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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在与协理京营戎政周泳、京营提督徐汝诚、新巡营给事中许广恩核查京营实际在营兵额后,就对各营参将游击以及坐营指挥使道:
“你们各自有多少兵给了你们上司使用,放出营做了其他谋生,即刻报上来,由枢密院清军司主事一一核实。”
为清查京营实际兵额数量和在籍军士去向,枢密院特设了清军司,从全国知县官中选了若干以清正为名的官员上来任主事,特查这些军籍军士去向。
彼时,坐营指挥使朱延承忍不住出列大声问道:“卑职倒想问问,如果按实情报上来,会怎么处置?”
“被役占的兵卒全部收回,役占兵卒者按律处置,出外谋生者,解除军籍与官身!”
戚继光回道。
这时,京营副将戴良栋听后捏拳怒目而出,问戚继光:“公既为武勋将门,又何苦为难将门武臣?公就不怕京营哗变吗?!”
戚继光笑了笑道:“你们倒是哗变给本国公看看。”
戴良栋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道:“卑职不敢,只是请国公体谅军士,京营积弊非一时所能清除,操切过急宜令军士不满,当从缓也!”
“不得从缓!军令如山,再言者,立斩不赦!”
戚继光沉着脸说后就道:“即刻去核实上报,否则以不职论罪!”
戚继光说后就与周泳、徐汝诚等离开了这里。
“怎么办?”
“这戚元敬要动真格的!”
朱延庆和戴良栋等不由得找到五军营总兵官永平伯王朝辅,说了起来。
王朝辅直接啐了一口,就骂道:“娘的,他戚元敬敢这样做,老子就说他要造反,所以才要借此生事,明明天子亲军六卫就有一半是他的旧部,再加上京营真让他整顿后岂不都变成他的?”
“所言有理!”
朱延庆附和了一句,就道:“我们就这样上疏!”
戴良栋道:“还要让底下的老家军们知道!”
所谓老家军就是昔日十二团营的兵,即籍贯本就是在京师的营兵,这些人或已投献权贵豪门为奴,同时又领着一份军饷,或已自立门户,做着其他事业,而在军营冒领军饷,而又因为彼此多是亲戚,故往往同气连枝、十分骄惯。
所以,在这些老家军真的知道他们要被核实后,当即就有不少老家兵痞鼓噪起来,开始奔向官邸,投以瓦砾,且放声大骂着。
“你戚元敬不过是跟我们一样的破落户,还是给文臣做狗腿子的无耻家伙,也好意思来管我们?”
“为了当枢密使,整朝中诤臣,如今为了当皇帝,又来整我们!”
“姓戚的,你倒是出来,与我们争辩个明白!”
砰!
砰!
砰!
但出来的不是戚继光,而是王如龙、陈子銮等京营班军正役兵马所持铳炮声。
按照永乐后的京营制度,京营分成在京七十二卫兵和从各地卫所抽调来的兵马,而后者被称为班军。
只是后来,班军不再由各地卫所抽调,而是从边军抽调,如今主要抽调的就是戚继光在蓟辽训练的边军。
这些边军主营武官基本就是戚继光旧部。
所以,当提督徐汝诚闻知闹事者聚于官邸大院大骂戚继光而调京营班军去镇压时,这些班军多也愿意服从命令,也就在这时赶来镇压。
一时,铳弹如雨。
不习战阵只会倚仗权贵豪门生事的这些老家兵痞纷纷倒下。
“别杀我!我妹妹是安顺伯的姨娘!”
“你们干嘛,要造反嘛,我们是三大营老家军士,是陛下的兵,你们怎么能杀我们?!”
“快跑啊,姓戚的真的造反了!”
正在官邸附近查看情况的永平伯王朝辅听到这铳声和这些喊声,也慌忙跑到了朱翊钧这里,哆哆嗦嗦道:
“陛下,蓟国公他反了!”
第399章 整顿京营
“反了?”
“怎么,朕的天子亲军六卫是吃素的吗,他蓟国公敢反?”
朱翊钧倒是没有惊慌,而是好整以暇问着王朝辅。
王朝辅则跪在地上说:“陛下,说不定蓟州的胡守仁已率大军南下,和他的在京营旧部一起要会攻皇城啊!”
“他胡守仁敢这样干?”
“他就不怕朕调李成梁、麻锦等勤王吗?”
朱翊钧说着就起身道:“不要慌,何况京营也并非皆是他旧部,不是还有你这个五军营总兵官,替朕把着京营最多的兵力嘛。”
“臣,臣。”
王朝辅也不敢实说自己掌的五军营已经是名不副实,只结巴了几句,就道:“臣觉得陛下说的是,是臣过于惊慌了,但臣的确看见有兵马出现在官邸大院,在大肆剿杀兵民。”
“那便将戚继光、周泳、徐汝诚、刘綎、张元勋等叫来,朕问问此事。”
朱翊钧因而吩咐道。
不多时,戚继光、周泳、徐汝诚等皆来了御前。
朱翊钧便问:“永平伯所言官邸大院处的兵事是怎么回事?”
这时,徐汝诚道:“回陛下,是臣闻知官邸大院有营兵哗变闹事,故行了便宜行事之权,调了神机营去镇压。如今也正要向陛下禀报此事。”
“因何哗变?”
朱翊钧问道。
徐汝诚道:“自然是京营整顿所致,有骄兵不愿被核实操练,故而生事。”
“应该镇压!”
朱翊钧当即说了一句,接着就对徐汝诚道:“就该这么果断,不能什么事都觉得闹一闹,朝廷就会让步,就会怕他们!”
徐汝诚拱手称是。
朱翊钧接着就看向了永平伯:“你就不知道先问问你的上司,就这么急赤白脸地给朕说戚爱卿要生变?”
永平伯王朝辅忙叩首在地:“陛下恕罪,臣也是一时着急之下,忘了分寸。”
“处事不谨,待配合有司完成京营整顿后,就自己去辞去职事!”
朱翊钧吩咐后就道:“都退下吧。”
于是,众人都退了下去。
“英国公,南昌侯,你们难道也要坐视他蓟国公这么丁是丁卯是卯的把老家军士往绝路上逼吗?”
而在这件事过去后,王朝辅和戴良栋等仍不甘心,还特地在这天问起领左军都督府的英国公张元功和驻皇城领天子亲军金吾卫总兵官职事的刘綎来。
英国公张元功道:“蓟国公是武臣,武臣整顿京营,我们应该配合!不能文官整顿,我们闹事,武臣整顿,也闹事,那不是让天子觉得谁也管不了我们吗?”
已因平缅功加为侯爵的刘綎也跟着说道:“没错,蓟国公是宿将老帅,他要做什么事,我不好说什么。”
“那役使营兵为自己耕地、接受营兵投献为奴、乃至让家奴冒领军饷的事,难道你们也愿意我们如实上报?”
戴良栋回道。
啪!
刘綎突然把桌子重重一拍,起身道:“你们要报就报,不用你们卖人情!不就是不能再使唤营兵不能再吃空饷而已,又有什么,难道还要因为这个就不忠于朝廷了吗?”
“如南昌侯所言,以前朝廷是没管,也就犯了这些错,现在朝廷要管,我们只能听凭处置,而不可能真的学那些骄兵,也跟着生事,去御前闹!”
张元功说道。
“行吧!”
王朝辅无奈回了一句,然后就和戴良栋等回了京营。
因英国公张元功、南昌侯刘綎、兴安伯徐汝诚等勋贵都接受甚至配合京营的整顿,其他勋贵豪门也只好跟着配合与接受。
于是,接下来,王朝辅、戴良栋等还是如实把京营老家营兵的实际情况报了上来,而由清军官核查。
然后,权贵们役占的青壮军士也被放回了京营。
而主动投献在权贵家为奴的军士则听其自愿,要么解除军籍,不再领饷,要么就回到京营。
至于通过行贿京营将领而已到外面自谋出路的富足军士则被全部解除军籍,不再领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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