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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会烦恼!”谷梁立语中有些恨意,“没用的东西,除了能惹爹娘生气也没旁的本事。”

谷梁初又不吭声。

“你需看顾着他,”谷梁立瞅瞅谷梁初,又道,“总是亲生兄弟,不能让他做人笑柄。”

谷梁初立刻说道,“父皇放心,何时何地,儿臣都不会忘了手足之情。”

“手足之情……”谷梁立朝旁走了几步,“你是跟朕打过仗的,很见过鲜血残肢身首异处,十分明白残酷二字何意。朕也就不吝同你实说,对于天伦之乐,实不指望长大的儿子,心里虚空就去看看公主们和两个还不懂事的小东西更好一些,然则父子就是父子,手足就是手足,现有南京之役摆着,朕不要求你对厚儿亲热,也不会逼他同你近密,只是不管什么纠葛也不能伤及彼此的性命剥掉彼此的尊严,这是朕的底线。”

谷梁初点头,“儿臣懂得。”

“他不如你!”谷梁立又叹一声,“非只朕的心里明白,嘉娘的心里亦很明白,所以你只坦坦荡荡就是。前日礼部尚书还参你未封皇储擅自称孤不合礼制,朕明知他是提醒朕立太子的意思,仍旧装糊涂说是南京即位仓促,怕有变故耽误社稷特准你这么自称的。匡铸便立刻跟上来奏言如今已然迁回燕京,还是早册皇储以定民心。朕仍旧只道思忖思忖,并未应允,你可明白为什么啊?”

“儿臣还需经历锻炼!”谷梁初道。

“这话说得太对了!”谷梁立已经踱到窗边,推开窗扇眺望远处,“朕当了半辈子北王,手都杀酸了,入主皇宫还是给这些家伙牵制,咱们把皇权从你大伯手里夺来,抓得可稳固吗?做得好是为子孙谋福,做不好,阖家都有倾覆之危。你正是该学该见的年纪,锁进东宫关起门来读死书,事事等着别人来告诉你,有什么出息?说是可以名正言顺为国谋略,去到哪里都是年小的朕,总给人忽悠着欺哄着,时间一长脑子就混了!指望你是个看得清楚的眼睛。”

“父皇说得极是。”谷梁初的神态越发恭敬。

“当然也有别的原因。”谷梁立又说,“你不册封,厚儿就不急就藩,嘉娘与朕结发,经年累月担心丈夫亡于战场,高儿又早殇,此一番南京争夺更与兄姊向背,实在是个苦命的人,且让她晚流几年思子之泪。”

谷梁初垂首不语。

“这样珏亲王也就不用分兵出去。”谷梁立继续说道,“他是开武皇帝的儿子,于朕又有从龙有功,按例应该让他离京自戍,朕猜他心里也忙着走,那样又舒服又随便,可朕偏不让他如意。”

“这是为何?”谷梁初假作不懂,“珏亲王若有搅弄风云的本事,也就不必随进京来。”

“就是因为他没本事。”谷梁立的语中并没手足之情,“如今听着不缺兵,精良之军不多。西面的盛廉是能将,东面的弓掣穹也是好的,中间换上了韩峻,朕心里踏实,南面的李功战力稍弱一点儿,也是个懂制衡会捭阖的,把珏亲王塞哪儿去碍眼?就那么些个精锐不用到刀刃上去,还得分神戒备着他?少添乱吧!”

谷梁初这才点头,“在京也好。他的孙子都能上射赛了,北疆若有需要之处……”

“别打北疆的主意!”谷梁立挥了挥手,“那是朕的起家之资,需得仔细呵护。珏亲王比朕还小两岁,孙子倒大,爷俩个都没正经事,就会生孩子。开武皇帝的龙精虎猛他们是半点儿没承传,净像了没用的母家。”

谷梁初又不言语了。

“燕京矗在这里,”谷梁立继续说道,“就是要起震慑边境之意。希望那些成日灌酒灌奶的蛮子们心里知道谨慎,莫要轻举妄动。但有变化,初儿,就是你扬名立威之时,手里握了战功再回这朝堂上来称孤道寡,看谁还敢再说什么。”

“父皇深意,儿臣只能敬接,”谷梁初顺着谷梁立的意思说话,“不过儿臣尚且年轻,大祁也需休养生息,还是希望北疆安静。”

“是如此说。”谷梁立赞许地道,“家国在先,然后才是自身荣辱。可这休养生息也不能只靠北疆安静,周阁珍和时樽的事也不能光指望汤强,你要帮着想办法。朕说这么一堆,就想让你明白,如今的情形不同朕做王爷之时,你不需要太过韬晦,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文臣御史的嘴有朕给你堵着,犯不着害怕。”

“父皇放心,这事儿是从儿臣这里开了头,哪会让它的身子尾巴断在土里?必要全须全尾地抠出来才是。”谷梁初笃定地说。

谷梁立又点点头,“你抠吧!朕还得提前想好抠完了怎么填坑。说这又想起那个尚川了,这几日琢磨他,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你说他聪明吧他明晃晃地拜匡铸的门,若说他蠢,瞧那几句诗写的,朕都要疑心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安心卖了把柄给人?”

“儿臣已听去通传的小宦说了殿上情形。”谷梁初便也颔首,“他这诗,说成得那样早无法落实,但确在儿臣发现云楼私运火药之前,难道说匡铸也已发现了此事,故意不说,提前布了局吗?”

“这事不好说。”谷梁立道,“匡铸若如此做,便是察觉了朕与周阁珍早有牵涉,需警惕些。”

谷梁初皱起眉毛,“他是南京的旧臣,从前与咱们也没什么过往,眼线会放那么远吗?”

“他与朕没什么过往,”谷梁立沉吟地道,“与周阁珍却是老熟人,这些年边疆有动便是他下兵令,周阁珍负责钱马粮草,应该早就开始互摸对方的底细。周阁珍支援朕的事情,瞒不住这个老家伙。如今乾坤已定,他知不知道倒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总要试探琢磨,却是耽误事情。”

第132章 获宽松伶牙俐齿

兵部尚书与皇上隔肠子,自然是不能轻忽的大事。谷梁立便再刚愎也知道匡铸这个老臣是大祁武将体系的定海神针,不能随便摇撼,需得拉拢恩抚。

因此需得摸清他的脉门。

“想让老家伙死心塌地,尚川指望不上。”谷梁立关上了窗,走回谷梁初的身边,“他太倔,又是有师无君的东西,借性儿使使可以,没大用处。”

“谁都是借性而使。”谷梁初道,“天天嚷嚷着忠君爱国的也不可信。”

“人心趋利。”谷梁立又点了头,“这也是好事,否则咱们哪能拿下南京朝班?匡铸这老儿么……别的不敢笃定,几个镇境的将军必然都与他同德,盛廉和李功也就算了,弓掣穹可是把儿子留在了京里,怎么不见他多看两眼?”

谷梁初终于等到谷梁立自己说出这话,“父皇的意思……”

“那娃儿如今与你怎样?”谷梁立问。

“顺服了许多。”谷梁初答。

谷梁立点了点头,“你莫只当他是跟班用,该撒出去认识认识人的时候也撒出去,盯好了就是。朕琢磨着他既擅长弓箭,跟匡勤等辈必有言语可说,他在外面听得多了,你自然也就知道的多了。”

谷梁初掩好心中情绪,“父皇想得甚是。”

“他不是他爹,”谷梁立以为儿子没想清楚,“小孩子么,心思会跟着境遇变,既已压制了一段,便该施恩了。你抚好了他,要怎么用不行?周阁珍的事情若揪出来,朝堂必有震动,朕还要指望匡铸给诸臣定心神,你的力气不能只往一个方向去使。”

谷梁初的神情依旧严肃,“儿臣懂得了。周阁珍么,也别给他太多时间琢磨对策,省得花费太大代价。为今之计,只莫予他喘息之机,时时令其焦头烂额疑神疑鬼才好。”

“嗯!”谷梁立点头道,“朕这就叫他来,说说运河与堰坝岁修。”

弓捷远听谷梁初说了谷梁立的话,惊讶得不行,“你爹这是给你交了底子了?王爷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

“三分真心七分拉拢。”谷梁初波澜不惊,“做皇帝的不会不想百年之后,可是谁又愿意整天去想百年之后?这就是要孤死心塌地地出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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