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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楚问终于偏过头去。

宿回渊却忽然有种自己赢了的快意。

没了对峙下去的必要,宿回渊背过身去,三两下扯下.身上的破布条,换上楚问递给他的新衣。

看得出来,这衣服是楚问的,对宿回渊来说略微有些大了,下摆有些垂地,袖口已然拢住了手背。

他想起很久之前两人关系极好之时,他想穿对方衣服,却被楚问无情拒绝掉,如今第一次穿楚问衣服竟是如此情景。

未免觉得有些讽刺了。

宿回渊嘴硬道:“仙尊衣裳还挺合适。”

楚问并没理会他的胡搅蛮缠,伸手浅搭在他的肩膀上,宿回渊却觉有一.股极大的力气将自己压下来,直到膝间微凉,硬生生跪到了地上。

随后淡淡的声线从头顶传来:“今日比试足见你剑法基础扎实,如今清衍宗愿收你为门下弟子。清衍宗自剑仙创立伊始,向来不避世,天下大义为先,得道成仙为辅。”

“今日,你可愿继承仙人遗志,拜入我清衍宗门下?”

好,原来是拜师礼。

但也不至于如此粗鲁吧……

“我当然愿意。”宿回渊朗声道,“弟子谨遵师尊教……”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感受到微凉的指尖停在自己的耳侧,继而持续下探,直至颈部衣领缝隙处。

那其实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部位,宿回渊周身骤然一僵。

楚问想做什么?试探自己是否易容?

不过这易容术乃是鬼界秘法,那些见不得光的厉鬼偶来人间一趟都要经过易容。这易容术博大精深,水淋不化,没有生硬过渡的痕迹,就连上手去抠都发现不了。

下一瞬,宿回渊只觉颈周一凉,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落下来,伸手去探,竟是一周银质的颈锁。

——这颈锁乃清衍宗独创,可根据施术人的意愿变换宽度,最细的时候便只是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丝,放宽则成了能困住猛兽的银锁。此物若非施术者主动解除抑或身死,绝无可能挣脱。

只是这东西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楚问哪来的这等晦气东西?

宿回渊脸色骤然一变,问道:“师尊这是何意。”

“清衍宗新弟子都有,用于规训。”楚问淡道。

宿回渊:……

信他个鬼。

“只要你不做逾矩之事,它便不会束缚于你。”

宿回渊被这银环弄得心情不太好,此刻恶趣味渐浓。

楚问正欲收手,他便偏头在楚问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上不经意蹭了一下。

自己比试一上午,现在有些口渴,嘴唇怕是有些皲裂,他倒是有些好奇,这蹭一下是什么感觉。

楚问一愣,随即立刻收回手去。

仔细看去,他的耳坠似是有恼怒的薄红,又一时分不清是血色所致,还是日光勾勒出的暖红色轮廓。

这在楚问身上,真是不常见。

宿回渊感觉自己心情一下子好了。

他尚未起身,便保持着这跪地的姿势,仰头看向楚问。

凤眼微弯,透露着令人心痒的狡黠与乖张。

他笑道:“师尊怎么了,这也算是逾矩之事吗?”

第3章

倒也不怪他,他在那黄泉边上待了十年,有万千恶鬼在侧,早就不分什么昼夜。

如今倒是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他是被敲门声弄醒的。

咚咚咚——

“是宁邱师弟吗!”

咚咚咚。

“今晚师门要一同晚膳,师尊让我来叫你。”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敢这样吵他睡觉了。

倒是稀奇。

宿回渊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午后的日光刺得他用手遮了遮,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他坐起身,把被子拱在一边,随手拢了拢头发,另一只手推开门,斜靠在门边看着来人。

泛着困意的眼皮慵懒地垂着,满脸神情都在说着:莫挨老子。

可来人偏是个十分迟钝的,他见了宿回渊格外亲热道:“昨日见得匆忙,没来得及介绍,我是宁云志!也是昨日通过比试拜入清衍宗门下的弟子,不过师尊说了,因为我比你虚长几岁,所以我是师兄,以后啊无论有什么困难都来找师兄,我肯定罩着你!”

宿回渊倚在门框上没什么反应,从头到脚打量对方一圈,想着是哪里来的傻白甜。

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么。

还罩着,真不知天高地厚。

宁云志丝毫没有意识到宿回渊的情绪不对,自顾自地说着:“师尊那边等得急,过去还有好久的路要走,不如我们这就过……”

木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合上了。

宁云志挠了挠头: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师弟怎么生气了呢。

他在门外等了许久,宿回渊这才换好衣服走出来。

不一会的工夫已经整理好了仪表,高束起的长发飘飘,明明五官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偏有几分绝世美人的气质。

只是那一身衣服好像有些大,而且那白衣底下的银纹……看上去怎么有些熟悉?

“走吧,还等什么呢。”

话音刚落,只见宿回渊旋身而起,轻功一骑绝尘,瞬间不见了踪影。

“哎?”宁云志一边喊一边赶,“你去哪啊,我还没告诉你在哪呢!”

-

轩堂位于清衍宗前山半山腰,向来是宗门会客以及举办集聚的地方。宗门的传统是每次弟子入门后都会举办一场晚膳,大致作用便是帮助新弟子熟识环境,以及庆贺新弟子入门。

宿回渊到的时候,轩堂中已经坐了不少人,台上正中央的位置是掌事长老。自松山真人死后,清衍宗继任掌门一直悬而未定,这些年一直由百岁长老们轮流担任。

长老们旁边的座位,一个空着,应是该坐楚问。而另一个坐上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公子,年纪与楚问相仿,身着暗黄色长袍,两名侍女在侧,桌面上比别人多出一碗汤药。

是熟人,楚为洵。

他面色苍白,身体极其瘦弱,像是风一刮就要跑了,眼皮倦怏怏地抬不起来。周遭侍女似是在劝他喝药,他只一直摆手。

世事易变,看来他这身体比十年前更差了不少。宿回渊无端地想。

正巧此时,宁云志也匆匆赶到,他倚着宿回渊的肩喘息道:“师弟你这轻功实在是太厉害了……呼,总算到了,累死我了。”

楚为洵闻声抬眼,见是他们,热情招呼道:“快来,坐到这边来。”

随即替他们铺开椅子,笑道:“你们就是今年的新弟子吧。”

宁云志拱手道:“回楚前辈,正是。”

楚为洵摇摇头摆手道:“不必多礼,我虽在这清衍宗中,但并不习武,但每次看到你们新入门派的样子,都开心得很……咳咳……”

侍女愁眉道:“楚公子,您就把药喝了吧,不然长老又要责怪我们了。”

楚为洵一听这话,二话没说,把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憋得面色通红。

宿回渊又忽然觉得他这性子还是老样子,半点都不曾变过。

趁他喝药的当口,宁云志凑过来低声道:“听说他自从松山真人死后,身体就一直好不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呐!”

宿回渊轻闭了眼,大抵是这几日太乏,眼中有些酸涩。

他当然知道。

他怎会不知道……

毕竟楚为洵的事,终究由他而起。

大多人都有所不知,松山真人,也就是他曾经的师尊,原名楚帜,有独子,便是楚为洵。

楚为洵此人生性怯懦,身子骨也弱,从小便不是个习武的料子。松山真人便为他找私塾读书,他也就成了整个清衍宗唯一的读书人。

他兴致广泛,喜欢搜集民间奇闻异事,也精通各种文字,熟读百家。

他十七岁时松山真人身死,便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终究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忆起当年事,他们也曾是顶好的朋友,一起熬夜爬檐顶,一起上山打过鸟,一起抄过罚经,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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