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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回渊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你现在能用灵力吗?”

楚问的声音显得有些闷,“能。”

“能把石块震开吗?”

“并非不可,但阵法若不从阵眼破开,恐生事端。”楚问声音很轻,“我们这边尽量不要动。”

楚问讲话时的热气便这样肆无忌惮地打在耳侧,仿佛是一絮黏软的棉,无孔不入地徘徊在耳骨边。

他没法侧头,这感觉,说是折磨也不为过。

“我试试往旁边挪动一下……”他艰难开口。

宿回渊试着侧身,距离却并不允许,两人的身体反而由于这个动作而紧压在一起,用力地摩.梭几寸。

石块没给他们留出半分转圜的空隙,他想翻身移动,四周通路却都被碎石堵死。最下面的石块被一人高的重物压制,根本难以拨弄半分。

没一会,便有一层层薄汗渗了出来。

但他心里清楚,这过分的燥.热,仅有不到一半是出于纯粹的温度。

“别动了。”

楚问的声音终于从头顶传来,气息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重。

他只能放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合上眼,调整着气息。

只是心跳一直很快。

周遭霎时变得安静,但宿回渊却半分睡意也无,楚问的存在感着实太过强烈。

气味、鼻息、触感,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偶有几声乍响,是宁云志那边尝试破阵传来的声音。

宿回渊此刻忽然希望自己变成一棵无知无觉的枯树,也好过这漫长得无边无际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楚问开了口。

“来时带的桂花酿,你要实在觉得闷,自己拿。”

他一愣,没想到花轿中权当解闷的无意之言“桂花酿给我留点”,此刻却阴差阳错成了真。

第12章

只是黑暗中难以辨别位置,又因为身处狭小施展不开,他在对方腰腹处梭巡许久。

但隔着厚厚的衣料,并未察觉出对方的腰部一寸寸变得紧绷。

“在右后……”楚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讲。

他忽然有些后悔这个提议。

宿回渊现在脑子也乱成一团,甚至有些暗自庆幸有黑暗作为掩饰,他仍然可以假装是清衍宗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小弟子。

他终于把酒壶扯下来,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是重量。

酒壶提在手中,有几分沉甸甸的感觉,像是完全没喝过。难道是来时路上时间太紧,因此楚问还没来得及喝?

但在这个气氛危险的节点上,他很识时务地没有开口,没有问任何问题。

壶口被拧开,阵阵醇厚的酒香从里面飘出来,还带着香甜的桂花气,甜而不腻。

他喉咙无声动了动,刚想将壶口放至嘴边,却忽然想起什么般,又将其抬起几寸,就着这个并不会碰触到瓶口的姿势将酒倒入口中。

楚问有洁癖,他这样做十分得体。

但太过得体了。

仿佛他们曾经的那些亲密无间的种种,都想一场无源的荒唐梦境。

他喜欢喝酒,但实际上酒量差得很,小时候在仙门大典上偷喝了几口给宾客的白酒,便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这些年过去,也不怎么有长进。

一口桂花酿下肚,有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路向下,整个胃都有灼烧的感觉。但浑身上下因此泛起热起来,倒是有几分舒服。

辣过之后,口中有几分清甜的余甘。

他很喜欢这味道,仿佛酒都没有那般烈了。

便又喝了几口。

直到有些微醺的感觉缓缓冲上头脑,面颊忽然变得很热,意识变得没有那么清楚,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无尽的深海中,听什么声音都像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这将他暂时从‘与楚问近距离独处’的场景中脱离出来。

手有些许不稳,好几次酒都倒偏,洒在脸上,顺着面颊和脖颈淌下来,狭小的空间中瞬间充斥了桂花与烈酒的香气。

他有些不耐烦,终是将酒壶挪到嘴边,喝下了最后一口。

干裂的唇触上酒壶边冰凉的银口,有战栗的快意。

这酒壶一定被楚问用过很多次吧,他忽然无端地想。

壶口没有任何味道,但他偏偏觉得这一口喝得最美味,最舒畅。

“别喝了。”楚问忽然道。

宿回渊下意识回了句:“你别管。”

话虽如此,但他端着酒壶发了一回呆,还是将酒壶盖紧,塞回了楚问腰间。

这次位置掌握得准确,一步到位。

宿回渊的酒品还算不错,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纵使偶尔喝多之后也不吵不闹,只是很能睡觉。

意识逐渐朦胧,他听见似乎有周遭有不规律水滴坠下来的声音,但碰触之时却并非打在石壁上的脆响。

有点闷。

没有太多精力去思索,或许是潮湿石道里的水滴垂下来,他迷迷糊糊地想。

“我先睡一会,等会宁云志破阵了叫我……”他喃喃道。

没等到楚问的回应,便沉沉睡了过去。

还是很冷,纵使是在梦里,情况也没能得到丝毫的慰藉。

——他第无数次做了那个梦,只是这次大抵由于酒精的作用,场景与感受都比曾经真实许多。

那是他与楚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清衍山,初雪。

他半靠在山脚下的枯树上,血迹顺着浑身上下流下来,浸透了周遭一大片血迹。

日久经年,已经忘了重伤缘何,只记得那漫无天日的冰冷与黑暗,大雪将他的双.腿埋没,他浑身被冻得无知无觉,却再没了拂去那雪的力气。

日薄西山,雪愈下愈大,又是一个漫长的黑夜。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在明早睁眼醒来。

意识逐渐模糊,他却倔强地撑着没有闭眼,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直到天色渐黑。

有脚步声靠近。

宿回渊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人的鞋履,纵使在初雪的泥泞山路中,依旧整洁如初。有暗色银纹精巧地绣在侧方,该是哪家门派的弟子。

他没有犹豫,立刻拼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抱住来人的腿,宛如濒死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哑声道:“救我……”

来人淡声道:“你是谁?为何在这?为何受伤?”

是个清隽少年声音,宛如山川边的溪涧,但宿回渊却没心情欣赏,有他回答完这些问题的功夫,他能彻底冻死在这里。

他抬头咬牙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当真见死不救。”

这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却难得呆愣了片刻。

纵使在夜色掩盖下,也依旧不难看出,那是一张极为惊为天人的面孔,他这些年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仿佛是冰川雪原中最后一方净土,继而冰雪消融,心意摇荡。让人不忍触碰,不敢亵渎。

他是遇到了小神仙吗。

小神仙看见他满是血污的脸,没表现出半分嫌弃,但语气依旧是淡然的,“那你跟我上山,我请师叔为你医治。”

宿回渊立刻抓住那人的衣角起身,却因为腿部麻木没站住,又立刻跪了下去。

“帮人帮到底,你把我抱上去吧,实在不行背我也行,我很轻的。”

小神仙垂眸看他,只淡淡说了声“不”。

“那你这跟见死不救有什么区别,都是男的,抱一下又少不了你一块肉。哎!你别走啊!我自己走还不行!”

宿回渊站起身,却是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人身上,小神仙顿了顿,却也没拒绝。

两人就这样一瘸一拐地慢慢上了山。

两人到达山顶之后已经是后半夜,清衍宗很大,绕了很久才到后山。远远看见一个青灰色衣袍的人立在门口,小神仙走上前去,恭敬道了声“师尊”。

便是松山真人了。

松山真人严肃问道:“如今宵禁已过,你作为内门弟子,怎可知错犯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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