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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谢怀蔺口吻变淡,“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就去哪,别人管不着。”

他一向随性散漫,从来都不是服管教的性格,少年时期更是无法无天,镇北侯为此不知打断了多少条鞭子。

见少女咬着唇一副苦恼的样子,谢怀蔺放缓语气:“你住你的,不用管别人怎么说,等我下次回来带你出宫玩。”

“你要离京?”比起出宫玩,更让温久讶异的是他要出远门这件事。

“嗯,幽州三郡不可能一直被霸占着,总要收回来的。”谢怀蔺说这话时,眼底浮起势在必得的光芒。

失地即将收回让温久也忍不住激动,她赞同道:“郢人刚从京城溃逃,想必以为我们同样元气大伤,要好好修养一阵,现在趁其不备一举收复失地是最好的。”

说完,温久才意识到自己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了,未免有些越殂代疱——谢怀蔺只是通知她,又没征询她的意见。

“抱歉,”她说,“我多嘴了。”

“说得很有道理啊。”

谢怀蔺笑了:“那小军师不如再猜猜,我打算走哪条路线?”

“……”

男人话里带着善意的揶揄,一双含笑的凤眼盯得温久脸颊滚烫。

她小声阐述自己的见解:“既然要攻其不备,我猜你会选择最短路线,经兖洲一路北上与河东军队汇合,然后直指幽州。”

“不愧是小军师,真聪明。”谢怀蔺轻轻鼓掌,毫不吝啬夸奖。

温久不好意思地垂头:“大概要去多久?”

“顺利的话,两个月。”

两个月。

温久在心中默念这个数字。

也就是说,会有挺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怎么,舍不得?”谢怀蔺肉眼可见的开心,先前因她试图避嫌的那一丁点不愉快也随之烟消云散。

“此去凶险,你……多加小心。”

“哦——担心我啊。”他故意拉长声音,笑意更甚。

“区区郢人,不足为惧。”

谢怀蔺语气轻快,不着痕迹地安慰温久:“我敢去自然是胜券在握,你就安心在宫里等我凯旋吧。”

“好。”

有件事温久纠结了很久,一直犹豫要不要问出口,此刻看谢怀蔺心情挺好,试探性地开口:“那个……”

“嗯?”

话到嘴边,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她心下一横:“宋彧他……怎么样了?”

男人脸色顷刻沉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

“温久。”

谢怀蔺将筷子按在桌上,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你这些天耐着性子陪我,是不是就等着问这一句?”

“我……”

温久被问住,不能说是也无法否认。

她的沉默让谢怀蔺心如死灰,前一刻的温情如过眼云烟。

“你要真想知道,直接问不就行了?何苦委屈自己逢场作戏?”

他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如果我说我要杀了他,你是不是还要为了他跟我拼命?”

“你不能这样做!”温久惊恐地呼道。

“我有什么不能的?你出去看看,看看那些大臣、那些百姓拥趸的是谁!他们巴不得我杀了人人唾弃的暴君取而代之!”

“不行!”

他看上去不像在唬人,温久慌乱了心神,拉住他的袖子:“谢怀蔺,你别杀他,他……”

“够了!”

谢怀蔺冷声打断。

重逢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为了宋彧。

哪怕被宫人欺凌也不肯向他服软,却愿意为了保宋彧性命苦苦哀求。

光是口头上说要杀死宋彧她就害怕成这个样子,谢怀蔺痛苦得快要窒息。

他将衣袖从少女掌中抽出,冷着脸离席。

望着他强忍怒意的背影,温久感到一阵脱力。

她搞砸了。

不仅惹得谢怀蔺不快,也没能问出宋彧的近况。

她露出苦涩的笑,夹起谢怀蔺剥好的虾送进嘴里。

虾已经冷了,温久麻木地咀嚼着,尝不出任何滋味。

第9章 问前尘2

从青鸾殿出来以后,迎面吹来的冷风让谢怀蔺稍微冷静了几分。

他开始后悔方才的失态,想折返回去,又不知如何面对温久,站在原地纠结半天,最终调转脚步,来到一座隐蔽的宫殿。

殿门前罗列着训练有素的看守,见到他,整齐划一地行礼:“参见都督!”

谢怀蔺嗯了声:“有没有异常?”

“回都督,一切正常,他一直待在屋内,没有试图出来,也没有人靠近。”

“倒是安分。”谢怀蔺冷哼,推门而入。

室内萦绕着药膏刺鼻的味道,一个容颜比女子还昳丽的男人坐在榻上,身上只简单披了一件白色长衣,从敞开的前襟可以窥探到他胸口缠满了绷带,看厚度便知是受了重伤。

他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如纸,垂落两颊的长长黑发更衬得整个人消瘦无比,虚弱得不堪一击,只有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泛着诡谲的生气。

“你来了,慕之。”

宋彧没有挪动半分,笑意吟吟的,态度正常得仿佛在迎接探望自己的好友。

少年时期两人都拜在温太傅门下,也曾一起打马访遍京城。宋彧被兄弟姐妹欺凌、或者被世家纨绔瞧不起时,谢怀蔺经常出面护他,说起来,两人确实称得上关系不错的好友。

但如今回首,或许只是谢怀蔺单方面这么认为。

他视宋彧为挚友,甚至动身前往岭南时还托对方照拂温久,可结果呢?

宋彧信誓旦旦地承诺护温久周全,到头来却不知廉耻地夺了他的妻。

这个人伪装得太好,不仅骗了他,也成功欺骗了所有人,以至于谁都想不到六皇子任人欺负的怯弱表象下隐藏着深沉的欲.望和野心。

房里有椅子,谢怀蔺却没有选择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大势已去的暴君,并未因对方现今折断獠牙而放松警惕。

见谢怀蔺不为所动,宋彧眼睫轻眨:“久久怎么样了?”

“轮不到你操心。”谢怀蔺冷冷道。

“久久是我的皇后,”身负重伤的男人扯了扯唇,绽开一个妖冶的笑,“你说我该不该操心?”

谢怀蔺额上青筋暴跳,一字一顿道:“她、不、是。”

“怎么不是?”宋彧歪了歪头,语气无辜,“我亲自拟的封后圣旨,她就是……”

话未说完,眼前寒光一闪——

“信不信我杀了你?”

谢怀蔺拔出腰间佩剑,横在宋彧脖颈。

刀刃抵在致命之处,宋彧却不以为然。

“信,我当然信。”

他游刃有余道:“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我,为什么不动手?”

“……”

“我猜——”宋彧身体前倾,刀刃深入脆弱的皮肤,脖子上顷刻渗出血痕。

“是她不让吧?”他把嗓音压得只剩气声,似恶鬼低语。

谢怀蔺握剑的手岿然不动。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对峙,最终,谢怀蔺手腕一转,宝剑哐地砍向床柱,削下一大块木片。

“留你一命,不过是因为你的死活无足轻重。”

他厌恶地擦拭掉剑身上的血迹,转身要走——

多待一刻,他恐怕会忍不住弄死宋彧。

“话说回来,慕之。”

身后传来宋彧的声音。

“关于雁南关一战,你觉得真的是场意外吗?”

谢怀蔺脚步蓦地顿住。

“你什么意思?”

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一个箭步冲回床前,拎起宋彧的衣领:“把话说清楚!”

三年前,谢怀蔺的父亲镇北侯中了敌人的伏击,十万兵马命丧雁南关,只有谢怀蔺和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撤退到蓟州城苦守。

当时朝廷上下都指责镇北侯急功冒进,更有甚者怀疑谢家父子早就存了通敌叛国的异心,只有以温太傅为首的少数官员力挺谢怀蔺,努力为他争取援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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