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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三十,清晨寅时一刻,天还未亮,大兴城的官员们已经出门了。

皇帝回京之后的第一次朝会,正三品以上官员,全部前往大兴殿,三品下,殿外候召。

宗室成员,以及居家赋闲候爵以上者,全部进入皇城,于门下省等候宣召。

朱雀大街,车队首尾衔接看不到头,人人都自觉的将自己的车辆靠边行驶,而且故意放缓车速,等待高阶者率先进宫。

杨铭换上了他的九章亲王朝服,带着自己的全部幕僚,前往皇城。

朱雀门外,杨暕早就在等着他了。

“这么冷的天,老三骑马来的啊?”杨暕也是骑着马,望着杨铭车队中的那几辆马车,道:“马车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呢?”

杨铭答非所问的笑道:“二哥回京之后,弟弟没有来得及前往拜望,还请二哥不要介意。”

杨暕哈哈一笑,道:“怎么能不介意呢?你的新嫂子,你好像还没有见过吧?今天务必去一趟我府上,好让你嫂子见一见她这位权倾朝野的小叔。”

杨铭笑道:“确实该见一见,不如咱们就约在今晚,一起于永安宫,给母后请安,咱们兄弟也好团聚一番。”

“怎么?你不敢去我府上?”杨暕问道。

杨铭笑道:“怎么会不敢呢?改日一定叨扰。”

“唉……”杨暕叹息一声,抬头望向城门方向:“老三对我误会很深啊,进宫吧。”

“二哥先请,”杨铭抬手道。

大兴殿,群臣聚集,但殿内却是出奇的安静,比起往常,气氛有些诡异。

大家的眼光总是时不时的看向杨铭和杨暕,想要捕捉他们的表情变化,但是今天,这两个人的表现异常镇静。

杨广进殿之后,先是瞅了一眼大殿外面,随即令内侍省的宦官准备火炉,放置于殿外,免得外面那群人被冻坏了,毕竟里面有很多上了岁数的。

而大兴殿,则是直接关上了殿门,里面的议论,外面也就听不清楚了。

杨广坐下后,先是看向兵部尚书段文振,询问道:

“伊吾那边如何了?”

兵部其实管不了苏烈这支远征军,大隋的兵部是管部队后勤的,行军作战管不了,但是作为兵部尚书,段文振回京的第一时间,便在兵部询问了大军的具体动向。

“回陛下,兵部接到的最新一封奏报,苏烈刚刚抵达张掖,进入伊吾大概还需半月之久。”

京师到张掖是很远的,而且苏烈这支三千人的部队,只有三百匹马,行军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去。

那时候杨广没回来,关中这边实在没有多余的战马给苏烈调拨。

杨广皱眉看向杨铭:

“你这次用人,倒是颇为大胆,这么年轻的行军总管,靠得住吗?”

杨铭道:“父皇放心,伊吾不过西夷荒蛮之地,我隋军皆为精锐,敌不可挡。”

这时候,麦铁杖也站出来,为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说话:

“苏烈用兵奇诡,擅奇袭,臣以为,苏烈此番出征,必竟全功。”

麦铁杖,这是纯纯的皇帝心腹,杨广闻言笑道:

“朕知他是你的义弟,要是他败了,朕拿你问罪?”

麦铁杖一愣,点头道:“臣愿领罪。”

群臣哄笑成一团,谁都能看得出,皇帝是在开玩笑。

当然了,开玩笑也分人,同样的话说给不同的人,那就不是开玩笑了。

也不会有人认为皇帝是在帮着秦王甩包袱,因为就算苏烈败了,秦王这边也不会担任何干系,最多就是用人不当,甚至都不会落皇帝一句埋怨。

你全权交给秦王安排的,秦王也安排了,要是输了,是你的错还是秦王的错?

都没错。

接下来,杨广又问道:“那个高昌国的麴伯雅,对朕的赐婚,还满意吗?”

杨铭道:“他有什么资格不满意呢?自然是对陛下感恩戴德,恨不能得见天颜,以至于抱憾而返。”

“老三这次做的确实漂亮,”杨暕开口笑道:“以旧周遗女封为和亲公主,以彰显高昌寸土之地,配不上我大隋宗室,将来对高昌用兵,也没有什么忌讳了。”

宇文述也附和道:“秦王处理政务,游刃有余,百官人人称贤,这一年多以来,京师有秦王坐镇,陛下无忧矣。”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变了脸色,高熲也是瞬间皱眉,人家这一出,是以退为进,京师有杨铭而无忧,不就是在暗指有没有皇帝都无所谓吗?

他们是想让皇帝猜忌和防备杨铭。

试问?哪个皇帝希望儿子的威望比自己还高呢?什么百官称贤,这不是把杨铭架在火上烤吗?

杨铭笑道:“许国公谬赞了,本王至少知道,一半以上的官员都在心里骂我呢,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许国公呢?”

宇文述朝着杨铭揖手道:

“臣对秦王的敬意,日月可鉴,无论人前人后,绝没有一句不敬之语。”

“是吗?”杨铭笑道:“我不信。”

我特么自己都不信……宇文述笑了笑,退回去重新站好。

第402章 魏征上殿

大兴殿内非常暖和,因为殿内的角落里摆放着很多暖炉,暖炉都有烟囱接入中空的墙内,墙内前后设有通风孔,会将烟雾吹散。

杨广在面前的几案上翻找一番后,拿出一本奏疏,看完后道:

“听说朕不在京师的这段日子,有一个河北士子,把朕的两个儿子都给骂了?”

皇帝这话一出口,众臣下意识的互相对视,大家心知肚明,决战开始了……

御史台大夫张衡站出来道:

“回禀陛下,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出身河北巨鹿,名叫魏征,此人父亲魏长贤生前为旧齐屯留县令,祖父魏彦旧魏时为光州刺史,算是官宦之家,此人目前为河东名士王通的弟子。”

杨广皱眉道:“王通?是不是原来国子监王隆,王伯高的儿子?”

“正是此人,”张衡道:“这个人眼下在京师传道授业,门生已有六百人之众,荥阳王如今也是王通的弟子。”

杨广冷哼一声:“这个人到底如何?他能教的了朕的孙子吗?”

张衡道:“此人学问极好,在河东享有盛名,门下弟子私称其为文中子,臣也下功夫调查了一番,确实是大才。”

杨广顿时冷笑:“文中子?易经有爻辞:黄裳元吉,文在中也,意为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他配的起这个称呼吗?”

宇文述直接站出来道:“此人不过二十余岁,斗胆包天,竟敢私下称‘子’,实为儒家窃贼,断不能为荥阳王之师。”

子,是华夏古代对某一学派创始人或者有杰出成就者的尊称,也可以为学问、人品都令人钦佩的士人的尊称。

一般情况下,必须得到皇帝认可,才算是正统,而王通的文中子,是在后来的唐朝得到认可的,杨广不认,因为现在的王通年纪还轻,还没有达到老年时候那个高度。

人家王通是裴矩请来的,宇文述不知道,要是知道,他就不会站出来挑刺,因为裴矩会下场保人。

果然,裴矩笑道:“不过是其弟子的私下尊称而已,许公国无需小题大做,骂人的是魏征,又不是王通。”

宇文述见到裴矩下场,心知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和裴矩争论了,裴老狗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裴矩朝杨广揖手道: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王通来京师不过一年,我关中子弟多有拜入其门下者,可知其学问通达,臣以为,陛下或可召入国子监任教。”

王通那套学说,是冲着皇帝去的,但是眼下大隋的皇帝用不着,皇帝下面的臣子更用不着,因为他的学术主张中,还突出一个“谏”字,意思是皇帝有不对的地方,作为臣子要指出来。

杨广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个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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