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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下初交手,铁鼓再无重振时。

司行方见折了王绩,心中大怒,喝道:“敌将莫走,且留下性命,祭奠我王绩兄弟。”

王禀傲然道:“一个来,一个死,两个来,死一双。”挺枪同他交锋。

司行方这口刀,虽然略逊石宝,也堪称名震江南,王禀已是宋将之中有名健者,两个各施威武,大战四十合平分秋色。

童贯不快道:“王禀素以勇武夸称,方才杀那贼将,也还快当,如今怎地半晌拿此人不下?”

刘光世在父亲身后,听见此言,忙道:“禀告大帅,小将麾下勇将王德,绰号‘夜叉’,有万夫不挡之勇,请大帅允他上阵,相助王将军一臂之力。”

童贯笑道:“让他去试试,真若勇武,本帅何吝提拔?”

刘光世大喜,忙摧王德出阵,王德抖擞精神,提着大斧杀出,南兵阵上“石狮子”黄爱看见,猛醒道:此前败回的兵士不是说,宋军中一个使大斧的杀了吴值?莫非便是此人?正好替他报仇。

原来王德此前所杀的“铁狮子”吴值,乃是黄爱义结金兰的兄弟,两个合称“铁石双狮”。

当即喝道:“两个并一个么?且来同我一战!”抡动手中浑铁棍,摧马拦下王德。

王德的手段,却比王禀更狠,交锋只一合,手起斧落,早把黄爱斩于马下,马不停蹄,径直杀向司行方。

司行方见他如此手段,哪敢以一敌二?丢个破绽,撒马就逃,王禀、王德冲过桥去,一枪一斧,杀得血浪滚滚,南兵们惨嚎奔逃。

童贯见了大喜,马鞭一指,麾下兵马争先过桥,司行方屁滚尿流奔逃回城,忙教城上守军射箭,王禀、王德皆披重甲,直杀入南兵队伍里,拼命去抢城门。

这时方天定赶来,见了大惊,急忙喝令关城,司行方慌道:“儿郎们还在外面。”

方天定怒道:“杭州要紧?他们性命要紧?关门!”说着抢过小卒大斧,一斧砍断绳索,闸板轰然坠下,顿时将地下几个南兵砸成肉泥。

王禀、王德两个刚冲到近前,便被溅了一脸肉末,吓得寒毛倒竖:这要再晚片刻,化泥的便时他二人也。

原来杭州城池,乃是昔年钱王所建,一应门关,皆是三重:外一重是闸板,重逾千斤,中间乃是两扇铁叶大门,最里面又是一层排栅门。

追随司行方出战的三千人,只逃回来七八百,余者皆落在门外,被童贯大军尽情杀戮,城上守军纷纷放箭,官兵都顶起盾牌,反把自家兵士射杀许多。

不多时,城外南兵悉数杀尽,童贯见放了铁闸,一时难入,便令王德领兵五千攻打,又令王禀领兵五千,沿运河而行,去打艮山门,令大将杨可世、赵明、辛兴宗领兵三万,绕行城东,去打庆春门、清泰门、望江门。

又怕南军弃城南逃,令刘镇领本部泾原兵,去占了凤山,断他南逃之路,令黄迪领本部鄜延兵,占了西山,防他渡西湖而逃。

他自家则领余下兵马,据运河北岸,观王德、王禀打城。

至此,杭州四面,皆遭童贯围住。

杭州城里本来早有布置:南离元帅守南城,东青元帅守东城,西锐元帅守西城,北玄元帅守北城。如今司行方作战不力,险些被人一阵抢了城门,方天定便同方七佛亲自指挥守北面,任他在一边独自懊悔垂泪。

城外杨可世、赵明、辛兴宗三个,领了两万环庆兵、一万熙河兵去打东城,绕到城东一看,护城河外,至沿江大片陆地,满满都是人家。

原来杭州繁华多年,城里毕竟有限,南山西湖北运河,只有东面旷达,可以安居乐业,经年来人烟积攒,村居道店犹赛城中,辛兴宗一眼望去,顿时露出贪婪之色。

他三个自家分定,杨可世、赵明去打清泰、望江二门,辛兴宗领熙河兵打庆春门,待那两人领兵去远,辛兴宗却不急攻城,召集手下大小将佐,同他们道:“我军数日前方败,如今儿郎们士气未复,如何便好厮杀?我看这里人家富裕,杭州既被反贼占了,这些百姓都是反贼子民,本将军的意思,先把他城外村坊尽数扫荡,让儿郎们肥肥吃上一注,再去打城,岂不更有力气?”

那些将佐闻言,俱各大喜,都道:“将军说得再好不过,想我等在西北吃沙子受苦,年年同西夏人血战,他这里坐享太平,竟然还敢从贼,若不教训教训,天下百姓都学他坏样。”

辛兴宗仰头大笑:“说得不错!你等各自带兵去教训教训这些反贼百姓,都记住了,所有财物,分为三分,我和童大帅共取一分,你等合取一分,余下一分,都归儿郎们个人所有,儿郎们若有私匿不纳者,扒皮示众。”

将佐们笑得满嘴牙花,纷纷拍奶发誓:“儿郎们得将主这般厚爱,谁还敢藏匿,真个不当人子,末将们亲手扒他的皮。”

辛兴宗又看了看城墙上的守军,眼珠转了转,又道:“你等也不必全去,辛甲、辛丑、辛酉、辛丁四个,引一千会厮杀的,这般这般,如此如此。”

他所点出的四个,都是他辛家家将,跟随其父多年,如今都在军中做都头、虞侯等职。

四个闻言,顿时露出失望神色,却也不敢违令,各自领人去了。

其余众将亦领各自人马,四散而去,片刻间,村坊中火光四起,哭嚎声、尖叫声、求饶声、狂笑声混作一片,辛兴宗如闻仙乐,纵情长笑。

历天闰把守东面城墙,亲自坐镇居中的清泰门,这庆春门的守将,乃是“砍头郎君”晁中,此刻拄着一条鬼头大刀,沉着脸望向城外乱象。

麾下小头目愤愤然道:“晁飞将,你看这些官兵,倒比我们造反的还狠!我们昔日进杭州,杀戮都无这般惨烈。还有那个宋将,如此狂妄无备,我等出去杀他一场如何?”

晁中顺着他所指看去,果然辛兴宗下了马,就在一棵大树下坐着,周围只有十余个卫士。

心中动了动,慢慢摇头道:“不可!方才大太子派人通传各门,你不曾听到?司元帅都遭了败绩,若有再敢出城浪战的,定斩无赦。”

那小头目听了,不住叹息,望着城外官兵施暴,恨得把脚连跺。

忽听身后有人沉声道:“你家少教主的将令,却不曾传到我手。晁兄弟,你自顾守城,且开门让我梁山兄弟去厮杀一遭,好歹为杭州人出口恶气。”

晁中回转头,却见曹操凝视着城外惨象,面沉如水,语气不容辩驳:“我不让你为难,回头自会和少教主说明,他是我的兄弟,这个面子,必然给我。”

晁中吸一口气,点点头道:“官兵势大,诸位兄弟多多小心!”

原来曹操这几日,白日里随方天定视察城防,夜里便独自苦思,如何方能不露声色的使他速败,又如何尽量保全明教实力。

今日闻官兵攻城,当即点齐人马,以待时机,不料正见辛兴宗纵兵劫掠,心中一动,暗想道:我打着梁山旗号来援,却不可坠了梁山威风,这股西兵无法无天,正好先借他立威,后面杭州再失,便不损我等颜面!

当下唤了一众兄弟,窃窃低语道:“他兵马众多,你等出战,决不可恋战陷入重围,只如此如此,再这般这般……”

安排已毕,晁中令人开城门、放吊桥,五员战将领着数十名骑兵、百余名弓骑,驰骋而出。

哪五员将?唐斌唐将军,史进史大郎,陈达和杨春,樊瑞樊魔王。

辛兴宗见一彪骑兵急奔他而来,不惊反喜,起身上马,指着大笑道:“反贼,中我算计也!耶?是你们!”

却是看清了唐斌、史进面貌,史进杀他二弟,唐斌刺他一矛,顿时伤口、心头齐痛,咬牙切齿道:“拿住你们,都细细剐碎。”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卫士掏出牛角,呜呜吹响,顿时四下房舍里,数百人呐喊杀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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