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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蚩尤角,”徐无鬼说,“我相信你的判断,你们三兄弟血脉相连,无分彼此。但是现在蚩尤角现身大赵。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抗蚩尤角的诱惑。妫樽能做到,不见得妫鉴能做到。”
“伯父,今日所言,我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干阙说道,“见到了伯父,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伯父绝不会背离大景。”
“是的。”徐无鬼说,“所以我决定,跟北府军同生共死,与郑茅和少都符一样。”
“伯父,”干阙说,“我父亲提起你的时候,一直都说你是一个七窍玲珑的人,善于把握他人的心思,现在我信了。”
徐无鬼问:“什么意思?”
干阙说:“伯父,您回去吧。跟北府军一起为大景陪葬。”
徐无鬼缓缓点头,“你要保重。”
干阙再次跪拜,送别徐无鬼。
徐无鬼走回到海岬上,向姬不疑摇摇头。姬不疑和身边的北府军官兵,反而神情轻松。
徐无鬼问一个士兵,“有酒吗?”
士兵笑起来,摇头,“连水都没了。”
“向沙亭军讨要酒水。”徐无鬼说。
士兵毫不犹豫,走到陆桥上大声喊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但是死前,想痛饮一场。”
徐无鬼对一脸茫然的姬不疑说:“他们会答应的。”
北府军从妫赵攻城开始,就没有休息过,到了今晚,所有人都放开了心中的焦虑,饮酒的酩酊大醉,没有饮酒的,也放下一切顾忌,安心躺在地上大睡。
第二日清晨,朝阳初升,海上的飓风停歇,海面平静如镜。当旭日的光芒照射在海面之上时,徐无鬼从酣睡中醒来,回头看看,发现姬不疑不在北府军中,想必是昨夜已经离开。
北府军兵士在阳光的照射下纷纷醒来,然后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徐无鬼。徐无鬼大声说:“大丈夫生死有命,恕我无能,只能带着各位到此为止了。”
军士们全部点头,“听从徐先生的吩咐。”
徐无鬼走到海岬的边缘,望着金光闪烁的大海。北府军兵士也缓缓聚集到徐无鬼的身边。
徐无鬼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万念俱灰。
突然有军士大喊:“沙亭军!沙亭军!”
徐无鬼诧道:“干阙难道非要让我们死在他们的刀下?”
一个军士飞快地走到徐无鬼面前,拉住徐无鬼的手臂,“沙亭军……走了。”
徐无鬼立即转身,跟随那个军士走过陆桥,发现沙亭军的营帐仍在,可是军马早已经离开。徐无鬼推开其中一个营帐,发现里面堆放着干粮。
侥幸得活的北府军打开了营帐后,都陆续看到了沙亭军留下的军粮,纷纷欢呼起来。
徐无鬼看向西方,热泪盈眶。
干阙和沙亭军终究还是顾念了干奢与徐无鬼之间的金兰之谊。
一个北府军军士拿来一封书信,告诉徐无鬼,这是在沙亭军营帐中找到。徐无鬼知道是干阙留下的书信,打开看了,信上写着:
“伯父,建康一战,各为其主,望珍重。干阙。”
徐无鬼撕了书信,对着身边的北府军军士说:“立即带上军粮,顺海边行进,在妫赵大军兵临长江之前,赶回建康。”
第十六章 法闲与猴王
法闲在船头,看着天空,静默不动。猴子也安静了多日,蹲在船舷上,盯着前方的海面。
猴子怕水,水里有妖魔。
海面上的西方信风并不停歇。
自从法闲看到了海中的一龟一蛇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信风一直把渔船吹向东方,渔民计算行程,渔船已经到了爪哇附近。可是随即信风改换了方向,西风转为南风,渔船一路向北。
渔民老大来到法闲身边,指着天空,告诉法闲:“大和尚,现在风向北方,我们与家乡擦肩而过了。”
法闲没有回答。
渔民老大说:“不如大和尚召唤北风,将我们送回爪哇岛上,我再寻觅船只,送您回中土大景。我们出海几个月,家人都在苦苦等待。”
法闲摇头,“来不及了,我必须要赶往中土建康。”
船老大挥手示意,渔船的船工都聚集到了船头,围着法闲。猴子警觉起来,对着船工龇牙咧嘴,狰狞示威。
船老大对法闲说:“我知道大和尚有呼风唤雨的佛法,希望大和尚能体谅我们思乡的急切。”
法闲诚恳地说:“并非是我一意孤行要先前往中土,而是大海茫茫,水下妖魔无数,在你们爪哇国海域,有巨大的妖魔,见到猴子,就会发难,等我和猴子在中土上岸,你们回程,才能确保渔船的安危。”
船老大说:“何不把猴子扔下海中,大和尚也就少了一个累赘。”
法闲说:“不可,决不能把猴子抛下。”
船老大面对法闲,身后的手摆了摆,一个船工趁法闲不备,抓住猴子,扔下甲板。猴子落下船舷,却掉不下去,锁骨上的锁链连接法闲,一人一猴,牵挂在一起。
猴子挂在船舷外,左右飘荡,法闲双手拉扯锁链,大喊:“千万不可让猴子遇水!”
可是船工哪里还听从法闲,船老大拿起斧头,用力猛斫船舷上的锁链。可是锁链有尸罗拔陀佛法加持,等闲的斧头哪里能够砍断。
船老大放弃斩断锁链,对法闲恳求说:“大和尚难道是要我们把你与猴子一起扔下吗?”
法闲说:“我绝不能只顾自己安危,把猴子扔在大海中。”
船工都已经癫狂,纷纷大喊:“把和尚和猴子都扔了。”
猴子在船舷外挣扎,一个浪头打来,淹没了猴子的身体,浪头过后,猴子尖叫不已。法闲双手用力拉扯锁链,把猴子抱入怀中。看见猴子身上毛发湿透,转身对着船工们说:“大事不好了。”
船老大摇头,“大和尚,你是要猴子,还是要自己的性命?”
法闲叹口气,“我们有麻烦了。”
船老大还在犹豫,突然船身震动,片刻后,一个船工慌张地跑来,对着船老大大喊:“船舱漏了!”
船老大问:“触礁了吗?”
“这里海域甚深,哪里来的礁石。”法闲苦笑,“猴子遇水,惊动了海下的妖魔。”
船老大还不相信,一只巨大的触手从船舷边缘伸出来,卷起一个船工,高高地扬在空中。
船工惊呼救命。触手松开,船工从空中跌落,眼看就要掉入大海,突然另一只触手从海中伸起,用触手上的吸盘把船工吸住,瞬间缩进大海。
船工们才知道法闲的警告,绝非是凭空威胁。
触手在拉下了一个船工之后,缩回到海面之下,海面重归平静。只有轻微的风声。
众人面面相觑,都走到船舷边,看向大海,却什么都看不见。
片刻之后,渔船在海面上猛然一震,船尾向下倾斜,船头的众人都抱住身边的固定物事,注视海面,惊悸不已。
猴子周身的毛发耸立,根根如刺。法闲念诵佛号,猴子却不同以往那样躁动,变得异常沉静,也不再吱吱地尖叫,而是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嗬嗬声。
法闲单手竖在胸前,另一只手扶在猴子的头顶,猴子张口咬住法闲的手掌。
渔船越来越倾斜,船尾吃水更深。船头的船工,已经完全无法站立。
船老大对着法闲大喊:“大和尚救我们!”
法闲双目紧闭,忍受着手掌的剧痛,鲜血流入了猴子的口中,猴子的眼睛发出红色的光芒。
法闲口中的佛号连绵不绝,渔船在倾斜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终于摆脱了海面下的力量,重重地回弹,落在海面,船身摇晃不定,良久之后,才恢复平静。
船工们立即涌向舱底,堵住缺口,舀出渗水。
船工这才知道,海面之下一直有妖魔尾随,只是在法闲的指点之下,渔船方在无数妖魔中避让通过。
船工惊悸未定,都跪倒在法闲面前,猴子仍旧死死咬着法闲的手掌。法闲看了看猴子,对船工们说:“此猴前世为猴王哈奴曼,赐尊位斗战胜佛,替佛陀杀天下妖魔十万,将魔子魔孙驱赶入毒海。现在猴子到了海上,那些妖魔后裔,无不对他恨之入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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