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2 / 2)
不料皇帝道:“朕方才错怪你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绩,“你的影卫统领已经认罪。”
云绩心跳漏了一拍,他刚想辩驳,却发现现在再说任何,都会落得要么反叛,要么欺君的罪名。
他强自冷静,却想起皇帝刚才轻描淡写的命令,手指不由自主不稳抖动起来。
皇帝发现他的小动作,嘲弄地哼了声,一只手捂住脸:“云爱卿,缓解朕的痛苦,朕不治你御下不严之罪。”
“陛下不能杀了他!”云绩忍不住收手站起身,心思转过一百个弯,阁主的记忆已经令他找到脱身之法,但那些话语却一时卡在喉间。
皇帝转过头,眯着眼打量着这个狼狈同谋数载的人,他的容貌依赖着云绩的秘法,哪怕有一个台阶,他也不会轻易将云绩推向敌对之地。当然同样的,如果真有变数,他也不会容许一个知道他秘辛的人活着走出去。
“臣与陛下虽因避嫌相见不多,却早已舟车同渡多年,如若投敌,事情败露,臣又何曾有活路?”云绩计上心头,一心只怕晚了,急道,“陛下,臣是忧心,易容反噬严重,陛下正在加快衰老。除夕前东昭阁送来的药蛊,陛下可有按信上所说,炼制服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你所说,送来的蛊,种入成年男子体内,再以他们的血液为药引。”皇帝说到这里,痛苦地抓挠起来,“可是没用!没用!那样烈的蛊虫,服蛊之人,每每夜半之时,叫嚷着痛,全身起疹子,坚持不到第二日,最多第三日,就都死了!血未养成,浓度不足,朕每天都痒,皮肤都要裂开流血,还不能被人发现!你知不知道朕有多痛苦?”
云绩忙道,“陛下!臣,臣正有下策!苏长亭自幼习武,体质强健,且意志坚韧远胜常人,或是为陛下养蛊的最好人选,请陛下即刻收回成命!”
……
……
云绩同皇帝来到刑室时,长亭双臂张开被锁在柱子上,一旁的婢女跪在地上,高捧呈着蛊盅的云盘,太医正在对长亭做什么,引起被禁锢着的人一阵剧烈的挣扎。
见二人到来,太医放下手上的东西,伏身行礼:“禀陛下,此虫需从耳道引入,,人器,并不配合。”
似是想验证云绩所称的忠心,皇帝并未说话,移目平静地看向他。
云绩只好接过蛊盅,走近了,发现苏长亭并没有受什么外伤,应是一来就认了罪。但他衣着凌乱,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打湿,身上被浇了去邪的草药水,脸上灰一块白一块,应是为了种蛊虫涂的香灰。
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将长亭脸上的灰拂了拂。
长亭意识昏沉,察觉触碰,本能地偏头躲开,云绩唤了声:“长亭。”他才陡然停下,抬起眼,不可置信道:“主上…”
他认罪之时,以为再不会见到阁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见云绩完好无伤地站在面前,他松了口气,把戏做全:“属下有负主上恩遇,罪该万死。”
真是荒谬。云绩一边觉得荒唐,根本不知道他认的什么罪,但他也知道,如果苏长亭今日不认罪,或许他二人都难以走出这皇宫。
他没说话,长亭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仍不满意,还想说什么。云绩似乎能感受到冯褚在身后打量他的冰冷目光,只得止住拂灰的动作,手指狠狠捏住他的两颊,闭了闭眼道:“…听话一点。”
他并没有想得到什么回应,可不等他松手,便感受到长亭在他掌中轻轻点了点头。
身后的皇帝不知信了没有,云绩听见冯褚呵笑一声,走出了刑室。
太医再凑上前时,不再有挣扎的声响。云绩放开手,转身朝皇帝追上几步。
“养蛊周期漫长,东昭阁内器具周全,请陛下允准臣将苏长亭带回,关在阁中药堂,每月为陛下送血。”
冯褚叹了口气:“云卿啊。”他眼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云爱卿好像变了许多。”同别人交谈时,他向来伪装少年。而当只剩与云绩二人,他不加掩饰的苍老声色,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你最好是对朕坦诚一些。”
……
……
宫门半启,安排好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门外是精致的四轮车轿,通体红木雕花,窗棂砌玉,同来时扣押他的车驾截然不同。而马车下边,苏长亭双手双脚拷着沉重的铁镣,脖子上也带着束缚的颈锁,身旁站着两个持矛的侍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福启奉命送云绩回阁,一边还嘻嘻哈哈地在云绩耳边说着阉人情药的事儿,一边将一条腕般粗的铜链递给他。
云绩没接,舔了舔牙,眼神在三人之间逡巡而过:“不劳各位送了,请回。”
外人眼中他和皇帝仍然亲密,李福启没了气焰,赔笑讨好道:“大人恕罪,奴才也是奉命送您一程,还请您行个方便。”
云绩早没了好脸色:“孤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他扬起那铜链作势就要扔开,长亭抢步上来,接过云绩手上的链子,自己把一端扣在了脖子的锁上,另一端交还给云绩,讲和道:“我会替主上驾车,公公请回吧。”
李福启也有些吓着了,只怕云绩去皇帝跟前状告他的不敬和偷腥,讨了两句饶,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
等马车行到人烟稀少的郊外,云绩拂开链子,把车帘挂上,叫他:“停车,进来。”
苏长亭紧了紧缰绳,转身道:“主上…就快要到了。”
他慢吞吞的,云绩看着着急,索性牵起他的手腕把他拽进车厢内,哗地放下帘幔,就欺身上去,察弄他的耳朵。
长亭呀了声,动作却亳不反抗。云绩翻来看去,只见他耳廓上皆是引虫入内的香灰,一条已经凝结的血迹自耳道内流出,漫延到衣领之下。
很是糟糕,蛊虫已经深入体内。云绩心烦意乱,还不忘拿出锁,要解他手脚上的镣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料长亭轻轻推了推他:“主上,车后似乎还跟着皇帝的眼线。”
“……长亭,为什么认罪?”云绩停了手,静静看着他,“孤告诉过你不要受伤。”
“所以属下没有受伤……主上。”长亭抿了抿嘴:“属下以为……不,本就是属下失职,未能辨认冯翊样貌,不敢牵连东昭阁上下。”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替东昭阁牺牲?”云绩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当恢复了阁主更多记忆,所有的阴谋也接连铺陈在脑海,包括与皇帝的合谋,以及,对苏长亭的算计。
他一字一句将原阁主的盘算完全摊牌:“你知不知道,孤提携你,栽培你——
一开始就是为了预备给皇帝养蛊?”
对长亭的处置不过是原主记忆里不足为道的一笔。云绩在替他不值。他甚至在这一刻,接受了苏长亭最后杀了阁主的结局。
他预想应该从苏长亭的眼中看见惊讶,或者怨怼。
可是长亭沉默地看着他,一闪而过的失神又被垂下的眼睫转瞬隐藏。但云绩捕捉到了,他认识那样的眼神,那是他难过的时候。
“那主上的目的达到了。”他轻声,“可您看起来并不高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云绩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脱离了掌控,他不能露太多马脚,但他还是说:“因为孤现在不希望是这样了,长亭。等回阁中,就让时墨将你身体里的蛊虫取出来。”
他握住苏长亭的手腕,指腹不着痕迹地抚过未消的肤色印记,沉重的手枷被轻柔卸下,他看见苏长亭下意识用指尖去掐掌心,便想起自己那晚说过“不会碰他”的承诺,索性把脚镣的铜钥递给他,示意他自己解开。
却听见长亭犹豫了一下,问:“为什么?”
他在问,为什么不希望是这样了?可是他犹豫太久,云绩甚至忘记前言后语,以为他是在问要他自己解锁的事情,失笑道:“你这样跪着,孤怎么帮你?”
没等长亭反应回答,车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长亭立即直起身,掀开帘子时,那体魄雄悍的纯血马,反常地后肢屈起,杂乱无章地踏动。
他忙上前牵住缰绳,只是这一牵,反刺激得烈马嘶叫一声,飞跳狂奔起来,震得车轮都快散架裂开。
二人身上都未带佩剑,颠簸之下,无法解开车与马的连接,长亭只能尝试骑到马背上牵制它,但他的脚镣未曾解开动作不便,而那马愈加狂躁,带着车身往绝路险处跌跌撞撞过去。
云绩当机立断,抓了个车内背枕护住两人头部,就同苏长亭从马车上翻滚下去。失控的疯马仍胡乱地奔腾,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长亭爬起来,焦急问:“主上可有伤到哪里?”
从那么快的马车上摔下来,自然磕得浑身生疼,但云绩看苏长亭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咬了咬牙道:“无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长亭将云绩身上检查了一通,确认他没有受伤,云绩已经将荒郊野岭的周围都观察了一圈。
这一天折腾下来,两人没吃什么东西,日头也已经西落,四周望去是荒无人烟的郊岭。
“这里距关厢不远,东行应该有村落,天快黑了,我们先找个人家避一避。”
阁主的记忆果然没有出错,二人往东走了没多久,借着霞辉,就已经看见近处人家的炊烟。
村门口多是茅草屋,再进得深一些,寻了处看起来略更富裕的石瓦房,房外的老妇人正在收拾晾晒的床褥,听二人开口说要借宿,连连摆手拒绝。
她咿咿呀呀地说话,苏长亭才发现她应该是个哑巴,难得耐心道:“向阿嬷借一屋檐,我们会自寻草席,只为避一避夜里风雨,日后我家少爷必有重酬,多谢多谢。”
他说着,便要将云绩早上给他系那玉解下来递给人,可老妇人仿佛听觉也弱,摆着手不知所云,正巧房里的壮汉子听见母亲推拒的声音,忙从门里冲出来,以为母亲受了欺负,捞起一旁的锄头就要砸人赶人。
锄头当然还没落下,就被苏长亭捏住腕骨,从手里脱落了,壮汉一边惊叫一边讨饶:“疼疼疼!少侠,公子,二位爷!孟门村本就是山里穷乡,我和母亲今夜挤一块,也只能腾出来一间房!”
……
东昭阁陈设华贵,云绩更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他两只手比划比划了床,两人侧着身挤一挤,倒也能勉强睡个觉。
可苏长亭执意道:“属下就在屋外的树下将就一晚,并不妨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不睡一张床,你在屋里铺张褥子不就行了?”
长亭仍然摇头。云绩有些恼,他不过是担心他,这个天儿还没转暖,夜里寒风彻骨的,还有许多蚊虫,苏长亭就这样不愿意与他同住?
乡郊野外,条件艰苦,我又不会碰你!
云绩劝说不动,又不好强迫命令,只得撇下句:“随你!”今日消耗太多精神,他稍微松懈,头一挨着枕头,就昏沉起来。
却总觉得有什么遗忘的不妥。
他翻来覆去,明明已经困得头晕,却怎样也睡不着。
云绩只好坐起来,揉了揉眉心。长亭真的在树旁歇下了?他支开窗子往外望,院子里唯一的树下头空无一人。
……等等。
他猛地清醒起来,耳边响起皇帝说的话。
“种蛊之人,每每夜半之时,皮肤发疹子,全身疼痛难忍!”
云绩急忙跑到院子里,把石瓦房四周找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人踪影。他只有破门而入,把那名叫孟广的壮汉从床上摇起来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广打着哈欠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云绩让他带着去村子里找,他苦着脸哭道:“爷,我们这村子现在不太平,晚上真的不能出家门!那位公子武力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
云绩只好自己出去找,又不敢走得太远,怕苏长亭回来看不见他。
孟门村夜里没半点灯火,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云绩准备回来威逼利诱孟广带路,正好在家门口撞见归来的长亭。
他从背后拉住苏长亭,刚想要训他乱跑,就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长亭从未呈现这样病态的虚弱。他脸色苍白如纸,连唇间也不见血色,但细看却有已经破开的咬痕——连苏长亭这样的人都需要咬牙忍耐的,是怎样的痛苦?
云绩连忙扶住他,只见他呼吸轻弱却紊乱,从脖颈露出的皮肤还能见着刚消下的红疹,余留抓挠的痕迹。
等蛊虫夜里的发作结束了,他才回来。
还佯装无事发生:“属下未得允准擅离…请……”
连请罚都没说完,整个身子脱力倒在云绩怀里。
“长亭!长亭!”云绩将他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肩上,把人扶进屋,朝赶过来的孟广道:“快拿点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喂进嘴里的温水,还没入喉,就被长亭咳呛出来。他人也醒了,扶着床沿喘息。
“少侠这这,这是怎么了?”
云绩一边替长亭抚胸口,一边把身上的饰物都抵给孟广问:“我们赶路时受了风寒,有没有什么饱腹的吃食?”
……
这一折腾,终于天蒙蒙亮。长亭缓过气,中间又昏过去睡了一觉,云绩也迷迷糊糊抱着人睡着了。再醒来时,这人低着头跪在床下,也不知是多久起来的。
“你,你跪在这里做什么,昨晚还没问个明白,你到底去哪儿了?”云绩伸手拉他,“一会儿孟广他们看见了。”
“属下昨晚失礼,冒犯主上。”长亭挪膝靠近,“看见就看见了,少爷惩罚家仆理所应当……”
云绩把人拽到床上,苏长亭的体魄的确好,脖子的疹印和红痕都消得看不见了,“你最该理所应当的……是一五一十回答孤的问题!”
“……蛊虫发作时难看,且属下怕叫出声,扰了主上清静。”长亭垂眸,“在村里寻了处无人的地方。”他说完有些不知是否惹了云绩,转道:“孟广准备了粥点早膳,您要不要先出去用一些?”
用什么用!云绩现在只想立刻出村找到驿站,马不停蹄地赶回东昭阁让时墨除蛊!
他胡乱套上鞋靴,同长亭走到村门口。昨日来时,人烟稀稀零零的,今儿个白天不知怎的,竟然这样多人聚在村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琐碎的抱怨一路传来:“怎么会这样……”
“是真的,今早起来就没气儿了,骆家的媳妇儿,怀着个大肚子走的,一尸两命!”
“这病传得极快,吓人太吓人了,快快散了躲家里去……”
挤开人群,守在村门口的竟然是穿戴军戎的官兵——
“孟门村内发现麻风病两例,今封门一月,任何人不准许出入,以防相染外传也!”
村民们叫苦一通,也都灰溜溜地散开。云绩上前,见是宫中的亲卫,问:“你们都统呢?”
“孤是东昭阁主,陛下御医,官同三品,要务在身奉命回阁,乃陛下圣谕,不得有误。”
领头的果真是云绩熟悉的御前侍卫,可他只抱拳草草见礼,皮笑肉不笑道:“还请云大人谅解,封村不得出入,
正是陛下亲诏御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村内不似阁中,阁主无论亲信部下,还是暗器毒药都不在身边。云绩想起李福启的执意相送,想起那莫名发狂的马——皇帝是故意将他二人困在这里,以防他对蛊虫耍什么花样。
他眼神渐冷,嗤笑一声道:“既是陛下御旨,那臣自然领旨。”
云绩将人打量了一番,看见他腰牌上刻的姓氏,佯作恍然:“郑都统啊,”
郑怀川只受命封村事宜,并不知云绩与皇帝有什么内情。而现在云绩的语气就好像要记住他的名字,等事情一过就要拿他试问。他有些被云绩透露出的底气震慑道,扯着嘴角应道:“我也不知云大人在此村里,只是为了病不外传城中,奉命行事…”
“孤自然理解你的难处。想必郑都统不知道,陛下更不知道孤在这里,还烦请都统带话给陛下,”云绩伸手去看了看他的腰牌,又放回原处,“有一件对孤,对陛下,都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回东昭阁妥善安养,才会万无一失。”
……
这头云绩在和郑怀川周旋,村民中有好奇的想凑到村门口看,渐渐聚了些人。官兵们上前阻止道:“各自散开回去,减少走动,快快!”
长亭也站在人群附近,不知有谁喊了一句:“我昨天晚上在林子里看见了!他,他也……!”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众人的目光被暗示过去,看见长亭露出来的脖子果然是红的。
孟广也在人群里,他得知村里染起了麻风病,立刻就想到了昨晚所见,焦急不安,这时趁着人多道:“少侠你是不是也已经中了麻风…!昨晚你们借宿在我家中,我看见你身上,很多红色斑疹……我母亲年迈,今日真的无法再收容你们了……”
长亭转过身,并不多加解释,只道:“我可以走。只是你们昨日收了我家少爷不少贵重饰物,那些东西,够你们几年营生了,所以没有赶他走的道理。”
“昨夜折腾了一宿,今早又给你们买了吃食,饰物换的钱已经…已经花光了!我家已仁至义尽,乡亲们都在这里,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村民们听说孟广收了饰物,都在旁看戏,也未评判,孟广见状,回身寻求众人倚仗道:“而且他二人关系不正,昨晚抱着同睡一榻,早就相互传染了!”
这下说的长亭动了气,翻手之间,就抽出一旁官兵的长刀来。那官兵惊呼,但别说反应过来阻止苏长亭纵身人群,他甚至没来得及捡起落地的刀鞘,苏长亭就已经近身其中。
锐利的锋刃直直逼在孟广鼻尖。他吓得腿软,滑倒在地,苏长亭索性拎着他两条手臂捏在背后,将他押伏在地上,问:“什么不正?你再说一遍。”
孟广大哭:“我没说错!我没说谎!你问问谁家现在敢收容你们二人!”
苏长亭失了耐性,这时落刀的官兵终于赶来欲要制住他,可长亭轻巧躲开,运起掌中内力,将那人一下子击退数丈,溅起尘土飞沙。风沙之中,苏长亭双手持刀,对准的是孟广的要害命门——
忽有更强的一道力量震击长亭的手臂,长亭吃痛,刀从手中脱落。但他反应极快,没了刀,下一刻就扼住孟广咽喉。
“长亭,松手。”扣住他手腕的是从村门回来的云绩。
苏长亭松了些力道,但看似没打算放过人:“他对主上不敬。”
“你不听孤的话了?”
…长亭卸下力气。孟广连滚带爬地跑回人群,村民们因为刚才听孟广描述苏长亭感染了麻风病,也都离得远远儿的,中间只剩下二人孤零零的站着。
一个草帽的姑娘手撑在栅栏边,打破沉默道:“村子深处有一个旧寺庙,情势特殊,如今又不能出村,两位公子要不去那里将就几晚罢?”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遗庙惊飒,草木枯长。翻了半座山头,才看见破烂的“神心寺”牌匾。
或许是境况突然,又发生刚才那遭,二人一路无言。上了庙前的阶梯,已经距村落房屋很远了,长亭欲前去探查庙内情况,云绩于是追了两步,问:“长亭,刚才孤弄疼你了?”
长亭别开眼,是否认的意思,又垂眸道:“属下可以在寺庙将就,但主上不行。不识好歹的庸民,主上为何阻止我给他教训?”
“村里疫病流行,你也看见了,就算他松口,村民们也都对我二人避之不及,你要把他们都杀光吗?”
长亭并未被说服,语气带着轻微的不屑:“那又如何。”
……云绩和他说不通,索性躲进屋中。庙里有简单的炉灶器具,捡些木材便能生火。云绩忙活起来,又找到后院井洞,打上来干净的水,将灰尘略略洗净,剩下的烧热备用。
他端起碗喝了几大口,这里的泉水清澈甘甜,他想起一大早爬山到现在,苏长亭也没吃什么,起身准备去唤他。
不想苏长亭也刚到门前,他放下一袋碎米,说是在角落的库室里找到的。云绩还没来得及称赞,又见他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条粗实的藤篾,看起来质地坚韧,身条极长,还带着叶蔓与利刺。
云绩斟酌道:“这个盘起来,倒能勉强做个锅盖…这样拿着,仔细伤到了手。”
长亭下意识松了下握力,低头去看,又醒过来似的,忙摊开双手把藤条捧在掌中,跪下举过头顶:“属下未经允许擅自动手,行事不够周全连累主上至此,方才又和主上顶嘴,惹主上不快…数罪并罚,请求您重责。”
云绩听得心里酸酸的,只觉堵着一口气。他闷了会儿声,措辞道:“你动手是为了孤,争执也是为了孤,有什么好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扬手把人手上的藤条拂到一边:“进来喝水。”云绩兀自转回屋中,替他盛了一碗,一边有意转了话头道:“外头泥土潮润,走得鞋子都湿了,一会儿还要去库房里找找晚上用的被褥。”
转过头,看见苏长亭乖乖跟进来了,手里却还拎着那碍眼的藤条子。云绩差点翻了个白眼,回头长亭又蹲下了,说:“属下帮您把袜子脱下来,在火上烤一烤罢。”便要伸手替他脱鞋。
云绩不知为何别扭得很,从昨天早晨和他对剑,或者昨晚和他同榻而眠,再或者更早的时候,他和他看了烟花,然后说不想再被宠爱,不想行亲密之事了。
凭什么苏长亭说着不想,不喜欢,但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又还要做着卑微,体贴,扰乱他心绪的事?
说不碰就不碰。他收了收脚,说:“走开。”使得长亭的手僵在半空。
半晌听地上半跪的人开了口,声色有些落寞:“主上为何不罚我?长亭不敢奢求主上原谅,只求主上可以消气。”
为何不罚他?处处替自己着想的是他,忍受着蛊虫痛苦的也是他,云绩不知道他有什么错处好罚。他是在生闷气,但不是因为这些。一是恼被这两幅面孔的皇帝算计,另一是,他在马车上已经说过,他要回阁给苏长亭解蛊,他不想他再受伤了。苏长亭或许是不懂,也或许是不想懂,总之他恪守的一切,都令人郁恼。
所以云绩说:“你身上养着皇家的蛊药,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孤怎么跟皇帝交代?”
至少这个理由听起来恰当又合理,苏长亭不会再捧着什么小鞭子来找他了。果然长亭就低头沉默了。沉默过后,还端起来刚刚给倒的桌上那碗水,咕噜咕噜就吞进喉中。
然后乖乖道:“知道了,长亭会珍惜身子,珍惜还对主上有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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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现在,云绩也觉得乏了,此处远离人俗琐事,又有苏长亭在侧,他带着莫名的心安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是被呲呲声吵醒了,那声音从门外传来,格外利落,他探头望去,已经是余晖傍晚,于是走过去想提醒人点些烛火。
苏长亭正拿着小刀呼哧呼哧地把藤蔓上的尖刺削下来,打整成一条好用的绳。
“要做什么?”
“主上,”长亭做得认真,闻声才转过头来,似答非所问,“主上容禀,此前种蛊之人通通身亡,属下另有见解。”
“疼痛并非致死的原因,而是幻觉。属下昨夜意识模糊,曾有用树枝划开皮肉的冲动。若非及时听见主上声音,恐也会自伤自残。”
做成绳的藤蔓被苏长亭拾掇起来,已经通体柔韧光滑。
“所以…有劳主上,今夜将属下绑起来。”
………
平结简易,水结牢固,索花结赏心悦目……云绩不知原主脑子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绳结用处,只想试个最舒适的打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长亭就举着两只空握的手,跪在他膝前任他摆弄。他用藤绳在人细润的手腕上绕来绕去,最后随手系了个扣,放手质疑道:“这玩意儿能困住你?”
长亭的目光落在云绩手边,那藤蔓虽长,却不足够粗,他轻动内力便能挣断,更不说阁主还绑得松松垮垮,好似唬弄他一般。
“主上…应将属下双手,反剪身后,十字绕圈,再用绞刑结加固。”
“好罢,”云绩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慢慢把他手腕上原本的结子解开,“那样就能制住你了?”
“…会提醒我。”长亭将掌心搁在腿上,等人将绳子理好。
云绩摇了摇头,叹道:“不系了。别跪地上,去把蒲团拿来。”
长亭答是,去神像前寻找坐垫,只是这儿的东西破得芦苇芯子都露出来,云绩看见他挑挑拣拣,又将灰尘拍打干净,心想还挺讲究,哪料他回来时却想把垫子塞在云绩坐的椅子上。
云绩索性接手过来,放在一旁地上,又指了指。
他原想让人坐下歇歇,可长亭扑通就往指的那处跪下,还僭越地将手轻轻扶在他膝上,仰起脖子望着他,恳切道:“主上,求您了,把我绑起来罢。”
…他这样扶着自己,云绩突然觉得行动有些僵硬,一时没有接话。
“万一属下意识不清,对主上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意思?云绩硬着头皮道:“孤打不过你不成?”
长亭错愕一瞬,言说不是,手指微微屈起,挠得云绩有些痒。
“主上会杀了我吗?”
“恩,杀了你!”云绩佯装恶狠狠道。
结果长亭反而焦急起来,“那蛊虫怎么办?”
云绩猛地站起来,撩开他的手,捏住他精巧可怜的下颌,一脚踩在他两膝间的蒲团上,手指动了力,眼看着人吃疼咪了咪眼睛:“找打是不是?苏长亭,你是故意这样说的。”
“主上息怒。”长亭堪堪稳住身形,“求…”
云绩感觉他的手在摸索,摸到了自己的鞋子。他知道他在找那丢在一旁的藤绳,于是云绩真的反剪住那双不安分的手,姿势看起来像是在抱他。
或许也真的是。他俯身贴近,将人的话语余音咬破了,听见长亭“唔”了一声。他这样近地看见长亭无措的姿态和蓄了水光漆亮的眼睛,咬破的唇侧冒出一点血珠。
“如你所愿,孤在检查你的宝贝蛊虫是否安好。”
所以他又去尝那湛血,像品食美味的恶兽,合格的恶兽会安抚猎物的疼痛,他依依地舔舐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点苦,”云绩松开手,“它们很健康。”
苏长亭后知后觉,恢复自由的手摸了摸唇瓣,神情迷茫:“这,这有毒吧,主上。”
“是吗?”
云绩拉开他的手,得寸进尺地确认,这次是温柔地略地,去找那相逢恨晚的软舌。
这时天已然渐黑了,旧庙的烛火未曾点上,却有不知所起的鬼火,幽幽乱乱地燃烧,从竹椅前堂,一直滚到吱哑破乱的寝床。
屋顶的砖瓦旧损,泄露的月光就洒在久违的肉身。云绩在他的身体里时,也不忘夜半的诅咒,圈着他的腰问:“有没有发作?不舒服要说。”
云绩抚过他后背无暇的肌理,没有红疹,也没有异样,只有几声哼哼唧唧的呻吟,压抑着难耐的情欲,然后身体的主人竟然主动地动了动,唤他:“呜…舒服…主上”
他牵了牵嘴角,将人更紧地抱住,神前破戒,鬼火又更猛烈地攒动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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