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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真正的敌人,乃是来自北方的胡夷,不管是当年随赵武灵王击胡,还是跟随李牧抗击匈奴,总之是家家皆和胡人有仇。代人恨胡人,就像是南边的邯郸人恨秦人一样。所以当代王嘉带着匈奴骑兵在城邑中,强行征兵,甚至征收粮秣的时候,就遭遇了极大的反抗。而且更加激化矛盾的是,那一千匈奴骑兵此刻是彻底放开了。他们借着混乱的时机,竟然在代国的城邑中抢掠。抢铁器、抢丝帛、抢粮食、甚至还有匈奴人狞笑着将代人女子按倒在地上,欲行不轨……代王嘉脸露痛苦,对燕王喜道:“匈奴人如此肆虐,吾等如何与他们联手?燕王不若为寡人劝说那匈奴千长,让他约束手下。”“代王手下可用之卒不过两三千人,匈奴人却有一千骑,他们如今根本不惧大王。更别说在北方还有单于的大军,这种时候,代王认为孤能劝得动?”燕王喜咧嘴一笑,说道:“而且让他们抢抢也无妨,待吾等走后,秦军必然占据此地。此处的器物都将为秦人所有,粮食也都为秦人所食。”“如今匈奴人多抢一些粮食走,秦军到此处时,就会少吃一口粮食。若是吾等走之前将城邑中带不走的粮食尽数烧光,那这满城饥饿之人,可都将成为秦军的负担了。”“代王可要明白,匈奴才是吾等盟友!”第四百二十三章 :两王同车“以赵嘉北行的速度来看,他可能就在前方的安阳邑,或是刚离开不久。”蒙恬手扶车拭,站在战车上,眺望着极远处的一座城邑。赵嘉以为凭借代城的险固和城中死士,足以抵挡秦军数日围攻,再加上秦军破城后需要修整,必将耗去一段时间。故而他们便没有急行北上,而是一路强征代人丁壮和搜聚粮食,减缓了逃跑的速度。毕竟代地人少,他若是不在此处征丁,到了北方更是要人没人,要粮没粮。但这一来,也给了蒙恬追上他们的机会。只是蒙恬心中有些担忧。“安阳乃昔日赵国公子的封地,人口不少,为代城以北的大邑,若是城邑中的代人配合赵嘉顽抗,想要将其歼灭,就有些麻烦了,此行当小心为上。”半个时辰后,蒙恬的担忧不见了,反而满脸错愕。因为与他想象中,安阳邑紧闭城门,城中代人持着武器,戒备防御的模样不同。还没接近,就能听到安阳邑中有隐隐哭声传来。至于城门更是大开,在看到秦军车骑到来后,城中的豪富竟然不避危险,到城门外跪地叩首,口称愿降秦军。“赵嘉何在?”蒙恬大步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在城门前投下一片阴影。一个安阳豪富用雅言哭叫起来:“赵嘉贼子,不顾君臣之情,竟然勾结那些胡人劫掠乡土,不仅强征吾城中男子,还抢走了许多粮食财物,吾子阻止他们,他们竟将吾子杀死当场。吾与赵嘉绝不两立!”其他人对着蒙恬稽首道:“将军,吾等只愿将军能率王师擒杀那赵嘉,驱逐胡人。若能免我城中被征去的男子一死,吾等更将诚心归附秦国,绝不反复。”“是呀,将军,还请擒杀赵嘉,驱逐胡人!”“那赵嘉和匈奴人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将军若是立刻追击,定能追上!”城门外,安阳豪富勋贵皆哭泣相拜。他们是安阳邑的富贵者,家财众,粮食多,在赵嘉和匈奴人的联手劫掠下,损失也是最大的,故而一个个的都对那位代王恨之入骨。这些豪富之后,城中受到代军和匈奴人劫掠的庶民也出来,纷纷对着秦军叩首,乞求蒙恬率军追杀赵嘉。蒙恬见到此幕,心中大喜,一身正气道:“尔等勿忧,赵嘉行此背义之事,本将自是不会放过他。苏角!”“末将在!”苏角听到呼唤,立刻走过来,拱手应诺。“派快马前去禀报将军此处军情,并留两百人于安阳驻扎,护我后路,以及接应将军大军。剩下的车骑饮食完毕,便立刻上路追袭,这一次,本将定要将那赵嘉擒获才是!”“唯!”……安阳以北,治水缓缓流淌。此水浑如黄汤,河床无定,到了后世又被称作黄水河。因这一段的治水不算宽阔湍急,当地人在河上架有木桥,以供南北来往,但这木桥并不算宽,一次只能供两马并行,或是一车缓过。此刻,在这治水河畔,一支由代人和胡人组成的军队正在通过木桥过河。匈奴骑兵走在前面,已先过桥。剩下的两千多代卒还要运送着一路所吃的粮食,速度较慢,落在后面,正缓缓渡河。军中几个上位者已经抢先到达北岸,他们爬上一处土坡,占据良好视野,眺望缓慢过桥的大军。“代王还是太过仁义,安阳乃是大城,人口近万,只要咱们将城中粮秣尽数烧净,留下这近万饥民给秦军,便是大利。”土坡上,燕王喜想起他被否决的提议,不由惋惜的摇了摇头。旁侧,陈馀跟着点头道:“燕王此策确实是好。如今地中粮食尚未成熟,一把火烧了安阳存粮,安阳之民便无粮可食。”“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秦军抵达时不能就地征粮,反而秦军想要稳定代地民心,还得拿自身的军粮来反哺安阳之民,如此就可让秦军粮草不继。”“若是赵佗吝惜粮食,不愿放粮于民,则民心必不归秦,让秦军就算北上追逐吾等,后方也难以稳定,此真乃一箭穿二鸟之策。”“安阳虽过,治水以北尚有几座城邑。依我之见,不如将无法守住的城邑粮秣尽数烧了,留给秦军烦恼。代王若是怕污了名声,大可先率代军先走,将烧粮之事交给匈奴人,这样一来就能不停削弱秦军……”听到这话,代王嘉铁青着脸道:“吾乃赵氏子孙,不能守土为国,反而要前去投靠胡人,已是丢尽先祖之脸,安能再自烧子民之粮,如此作为,吾还有何面目称为代王。燕王、陈君勿要再说此言。”陈馀耸耸肩,闭上了嘴。他乃魏人,魏与匈奴不接壤,更别提什么仇恨,故而陈馀对结盟匈奴并无反感。至于烧代人之粮,对他这个魏人来说更是无所谓了,只要能给秦军造成麻烦的事情,他都乐于去干。燕王喜则是看着代王嘉直皱眉头,眼中已有不满之意。这小子,还放不下道德准则,认不清形势啊。代王嘉不管两人目光,只愣愣的看着远处。那里,一个刚从安阳强征来的十多岁少年,在过桥时,似乎想到马上要背井离乡,与胡人为伍,不由哭泣着,想掉头回去。身侧代卒呵斥,少年激愤下动手,演变成一场厮杀。不一会儿,少年的尸体便被扔到桥下治水中,随着浑浊的黄水流向远处。“离乡土而北遁,落到依靠胡人的地步……我的代国……我的赵氏啊……怎落到如此地步?”“若昔日先王不废我太子之位,让我接任为赵王,岂能有今日之事发生。”代王嘉看到远方那一幕,想到昔日赵国强盛之时的壮景,不由悲从心中来,仰天长呼。“呜呼,赵国之亡,实亡于先王无眼,废长立幼!先王误国,赵迁误国啊!”就在代王嘉捶胸顿足,悲凄哭泣之时。治水上正在渡河的军队,突然混乱了,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秦军!”“是秦军来了!”恐惧的叫声在这原野中传荡。代王嘉立刻擦干眼泪,转头望去。果真见到安阳方向,有漫天烟尘滚滚,飞扬的尘埃中有黑甲骑士隐现。“秦军?秦军怎么来的这么快!”代王嘉大惊失色。“快毁掉木桥!”陈馀大叫。代王嘉也反应过来,立刻对身侧短兵吩咐道:“快让人去毁掉木桥,阻止秦军过河。”命令是正确的。毁掉木桥,秦军便无法渡河。但此刻代军士卒正推着装载粮食的辎车在缓缓过桥,见到后方烟尘滚滚,秦军车骑正在接近,那些正在桥上,或是还在南岸的代军士卒一个个惊慌失措,尽数往桥上涌来,人人都想过桥北逃,加上车堵马跳,导致场面十分混乱。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