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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捷远听他铺垫够了要入正题,目光从那酒杯上面慢慢移到他的脸上。

这张脸太过美轮美奂,若想凝神听事最好不看,弓捷远又转开了。

“方才见他魂不守舍地从这儿出去,”冯锦笑容渐隐,缓缓说道,“小弟纳罕,拖住问了几嘴,原来是吃了王兄的吓,因此特地拜会兄长是真的,想要顺道求情也是真的。年来在此玩得甚好,漂漂亮亮一个去处,王兄手下容情,莫给压垮了才好。”

“这个楼主可是夸张,”谷梁初仍旧淡淡地笑,“却污孤王压榨他了?王兄想同他借几个钱用是真的,既然讲借如何算得吓唬?他又说凑不上,孤也没非逼着,怎地这么快就把状告到锦弟那里去了?咱们兄弟把酒言欢,且不说他的事情。”

“哎,”冯锦不肯喝,“王兄,楼主虽是商家,也是大祁子民,小弟想给他说个人情,王兄难道不给面子?”

“锦弟这便把孤说成恶意敲诈之徒,”谷梁初看着那张俊俏的脸,“王兄还怎么给面子啊?自家兄弟,锦弟需偏孤王才是。”

“王兄,”冯锦但听谷梁初只管兜圈子,面色完全严肃下来,“小弟不信王兄不知这里金主是谁,楼主只是一个高仆罢了,几万两银,他却由何筹措?”

“金主?”谷梁初假意不懂,“孤实不知。这云楼不是于楼主开的吗?倒白同他废了唇舌。”

冯锦再次笑将起来,脸上一片春风和煦,“王兄啊,小弟爱玩了些王兄就当傻子哄么?若实不知,宁王兄离城未远王兄便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来借钱了?”

谷梁初作出吃惊之态,“这云楼竟与厚弟有关?”

冯锦略略摇头,“王兄不要欺哄小弟,宁王爷虽性乖戾,难亲近些,毕竟是王兄的胞弟,他老泰山只怕女儿女婿单靠国俸度日手头紧巴,偷着在京城里支了这个云楼,就是想要贴补贴补。买卖听着名声不好,爱女之心却是实的。姑母人在深宅不问世事,皇上也只心系国事少查末节,都可说不晓内情,王兄心细如发,怎可推作不知?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回头给宁王兄知道了,可不要与王兄生嫌隙吗?”

第87章 劝不成侯爷深思

谷梁初仍无太大表情,“原来是宁王妃娘家的产业,孤实不知,锦弟不信也是无法。孤与厚弟虽为兄弟,只惜多隔了几岁,倒没有你们年纪相仿的表兄弟来得亲厚。不过总归还有血脉亲情在着,孤若早知这里是自家产业,一早便来相借,也不必憋着发急了。想是厚弟回来明白孤当真手头紧,也不会太过绝情。”

冯锦见竟说不动他,这第三杯酒还真找不到理由喝了,只得问道,“小弟敢问王兄如何这般缺钱?只说要借几万两银,却是几万?”

谷梁初倒着答他,“六万。厚弟有岳丈贴补用度,孤却没有。此前在外打了一年多的仗,家里没有人管,弄得处处都是亏空。”

答得含糊,也是答了。

“没的商量?”冯锦又问。

谷梁初笑中竟有宠溺之意,赏了冯锦的回答一般,“厚弟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肯定不得速归,孤却急等钱用,是候不得。”

冯锦闻言沉吟一会儿,“王兄可能容容空儿啊?六万两银,莫说云楼,便是国库一时也拿不出。王兄果有困难,小弟回家筹措筹措,应该勉强凑得五千一万,先与王兄送到府上度艰。”

谷梁初立刻摇头,“锦弟这是什么话?把孤说成无赖了吗?作兄长的怎么能刮弟弟?老国公也不容易,南京巷战两个儿子对峙,一死一亡家中大伤,虽说还有二国舅和锦弟顶着门户,老来失子,心情也必不如开武年间意气风发,孤一个晚辈,还要巴巴去挖他家里钱库,不是成了趁火打劫之徒?”

冯锦刚要开口,谷梁初伸手阻住了他,“姑表兄弟确实情深,孤也不是外人,锦弟不好太偏直亲,嘴上王兄王兄,心里只当孤是远的。我与厚弟的私事儿,锦弟还是莫要干预的好。”

冯锦略顿,斟酌斟酌语言方道,“王兄,小弟还是想劝你但留一线。六万两银,直把个云楼都逼塌了。来日宫中行走遇到弟妇,作大伯的难免不好意思——竟如抢了人家的陪嫁了。”

“孤王若不留情,”谷梁初根本就不在意,“便到御前去问问五门提督,西便门这几防卫兵到底是谁在养着?日常歇值都于哪里吃睡?知不知道那些三不五时地在半夜出城入城的推车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锦弟想想,事关京城安危,皇上可会因为宁王是亲儿子就纵容他的妻父任意妄为啊?”

冯锦的脸色微微变了,立刻抬眼看看身边的人。

谷梁初伸臂拍拍冯锦的手,“锦弟,过于护短于你实无益处。便是皇后也总深明大义,真到了该壮士断腕的时候,亲儿子她也舍得弃的,锦弟信是不信?”

冯锦那双精致的丹凤眼深深锁住了谷梁初。

“莫为成全亲戚情谊伤到自己。”谷梁初似乎有些语重心长,“锦弟啊,孤问谁借钱自然就有问谁借的道理,该找你的时候绝对不会先跑厚弟这里来的。这杯酒,”他由冯锦的手里捏出杯去,双掌一扣一拱,微笑地道,“还是孤王来敬锦弟吧!弟弟少年英雄前途无量,王兄深为赞赏,若蒙不弃莫只论亲,但望能够引以为朋。”

冯锦收起愕然,重新整起满脸笑意,“啊呀,怪道都说和事佬不好做呢!实是小弟调劝功夫不够,这不白操一场心么?王兄只不责备弟弟多事就好。”

谷梁初不语,仰头把酒干了,而后方赞,“此酒甚好。”

冯锦又摸一只杯来满上,陪了谷梁初这杯,而后笑道,“王兄喜欢,小弟叫人拿两壶来与王兄带回府去慢品。”

“如何倒叫锦弟破费?“谷梁初道,“孤也不甚好酒,不必麻烦。”

“麻烦什么?”冯锦说到办到,立刻吩咐人去取酒,脸上仍然满是笑意,“小弟是这里的常客,与他们讨两壶酒还不成的?”

谷梁初哈哈笑了,“都是锦弟这样,人家生意才别做了。”

送走谷梁初,冯锦立刻便问身边人道,“西便门的事怎么没人同我提起?”

那人拱礼愧道,“侯爷,小的也不知晓此事。”

冯锦微微不悦,“冯季啊冯季,我还指望你是个能干的,实心依靠着呢!倘若提前知道云楼还有这等猫腻,怎会傻得来淌这趟浑水?如今可真不错,出了头没起效用,两边都不讨好。我失了脚,你的脸上很有光吗?”

冯季面现羞惭,好停了一会儿方道,“候爷,朔亲王爷张口便将底牌亮给侯爷,只是为了讹钱?”

冯锦也自沉吟一会儿,而后缓缓地道,“且莫声张。我先抚住那个于流,你这几日昼夜不停地盯着西便门与云楼……不,不止西便门,东便门和广宁、广渠门这几个可通车马货物的,都给我盯死了,务需查实他们在私运什么东西。

冯季先正色答“是”,然后又瞧瞧冯锦道,“侯爷品着,不会是这位王爷骗咱们的招数吗?”

冯锦的神情有些复杂,“以我对这个朔王爷的了解,不似个爱放假炮的,那只唬得了一时,聪明人怎会自塌信誉?就算他是骗,咱们也得确准了是假的才行。高手过招,一子错满盘输,大意不得。

冯季闻言又问冯锦,“就算真查出宁王爷什么事儿来,咱们可有别的选择吗?”

冯锦回首瞧他,笑容又好看了,“你这话实有意思,我和谷梁厚又有多亲?他要带着我去走死路我也跟着老实走吗?当真如此,我爹做甚还要帮着皇上对抗建殊皇帝和大伯?一道栓着覆灭算了。”

冯季给他骂得不好意思,伸手挠挠脑袋,“小的愚钝。”

冯锦又叹了口气,“也罢了。祖父一世聪明,老来老来也没挡得住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只剩下个最没用的袭爵,瞪眼看着钟鸣鼎食之家落个萧条零落,凄苦同谁去说?或者愚钝些个也不全是坏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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