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0页(1 / 1)
('
嗯,在场都不是愚笨之人,或者说,关系到自己的利益,愚笨也会变得聪明。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宗人府可以参与,但是也不能真的直接下场,而是要和皇店模式一样,总结下来就是,皇店给了一批名额到宗人府,宗人府再把这些名额分下去,而这些名额,宗人府选定之后,还要给皇店过一遍手,再核定一次。这个过程当中,皇店肯定是要抽走最终的一部分利润的,更重要的是,皇店手里握着名额的最终决定权,这便对宗人府形成了钳制,让其始终受制于皇店。不过,天子这么一说,在场藩王的心,反而定了一些,这世上最让人害怕的,就是无缘无故的好意,天子提了要求,反而是比平白送这么一块大饼出来,让他们更加安心。而理所当然的是,这还没完,很快,天子便继续开口道。“除此之外,宗学当中,朕觉得也不可光学些四书五经,如若宗人府真的参与海贸当中,那么事务必然繁多,也可让宗学中的子弟去帮帮忙,算是提前熟悉一下藩务,也是好事,诸位觉得呢?”第1231章 老狐狸和小狐狸让宗学子弟参与到宗人府中?几个藩王微微一愣,很快便清醒过来。果不其然,天子不可能完全放弃对藩王的防备。事实上,打从之前设立宗学的时候,很多藩王就颇为抗拒,觉得天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就是往京城里留人质。如今这番话一出,更是让他们立刻就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宗人府原本的设置其实很简单,宗人令一人,左,右宗正各一人,左,右宗人各一人,皆由宗室担任,下辖经历司,其内有书吏官员若干,负责日常公文的撰写。但是,如果说沿着天子刚刚的话思索下去,那么,宗人府必定是要扩充的。那么如此一来,未来的宗人府,可能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原本的设置,宗人令统筹全局,左宗正,左宗人负责宗务,剩下的右宗正和右宗人,则负责藩王参与海贸诸事。因其事务杂多,所以会临时征调一些宗学子弟,而这些人,可以算在宗人府中,也可以不算。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们如果要参与进来,那么,必然会更长期的留在京师当中。而这件事情一旦铺开,那么,为了攫取到更多的利益和话语权,事实上各家藩王,反而是希望自家的子弟能够留在京中的。如此一来,皇帝达到了将这些子弟留在京中,而藩王明知如此,但是,却还是要上赶着送人过去,既满足了藩王的要求,由进一步的加强了对于宗藩的控制力,不得不说,皇帝的这番心思,不可谓不深远……一念至此,在场的藩王心中暗暗有些吃惊,难不成,当初宗学之事,皇帝便在为今日布局了吗?再一次为皇帝的深谋远虑而一阵心惊,诸王静下心来想想,反而慢慢放下了原本的忧虑。如果说,真的是早在宗学之时,皇帝就已经开始布局的话,那么至少说明一点,如今让宗人府参与到海贸当中,也不是在试探他们,而是皇帝策略中的一环。若是如此,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毋庸置疑是一件好事。历朝历代都会削藩,而历朝历代的藩王,应对削藩的手段也各不相同,但是无一例外的,在这个过程当中,皇帝和藩王之前,都是相互争夺权力的对立关系,所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是兵戈相见。靖难之役以后,各藩地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朝廷的威胁,但是,朝廷的各种法度,政策,依然对于藩王提防甚深,而反过来讲,藩王们对于朝廷,其实也怀着警惕之心,生怕自己什么时候有什么举动,会惹得灭门之祸。皇帝和藩王本是血脉相连的亲族,却历朝历代都逃不脱这样的魔咒,不可谓不是造化弄人。正因如此,当今天子的这番布局,才更让在场的这些藩王感到心中动容……天子当然还是对藩王有所防备,但是,在这防备当中,更重要的是,天子还在考虑藩王的处境和安置问题。从宗学到皇庄,再到如今的海贸,一边加强对于藩王的管控,另一方面,也在放松藩王身上的枷锁,这两种几乎完全不可能兼得的结果,却奇迹般的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这份思虑,不得不说,实非常人所能及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诸王对视了一眼,周王开口道。“陛下深谋远虑,顾念亲亲,臣等代一众藩王宗室,谢陛下恩典,请陛下放心,臣等此后必定更加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忠,以谢陛下天恩。”很快,诸王被打发离开,但是,胡濙却被留了下来。待殿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朱祁钰的目光落在这位大宗伯的身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打从刚刚开始,胡濙的神色就十分复杂,对于宗人府参与海贸的这件事,他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略微沉默了片刻,朱祁钰率先打破了这种氛围,开口问道。“大宗伯觉得,朕的这个法子不妥?”“臣不敢。”轻轻的摇了摇头,胡濙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和往常的平和淡然,八面玲珑不同,如今站在殿中的胡濙,身上多了一丝深沉,沉默了片刻,他口中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道。“臣只是觉得……有些看不清前路。”这话似是在回答朱祁钰的问题,又似是别有所指。不过,朱祁钰却并没有去管这话可能存在的深意,而是继续道。“朕知道,藩王势大,一直都是太宗皇帝心头之患,但是,另一方面,和建文皇帝不同,太宗皇帝重情义,他忌惮藩王势大,又顾念兄弟亲情,狠不下心全力削藩,因此,这件事情,一直便压在太宗皇帝心头,左右为难。”胡濙沉默着,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但却没有接话。而朱祁钰当然也不需要他接话,他从御座上站起来,缓步走下御阶,来到了殿门处,遥望着门外如水洗练过的天空,道。“太宗皇帝如此,朕亦如此!”“此前朕和大宗伯商议过,该如何改革藩务,但是,旋而未用便搁置不提,或许大宗伯心中也曾怨过朕。”这话一出,胡濙倒是没有再继续沉默,原本默默跟在皇帝身后的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臣未曾怨过陛下……”“哦?”朱祁钰转过身来,倒是颇有几分意外。胡濙不是一个喜欢奉承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面对的是皇帝,也用不着曲意逢迎。他没说‘不敢’,而是说‘未曾’,的确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眼见得天子的眼神望了过来,胡濙倒是苦笑一声,随后,脸上的皱褶深了几层,轻叹一声道。“陛下有陛下的难处,这一点,老臣岂会不知?”随后,胡濙罕见的主动开口,道。“此前陛下设宗学,立皇庄,如今又命宗人府牵头,带着诸藩王参与海贸,老臣知道,陛下是在想着,如何在不影响朝廷的情况下,给藩王宗室们寻一条出路。”“各宗学子弟自幼入京受教,对朝廷必会归心,皇庄虽是藩王所辖,但是实际却为地方官府所控,加之矿税太监负责运营,藩王在藩地的不轨举动,朝廷便可以最快的速度得知消息。”“至于这宗人府……陛下,您是在担心,朝中会有人阻碍海贸吗?”前面的话便罢了,但是这最后一句一出,朱祁钰顿时有些动容,看着胡濙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惊讶。“大宗伯今日……当真是让朕意外啊!”笑着感叹了一句,朱祁钰转过身负手看着面前的碧空,神色有些复杂。不得不说,胡濙的眼光,在整个朝堂当中,绝对是最顶级的,他这一把岁数,可真是没有半点是白活的。互市和海贸,这两件事情,可谓是朱祁钰登基之后,最看重的两件事,有过百年经历的他,可以不夸张的说,这两件事,关系到大明的国祚。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