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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东西收好后,扯下万仲文落在一边的斗篷盖在了谢无忧身上,顺便用他自己的符在他周围设下了一个防怨灵的禁制。
方才他探了探谢无忧的鼻息,发现他还有气。凶阵只会吃死人的怨气,只有没有怨灵出没他暂时不会有事,若他还能活着出去,做个指认万山门的人证,也能发挥他身上最后一点价值了。
李尘徽看了一眼罗盘上的指针,对着刻度算了一下时间,现下已差不多已经快到寅时了,按理说天也已经亮了,可他头顶的月亮仍然恪尽职守地挂在原地,整个天幕依然是掺着银光的漆黑。
如果说这是个幻境,那么现下李尘徽是什么状态其实都没太大的区别,毕竟虚实相接的地方,无论是人也好还是鬼也好,陷在这里面,一辈子出不去,到了最后都会沦为这凶阵的养料。
他本来是想着,既然万山门的修士能在凶阵之中设立据点,说明他们有出去的办法,若他能趁乱混进去,说不定还能自己出去与梁蔚汇合,可现下这阵法明显已经变了,他只能靠自己的感官去判断方向。
“梁蔚既然已经进来了,方才符玉弄出的动静不小,她应该也在赶过来的路上。”李尘徽想,“她伤还没好全,不知道这鬼地方会不会有东西伤到她,我......”
李尘徽的思考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前方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隐约的身影。
李尘徽停住脚步,他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拿出灵努对准前方逼近的人影。对,祂很像人,因为他能远远地瞧见那人映在地上的影子。
“夫君...”
李尘徽听见那人开了口,是梁蔚的声音。
“夫君,我终于找到你了。”梁蔚的声音里满是喜悦,她加快了脚步,离李尘徽又近了一点。
“夫君,你怎么不理我?”凑到李尘徽身边的梁蔚见李尘徽一言不发,声音有些委屈,“我一路上都急坏了,费了好些时间才找到进来的路的。”
“辛苦了,”李尘徽笑的温文尔雅,“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你不拉我的手吗?”‘梁蔚’扯了扯李尘徽的衣袖,奈何力气有点大,只听“撕拉”一声,李尘徽本就摇摇欲坠的袖子彻底断在了她的手里。
“你不想我吗?”‘梁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上了一点阴郁。
“我当然想娘子了,”李尘徽做西子捧心状,“我这一路上都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呢。”
‘梁蔚’满意地抬起头,想来拉李尘徽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刚想着继续去拉。那厮却点亮了自己手里的信灯,光影亮起的时候,‘梁蔚’的动作瞬间就停了,祂偏头躲过光,像是被荧荧的白光烫到那样。
“有点黑,这样就能看清楚路了,”李尘徽回过头来朝祂说道,像是没发觉异常,把信灯举高了一点,逼得那东西往后退了一点。“我们快点走吧。”
那东西偏过头,不再看人,可李尘徽清楚地看见地上的影子逐渐从轻轻晃动变成了张牙舞爪的躁动不安,仿佛马上就要从地里钻出来一样。
凉意顺着李尘徽的脚踝肆意生长,他轻轻地闭了闭眼,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灵弩对准地上的影子,然后干脆利落地扣动扳机,泛着灵光的短箭立刻没入地面。
跟着李尘徽的东西瞬间扭曲了脸色,祂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原本白皙无瑕的皮肤一寸寸龟裂,藏于其下的黑气在李尘徽面前露出本相,它与地上的影子逐渐结合,成了一团四不像的黑雾。
不甘心地在李尘徽的周围乱窜,却不敢再靠近他一点,看着像是在害怕他手上的信灯。
李尘徽试了几次,发现确实是这样,但是好像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信灯只能让那东西近不了他的身,却并不能替他抵挡攻击。
要是信灯灭了,他的灵弩再空了箭,他估计就得被面前的东西一口吞掉。
那团黑气不断变换着形态,可能是被李尘徽伤到的缘故,它不能再变化成人的形态,只能隐约成了个瘦长的影子。
“咯咯咯,”李尘徽听见它发出了人的笑声,阴鸷又可怖,“我明明化成你心中盼着那人的模样,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李尘徽被它那阴森可怖的声音弄的耳朵发疼,他稍稍侧过头,冷静地说道:“你只化出了形,根本不了解她,你见我的第一句话起就错了,还有什么好认的。”
“再说,我家娘子生的光风霁月,你方才的样子连她的半分神韵都比不上,我又不瞎。”
黑雾听完他的毫不客气的贬低当即被气成了个球,上下飞舞的更加变本加厉,带起的阴风拂起了李尘徽的发。
李尘徽护着信灯快步走了几步,那黑气紧追不舍,又开始逼近,李尘徽掏出张燃火符,将它粘在灵弩上趁势又是一箭,那黑气很容易就躲过了他明显的攻击,还没来得及极得意,就被灵弩上灵力催动符咒的火焰烧了一脸,立刻嘶声尖叫起来。
它作为阴灵最怕火和光,李尘徽举一反三,故技重施地又催动了几张火符,那黑气被团团火焰包围,痛苦的尖叫声像是要撕裂天空,它晃动的愈发疯狂却再也无法逼近一点,李尘徽趁机逃跑,很快就把它甩开了。
“这东西是由心而生,能幻化成人心中所念,不像是普通怨灵,若不是谢无忧的东西靠谱,我就算能认出它的真身也无济于事。”李尘徽想,“我不能再想小蔚了,要不然还会被别的东西缠上。”
李尘徽又看了眼罗盘,他方才走的是东面,可这会儿指针却在西面,他停下脚步,拿着罗盘换了个方向,发现指针一动不动。
“刚还说你靠谱呢,”李尘徽苦笑道,“真是见不得我好一点呀。”
他收起罗盘,看了眼自己的影子,判断出自己走的方向估计没错,正准备继续走,突然耳后一动,脊背处生出阵明显的凉意,他想也不想,直接一箭射过去,只听“叮”的一声,铁器碰撞的声音清脆无比。
“万道友,真是一会儿不见,就想我想的紧了。”李尘徽眯起眼,笑的波澜不惊。
万仲文手上的刀直指李尘徽,另一只手摸出自己的信灯,与李尘徽手里一模一样。
“这下你逃不掉了,”万仲文额角的血顺着额角流下,一双眼睛亮的惊人,里面的暗流涌动与方才来杀李尘徽的谢无忧别无二致,他抿紧嘴唇,眉峰冷峻,毅然决然道:“去死吧。”
李尘徽手上的灵弩的箭已经空了,符咒在灵修面前也是大巫见小巫,他脚上还有伤,自然也跑不过万仲文,现下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万道友,你冷静点,想想你的妻子,想想你的师门,我现在虽然没用了,但你自个也说杀了我,我家殿下不会善罢甘休的......哎......”李尘徽费力躲开一道万仲文的刀光,却被另一道划伤了胳膊,他没管涌出鲜血的伤口,在万仲文扑上来时瞅准时机往地上一滚,叫万仲文的刀落了个空。
他在动作太过熟悉,万仲文已经他要想伤谢无忧那样给自己使毒,立刻收脚躲避,李尘徽就等的是这个时候,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将攥在手里的草屑往他身上撒去。
万仲文一个不留神,被草屑淋了满身,他恼怒地挥开挂在他头上草根,“谢无忧说的对,你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色!”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李尘徽喘着粗气,经过刚才一滚,脚上的伤更加严重,胳膊上的血还没止住,他的体力在一点点流失,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我也不求你能饶我一命,你给我留个全尸就行。”
万仲文没搭理他,身形一晃就到了靠着树的他面前,他的右臂有伤,像是动弹不了,李尘徽就看出他左手拿刀不便,才躲了这么久。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着跑,这阵法已经变了,我们都被困里面出不去,既然都要死,那就先解决完个人恩怨再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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