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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他看着一旁的赵佗,眼神中多了一丝戏谑。“山东六国,尚有齐人尚存。大王灭齐,亦是早晚之事。当告诫吾子,勿要争那灭齐之荣。”“自古以来,岂有一门父子,灭五万乘乎?”“还是让给这些后生吧。”“小后生多立功勋,日后方能体会到老夫这般战战兢兢的感觉,嘿嘿。”这时候,随着献捷的秦军抵达城郊,在城外一直等候的右丞相隗状已带着公卿百官上来迎接。王翦也不托大,牵着赵佗下车,与郊迎的百官公卿见礼。“上将军真乃当世第一名将,此番灭楚,乃惊世大功,真让吾等钦佩无比。”众臣上前恭贺,一个个满是羡慕和钦佩。“哈哈哈,此战可不只是老夫的功劳。比如这赵佗,大破齐军,击败项燕,还擒杀了叛贼,此等功劳,可不差哟。”王翦笑着,把身后的赵佗给拉了过来。“赵将军年岁虽小,却已有大将之才,上将军这是后继有人了啊。”右丞相隗状对赵佗赞了一声,目光却转向王翦,两人相视,皆是微微一笑,其中缘故,自是相互明白。“赵将军此番功勋,吾等也是佩服的很。”“擒杀叛贼,为我秦国复仇,赵将军此番功劳,只在上将军之下啊!”众公卿跟着相互赞誉。赵佗连忙拱手还礼。此刻不仅是公卿百官迎接,不远处被中尉军隔离在两侧的秦人也都纷纷欢呼起来。“赵将军!”“壮哉,赵将军!”……阵阵呼声中,还有许多妇人牵着年幼的儿子,站在人群里,指着不远处那位头戴鹖冠,身穿扎甲的少年将军。“看到没有,那位便是为汝父复仇,擒杀叛贼的赵将军。真希望汝等长大后,入行伍之时,能效命于赵将军麾下!”在无数赞誉声中,整个秦军队伍,上到各级将领,下到普通士卒,数千人都是满脸喜悦,他们感受到了极大的荣誉。每一个人的眼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期待。因为要不了多久,他们献捷之后,大王就会发下赏赐,大家都能得金受赏,升爵拜官,何其美哉乐哉。队伍中,唯有一人满脸哀苦,眼中满是死灰之色。“众人皆有赏,唯我李由无乎?”“我还有何面目,去见父亲。”在公卿百官的迎接下,这支从沙场归来的秦军自人群中走过,开始进入咸阳城中。同时,除了对大王、上将军和赵将军的欢呼外。还有许多秦人骂着叛徒熊启的名字,对着秦军队伍中那辆装载着棺椁的车辆吐着口水,说着唾骂的话语。欢呼与唾骂,在这咸阳城外相互交融,让人听在耳中,颇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渭水北岸,高大的秦宫宫墙上。秦王政负手而立,站在墙垣边,眺望着远处那支刚迈入咸阳城中的队伍。他的身后,公子扶苏身着朱玄相间的秦服,同样看着远方。“回来的是何人?”秦王政忽然开口。扶苏一怔,忙回道:“禀父王,是我秦国有功的将士。”“还有呢?”秦王政回头,威严的目光落在扶苏的脸上。扶苏低语道:“叛贼。”“叛贼该不该死?”“该。”“你恨他吗?”第三百八十八章 :秦宫赐爵秦王政目光冷冽,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恨他吗?扶苏低下头,呼吸有些急促起来。面对父亲的问话,他做不到立刻回答。扶苏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幼时的种种景象。父王的眼中只有天下,心中只有邦国,对于自己这个长子,因为政务繁忙的缘故,一向是疏于教导和陪伴。特别是随着父王的子嗣增多,对自己的关注也越来越少。陪伴幼年扶苏的只有他的母亲,以及同为楚系出身,对他很是喜爱的华阳太后。也就是在华阳太后身边,扶苏遇见了常来拜访请安的昌平君和昌文君二人。他们虽是楚人出身,却是秦国君侯,两人行事各有差异。昌平君温文尔雅,昌文君豪爽大气。但相同的一点,便是两人都对扶苏很喜爱,常借着华阳太后邀请的机会,与扶苏亲昵相处。他们教会了扶苏如何为人处世,他们教导扶苏学习优雅自由的楚文化,他们在扶苏的心中,播下了一颗属于“楚人”的种子。这两人,不似父亲,却比父亲更加让扶苏亲近。他们之间有着一种名为“亲情”的羁绊。故而当扶苏在两年前听到昌平君叛乱时,感到不可思议。对他本身来说,熊启首先是一个亲近之人,也是教导自己的老师,故而他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希望父王能够调查熊启背叛的原因。然后便遭遇了秦王政的严厉训斥。扶苏很悲哀,也很迷茫。他一直都很清楚,父王不喜欢他。在出现熊启叛秦的事情后,他更是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扶苏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从未经历过人事艰辛,社会磨炼,根本不清楚怎么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直到一个人,点醒了他。“公子,认清你的身份。”恍惚间,赵佗曾经的话语在扶苏耳边响起。我的身份?是了,扶苏不仅是昌平君和昌文君教导的那个孩子,更是一个秦国公子。嬴姓血脉,秦王长子。这才是他扶苏真正的身份。对那个被楚人教导的孩子来说,熊启的背叛情有可原。但对一个秦国公子来说,此事没有别的答案。经过两年的思考,再经过他随秦王政亲临淮阳,亲眼看着楚王君臣跪拜于脚下的刺激。扶苏悟了。他是秦楚二十五世诅盟姻亲结出的最后果实。是拥有秦楚两国血脉的孩子。但秦和楚,他只能选一个。“我恨他!”扶苏抬头,声音坚定的说道。秦王政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继续问道:“为何恨他?”扶苏没有迟疑,立刻道:“熊启在我秦国伐楚之战时,叛秦降楚,不仅让我无数国人战殁于楚地,更是对父王,对秦国的背叛。如此叛逆之贼,我身为秦国公子,自当对其憎恶!”“很好。”秦王政看着眼前面容坚毅的儿子,眼中充满欣喜。相比于在淮阳时,扶苏看着楚国君臣降服,听到自己询问熊启当不当死时的犹豫和颤抖模样,如今的扶苏,终于越来越像一个秦国公子了。在淮阳时,秦王政让扶苏亲眼看着楚国的崩塌,亲眼看着楚王君臣跪伏在自己的脚下,以此破碎扶苏心中对于楚国和楚文化的好感。让扶苏知道,楚于秦,譬如臣妾。而今日,他秦王政更要借着熊启之事,彻底的斩断缠绕着扶苏和楚人的那根锁链。“熊启身为我秦国君侯重臣,在大战之时,叛秦归楚。寡人甚怒,恨不得鞭其尸,裂其体。”“你为寡人之子,当代寡人行事,于宗庙中鞭挞叛贼尸身百下,以解寡人心头之恨!复我秦国之仇!”秦王政开口,目光盯着他的儿子。鞭尸雪恨!他要让扶苏在秦国历代先公先王的注视下,彻底的断绝与楚人的联系。秦与楚,不两立。“儿臣,遵父王令。”扶苏拱手,声音没有犹豫。看着眼前扶苏没有迟疑的模样,秦王政心中的愉悦达到了顶点。“很好,这才是寡人的儿子,这才是我秦国的公子。”秦王政伸手拍了拍扶苏的肩膀,转身大笑而去。“父王。”看着秦王政离去的背影,扶苏不由伸手,摸了摸刚才父王手掌抚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父王手掌的温度。他感受到了父王的喜悦和认可。这是长期遭受秦王政批评和呵斥的扶苏,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扶苏很高兴,刚才父王欣喜大笑的模样,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赵君说的没错,只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做自己身份该做的事情,父王才会喜欢和认可我。”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