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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看到青年脸上也已沾染了岁月的痕迹,又是一阵感叹,“先夫人的忌日快到了吧。”
夏润之闻言一愣,须臾才回道:“快了,就在本月下旬。”
“赴任之事不急,等先夫人忌日之后再入朝不迟。这事......”李怀顿了顿,“老夫会替你同陛下说的。”
夏润之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个什么,但最后还是只回了一句,“谢谢先生。”
李怀闻言,竟也有些动容,他......许久未曾唤过自己先生了。
当年轰动朝堂的贪逆案老侯爷不幸卷入其中,他曾来求过自己,但自己最终却并未施以援手,至少面上看来是这样。也是从那时开始就有了他们师生不和的传言,但这似乎并不是传言,那之后润之登门的次数极少。这一次,若不是为了赴自己的邀约,大概也不会主动登门罢。
李怀曾今也视夏润之为半子,倾注的情感亦是不少。只是时光如流水,冲走了许多东西,留下的只是外表光滑的、平整的、没有任何损坏的石头......本质也只是个添堵的石头罢了......
李怀到底是没能将人留下来,那顿晚饭整整一桌的珍馐,却只有李怀一人品尝。
“怎么,他还在怪你?”李怀刚夹起了一片青菜,就听见有人在旁冷声说道,但其中的关切之意李怀还是能听出来。
李怀没转头看,能在他的府邸里来去自由的也只有宿辛。
“你怎么来了?”李怀随口问道。
宿辛将手里提的酒壶放在桌上,“预料到你今日心情会不好,就带着好酒来看看你。”
李怀抬眼看向宿辛,眸中无波无澜,“这回......”
“让你猜对了。”语气中皆是叹息。
李怀放下碗筷,拿了酒杯放在两人身前,又自顾的拿了宿辛放在桌上的酒壶打开,替两人都倒了一杯。
“我先干了。”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这......”宿辛阻止不及,李怀一杯酒已经下肚。
见状,宿辛也二话不说,端起酒杯饮尽。
李怀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宿辛不发一语,只安静的陪伴在他身边,这时候旁人说再多都无用,也只有让他自己慢慢接受了。
月光洒落,银辉铺满整个相府后园,亭中的两人坐在光晕里,竟然人有些看不真切。
......
夏润之望着灵牌上他亲手刻下的字:吾妻李氏昭昭之灵位——夫夏润之。
若不是李相提醒他都快忘了昭昭的忌日。
昭昭是个命途多舛的姑娘,她是他的表妹,生母早逝,父亲不喜,体弱多病。若不是侯夫人将她接到侯府,说不定早就被那一家子磋磨死了,但她那身子骨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孱弱,能活到花信之年已费了侯夫人不少力,这是她能为她早逝的姐姐做的力所能及的事。
当年夏润之娶昭昭,只是为了她身故后,芳魂能有归处。李家她是回不去了,本意是想为她说亲,却没有哪家愿意娶这样一个药罐子回家伺候着。那时侯夫人同夏润之商量,让他纳昭昭为妾,但夏润之不愿委屈了他视若亲妹的昭昭,所以他娶了她为妻。因为那时他以为他再没有机会与他心中所爱重逢,她已是他人之妻。
他与昭昭只是挂了夫妻之名,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这是昭昭的坚持,亦是他心中的梗阻。私下里他们任旧以兄妹相称,昭昭说过只要兄长有了心许之人,她一定会让位。但她没等到他迎来心上人的那天,她就已然身故。
最后,夏润之依旧给了昭昭最体面的身份,她永远是他的嫡妻,这样她才能葬入祖坟,立牌于祠堂,享香火供奉,芳魂应有归处。
夏润之给昭昭和老侯爷以及侯夫人都各上了一炷香,“爹、娘、昭昭,我回来了,以后也再也不走了。你们一定看着我,看着我重振侯府,迎她入门,当年失去的,日后我都会拿回来!”
......
这日南宫明赫带着辰安在宁定巷的茶楼里与读书人以及名家大儒清谈论道,这是他每月必做之事,即使上次回程上出了些差错,但南宫明赫也从未想过将这事从他的日程上刨除掉。
但今日他的雅间里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他虽只在父皇的千秋殿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从未交谈过,南宫明赫想不通他为何会来寻他。
“可是夏润之,夏大人。”南宫明赫与这人虽然没有过深交,但夏润之的名声他早已是如雷贯耳。这样的人,用得好是利剑,用不好也是利剑,只看这剑尖朝向如何。
“正是微臣。”夏润之朝南宫明赫躬身行礼,南宫明赫忙起身迎向夏润之,抬手虚扶夏润之的手臂,言道:“大人多礼,快快请坐。”
辰安早将座椅备好,南宫明赫引着夏润之落座。
辰安为两人添好茶水后,恭谨的站在南宫明赫身侧,南宫明赫不着痕迹的看了辰安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不请自来的夏润之身上,“夏大人也喜欢到这儿来喝茶?”南宫明赫明知夏润之从未踏足过此处,但还是假作不知的问道,只当两人是偶遇。
夏润之闻言,笑了一下,直言道:“殿下,微臣是专程来寻您的。”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当然除了在算计人的时候。
“殿下放心,今日你我见面之事......”夏润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并不准备出去的辰安,说道:“除了我们三人,并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哦?”南宫明赫轻哼了一声,借以喝茶遮住他此时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南宫明赫浅啄了一口茶,而后放下茶杯,看向夏润之,“既如此,夏大人今日专程来寻本宫是有什么要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在赴任之前与殿下先见上一面。”夏润之手搁在桌上,指尖轻触杯面,感受着杯壁传来的热度。
“嗯?”夏润之的能力南宫明赫虽说从未亲眼见识过,但他从南宫皇帝那里已经听过不少。从南宫皇帝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南宫皇帝是极为欣赏这位夏润之夏大人的,曾今的侯府世子。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多的功夫,将他下放到任上去历练,去做实事。
“不知夏大人要去哪里高就?”南宫明赫问道。
“吏部。”夏润之只说了两个字就让南宫明赫恍惚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夏润之见状,继续道:“任吏部尚书。”
南宫明赫闻言心绪有些复杂,他与南宫楚河为这吏部尚书的人选斗得不可开交,却不想他们父皇早就内定了人选,且他们两人均不知道。但这吏部尚书若是夏润之来做,他除了“合适”二字外,没有其他更贴切的词。在他看来这吏部尚书的位置只要不是南宫楚河的人顶上,他都没有所谓,但今日这夏润之来找他又是什么意思,还给他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他能肯定的是,夏润之一定不是南宫楚河的人。
“恭喜夏大人。”南宫明赫拱手道,“以后还请夏大人多多关照。”
夏润之说:“关照不敢当。微臣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殿下,只要微臣在,这吏部就会一直是殿下的。”
南宫明赫怔然,看了夏润之许久。来人一身青布衣衫,除了姣好的面容和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贵气,根本看不出来这人出身显贵,亦是朝廷重臣。
“为何选我?”这是在问夏润之为何站队于他,面上来看,他与南宫楚河更能亲近些。
夏润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起身行礼后躬身退了出去,只当没听见南宫明赫最后的问句。他今日确实是来表明立场的,表完立场自然是要离开的。
夏润之走出茶楼后,自袖口处掏出一片火红的枫叶,叶片上写着——
致无名之人,无名之信。
你是谁?
第三十六章 赐婚
致灵兮,相见。
辜月伊始,红枫腰坠白玉珠。
晏灵兮玉手托着红叶,半眯着眼眸细细品读,“辜月伊始......是为十一月初,可红枫腰坠白玉珠,又是何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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