈子她是认定他了,便真落到如此下场,也不算什么坏事。

纪雨宁给他掖了掖被角,看他在安息香的气氛中沉沉睡去。躺了这些天,皇帝倒消瘦了不少,可知他为削藩的事如何操心——为了娇娇儿和她的前程,他思虑得实在够多,为夫为父,都不见得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有他相伴,这一生也该知足了。

纪雨宁回屋草草洗了个澡,出来就见楚忻小姑娘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只以为她功课遇到麻烦,因笑道:“若是太难的不妨先放一放,改日问先生不迟。”

别看她年纪小,读起书却刻苦得很,难怪穆氏总抓着她去教导两个混小子,若非娇娇儿还未长成,纪雨宁都想请她当先生了。

但楚忻发愁的却并非课业,她沉默片刻,坦白道:“沛弟方才来过了。”

因将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她推测众藩王会以清君侧的名义扶持楚沛上位,尽管她很清楚,沛弟并非皇叔的骨血,这是个弥天大谎,但,她又能怎么办呢?一个小姑娘的话是没人相信的,何况真相在那些大人们看来并不重要。

楚忻忧心忡忡道:“娘娘,我们会被赶出去么?”

稚龄如她,并不知道宫闱斗争是何等惨烈残酷,只以为最坏也不过落到石景兰从前那样,被赶出宫来,或是另择一块封地——但,这已经足够令她震撼了,自幼在皇宫长大,她从未想过会有离开的一日,外头的世界是不是很危险,会有人欺负她、欺负皇叔和皇婶么?

纪雨宁不欲吓着她,只温柔地拍了拍她肩膀,“放心,有你皇叔跟我在,不会有事的。”

楚忻松了口气,娘娘从未骗过她,这次当然也不会,才高兴一瞬,随即却拧起眉头,“那沛弟这回要空欢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望着她这副小大人模样,心中一动,此前她一直想将楚忻培养成一个德才兼备、最合乎闺范的名门淑媛,等到了年纪,再寻一门匹配的亲事,让她嫁个才貌仙郎,但如今瞧来,似乎不必操之过急——楚沛眼看着已经被石景兰养废了,就算皇帝肯教导,他这样惫懒,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出息,王府却不能无人继承,与其从宗室里另寻一个旁支,倒不如……

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不宜硬做,还得和皇帝商量后再决定。且照目前形势,总得把众藩王那关过了再说。

纪雨宁于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让她仍旧回房温书,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她相信皇帝,不会让这些至亲之人受到半点伤害。

七月流火,转眼已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藩王们终于挂起旌旗,一鼓作气准备进犯。石景兰凭记忆默写下的那张方子,上头列的俱是猛药,一剂比一剂更催命,可想而知纪皇后比他们还着急——这个贪婪无耻的女人,满身都是商人的市侩气息,无情无义,唯利是图,想必小太子正是那位前夫遗下的孽种,不知怎的被她浑水摸鱼瞒了过去,如今眼看着阴谋败露,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治死皇帝,好让她的儿子登基,果真最毒妇人心!

原本藩王们还有点于心不安,到底那位也是他们的血亲,尽管隔了代的,同姓之谊不能忘。然而如今眼看着他引狼入室,把好好的朝廷弄得血雨腥风,他们自然有义务拨乱反正——至于是否真心想救皇帝出水火,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争论长短有意义么?

石景兰则早早换上了素服,极尽哀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石老爷穿孝,断想不到她即将悼念的是皇帝。

原本众藩王让她在家等候即可,他们自己带着“小皇子”逼宫,然而石景兰可不放心将楚沛交到这些人手里,一旦没了筹码,她还如何谈判?石景兰等着儿子登基的当天就封她为太后呢。

因此宁愿冒着风险也要进宫一趟。

到了约定的日子,石景兰早早穿了一身深衣,看似低调却不着痕迹地显露身份。不出所料,今日之后纪雨宁就将沦为阶下囚,她自然得好好炫示,就连妆容亦精致得无可挑剔。

石景秀看她在镜前乔张做致,不冷不热地刺道:“偷来的东西,终究长久不了。”

石景兰不以为意,两兄妹已经被她禁足,没法再给她添乱——没见过这种蠢人,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一味往下贱里走;纪雨宁究竟给她们施了什么妖法,让她们这样乖乖听话,甚至不惜沦为两条走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只施施然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也是为了石家,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愿这样……”

说罢短促一笑,天底下岂有无本万利的好事,她能周旋于诸藩王间,靠的可不单是楚沛,还有她硕果仅存的美色——当初她看不起纪雨宁一介商户女进宫,可如今她却入了更下贱的行当,和娼妓差不多了,不过是卖身给更高等的嫖客。

石景秀微微动容,“姐姐,若是你……”

石景兰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没有一个字是她想听的,她只微微笑道:“景秀,我已回不了头了。”

对她而言,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往前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下半辈子的安稳无忧,往后,也不过舍掉她这条贱命罢了。

至少现下看来,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石景兰再不理会弟妹的劝告,坐上马车径直入宫。一路上,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心汪着汗,又滑又腻,然而过了今日,一切的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

她先去了慈安宫,却并未见着石太后,侍人来报,太后今日身子不爽,正卧床休养,不宜见客。

石景兰便冷笑,前儿还好好的,今日就病了?纪雨宁果然居心叵测,倒先一步将太后软禁起来,她想篡位么?

然而不管纪雨宁打的什么主意,她注定要失望了。没有外戚的辅佐,没有军权,想妄图对抗十几个拥有私兵的藩主是不可能的。

石景兰望向身后,“留几个人在此看着,你随我去勤政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答应她的正是楚珏——对此,石景兰并不感到意外。男儿当自强,尤其对楚珏这种出身低微的郡王而言,更是迫切想要出人头地。皇帝至今尚未允他一块封地,可见兄弟间的感情原脆弱得很,他都快二十了,还这样默默无闻,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恼?

也难怪他会跟众藩王集合起来,一同逼宫,皇帝的病情还是他泄露出来的呢。

石景兰轻轻睨他一眼,“你帮他们做事,就不怕景秀误会么?”

从前还以为他跟景秀一样脑子轴,如今瞧着倒多了几分聪明劲,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这样设计自家兄长,景秀知道定不会高兴。

楚珏默默道:“我也是为她。”

偌大年纪,聘礼都出不起,怎能不叫人笑话?新帝登基,好歹能封他一个亲王爵,总好过这样庸庸碌碌地混日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石景兰倒是刮目相看,“还算懂得变通。”

不由得多了点欣赏,景秀倒是个撞大运的,要嫁的男子肯这样为她付出,而不顾天下人非议——景秀若为这个与他生分,未免也太糊涂了。

石景兰于是欣然道:“回头你俩若争吵起来,我会帮你劝劝她。”

楚珏垂头,俯身下拜,“谢娘娘。”

石景兰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亦不疑有他,少年人凭着一腔热忱本就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况楚珏此举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跟景秀的幸福,他若临时变卦那才奇怪。

马车辘辘,转眼就到了勤政殿前,和石景兰预想的一样,里头鸦雀无声,只有纪雨宁伫立在门首,身披一件雅青斗篷,景象萧索。

她脸上似乎并未带妆,或者淡到看不出来,不过她本就五官秾丽,素面也似画中人——雪白的脸,微微透出点血色的唇,是信手拈来的仕女像。

就算忙于侍疾,似乎也不必这样素淡,也许皇帝已经殡天了,里头躺着的不过一具冰冷尸身。

但这也无妨碍,石景兰抓起那张药方,畅快地道:“事到如今,娘娘还有何辩解么?”

出乎意料的是,纪雨宁脸上并没有半点心虚或害怕的神情,只讥讽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仿佛她做了天底下头等蠢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忍不住想笑,什么时候还在这里唱空城计?然而笑声未落,她却忽然感到有些古怪,按照计划,勤政殿外该已被甲兵包围,只待纪雨宁露面便上前将她擒住才是,何以她还能气定神闲站在这儿?

石景兰的喜悦戛然而止。

纪雨宁淡漠道:“很奇怪吗?还有更奇怪的。”

说罢拍了拍手,郭胜便和几名内侍搀扶着一个清瘦身影出来,那自然是皇帝——看不出半点垂危之相,至于为何不能行走,倒像是躺久了足趾麻痹的缘故。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落入陷阱?石景兰下意识就想揪着纪雨宁问个仔细,然而颈间一凉,一把雪亮的匕首抵在她冰冷肌肤上。

楚珏已褪去那副低眉顺眼的形容,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凌厉。

石景兰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现在她当然已想清楚了,原来楚珏从未真正加入他们,他是皇帝安排的人,今日也是他提前通风报信,那些藩王想必已遭了毒手,被御林军扣押起来了。

她只能徒劳的道:“你忘了景秀……”

楚珏静静道:“为了景秀,我才更应该如此。”

他太清楚爱人的脾气,景秀宁愿跟他过两袖清风的苦日子,也不要他为了富贵名利阴谋犯上,沦为乱臣贼党。生在这世上,总有些规矩是需要遵循的,要紧的,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石景兰发觉他还是一般死脑筋,这会子却没了嘲笑对方的勇气,说他傻,自己不是更傻?还以为费尽心机能得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却不料从一开始她便是旁人眼中的笑话,任她如何腾挪闪转,都不过耍猴戏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微微瞬目,“纪雨宁,我输了。”

这是她第一次公然直呼其名,摆脱了虚伪客套,亦绝非肃然起敬,不过是平平淡淡讲述一件事实——原来她还是斗不过她,她注定要输给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纪雨宁缓缓上前,“你是输了,但并非输给本宫,而是输给你自己的野心。要的太多,做的太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大抵是被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口吻激怒,石景兰冷笑道:“你就不贪多?若真淡泊名利,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坐着皇后之位,你也配?”

她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若说身份迥异还不足以成为理由,可两人的境遇明明差不多,纪雨宁是和离,她则是被退婚,她们当初有何不同?何以皇帝能接纳一个二婚过后的不洁妇人,却不接受干干净净的她?

明明她与表哥认识的时间要早得多,何以却叫旁人后来居上?她不甘心。

纪雨宁没想到她这时候仍执迷不悟,嗤笑道:“感情的事,岂是先来后到可以言说?何况,你对陛下当真有情么?”

石景兰闭口不言,在表哥面前她总是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然而她很清楚,那些不过是手段,她唯一要做的不过是取得皇帝欢心,以此换来石家蒸蒸日上。

但这有错吗,纪雨宁有什么资格来讥讽她?石景兰忿然道:“你不也一样?若表哥并非天子,你恐怕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她总是以己度人,正如当初退婚之后倍感耻辱,她才想进宫成为皇妃,让那个男人瞧瞧她过得有多好,并且余生都将懊悔,纪雨宁的目的想来也没什么两样,李家给了她那些气受,她自然铭记于心,否则怎会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跑去跟皇帝幽期密约呢?

楚珩沉着脸上前,从袖子里握住纪雨宁的手,“你真是无药可救,以为人人都与你一般?雨宁与朕相识于微时,后来再度重逢,朕还故意隐瞒身份,扮作贫寒士人,雨宁却殊无芥蒂,依旧全心全意地待朕好,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睁大了眼,她再想不到里头还有这段瓜葛,简直像戏文里头的故事。可看两人神情,却不似捏造出来的,难道纪雨宁当真不是仰慕皇帝身份?

石景兰不禁有些动摇,在被那人伤过之后,她总以为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纯粹的感情,因此她也牢牢封闭自己的心,一切无利的事都不必去做,然而如今瞧来,这却是她最错的一个主意——她从未将楚珩视作自己的丈夫,他当然也不会将她视为妻子,更何况,他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了。

看着石景兰被赶来的侍人用锁链拷住,默然离去,纪雨宁想了想,道:“妾能否向陛下求个情?”

楚珩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皇帝本来也没打算要石景兰的命,到底有那层亲缘在,若真个处死了,太后也禁受不住,因此只是判为流放——可对养尊处优的石家长女来说,这已是莫大的屈辱和折磨了。

至于石家,因着是太后亲族的关系,侥幸免于诛九族之祸,可楚珩还是下旨抄家的抄家,充公的充公,本就入不敷出的国公府如今更成了风刀霜剑严相逼,连同爵位一并掳去,只剩下几个小子丫头惶惶度日。

石景煜倒想得很开,他有一身傻力气,做苦力也能混口饭吃。且他翻看家谱时,发现他们石家祖上也不过是个卖豆腐的,如此简单的手艺都能发家,他也差不到哪儿去——纪雨宁实在不忍心点醒他,做豆腐可是门技术话,他练十年都未必练得出来,何况就他那手劲,怕是轻轻一碰就碎掉了。

不过少年人有梦想是好事,纪雨宁姑且不去戳破了,她忙着筹备石景秀跟楚珏的婚事,石景秀本来颇有些自惭,觉得石家如今倒了,自己似乎配不上他,然而楚珏的态度异样坚决,哪怕没有彩礼嫁妆,他也坚决要娶她过门——话说应该不会一点都没有吧?宫里多多少少得讲点人情。

纪雨宁自然是不必这对小儿女操心的,哪怕看在护驾之功的份上,她也不允许婚礼太过寒酸。纪雨宁还抽空教石景秀如何化泪妆——女孩子扮得楚楚可怜些,会更招男人疼惜呢。

皇帝存心跟弟弟比赛,也让礼部加紧准备,册封礼虽然行过了,毕竟算不得大婚,他务必要同纪雨宁好好热闹一回。

纪雨宁起先有些迟疑,“太后娘娘肯么?”

楚珩道:“自然是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自从那日宫变之后,石太后就对纪雨宁改观了,倒不全是为了她的智谋,还因为她在百忙之中也不忘照顾婆母——所谓的软禁,其实是一种变相保护,万一藩王们当真带兵闯入,有纪雨宁布置的人手在,好歹石太后的安全是能够保证的。

百善孝为先,她愿意与皇帝同生共死,活着的人也不能不考虑周全。

因此对于皇帝这回擢升大婚的规制,石太后只是嘴上发了几句牢骚,就放手由他们去了。

纪雨宁想起上回赢的那几块翡翠,干脆拿来当婚房的布置,楚珩却道:“拿来装点一下使得,回头恐怕得送人的。”

却原来这回为了削藩,楚珩几乎耗尽禁卫军力,加之远处也有几处小国蠢蠢欲动,楚珩干脆请拓跋燕帮忙震慑一二——当然是做做样子,她若真敢犯境,回头楚珩就得跟她清算。

纪雨宁倒不可惜那几块翡翠,只笑道:“愿赌服输,咱们好意思还,她也不好意思收吧?”

拓跋燕到底是个部族首领,言而有信还是得讲的。

楚珩叹道:“正是如此,因此她寄来的国书里,特意与朕结为兄妹,回头再让朕以兄长的名义将翡翠送过去,当做为她添妆。”

拓跋燕也到了纳王夫的年纪,如今再无人能干涉她跟阿牧的结合,自然随心所欲。

纪雨宁于是让人将翡翠整整齐齐打包好,再派支精锐队伍护送,一面却忍不住睨着皇帝,“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涎着脸上前:“怎么,你也想跟朕论干亲不成?”

纪雨宁甩开他的手,“哼!谁稀罕。”

不过等洞房花烛夜那晚,她还是老老实实喊了几声“好哥哥”,实在这人太能折腾了,眼看着都快鸡鸣五鼓还不许她睡觉,妥妥的昏君做派。

纪雨宁唯有服软,耷拉着眼皮钻进被子里,准备简单打个盹。

哪知楚珩汗津津地也跟着钻进来,纪雨宁正准备将他踢下床去,他却小声说道:“雨宁,遇见你真好。”

纪雨宁忽然就心软下来,翻了个身,两人四目相对,她说:“我也是。”

楚珩在她肩胛骨亲了下,嘿嘿笑道:“现在总觉得朕比当时强多了吧?”

纪雨宁:……臭流氓!果然感动只能是暂时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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