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页(1 / 1)
('
南诗没坐电梯,一级一级楼梯爬上去,动作迟缓的像个老人。
从一层爬到十二层,膝盖发疼,浑身酸的厉害,还是止不住心里的胀痛。
南诗什么都没想,也不敢想,生怕情绪崩溃会让她失态的坐在楼梯间就恸哭流涕。
打开家门,她看见墙上贴的几页密密麻麻的家规,终究没绷住,呜呜痛哭出声。
南庭和杨雪听见声音从卧室奔出来,见南诗面朝着墙壁,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绷成笔直的一条线,浑身都在颤抖。
杨雪惊诧:“诗诗?”
南庭眉间紧蹙,同样担心地问:“你碰上什么事了?”
南诗一个劲摇头,抱紧自己,把脸埋进膝盖,以一种绝对防御的姿态进行自我保护。
一整晚,南庭和杨雪都守着她。可不管他们怎么问,南诗始终不肯开口,像只没了电的洋娃娃,躺在被窝里静静地流泪,直到天际泛白才睡过去。
接下来三天,南诗没有迈出过房门一步,每回南庭和杨雪进来送饭,就见她坐在电脑前搜索‘伦敦艺术大学’,他们会错了意,以为她想出国留学,试探地问:“爸妈帮你打听一下?”
“不用,我就是随便看一看。”
南诗一开口,嗓音哑的厉害,唇瓣干涩起皮,整个人憔悴到像死了半截。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无言。
如果南诗肯静下来仔细回忆一下,会发现这大概是她二十一年中最自由自在的一段时光,杨雪允许她在床上吃东西,南庭也没有限制她的上网时间。南诗却规规矩矩的按照家规行事,甚至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按照每一条要求,近乎苛刻的对待自己。
.
初八这天,南庭要参加一场研讨会,杨雪本想留在家照顾南诗,过午接到一位长辈的邀请。她实在推脱不了,临走之前,杨雪把养胃餐放在了南诗的床头,没打扰她的午觉。
南诗醒来已经是下午,拥着被子在床上坐了良久,胃里还是涨得厉害。她穿上鞋,端着餐盘坐去桌前,把食物一点点全部塞进嘴里,没等消化,又通通吐给马桶。
南诗脱力地跪坐在地上,喉咙火烧火燎,双目无神地发了会愣,去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洗澡打扮,用化妆品勾勒出一张甜美的假面,带上陈嘉佑送的玩偶,给爸妈发消息报备之后出了门。
春节假日一结束,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可惜寒风阵阵,枝丫光秃,行人的衣服全是单调的色系,裹紧外套低着头匆匆穿梭在街头,奔向不同的目的地,肉眼所及的景象十分凄凉,让人也跟着颓废。
南诗坐地铁去了市中心一家颇有口碑的理发店,排在她前面的是两位男士,等了不到半小时,学徒带她去洗头。
系上tຊ剪发围布之后,理发师问她的想法。
南诗言简意赅:“剪短。”
“你头发这么长,留了很久吧,舍得剪掉?”理发师笑说:“一剪子下去可不能反悔了。”
南诗态度坚决:“嗯,剪吧。”
长发其实很不方便,清洗起来麻烦不说,还会掉发,坠的头皮疼,可是陈嘉佑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南诗就为他留着。
现在想来,她这份小小的固执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憋在家里的三天内,南诗把大部分时间耗在了网上,她无从查证陈嘉佑的经历,于是换了个方向,从司念学校的官博入手,翻了好久好久,终于从一张年代久远的学校活动照中发现了陈嘉佑的身影。
司念穿着仙气飘飘的公主裙,手中举着证书和奖杯,站在台上冲着镜头甜甜的笑。陈嘉佑坐在观众席,歪头看着她,镜头没拍到他的正脸,南诗不敢去想他那会儿是什么表情,总之与她无关。
看到两人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内,南诗残存的希望灰飞烟灭。她呆愣地坐在电脑屏幕前,良久,自嘲地笑了一声。
发丝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南诗不再思考陈嘉佑到底有没有过真心,这已经无所谓了。她拽着青春期的悸动太久,得到的全是苦果,再纠缠下去,连她也看不起自己。
店内的音乐倒是应景,歌手的嗓音沉缓,唱的她心口发皱。
“我们谁也不肯承认
捂住了耳朵听见的笑声是假的
耽误的青春是美好的天真
你的痕迹还在我这 像尘埃没有分寸
如影随形着 狂妄刺痛着我
……”
理发师拿海绵,轻轻扫去她脸上的发渣,解开围布,“可以了。”
南诗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面孔,突然觉得好陌生。尽管化了妆,乍看起来气色很好,可眼中黯淡无光,死气沉沉。她很快收回视线,付了钱,拎着袋子往地铁站走,一打开手机,查阅未读消息。
谢远恒人已经在国外了,说是工作上的临时调动,有个他争取了很久的机会突然到手,等处理完再接他妈妈过去。
南诗回了个恭喜。
随着人潮进入地铁,南诗点开微博,意外发现黑评被处理的一干二净。
凌晨时分,涉事的另一方发文章帮南诗澄清不存在抄袭,为自己博取流量故意歪曲事实的行为道歉。
掀起这场风波的‘真凶’是一个粉丝量较少的博主,南诗和他没有交集,但对方关注她很久,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欣赏,看到南诗的成绩越来越好,他写的文章却无人问津,控制不住嫉妒心,恶意散播她的谣言,后来事态愈演愈烈,他干脆做了缩头乌龟。
现在老实巴交的用大号承认了错误,还承诺之后永不再更新。
困扰了南诗很久很久的难题,就这么轻易被解决。她猜到是谁的手笔,带着答案,问谢远恒:是你告诉陈嘉佑的吗?
谢远恒纳闷:什么?
南诗:微博上的事。
谢远恒承认,还说:他挺关心你的。
南诗鼻头一酸,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和陈嘉佑的聊天框。
这些天她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他的电话没人接,又不敢贸然来她家打扰,整天在小区附近徘徊,妄图能和她碰上。上班打卡似的汇报行踪,生怕南诗找不到他,最后一条是两小时之前发的,说要回学校和冰球队的朋友告个别。
.
南诗回复:我来找你。
既然要分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就当是给她这么多年的感情画个句号。
没了遗憾,断的干净,将来也不会太留恋。
南诗揣起手机,拎着袋子从大学站出来。
学校里的大巴师傅还没上班,她只能步行去冰球馆,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到地方。
南诗向门口的保安大爷出示学生证件,顺利入内。
场上还有人在练习,全是新面孔。体育运动永远不缺人才,一茬接着一茬,生生不息。指不准,再过几年,又能培养出一个‘陈嘉佑’。
南诗多瞧了几眼,奔着休息室去。
她敲敲门,里面没人应声。
刚拧下门把手,隔着一堵墙,陈嘉佑清冽的少年音传来,含着慵懒的笑意:“……不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场上的杂音太乱,南诗听不太清,循声找过去。
人刚站定,便看见冰球队的经理抖掉烟灰,满脸愕然:“你不打算和她结婚?”
“当然不。”陈嘉佑毫不犹豫地回答,莫名其妙地扫他一眼。
身边的人都跟魔怔了似的,得知他和司念一起长大,总纳闷他们为什么没有个结果。感情里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他们就算认识再久,他也动不了心。
司念就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还有年三十那晚,外公问他,司念这么穷追不舍的跟着他到底图什么。
陈嘉佑觉得要么图色要么图钱。
反正不会有别的理由——别人不清楚,但他明白很,司念骨子里利己又自私,永远不会有真心。如果他换个身份,司念未必把他放眼里。
不过——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