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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佗面色凝重,反倒是郦食其笑道:“将军勿要多虑田冲此人。”“依鄙人来看,那田冲虽然口气挺大,但实则一生从未上过战场,其手下十万兵卒,也都是些未经战事之辈。真要打起仗来,怕是如昔日‘马服子’一般,不对,说不定他还不如‘马服子’呢。”“所以将军此番带兵坚守东郡,与齐军对峙,定然无事。”等到郦食其说完,赵佗却笑了起来。“郦先生所言甚是,我若是坚守东郡,自是不怕他田冲手下的十万齐军。只是,我却没有坚守之意。所以这一次,还得多加谋划。”郦食其愣了下,紧接着双目亮了起来,有些激动道:“将军,你莫非是要吞下这十万齐军?”“然也!”帐外,天色渐晚,明月高升。军帐帷幕之中,两个男人却在悄声低语,不时有轻笑声回荡。……自陈留前往东郡濮阳,赵佗这一军又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抵达时已经进入秋季。一路走来,已经能看到路边田野中的农人开始收割庄稼。秋收。南方秦楚之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若是谁先扛不住,撤兵回去侍弄秋收之事,那就会给对手留下破绽,一不小心,就会遭受致命一击。不过项燕和王翦皆是沉稳老将,秦楚也是大国,国力还经得起消耗,哪怕这一战耽误国内的秋收,他们也不会撤兵退下。所以照眼前的形势,两军多半还要在淮北再对峙几个月,直到有一方耗尽国力,才会决出胜负。若要打破眼下僵局,尚需一场新的突发事件。濮阳。古称颛顼之墟,乃是上古时代颛顼古帝的都城所在,因而又被称作帝丘,到春秋时又是卫国的都城。秦置东郡,将卫君迁徙到野王之地。濮阳就归了秦国所有,被设置为东郡的郡治所在。此地据中国要枢,不独卫之重地,抑亦晋郑吴楚之孔道也,和齐国手中的甄城一样,都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故而赵佗率兵直奔此地,东郡郡尉奉诏征召的两万兵卒和民夫也都屯聚于此,等待着已经接到秦王诏令和虎符,获得东郡兵力指挥权的裨将军赵佗前去接手。这一日。刚上任不久的东郡郡尉屠睢,带着一干属下等在濮阳城外。或许是因为十万齐军屯兵于边境,给东郡的秦人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让这一两个月来整个东郡境内的气氛都极为压抑。为了提振士气民心,郡尉屠睢今日组织附近秦人都到城外来观看那位拥有“背水一战”名声的赵将军,带着两万秦国精锐来此的场景。亲眼见到有两万秦军助阵,东郡的秦人就不用再惧怕边境上的十万齐军了。所以这一早上,濮阳城外人头攒动,无数人拥挤在一起,争相踮脚,想要看一看那位威名极盛的赵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真如传言中说的那么年轻。“赵将军啊,听说他才十多岁,还未加冠呢!”“是啊,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拥有了中更爵位。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听说,赵将军说不定是咱大王流落在外的庶……”“胡说造谣,赵将军的爵位明明是他自己打出来的,你可曾听过泗水之畔背水一战乎?”“就是,莫要瞎说,小心到头来狗命不保,还要连累吾等。”……就在东郡众秦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来了,赵将军来了!”众人举目望去,果真见到西方道路上,正有一支黑甲军队向着此地行来。车辚辚,马萧萧。在开道的车兵和骑兵之后,便是矛戟高举,黑旗招展的秦国大军。只不过,当那支秦军走到近前,等大多数人都能看清时,许多人却满脸愕然。因为这支秦军竟然军容不整,行军队列颇为散乱,且许多士卒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跟随在侧的秦军军吏也不太管事,甚至有些军吏还加入其中,边走边聊。好在这些军纪散漫的只是普通士卒罢了。没看到簇拥着主将大纛的数千短兵就显得十分精锐吗?精神抖擞,步伐整齐,一个个的都是勇猛壮士。一看这些士卒的体型,就让人想起《诗》中所言的“羔裘豹饰,孔武有力”一句,有这些壮士守卫东郡,何惧那齐国军队。更别说,这支军队的主将,更是秦国赫赫有名,功勋卓著的少年将军赵佗,盛名之下更让人期待无比。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大纛之下的一匹骏马上。赵将军似乎是为了展示自己高超的骑术,没有坐战车,而是骑在一匹高大威武的战马身上。赵将军头戴威武的鹖冠,身上穿着精致的甲胄,腰间还配着华丽的长剑,处处皆透露着威严高贵的气质。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周围短兵簇拥,让许多人难以看清赵将军那年轻的脸庞。“哈哈哈,赵将军来了。本尉早已等候多时!”东郡郡尉屠睢,大笑一声,带着一干属下向着赵将军的战马走去。赵将军似乎与屠郡尉颇有交情,连忙下马相迎。就在赵将军下马的一瞬间,异变陡生,那战马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将背上的赵将军直接给甩了下来。紧接着,还不等围观众人明白发生什么事,赵将军的短兵便呼喊着把坠马的赵将军簇拥保护起来,人叫马嘶,乱成一片。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赵将军坠马了”!紧接着便传荡开来,四处皆言“赵将军坠马”之语。“秦将赵佗坠马了!”人群中,有几人面面相觑,满脸惊愕。他们刚才虽然没看清那秦将赵佗的脸,但坠马的过程却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这濮阳城外混乱的场面,如何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好了,秦将赵佗坠马,吾等快快回去禀报。”这几人自慌乱的人群中,缓缓退到后方,向着东方甄城方向奔去……第三百零三章 :田大司马甄城城内,一处豪华的宅邸中。十万齐军的主将,齐国大司马田冲正斜躺在一张舒适的软榻上。两个长相秀美的女子,赤着足,穿着轻薄的绿色丝衣,跪在榻边,伸手为田冲揉捏着腿脚。屋宇内,香风阵阵,春色宜人。田冲却对她们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只专注的看着手中卷握的兵书简牍。“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田冲摇头晃脑,嘴里念叨完一句,这才将目光看向正为他捏着腿脚的两个秀美女子,叫道:“尔等可知此为何意?”“妾不知矣,还请将军解惑。”两女子对视一眼,皆做出一脸迷惑状,请田冲解释。田冲哈哈笑起来,伸手抚着颌下须髯,笑道:“尔等小女子,不懂也就对了。此乃谋国谋兵之法矣。”“何谓善战者?并不是战场杀敌多,打败的敌人众就是善战者。真正的善战者,是不战就能屈人之兵,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获得战争的胜利。”两女子努力睁大着眼睛,做出一脸好奇的模样,听田大司马讲兵法。田冲越发得意,开始说起战争例子。“你们看这次被王翦派来增援东郡的秦将赵佗。”“他去岁在泗水畔搞什么背水一战对阵楚军,其行事逆兵法而行,何其可笑,他那一战本该亡殁的。结果运气太好了,恰巧遇到的楚将是个无能之辈,中了他的奸计,这才有了那场大胜。”“我若是那楚国左司马,根本就就不会打赵佗的背水之兵,在有兵力优势,且能得到后方城池补给的的情况下,我当围而不攻。”“这样一来,纵使他赵佗麾下兵马善战,有车阵庇护,又能如何?”“秦军在泗水根本就没有补给,又无退路。我仰仗优势兵力,架强弓劲弩而对阵,等到秦军自己扛不住了,他们就只能无奈的杀出来。”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