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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星末张口想说话,一只手掌如铁钳一样制住他的咽喉,把他摁在了舱门上。

“沙博士,这个门可不是你该进的,”云唐脸凑到他跟前,锋利的剑眉下闪出危险的光,“跟我合作的第一步,先学会服从。”

另一只手在他的脸上暧昧地抚过:“只要你听话,我还像以前一样,给你最高的待遇。”

沙星末恶心得整个人呆住,甚至忘了反抗。

云唐是犯了什么病!他以前虽然也不做好事,但不至于动手动脚。

那张脸越凑越近,沙星末忍无可忍——

“你他吗!”沙星末大骂一声,抬腿就就是一脚,“滚!”

云唐高傲的身姿弯了下去,他捂着自己的小腹处,艰难地抬起手:“都别动!”

士兵围成一圈,手指都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把沙星末射成蜂窝。

“你可真狠啊,”云唐直起身,风轻云淡地拍了拍那高档西装的衣角,手里掏出一个尖锐的黑色小方片。

“我倒想知道,你这个硬骨头到底要怎么啃——”

他的声音淹没在飞行器的轰隆声中,整个机舱又开始剧烈颠簸,机身都向前倾斜,人们控制不住地往前滑。

沙星末手扒住舱门的一角保持平衡,机舱顶落下两排抓带,士兵们乱作一团,寻找着最近的着力点。

“驾驶员怎么回事!”云唐被挤在一堆士兵中间,躁怒地吼着。

“有强气流,先生!”

“什么强气流,飞机在坠落!”

“别胡说!你——”

喧闹声被一声爆破的巨响打断,一根黑色的,极粗的树桩从机舱中间穿膛而过,几名士兵当场飞了出去。

整个机身断裂,飞行器顺着惯性往前,被树桩拉出一条豁口,士兵们惨叫互相拉扯,舱壁上的降落伞包所剩无几,他们争先恐后,抢夺最后的生存希望,又被强劲的风吹出舱外。

“澄一!白澄一!”

残余的机身正垂直下落,沙星末攀在墙上寻找白澄一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混乱中,他望见头顶的机舱外,有一根几乎破入天际的黑色树干,顶端散落出无数枝干,像触腕,又不是。它们有生命,正缓缓垂落,又开出枝杈,似是在空中生长。

那是希尔,不是他的小怪物。小怪物是白色的,他知道。当碎片彻底回归之时,空间的界限解除,小怪物的力量喷薄而出,只是人不见了踪影。

“白澄一!”他的嘶吼淹没在风里,若再不行动,机身将坠毁。

他攀向最近的一个降落伞包,腰间忽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一扭头,只见云唐不知何时扒在他腿下,手摁在他的后腰处,嘴唇蠕动,他听不太清。

噗通——他胸口的芯片猛跳起来。

“不......”

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又是那种声音,那种尖锐的振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听见。

那不是鸟发出的声音,而是芯片自己的振动。他腰上刺入了那个小方片,一个共振器一样的东西,也许和封全全的随身听一样。

他也从机舱里飞了出去,恍惚间,他看见云唐背着降落伞跳了下来,就在他的头顶,几根黑色的触腕从树干上冲出,接住掉落的机舱,把降落伞和人一起缠住。

沙星末朝着天空伸手,没有东西来接住他。

他是不是要摔死了?

也许不会摔死,会炸死在空中。他眼前浮起黑漆漆的噪点,胸口疼得快要死去,连失重感都不那么明显了。

“白澄一......”

白澄一在哪儿,他的小怪物在哪儿。

为什么还不来救他?

“白......”

“星末,”软糯而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在。”

他掉进了水里,一张口,冰凉的黏液灌入口中,他猛呛了几口,随即头露出水面,拼命吸气。

他睁开眼,水珠遮挡住视线,白澄一伏在他身上,浑身都湿漉漉的,头发滴下水珠,落在他脸上。

“难受......”他攥住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砰砰跳动,他的心脏快跑不动了。

“很快,很快就好,”白澄一握住他的手。

“等......”

他想说先扯掉腰上的共振器,但柔软的唇贴了上来,将他的声音堵住。

白澄一将甜水送入的他的口中,但这温存仅一瞬间,下一秒他左胸一阵撕裂的疼痛,冰冷的倒刺扎了进去。

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鸣,牙关紧闭咬住了白澄一的舌头,苦涩的味道渗入齿间,沁入胃里。

好疼,比任何时候都疼。

就像活生生挖出一块顽瘤。

胸腔拉开了一个口子,白澄一用最轻柔的动作扯下芯片,它几乎快长进肉里,在离开跳动的温床时扯出血丝,发出“嘀”的一声轻响。

“丢掉......快。”沙星末闭上眼,他的心跳终于稳了下来,破开的血肉快速愈合,除了痛以外没有别的感受。

芯片似乎炸在了不远处,激起一声惨叫。沙星末想要扯开眼皮,又被吻了回去。

“你为什么要装这个东西?”白澄一唇贴在他的左眼上,声音颤抖,“你知道刚才,有多可怕吗?”

那跳动的芯片已经移位,只差一点,就扎进心脏里。

“你以后,不许再这样对我!”白澄一抽噎着,“你人,是我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的!”

“不准再折磨自己,”他用命令的口吻说,“明白了吗?”

“好......”沙星末意识不清地回应,“都是你的。”

他身体腾空,白澄一将他抱起。冬天的风很刺骨,但他不觉得寒冷,那些甜水仿佛有温度,缠在他的皮肤上,他从温泉里升了起来。

“宝贝,睁眼看看。”

沙星末缓缓睁眼,密集的树藤横在顶上,形成了一个花棚。这花棚连接到黑色树干的中心,上面竟然点缀着银色的树叶。

在花棚之下,是一朵乘着水的巨大白花,透明的黏液中混入了血的颜色,刚才就是在这里,白澄一取下了他的芯片。

那白花躺在人工池塘里。这是中心城北部的广场,花棚外传来闹哄哄的人声,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维持秩序,但没人进来。

沙星末一手环住白澄一的脖子,声音还有些虚弱:“那是什么?”

他指着地上的一摊碎布,旁边的地砖破碎开来,里面躺着个模糊的人形,黑色的藤条正把他一块一块往土里拉。

“那是,希尔的养料,”白澄一笑出个酒窝,“刚才用你的芯片,炸掉的。”

“......云唐?”

“可能是吧,”白澄一耸肩,“名字,不重要。”

沙星末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团东西:“你就这样把他吞了?”

云唐还有很多罪行没交代,沙星末本想让他再活几天。

“怎么,你不舍得?”白澄一撅起嘴。

“怎么可能?”沙星末哭笑不得,“你怎么想的。”

他本就恨不得云唐死无全尸。

如今想法成真,他的内心舒畅无比,有种彻底解脱的轻松。

再也没有人能妨碍他自由。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小怪物。

白澄一还是撇着嘴,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沙星末从他身上下来,头靠在他肩上。

“你在不开心什么?你的心愿达成了。”

他抬头往向天空,那树藤的缝隙里,高耸入云的希尔,昭示着这个空间已经彻底改写。

人类不再独享这里的统治权。来自地缝的怪物,教徒的神明,成为了最强大的存在。

“没有不开心,”白澄一指着地上那个土坑,“宝贝,告诉我,那个养料,以前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沙星末被问懵了,“什么养料,云唐?”

“对。”

“你又在乱想什么,”沙星末揪住他的脸,“他曾是我最厌恶的人。而现在......他只是一堆废料。”

白澄一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立刻把刚才的小九九抛之脑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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