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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卫齐齐应了声是。
李猛听得面现尴尬,“少将军莫恼,总兵大人治军最严,不是个个都如此混……”
弓捷远不再看他,翻上不系回城去了。
李猛好端端地被几个糊涂兵连累得没脸,恨得朝地啐了一口,十分郁闷地骂,“蠢东西们,害得本将跟着你们丢人!来,压给左将军去!本将也懒得教!那个女的……嘿,就别杀了,再给两件衣服穿上,远远推走了吧!这般惊吓都没说出半句汉话,能不能活靠她自己的命!”
战场阔大,弓涤边也在安排善后事宜,眼睛撇到儿子沉着俊面回城去了,刚在纳闷如何不高兴了,姜重已经赶到他的身边,“剩下的事交给属下,总兵先回城去陪陪少将军吧!咱们都算以逸待劳,只有他们是经长途奔袭连番苦战,必累着了。”
弓涤边心知儿子顶多只能歇一晚上,闻言也没迟疑,带着几名亲兵先回城了。
整日未沾水米,又累得脱了力,弓捷远横在他爹那张榻上就不动了,郭全过去拽他靴子,一只没脱下来弓涤边便跟进来,摆手示意郭全换他来做,郭全见状放手出去,先与弓秩安顿自己的人。
各处都乱乎着,一时之间没有什么人来伺候总兵,弓涤边将儿子的两只靴都拽了下去,放在早熄灭的炭盆边上,又捻出火,想把已经没什么炭的盆子给烧起来。
终于进来一名亲兵帮他的忙,弓涤边这才凑到床铺边上,大手推了儿子一推,“屋子虽冷,好歹也把甲脱下来!”
“累死了……”弓捷远闭着眼说,“且歇一会儿……爹,这仗可能让你喘口气啊?”
“整个辽东都喘口气!”弓涤边认真地说,“等下爹就写好军报送回燕京,歇过今夜留些兵马守这二卫,而后带着精锐去解别处之围。北元已经大大伤了元气,后面不能说是势如劈竹,定然也没什么难对付的。挽儿,你就只管回登州去,莫在路上耽搁功夫,剩下的事全都交给辽东将领。”
“唔……”弓捷远仍闭着眼,“是得回去。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相见,总兵大人要知保养,廉颇七十尚能食饭,总兵大人未满五十,不要太舍命了!”
弓涤边伸出粗掌摩挲儿子的手,“爹晓得!但能多陪你和柔儿些年,必然不会愿意撒手。便是隔着山海相望,心里知道亲人彼处安好,活着也踏实呢!”
弓捷远闻言立刻鼻酸起来。
弓涤边眼神很好,眼见儿子呼吸变急促了,又逗他说,“上了阵时直如一个小煞神的,眼窝还是如此好热。挽儿,你可是领着许多将士的人!”
“那怎么了?”弓捷远深知情绪瞒不住爹,只能哼一下道,“领多少兵我也还是个人!”
弓涤边就不言语,仍旧用手摩挲儿子。
弓捷远板板地躺了刻余,虽然十分不愿坐起,绸甲到底硌人,咬着牙床翻起身体,一边卸甲一边询问,“爹,我做蓟胶参将,你可高兴?”
弓涤边不瞬目地瞅着儿子脱甲,“爹自然是愿意你离京统兵,不过挽儿,咱们家的孩子也不非得建功立业。”
弓捷远闻言自然瞄瞄父亲,“这样说话的爹,世间怕也不太多呢!”
弓涤边笑着抖抖胡须,“爹若是个墨守成规的人,只要在意什么光宗耀祖,也不会顶着开武皇帝的不乐意娶你娘亲做正妻啊!”
弓捷远立刻蹙眉头说,“他连这个都想管吗?”
“当然!”弓涤边答道,“他能把大祁的整个东面都封给爹,自然是事事在意的,岂会情愿爱将娶个罪官之女?所以挽儿,爹这辈子都在用力做自己呢,并不要你时刻都是弓涤边的儿子。参将还是大将,先是你自己喜欢的才最好。”
弓捷远听出这些话里藏着话的,微微垂了一些眼睫,“若这样说,我也不用非为弓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
弓涤边顿了须臾才缓缓道,“挽儿,你已想得那样远了?咱们……父子分开也才一年多呢!”
“可这一年已经生了很多事情,”弓捷远亦很认真地说,“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可能跟爹说不清楚,但我心里有计较的。”
“后面还会有变化处,”弓涤边慢慢地道,“朔王绝非池中之物!”
“我并不管他会变成什么,”弓捷远异常笃定地说,“只要还是谷梁初就成了!”
弓涤边接不上话。
弓捷远自己坐了一刻,把头靠在弓涤边的肩上,轻轻地说,“爹,我的脾气像你,认准的事不好改的,咱们父子不要彼此难为。”
弓涤边沉默半晌方才叹了口气,“你哪只是像我?任性起来固执起来,竟更像你娘些!”
弓捷远听他语气温柔,不由微笑,“那是好还不好?”
弓涤边的目光有些发直,却也疼爱不已地捏捏儿子的脸,“有好也有不好……挽儿,爹所望的东西不多,你若当真高兴……那也成的。”
弓捷远使劲儿闭上了眼。
“那也成的。”
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对于粗豪刚直的父亲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和最大的支持。
也是这位沙场纵横的将军对儿子最大的纵容。
作者有话说:
不要太久有情人就能见面了,小天使们不要着急!
第242章 望镇东佳音为画
瘸着腿的向高时怒不可遏地抽打着几名犯了错的士卒,“跌大份的臭东西们!让你们可着够地杀敌,让你们随便糟蹋娘们了吗?还敢振振有词地跟少将军顶嘴!还敢痛痛快快地自报家门!老子一阵不上你们就给老子丢人,还他妈的丢到登州去了!就算少将军是自己人,跟着他的兵们都没长嘴?回去跟人笑话老子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可多有脸啊?混账玩意儿,死了兄弟就有理了?谁家打仗不死兄弟?心疼你就心疼,非给死人抹黑才舒坦哩?再说兄弟就只是你们的兄弟,不是老子的啦?妈的,怎么别处都不出错,单单老子这里没个顺溜?怕我好得快了抢功劳吗?”
李猛原本笑笑地坐在边上喝茶,听到这里提醒地说,“左将军训斥下属咱们也不敢劝,谁若怕您好了,李猛第一个不饶过他!辽东上下跟块铁板似的,想干那等自蚀堤坝的事,怕不被咱八万将士生吞活剥了吗?”
因为腿伤痛失一场胜仗的向高时此刻最讨厌的家伙就是生龙活虎的李猛,当下理也不理这话,仍旧雷声大下手轻地揍自己的兵,“没个好东西!过不了娘们关你们还来当个鬼兵?去当土匪强盗!随便扒衣服随便祸害人!脑子被赢弄昏了吗?又是哪个准许你们说话来着?一鞭子抽封了嘴!可还提得着我向高时的?”
李猛听得无奈,对走过来的姜重叹气,“右将军听听,有没有这样不讲理的?他的兵,我抽封嘴?又是别样的骂!”
姜重瞧出那几个士兵虽被训得狗血淋头,挨了这么半天的揍也只龇牙咧嘴,身上并没什么大伤,知道向高时心疼下属,明目张胆地护短,当下不想多看热闹,便开口道,“少将军让你们回左将军这里来领罪已经是开恩了!大祁的兵就是大祁的兵,他自可以教训,只是那样大家更没脸些。况且你们是真糊涂,总兵何等样人?如何带得出淫人妻女的军?单只侮凌也说不出!今日幸亏没有外人,否则丢的可就不是你们左将军的脸,四线都要起谣言了,以为辽东上行下效个个都是你们这种混账!”
向高时被这几句拨高了火,鞭子马上加了些力,“上行下效?那可真是剁碎了你们几个也赔不上的大罪!咱们将军能坐龙庭的人,让你们抹黑让你们抹黑!”
“莫要当着小兵的面胡说!”姜重只好直接责备他了,“什么龙庭?若你不是这样没正经的性子,属下也便少犯点儿错!”
“别的事情我都能替他们担着!”向高时气咻咻地丢了鞭子,“只这剥娘们衣服的没脸事担不得!奶奶的,憋不住火找截树桩子捅,谁再敢犯这蠢老子割了他送回燕京当太监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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