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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必出英雄,”牛寺说,“你我二人也算得上英雄了吧。”

干奢说:“当年你我二人都是被蜀王征调的贱民,一路在蜀地做亡命之徒,如果不是徐无鬼徐兄指点我们进入长江古道,我们早已经成了两副枯骨,哪里还有今日。英雄……唉……”

“徐无鬼、任嚣城、支益生、少都符,四人联手对抗篯铿,守卫洛阳,”牛寺说,“这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不知道徐兄现在何处?”牛寺又说,“我很想念他。”

干奢说:“我听到过消息,他一年前,在凤郡出现过。可当我从长安赶到凤郡时,他已经杳无音讯。”

“既然没有去往长安,”牛寺想了想,“那么他一定到了蜀地。可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如果他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人,”干奢苦笑,“你我二人都不会亏待他。可他宁愿隐姓埋名,也不愿意见我们。”

牛寺说:“可是这三十年,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游荡呢?”

“可能中曲山的事情,让他彻底心灰意冷了吧。”

“你就这么相信大孔雀王所说?”牛寺问干奢,“如果中曲山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那么徐无鬼从哪里来?徐无鬼也不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他是中曲山冢虎,天下皆知。”

“天下从没有人踏上过中曲山,”干奢说,“可能徐无鬼是一个法术高强的术士,冒充中曲山冢虎也是有的。”

“不可能的,”牛寺说,“徐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他的身份,也被其他三位仙山门人认可。”

“据大孔雀王说,”干奢说道,“中曲山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没有人烟,清阳殿早已破败,徐无鬼不是中曲山的传人,他的身世是假的。跟大景的皇帝姬望,也就是如今的姬康,更是师乙一样。”

“大孔雀王是如何知道中曲山早已破败?”牛寺问道。

“他去过中曲山。”干奢回答。

“你刚才还说,天下没有人去过中曲山。”牛寺追问。

“大孔雀王不是世人,”干奢说道:“他跟篯铿一样,是真人。”

“徐无鬼竟然是个骗子?”牛寺连连摇头,“他为人诚恳,怎么会欺骗天下人。”

干奢站起来,把酒坛勾起,大口大口喝酒,然后擦拭下胡须,“徐无鬼是被一个法术高强的术士——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可能是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真人——用幻象欺骗了他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从小生活在中曲山,是中曲山清阳殿的门徒。而且那个操纵他的人,通晓道家最崇高的神山法术。”

“那徐无鬼究竟是什么人?欺骗他的那个人是谁?”牛寺更加迷惑,“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孔雀王也不知道。”干奢说,“但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因此我相信大孔雀王。”

“徐无鬼发现了这个破绽,”牛寺说,“因此他彻底心灰意冷,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一样的行尸。”

“没想到吧,”干奢说,“大景的皇帝借尸还魂,徐无鬼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门派下山,一定有一个人在幕后操纵,把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因此你说,”牛寺明白了,“这个人的地位,比篯铿真人更加高深莫测。”

“他让徐无鬼找飞星的陨石,”干奢说,“可是陨石在哪里?”

“陨石是关键所在。”牛寺说,“你我都已经成为了割据天下的枭雄豪杰,却仍然无法了解这一切。”

干奢脸色惨淡,“因此我们二人,都不是什么英雄。我们如今的地位,不过是昙花一现,我们奠定的基业,也终将倾覆。在这个棋盘上,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牛寺说:“你我二人还有时日,尽量维持吧。”

“我们死后呢?”干奢说,“天下即将再次陷入混乱,鬼治会继续延续,而大赵和成汉,还能维持多久?”

牛寺听了干奢的话,哑口无言。成汉的蛮族内部,已经有了分崩离析的征兆,而他作为一国之主,却无法调停。干奢所说,可能就是大孔雀王的预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牛寺咕咚几口,把酒坛里剩下的酒喝完。

两人大醉,就此别过。

干奢大步流星,从吊桥走回到妫赵境内。

牛寺站在吊桥南侧,目送干奢离去,对着干奢的背影大喊:“干兄!”

干奢转头,“还有何事?”

“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干奢说道:“希望如此吧。”

站立在吊桥北侧的妫樽,对身边的干阙说:“亚父和成汉王,虽然是迟暮英雄,但是豪气依然让人折服。”

干阙举起手中的虎符,冷漠地说:“太尉已经回来了,现在全军听从号令,马上攻下子午谷!”

第六章 屠城巨变

《泰景亨策》记载:左景顺帝成和十四年,妫赵平狩五年,成汉牛寺称帝十一年夏(成汉立国只有国号,无年号)。

妫赵以中郎将干阙为征南大将军,大皇子妫樽监军,在陈仓道子午谷,修建吊桥。赵军跨境,进攻成汉王牛寺,成汉王牛寺不能抵挡,退守汉中武关郡。

干阙与妫樽率军通过陈仓道。九月初四,赵军兵临武关郡城下。十月二十,妫鉴率领另一路赵军,通过金牛道,击破羊郡。

十一月二十九,妫鉴行军至武关郡,与干阙、妫樽会师,两军共同攻击汉中武关郡。

成汉王牛寺弃城,退守蜀中。

干阙与妫樽、妫鉴占据汉中,筹备进攻蜀地。

十二月十六,左景大司马、北府军统领郑茅,率领大景军队渡江,越过寿春,进犯妫赵彭城。

妫赵南府大将军在寿春抵抗左景郑茅失利,飞书洛阳告急。

妫赵皇帝妫辕,调动征南大将军干阙、妫樽军队回师长安,留妫鉴镇守武关郡。干阙与妫樽过潼关,从龙门关南下,分兵两路,妫樽率军进攻襄阳,干阙则一路向南,奔袭荆州。

左景大司马郑茅之弟,荆州刺史郑蒿被困数月。

到第二年,左景成和十五年春,左景郑茅分兵救援荆州。妫赵干阙、妫樽退兵龙门关。

左景北府军郑茅亦自彭城退兵,将左景北府军幕府迁至江北的寿春。

左景天下,军队精锐尽在郑茅、郑蒿两兄弟麾下,分别为寿春北府与荆州府。

妫赵太尉干奢依然留守长安。汉中为妫鉴统领。

沙亭军调拨归征南大将军干阙麾下,驻守龙门关。大皇子妫樽回到洛阳,妫辕册封妫樽为太子。

成汉失去汉中险要之地,国力最弱,被强大的妫赵逼迫,政权摇摇欲坠。

郑茅攻陷寿春之后,左景恢复淮河之地,北府军幕府搬迁至寿春。

郑茅正在寿春清点户籍,后方建康皇帝传旨,将寿春百姓尽数屠杀。

郑茅下令,清点所有百姓的籍册,无论揭、抵、羌各族还是汉民,全部驱赶至寿春城北。五万寿春百姓,不明就里,被左景十万军士团团围困在肥水河边。

当寿春百姓看到左景北府军在战马上掣出长刀,即将把他们驱入肥水溺死的时候,哭嚎之声连天遍野。

一些汉民从百姓中奔逃而出,旋即被北府军用马刀劈斩。

汉民纷纷大喊自己是汉人,乃左景的子民。郑茅踌躇许久,对建康来传令的中官曹猛说:“这些都是大景的子民,只为故土难离,才不得已臣服于逆赵。如今我们收复寿春,是不是该把他们与贱民区分对待?”

曹猛已经年过六旬,头发花白,咳嗽几声,才说道:“圣上也知道他们曾是大景的子民,可是既然他们悖逆大景,归顺逆赵二十多年,已经与逆赵的贱民无异。”

郑茅仍然犹豫,“贱民作乱已经三十年,中原的大景百姓无一日不盼望我们北定中原。现在我们屠杀了这些汉民,会让中原的汉民无心思念旧朝。”

曹猛又咳嗽了几声,抚着胸口,不断地喘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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