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帐暖小说(8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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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样的相处哪里像是恩爱夫妻,可这样的生活,她却是过了三十余年。

到底,她是比不上相爷藏在心里的那个人

吁!

这时,驾车车夫突然扬声而出,车舆急刹停下,车厢内的人更是身形踉跄,重心不稳地前倾。

他们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询外面情况,就听熟悉的声音忽的传耳。

舅舅远走,怎不等我来相送一程?

原来是太子。

辨出其身份,言榷当即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当他掀开马车上的布帘,看到太子身后还站着一人时,心头瞬间沉了沉。

竟是霍厌,他怎会与太子同道?

言榷眉心微凝,心头瞬间觉得不妙,他转身先安抚好夏氏,而后稳身从车厢内走下。

领兵溃败,老臣本就是带罪之身,哪还敢想太子殿下和霍大将军会亲自出城来送,如此,实在叫老臣面上更加无颜。

言榷客气言道,实际心间却早已是不耐烦了,他不想和他们在这里长久纠缠,只想快些出离京城,从是非之地远离。今后,他就只想素衣竭食,守在边线,

不求复掌权利,只求能离那一人近一些,就好。

丞相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霍厌还用着旧日称呼,开口时语气平静无波,目光直直盯看在前,似是要窥探到言榷的心底最深处。

而言榷见过的大风大浪不少,闻此试探之言也并不显慌乱,只矜抬下巴睨看过去,说道:陛下已应承我远调南境,霍将军是要违抗圣命来强拦我不成?

霍厌冷冷看过去,道:陛下肯宽恕你怠亡数万将士之重罪,前提在你已然竭尽全力以备战,却因年迈而致心有余力不足。陛下仁心,念你先前对大梁社稷建设有功,特许功过相抵,来面你罪责,可临南之战的真相究竟为何,丞相恐怕没有交代清楚吧。

话音一顿,霍厌凝目上前一步,逼近于言榷身前,压迫言说,昔日雄霸一方的言相爷,也是个临战叫敌军胆寒的厉害人物,难道当真到老就成了无能之辈,还是说丞相为了心头另外相守,早已不惜削我大梁兵力,来护旁人?

听闻此言,言榷面上原本还维系的镇定神色一瞬瓦消,他凝眸看向一旁的太子萧承胤,眼神直直含厉,其中有试探,更有警慑。

可待视线收回,他又稳沉地恢复如常之态,不答反问道:霍厌,纵然我已辞去相位,可说到底还是你的长辈,你岂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空口无凭地随意折辱?

空口无凭?丞相自以为在临南边线上,冲锋陷阵于第一线的将士们尽已全部死绝,而驻在后方的将领不明情况,自不会指证你联敌怠战。可丞相想不到的是,冲锋在前的将士里有我提早安排的人,他们武艺高强,假死逃生,是为人证,而其身上所受枪痕剑伤、模糊血肉,是为物证。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丞相能免得了罪责?

牧游云和常生此番前线临战,甘愿涉险,以身取证。

其实若凭着他们俩的身手,于战场上谁又能轻易伤得了他们?可为了存留证据,两人只能真实挨上几刀,以身载证。

言家在大梁根基深厚,历代出过三任正宫皇后,五任当朝首辅,无论男女,皆为尊贵,除此之外,大梁当朝储君身上更是流着一半言氏的血。

所以,若非陈列上闭环铁据,怎可将其轻易扳倒?

怠战只为引,霍厌联手牧游云真正想要争得的,是为霍乾血仇,陈莫家之冤情。

言榷不正面回应,只脸色略凝地嘴硬言道:这算是什么证据?回返受伤将士将近百千,谁又能证明你说的人证曾上过最前线上?更何况你要辱我名,你的人自是听你命令行事。

如此不算证据的话,那沔南大长公主亲手写下的救援书,又算不算呢?

你说什么?

霍厌此话一出,瞬间打了言榷一个措手不及。

任他再如何深谋远虑,将对沔南每一次的援助都做得毫无痕迹,可此番前线枉死三万将士,横死遍地,哀嚎泊岸,又岂会那么容易将所有证据清除彻底。

若是没有猜错,言榷自请南调,就是要亲自去将隐患处理干净,只是可惜,牧游云和常生快他一步,率先得了那作铁证的密信。

原本我实在想不通,丞相在我大梁朝堂上,已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如鱼得水,又何至于为了个边陲小国,弹丸之地,如此殚精竭力。可后来,却是宁乐公主的一句戏言让我有所顿悟。

霍厌边说着,边将信件展于前,继续戳着言榷的心窝,打压他的心理防线,丞相大概不知吧,大长公主当年曾对沔南质子动过心,可后来质子回国,公主另嫁,却从未再相付真心。而宁乐公主与内人有所交往,曾言道自己姑姑总爱对一美人像发呆,美人像我想,当年送来大梁为质的,恐怕根本不是什么沔南皇子,而是女扮男装的沔南公主,而丞相,早已对其种下了情根。

一派胡言!

言榷突然发狂一般地扑上前来要将那信封撕毁,可他的身手哪里比得上霍厌灵活。

霍厌一躲,瞬间便叫言榷扑空狼狈摔在地上,而萧承胤看着眼下情状,并未站在言氏一边相助,反而事不关己。

他清楚,这是他摆脱外戚干权的唯一机会,不然即便将来继承大统,他也不过为言氏的朝堂傀儡。

长公主府内留存的怀旧信件,和我手里这封字迹相同,事急从权,偷闯公主府一事我自当认罚,只是丞相再想有口分辩,便跟我去殿前向陛下澄说吧!

言榷从地上撑起身,目光紧紧看向太子,像是在求援,胤儿,我倒下牵连的是言氏,若惹来圣上猜忌,你这储君之位还能坐得长久?

闻言,萧承胤并不为所动,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肩上所担任的重责,几分将士不可枉死异乡,舅舅,你认罪吧。

言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

不等他再说什么,萧承胤收回视线,再开口时语气冷漠怨恨,舅舅有相护之人,可当年月娘误听了舅舅的酒后真言,却徒惹来杀身之祸,舅舅怎么不想想,我这些年所受失爱的煎痛?

她不过就是一阶位卑绣娘!你只为她便要联手霍厌致舅舅于死地吗?

霍厌挡在太子身前,替他言道:致丞相于死地的,岂是这一条人命,南境的几万冤魂,夜深时不会入丞相之梦吗?

言榷瞠目,手指颤巍地指过去,霍厌,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步步紧逼,我已放权了啊!

放权相抵得了血仇?

霍厌原本不想在这里相提旧事,其父之死,莫家冤情,都该到北宸殿陈说,可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敢如此厚颜无耻地主动提起。

他上前,一把抓住言榷的前襟,言辞狠厉,乌延偷袭,是受哪位高手暗中指点战术?莫家蒙冤,又是谁假造伪证?丞相,你该知眼下我究竟是有多么克忍,才没立刻要了你的命,不然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吐出半个字来。

霍厌要的,是堂堂正正,按大梁规法为其定惩,而不是私下戒罚。

这是他答应牧游云给莫家的交代。

回京,言榷定难逃一死,以此算报父仇。

弓箭手准备!

言榷忽的大喊一声,明显留了一手,他知道旧事再瞒不住,回去只有一死,不如做最后一搏。

谁敢?

千钧一发之际,霍厌身后的马车布帘猛地被人从里面掀起,牧游云从内跳下,手里还挟着言榷唯一的孙儿。

昨日,言榷便悄悄安排他儿子儿媳先走,他自己和夫人夏氏垫后,可怎料儿子一家竟是被人拦下,根本没有走成。

他是对自己的夫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但血浓于水的亲情,他放不下。

好好你,你放了昭儿!我什么都可以做!

牧游云面无表情,空出的一手指向林中暗布的□□手,呵道:叫你的暗卫全部出来,丢下□□,手抱头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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