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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开口打探两句,外头便有人进来禀道:“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于是,卜列革只得将话头咽了下去。
跟着朱鉴走出帐子,却见好几辆马车已然装的整整齐齐,随队的人手也有上百人。
卜列革心头的疑惑更甚,但是却也不好多问,见准备好了,便带着人出发,往太上皇的居处去。
自从回到瓦剌之后,也先就专门辟出了一块地方,专门给太上皇居住,并且安置了重兵把守。
那个地方,距离也先的军帐大概有十五里。
因为带着几辆马车,所以队伍走的并不算快,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方至。
看得出来,也先对于太上皇还是不错的,这处帐子很大,几乎可以媲美也先自己的军帐。
但是在朱鉴等人看来,还是颇为简陋。
毕竟,在汉人看来,草原上的这种帐子,无非就是围帐布帏,席地而寝,连寻常百姓的居所都不如,何谈皇宫大内?
帐子周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看起来守卫甚是森严。
在帐子外头,哈铭带着两个随从,早已经望眼欲穿。
遥遥距离帐子还有上百步,朱鉴等人就坚持下马,步行而至。
来到帐前,袁彬上前对着哈铭介绍道。
“哈通事,这位是使团正使,右都御史掌鸿胪寺事朱鉴大人,携使团副使礼部侍郎李实大人,大理寺少卿罗绮大人,前来向太上皇问安。”
哈铭点了点头,道:“几位大人一路辛苦,太上皇已在帐中等候多时,吩咐了几位大人若至,便可觐见,我这就进去通传,请诸位稍待。”
于是,哈铭转身进了帐中,没过片刻,又转了出来,引着朱鉴等人进了帐中。
帐子里甚为朴素,至少在朱鉴等人看来是这样的。
一张低矮的床榻,上头铺着厚厚的毯子,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有一个书架和几卷书做点缀。
地上铺着毯子,旁边燃着火盆,正中间是一个案几,后头是一个低矮的墩子。
太上皇穿着一身略显破旧的橙红色窄袖过肩龙纹袍,就坐在那个墩子上头。
在案几后头,站着四个打扮朴素的女子,看年纪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不等,其中有两个是汉人,两个是蒙人。
这是也先派来服侍太上皇的,那两个汉人女子,也是被从边境上劫掠过来的,因为面容还算姣好,所以被送过来侍奉。
粗粗的打量了一番,朱鉴便发现,太上皇已经和他早两年前陛辞时所见的意气风发大有不同。
上次他来的时候,也先并没有让他见太上皇,都是袁彬居中传话,所以实际上,这是在土木之变后,他头一次见到太上皇。
和印象当中相比,如今的太上皇,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才二十几岁的年纪,鬓间却已经多了点点斑白。
所幸精神还算健旺,眼瞧着朱鉴等人进帐,脸上不由绽出一丝笑容。
“臣右都御史朱鉴,礼部侍郎李实,大理寺少卿罗绮,叩见太上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了帐中,三人的神色均颇为激动,大礼参拜,跪地叩首,如是再三。
显然,见到他们的朱祁镇,心绪也颇不平静。
在瓦剌一年之久,他能够见到的明人很少,熟悉的人就更少。
前几个月,在伯都王和也先的陪同下,见了一次许彬等人,但是也没说两句话。
这次,听说朝廷又遣派了使团过来,而且也先还答应让他们过来朝见,自然心绪难平。
脸上不由自主的涌起一阵潮红,朱祁镇道。
“好,好,诸卿一路辛苦了,起来说话吧。”
于是,朱鉴等人恭敬的起身,侍立于一旁,旋即,朱鉴挥了挥手,示意跟过来的随从将几个箱子搬了进来,道。
“禀太上皇,此乃圣母及端静皇后命臣等带来的棉服,衣帽,鞋靴等物,皆为端静皇后亲手缝制,请太上皇御览。”
当下,哈铭便那几个侍女,将箱子打开,捧出其中的袍服,送到了太上皇的案前。
朱祁镇伸手触了触柔软的衣袍,看着上头所绣的龙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低声呢喃道:“皇后……”
这一件件棉服,针脚细密,柔软服帖。
看着这些,朱祁镇仿佛望见了深宫之中,一针一线的缝制衣帽的倩影。
强忍着没有落泪,朱祁镇亲手将衣袍接过,小心的叠好,放在身旁,然后问道。
“母后身子可还康健,皇后……还好吗?”
这一句话,似蕴含着万千的情绪,中间那么一顿,带着浓浓的愧疚之意。
不过这句问话,却让朱鉴等人有些为难。
看着太上皇的样子,朱鉴一时有些犹豫,但是最终,他还是道。
“回太上皇,圣母一切安好,端静皇后……凤体略有抱恙,太医已在医治,也请太上皇不必忧心。”
第478章 太上皇您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再怎么说,朱祁镇也是当了十几年的皇帝的,见过的大臣,经历过的奏对不计其数。
只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朱鉴的遮掩之意。
当下眉头一皱,他越过朱鉴等人,直接望向了后头的袁彬,问道。
“袁彬,此次回京,你可见了太后和皇后?刚刚朱卿说皇后身体抱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问的口吻严厉,帝王威仪尽显。
袁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欺瞒虚言,只得老老实实道。
“回陛下,臣回京后,曾蒙圣母及端静皇后召见,皇后娘娘她……她现下左眼近盲,腿脚也不甚灵便……”
这话说的含含糊糊的,却让朱祁镇越发的着急,从座上霍然而起,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朕出京时,皇后明明一切安好,如今怎么会左眼近盲,还有,腿脚不灵又是何意思?郕……宫里的那帮奴婢,怎么伺候的?”
朱祁镇和钱皇后的这桩亲事,虽是张太皇太后一手安排的,但是朱祁镇自己,对此却并没有任何异议。
相反的,他和钱皇后颇为情深。
这一点,和他的父亲宣宗皇帝,简直大相径庭。
当初,朱祁镇刚一出生,宣宗皇帝在高兴自己终于有了长子之余,立刻就着手开始准备扶正孙贵妃。
朱祁镇自己,是宣德二年十一月出生。
当年十二月,宣宗元后胡氏就在宣宗敕令下,主动上表辞去中宫之位。
要知道,当时的胡氏,已经育有两位皇女,并非不能生育,但是宣宗依旧一意孤行。
转过年来,朝廷刚一开印,宣宗就命礼部开始准备册封仪典,二月赐名入玉碟,三月正式册封太子。
于此同时举行的,还有孙氏被册封为皇后的仪典。
以朱祁镇出生为起点,算上朝廷封印的将近半个多月,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天的时间,废后,赐名,册东宫,立新后,全都搞完了。
可到了正统朝,直到朱祁镇决定御驾亲征之时,他的庶长子朱见深,已经快两岁了。
而此时的钱皇后依旧一无所出,连个公主都不曾诞下。
即便如此,朱祁镇也依旧不肯册立东宫。
所为者,就是心心念念的,希望钱皇后能为他诞下嫡子,不要重蹈胡皇后的覆辙,可见二人的夫妻之情。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面前还放着钱皇后一针一线,寄托着情思的衣袍,睹物思人之下,朱祁镇更是心绪难平。
一时之间,差点脱口而出要怪罪“郕王”,所幸,他到底还是最后收住了口。
但是这股怒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见此状况,袁彬身子一颤,立刻跪了下来,叩首道。
“陛下息怒,娘娘的身子,太医已在尽力医治,宫里圣母也数次吩咐,要好好侍奉娘娘。”
“只是无奈娘娘忧心陛下,自去岁陛下北征,娘娘便夜夜难以安寝,土木军报传回京师之后,娘娘更是忧思虑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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