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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她又用手指指门口,道:“不用担心我,你快些进去吧,不然他又该骂你了。”
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也不知大人怎么下得去手的。
莫春羽点点头,目送着她走出院子,这才回头往屋子里走去。
还没进门,便见宋随端着梁雁拿来的梅花酥从屋子里出来,莫春羽见状又跟上去:“大人去哪里?”
只见他三两步跨进小院里,正好就停在梅花树下,鲤鱼池边。
此时的天幕是淡淡的浅蓝色,冬日的阳光落在身上有些暖意。
院中白梅枝影横斜,交错的影子落在水渠中,与渠中的几尾鲤鱼相互交缠。
他从手中的瓷盘里捏起一块梅花酥,指尖用力,那糕点便立即被碾碎了落在水中。
水里静默着的鱼突地跃出水面,争相去衔落入水中的糕点。
鱼尾拖溅起一道水花,打在他手背上,他不去擦,反而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面上露出嫌恶之色。
莫春羽见了他的动作,不由惊道:“诶诶,您不吃给我啊,何必这么浪费。”
他就说感觉这池子里的鱼日渐圆润了。
时雨那家伙说这些鱼说不定也有糕点吃的时候他还觉得他在瞎扯,如今才发现原来是宋随在这暴殄天物。
宋随又碾了一块糕饼丢进水里,“你不是有么,吃这么多,不嫌噎得慌?”
噎?他又不像宋随那般没眼力见儿,怎会噎着?
莫春羽挠挠头,“大人,这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您如今这么糟蹋人家的心意,当心日后后悔了,想要都没有。”
宋随停了动作。
日光之下,暖金色的阳光却好似照不到他身上,那人面容白皙俊秀,却从内而外都透着冷。
只见他缓缓松下唇角,拨开横在眼前的梅花枝,盯着莫春羽,一字一句开口道:“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失言,大人恕罪。”莫春羽很快跪在地上,不再言语。
心里却在暗暗埋怨,这时雨闹肚子倒是会挑时间。
拉了一夜了还不消停,让他一个人在这承受风雨。
剩下的几个糕饼,宋随连碾碎也懒得碾了,整个丢进水里。
伴着扑通水响,他继续问起了的信鸽事情,“上次传信来的那只信鸽,救活了么?”
本想在这谢彦脱手的旧宅之中找一找线索,可昨夜无功而返,他只得继续慢慢筹划,于是只能将目光又放回那只鸽子身上。
“回大人,范御医说他这是第一次给鸽子看伤,还得再多给他几日时间。”
“让他动作快点。”
早些找到些眉目,他便不必再继续待在梁家,还要与这对没眼色的父女俩相处了。
宋随交代完这一句,便回了屋子。
经过床榻边的小桌案时,瞧见床边与床身平齐的黄杨木小柜上,一片圆润的,指甲盖大小的绿色叶片正躺在那柜面上。
他的身形不受控制地顿住,有几分恼怒地抬袖拂了那叶片。
直到瞧着小叶片在空中打着悬儿落到看不见的阴影里去了,这才继续往里走。
梁雁房中,两扇屋门半开着,外头的日光倾泻进来,空气里浮动着些尘埃。
“盈双,你们这两日动了我的盆栽吗?”
梁雁喝了药,在塌上休息,她随手端起一边的黄杨木,仔细端详着,细细数着小树上的叶子。
可怎么数都不对。
“没有啊,这盆栽怎么了?”
盈双走近,凑在她身后,也跟着一起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梁雁摇摇头,“不对,我昨日数过的,这叶子一共有三百一十七片,可今日数着只有三百一十六片了。
盈双,我这屋子该不会进贼了吧?”
“兴许是它自己掉了,又或者是您记错了。
有哪个贼人入室不窃金银财宝,反而去摘您一片叶子的?”
梁雁肯定道:“我不可能记错的。”
这盆栽是她的宝贝,她日日用心呵护照料,每日睡前都要仔仔细细数一遍叶子的数目才会安睡。
如今虽找到了当年河畔舍身救她的恩人。
但不知怎么的,她心中有时还是空落落的。
也许是宋随与之前相比,变化实在太大,所以恍惚间叫她觉得,自己与从前那个他之间的联系,好像只剩这么一小盆黄杨木了。
又或许是,这些年来每每失意难过之际,她总对着这东西倾诉。
久而久之,它似乎已经成为自己的朋友了。
梁雁一双秀致的长眉轻轻拧起,也不知究竟是谁揪了她的叶子?
最好别叫她发现,不然她一定也要揪了那人的头发为自己的盆栽报仇。
*
几日后的一日傍晚,梁雁正躺在床上吃着小厨房做的梅花糕。
这几日府里的梅花开的十分旺盛,黄叔便一直捣鼓着梅花式样的糕点。
今日这一份她最喜欢,糕点是梅花的形状,里头掺着白色的梅花花瓣,一口咬开是淡淡的梅花香气,清甜又不腻。
碧流坐在一边,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便问道:“小姐,要送一些去西院吗?”
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寒,梁雁这几日也没出门,连着五六日都在家歇着。
宋随这几日也早出晚归的,忙碌得很。
不过这几日她除了让人按时给西院送饭之外,也再没去过西院。
不得不说,经历了上两次的事情之后,她对宋随属实是不如一开始相遇时那般热情了。
只不过救命恩人住在自己家,该有的礼数她还维持着罢了。
倒是听说梁昭最近很爱去西院找宋随聊天,也不知他们都聊些什么。
如今碧流这么一问,她倒是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让人送糕点过去了。
她摆摆手:“不送了,他又不爱吃。”
送过去也是暴殄天物。
这时候,盈双从屋外快步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姑娘,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梁雁的寝衣不知在哪里划了一道口子,盈双送去了成衣店修补。
今日刚拿着修补完的衣服从外头回来,便见门口停着辆陌生的马车。
车里头坐了个姑娘,那姑娘见着她便让她进去传信,说是小姐的朋友,听说她生病了来看看她。
“找我?朋友?”梁雁从床上爬起来,“男的女的?”
虽说距离上一次的刘府赏梅宴已经过去□□日了。
但她还记得宴席上那个高个子,高马尾,一身桀骜不驯的谢天佑威胁自己的话,总是隐隐有些担忧。
“女的。”
“那就好。”梁雁松下一口气,估计是温静娴来了。
她前日也差人给自己送过帖子,说是邀她去郊外坐游船,梁雁推脱自己生病了,便没有去。
她叫盈双将人接进来,自己坐在屋里等着。
没一会儿,盈双便领着温静娴来了。
温静娴穿着身蹙金牡丹彩蝶戏花的繁复罗裙,走起路来却不为这衣裳所束,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地就进来了。
“雁雁,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梁雁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抱歉道:“让你担心了,我病得突然,修养了几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温静娴看她,柔柔弱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的确像是爱生病的模样。
“你啊,就是动得少了,成天闷在房里,不生病才怪。正好这几日天气不错,不如我明日带你去城郊骑马吧。对了,你会骑马吗?”
梁雁缓缓抬头,“我……不会。”
但她其实还挺想去的。
墨县是山地,路况不好,她没什么机会学骑马,之前偶尔看见往来的车马队伍,其实心中也有几分向往。
“没事儿,我教你!我十岁时父亲便带着我一起狩猎,要说骑术,我可比上京的许多男子都强。”
温静娴拍拍她的肩,叫她不必担心。
温静娴盛情难却,自己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再加上在屋子里呆了这些时日,她也的确有些闷,便答应下来:“那便劳烦你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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